第四十章 血战(十)

第四十章 血战(十)

华夏军的“九宫杀神阵”刚刚布好,阵势周围那些正猛攻华夏军战阵的婆罗联邦军士兵就倒了血霉,如同割麦子似的倒下了一片又一片。大批大批婆罗联邦军士兵被卷入阵内,甫始进阵,他们只觉自己被孤零零地隔绝开来,周围没有一个战友,再没有人和自己协防、同进,四面八方全是敌人。周遭人影冲刺,杀喊震天,情景凄厉异常,强烈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待定睛看时,却又连一个敌人都看不清,身周四侧全是高速奔驰而过的机甲身影,当下又极其纳闷。就在这恐惧与纳闷交替之际,他们就会感到身上某个部位突然传来一阵巨痛,然后人就飞将起来,被高高地抛了出去,被抛出战阵之时,神识渐渐幻灭,消逝于幽暗无底的深渊之中。

大批大批的机甲被卷进去,紧跟着又是大批大批的尸体抛将出来。短短几分钟之内,竟有上千台【科纳拉克】分崩解体,化为残渣。因婆罗联邦军至今还未打通那条狭小的缝隙,被那支残废“预备队”死死阻击在华夏军正面,以至其大量兵力并不能完全展开,不能尽显其兵力优势。加之华夏军所布“九宫杀神阵”犀利至极,杀戮无限,阵形移动过处,敌军纷纷毙亡,遗恨苍穹。余者皆不敢掠其锋芒,各行避让。这一瞬间,战局竟起了惊天逆转!

只见“九宫杀神阵”不断前进攻击,竟然将拥有绝对优势兵力的敌军逼得节节败退,惶恐不已。

辛格骤失对手,正自纳闷,忽又见那个“找死阵”竟然将自军强行逼退,惊怒之际,更是疑惑。那“找死阵”在他眼中不过仅仅是一个普通之极的方形阵而已,怎能有如此威力?他并未身临阵内,又岂知其中奥妙?进入阵内之敌全早已化为一缕缕青烟,黯然散去,又怎能告知其中凶险?

他见那“找死阵”所过之处,己军如退潮之水般化为无形,心中大急。他反应迅捷,应变力极强,此时已知那阵内定有甚么古怪,急令道:“后军变前军参与攻击,中路变阵为圆形防御战阵死死抵住敌军冲击,不准退后半步,退者立斩。左右两翼变阵为三角锥形攻击战阵,自两侧夹击敌军。前军自两翼分撤变为后军,稳住阵脚,待命攻击。”随即又急急厉声呵斥道:“老朋友,你的战士怎地还未拿下那支残废‘预备队’?此乃本战之关键,我令你部务必尽快斩绝那群残废,打通我军包抄至敌军身后的道路。否则,军法处置!”

辛格和泰戈尔是多年老朋友,年纪又比他小了许多,因此一直对他非常友好和尊敬。所以即便辛格身为此战总指挥官,亦从未对泰戈尔有何呼来唤去,有任何事都是和他细细商谈决定。此时战局发生惊天逆转,辛格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焦急,对泰戈尔的语气极为严厉,已是顾及不了朋友之情。

泰戈尔被辛格一顿呵斥,微觉不耐,但也并不十分在意,因为他也异常焦急,加之自己的战士也的确太过于无能,直至现在还未能歼灭那支残破部队,打通那条死亡之路。严厉的呵斥声让他老脸一阵阵发热,颇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这位爱兵如子的“双面神”在朋友面前大失面子,转而把一股怒气发泄至士兵身上,他发出了平生以来为最为严厉的命令:“四三八团全团都有!再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如在五分钟之内,你们还未将那群残废斩尽杀绝,还未打穿敌军左翼阵地,所有人员全部军法处置,就地枪绝!”

一方是一心寻求同归于尽,与敌偕亡,布下搏命杀神之阵;一方是心坚意决,从容布置,定要将困笼之兽斩尽杀绝。双方大将皆下达死命令,战士则都是豁命狂攻。这一来,战况进入又一个新的**,惨烈空前。

但见血肉横飞,尸横遍野。小小高地上随处密布着涓涓细流,红色的细流!人血构建而成的细流!到处可见糜烂软泥,惨白的软泥!捣烂**而成的人肉泥浆!

血么?早已不像人血,比世界上最贱的泥水还要不值。肉呢?亦不是人身上的肉了,便是猪肉摊上吧,那还得称斤论两地卖呢。在这里,却那么便宜地一大片一大片被削落,一大块一大块被砸成肉泥,然后被无情地抛弃。而人的生命,此时此地,又何尝有甚么珍贵价值?却宛如顽童吹起的肥皂泡,带着七色光彩,冉冉上升,“啵”的一声,纷碎破裂,是那么寻常又那么简单地变幻灭了。

天已朦,空亦胧,逝去的人儿荡长空,健在的战士把命冲,前赴后继,悍不畏死。高地上列陈的尸体越来越多,站立的身影却越来越少。

华夏军“九宫杀神阵”神挡杀神、佛阻戮佛,势不可挡!

但当他们击溃敌人前军,冲至敌后军所布成的极为厚实的圆形防御战阵时,这股狂猛势头终于被遏止下来。一方阵势玄妙,一方兵多将广,双方势均力敌,又陷入了一场胶着战。

至此,华夏军已杀伤大量敌军战士,双方兵力逆差已逐渐从一比十扭转至一比五。但华夏军士兵是阵亡一个就少一个,而敌军却是死掉一个补一个,并且随着双方接触面越来越大,敌军所能投入直接战斗的兵力也越来越多。这一减一增之下,华夏军形势已越来越危急。

当华夏军最后一个“预备队”员在绚彩灿烂的火雨中缓缓升华,大量婆罗联邦军士兵则快速冲入那道小小缝隙,把整个华夏军战阵团团围困起来,从四面八方疯狂攻击着华夏军战阵。这样一来,原本就情势不妙的华夏军则深深陷入了更加艰难的境地。他们紧咬牙关,苦苦支撑着。

“九宫杀神阵”越缩越小,人马也损失过半,敌军的攻击却越来越猛烈。看情形要不了多久,就会全军覆没,不余一丝残渣!

龙五双目怒突,青筋暴现,“哮天”不停地挥爪,不断地撕咬,不住地跳跃闪躲,爪下已不知超度了多少亡魂。但他的力将竭,身体逐渐发软,仿佛已不堪忍受这长时间剧烈战斗的折腾。贪狼星其余官兵亦是如此,全都筋疲力尽,俱仅靠心中一股强烈信念支撑着他们,咬牙死挺着。

“哮天”双爪猛力前挥,幻出十五道爪影,带起尖锐的呼啸声,生生撕裂面前之三敌。随即一个凌空大回旋,狼头幻化,齿影茫茫,又咬碎右侧之两敌。做完这些动作,龙五已是呼喘连连,剧烈起伏的胸部喷挤而出的呼吸声,有如被狂猛拉动的风箱发出的“呼哧”喷气声。

“哮天”伏地稍微休息了五秒钟,又腾空而起,扑向敌人。刚刚掀翻一个敌人,咬碎他的头部,龙五突然发现凤文于一瞬间陷入了极度危险之中。或许是力竭的原因,凤文所驾驶的【奎木狼】翻腾落地之后,一双前足一软,前身趴伏在地上,随即就是数十把激光剑朝他劈斩而去。虽然绝大部分攻来之剑被他身后协防的群狼防住,但仍有两道诡异、猛烈的剑光直刺他的头部。而直至此时,凤文却依然未能爬起,绝对防不住这两道索命光华。

龙五登时心胆俱裂,不急多想,“呔!”的一声厉吼,“哮天”喷扑而出,伏于凤文身上,以左肩代他挡住其中一剑,只听“噗嗤”一声,那一剑深深插入了“哮天”左肩,后背进,前面出,“哮天”竟然被这一剑洞穿肩背,钉在地上。

强忍剧痛,“哮天”右前肢猛地抓住另外一剑,饶是“哮天”爪牙均是由全宇最坚硬的金属“钻铬”所制成,亦是经不住炽热高温的离子激光烧灼,只听“嗤啦、嗤啦”连声响,“哮天”的爪、腕皆被烧成黑黑一片,烧穿皮毛,露出了里面的金属元件。

那两人得势不饶人,“呼、呼”声中又是两道离子盾影迎面砸来。千钧一发之际,“哮天”断然松开所抓之剑,抱着凤文就地就是两个前滚翻,堪堪让过来袭之盾。忽地回身翻腾,猛然间布出八爪五齿,逼退两敌。这几下变化只在瞬息之间,这几人,急行纵跃,出招、收招、应变、还击均是奇快无比,有如兔起鹘落,又如白驹过隙。其凶险也是无与伦比,只要龙五反应稍慢一丝,或是有一点点犹豫,则“银狼”或“名将之花”之间必有一人要丧生于此。

那二人见丧失大好歼敌良机,均怒“哼”了一声,又合身扑上。直至这时凤文才稍微缓过些劲来,“贪狼五猪”兄弟亦紧随而至,七人围着那二人狠杀起来。由于之前情势过于迫急,龙五不急辨明对手,只觉那二人身手奇高,剑势刁钻狠辣,诡异恶毒,定为一代名手。此时他舒缓口气,定睛看去,这二人不是“半面神”和“太阳神”,却又是谁?原来他二人按捺不住心焦,已杀入阵内。此二人身手之高,远非普通士兵所能敌,难怪其余巨狼竟无一人能协防住这二人刺来之剑。

龙五虽身受重伤,但他本已陷入疯狂,滔天大仇就在眼前,又怎能叫他气定神闲?爪影划去,齿痕掠过,全是不要命地奔向二人,再也不做任何防守。右爪刚刚洞穿“半面神”之左肩胛,“噗嗤”一声,腹部又中一剑。龙五浑然不在意,不顾侧面砸来之两盾,“哮天”幻出三个狼头又朝“半面神”咬去,定要将他嚼于齿下,报得大仇。

泰戈尔见他定要拼命,不由惊慌,剑盾狂舞之际,连连退闪。“太阳神”亦是挺剑来救。但一切都已太晚,但听见“砰、砰、喀喇、噗嗤”接连四声响,“哮天”连中两盾一剑,被击得倒飞出去,卧伏于十米之外,不动不移。而“半面神”之整个左肩亦被咬得粉碎,惨叫声中,连步倒退,闪出阵外。

凤文和贪狼五猪兄弟见狼头倒地不起,生死不知,亦全全疯狂,圈住“太阳神”狠杀,就要与他换命。辛格虽为十级机战好手,但亦敌不住六个九级顶峰好手的猛攻,登时弄得狼狈不堪。兼之六人根本不与他正常打斗,全是血换血、命换命的疯狂打法,气势狂猛。而他可不愿和这些必死之人拼命。此阵又怪异之极,自入阵之后,身边就只能见到老友,也不见手下其余好手前来相帮。他心中气虚,气势顿减。

这气势一涨、一缩之际,双方已连过十数招。这十几招拼将下来,辛格连中五处轻伤,大骇之下,亦是闪身飞出阵外。

凤文见龙五为救必死的自己而生死不明,不由五内俱焚,急急奔至龙五面前,扶着“哮天”,不住地大声呼唤:“狼头!怎样了?你千万要挺住啊!你***可不准撂挑子先溜啊!。。。。。。”他呼着唤着,悲从心来,不禁已然泪流满面。五猪兄弟亦急奔而至,见狼头软软地躺伏于凤文怀中,毫无声息,哥儿五人齐齐放声大哭。

正是;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凤文伤心哭泣了一会,猛然醒悟,指向五猪兄弟,厉声喝骂道:“哭个求!嚎丧么?要嚎也不是现在嚎!都给老子杀敌去,吃了他们!”

这时他哪里还有半分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

此时他神色狠毒、酷厉,眼神阴森、冰冷,脸上肌肉扭曲跳动,脖子上暴起一根根青筋,双目血红,一副要生吃活人的模样,可怕之极,骇人之极。如此时他有面镜子映照,就会发现自己现在的模样和龙五发狂时多么相似。而他在暴怒之中,亦未发现,自己说话的口气已变得和龙五一般无二。

或许,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战友,这就是战争的魔力。

。。。。。。

黄小童剧烈地喘着粗气,全身发软,手脚无力。战至现在,他已生生撕裂了数十个敌人,淋漓大汗早已湿透了他的战斗服,从内至外,全都可以揪出一滩滩水来。来到贪狼星五年,大仗、硬仗不知打过多少;一阵阵血拼下来,功劳也不知立下多少,但往次所遇敌人却从未有今次硬朗,身手也比眼前之敌差了不少。虽然五年血战下来,他依然只是一个普通士兵,不过他非但未有丝毫怨言,反而认为这五年是他一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

现在他静静地站在自军阵内,不动不移。他太累了,他已筋疲力尽,但这并不是他傻站这里,不奋起杀敌的原因。他之所以傻立在原地发愣,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心爱的【奎木狼】竟被敌军远程狙击手打坏掉传动装置,再也不能移动半步。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极度郁闷,傻傻地呆立原地,看着战友们撕杀,看着他们生吃敌人,看着他们英勇地倒下,内心传来的一阵阵绞痛折磨着他。但他却无可奈何,只能傻傻看着。

“黄小童!***!你小子还在发甚么傻?还不赶快过来吃掉这些杂种?再不来,老子拿大耳光抽你!”一连二排五班班长陈鸿伟看着这个自己班上最优秀的战士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之中,不参与撕杀敌人,竟然立在那里呆呆发愣,不由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道。

黄小童有些委屈,嗫嚅道:“班长,我不是发傻不想动。我的狼传动系统被打坏掉,动不得。”

张鸿伟蓦地一怔,随即又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给老子下来!”说罢,他也爬出【奎木狼】,来到黄小童身前,抖手就是左右两记大耳光刮去。只听得“啪、啪”两声脆响,黄小童左右两边脸颊上各印上了五根深深的指痕。

张鸿伟大骂道:“狼不能行动,你就不会战斗了么?***!瞧你这副卵样,还配做我贪狼星的战士么?还配当老子的兵么?老子的祖宗十八代都要被你小子羞死啦!”手一指自己的【奎木狼】,暴喝道:“你用老子的狼,老子今天要教教你机战兵没有了机甲是怎么战斗的!”

黄小童被亲如大哥的班长误会,委屈得泪珠儿登时充满了眼眶。但他不敢让泪水流下来,因为他知道班长最恨的就是自己的战士流马尿,只能强行忍住。憋屈地爬上班长的【奎木狼】,看着班长。

突然之间!他的双目瞪得斗圆,心脏猛烈地抽搐、绞动,痛得他死去活来。

只见张鸿伟嘴里骂骂咧咧地,走至旁边战壕,操起阵地上的步兵用激光枪对着敌人就是一阵猛射。

猝然!

他身体连抖几下,战斗服上泛起朵朵血花,想必是被敌军远程火力所伤,右臂已然抬不起,再也拿不住步枪。他随即抛掉步枪,左手挟住两捆聚变手雷,毅然冲向敌人机甲,在绚灿的爆炸声中,抛洒出他满腔的豪情和热血。

此时此刻,黄小童再也含不住眼眶中的泪水,泪珠儿如小溪般滑满面庞。亲如大哥的班长用生命给他上了最后一堂课,一堂活生生的课,一堂他一生一世都刻骨铭心,永远不会忘怀的特殊的课!

他握拳透指,悲愤膺胸,喃喃道:“明白啦。明白啦。”既而仰天厉声狂呼:“班长!弟弟明白啦!”呼罢,操纵着大哥的【奎木狼】就向敌人群中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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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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