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离死别(二)
林月芳怒声呵斥王亮道:“快滚下车!难道还要我请你下去吗?”王亮如蒙大赦,急忙连滚带爬地下了车。虽已制服歹徒,但林月芳身为女性,骤逢凶险,毕竟还是有些心虚,急爬去驾驶位,启动车,准备回城,正在调头,忽闻一声大喝:“干什么的?快停车!”
蓦然大喝可把林月芳惊吓不轻,定神看去,原来是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官正在巡逻,登时大喜,赶忙停车,便准备下去,却被文文拉住,诧异道:“怎么啦?”文文道:“姨娘,别下去,我们开车走吧。”林月芳惊异更甚,又问:“乖儿子,究竟怎么啦?”文文摇摇头,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说道:“没怎么。这里好可怕,我们走吧。”林月芳抬眼张望,见此地虽无人烟,但这时青天白日,除了还跪地上求饶的歹徒外,并无不妥,这会自己一枪在手,又过来两个警察,更是安全。她只道儿子受惊吓过度,于是柔声安慰道:“没事了,乖儿子别怕,警察叔叔是专门抓坏人的。”文文不答,只是把头埋入姨娘怀中。林月芳以为儿子怕得紧,轻抚着他的背,无声安慰着。
不一会,那两名警察已来至车旁,看向地上跪着的王亮,又瞧瞧车上的母子三人,一脸纳闷,其中一个稍胖的警察敲敲车窗,问道:“怎么回事?”林月芳摇下车窗,说道:“这人持枪打劫我们母子,幸好我把枪抢了下来,不然可危险得紧。喏,你看,就是这枪。”说着,拿出枪晃了几晃。另一瘦警察闻言大怒,上前一脚踹翻王亮,既而拳打脚踢,边打边骂:“***,居然敢在我们哥儿俩地盘上打劫,想死了吗?”王亮登时被打鼻青脸肿,连连求饶。胖警察亦骂道:“竟敢在我们巡逻区域行凶,简直活得不耐烦啦。狠狠地打,打完带回局里就说是群众打的。”又转头对林月芳道:“大姐,一会到了警局,还麻烦你为我们作证,就说是过路群众看不惯这小子白日行凶,群起围攻揍了他。”林月芳不知该如何回答,呐呐无语。胖警察拿出电子记录仪,又道:“大姐,麻烦你下车作个笔录。”林月芳不疑有它,应了一声,便要下车。不料却被文文死死拉住,说道:“姨娘,别下车。”林月芳笑道:“乖儿子,警察叔叔来啦,我们已经安全了,别怕哦。”说着,带着一双儿女下得车来。那胖警察见她母子三人下了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意,正色道:“大姐,那枪你拿着很危险,又是证物,也请交给我们。”林月芳“哦”了一声,便将枪递了过去。
那胖警察左手甫始接过枪,异变突起!
嘿嘿一声冷笑,右手反手就是一记大耳刮子,狠狠扇向林月芳。林月芳猝不及防,登时就被扇得眼冒金星,一缕鲜血自嘴角流下,惊呼道:“你干什么?”话音刚落,便见得那边正殴打王亮的瘦警察非但停止拳脚,反把王亮扶起来,说道:“兄弟,受苦啦。别怪哥哥手狠,这娘们精明得紧,出手不重怕她起疑心。”王亮笑道:“不妨事。二哥打得好,全怪我自己粗心大意,才被那小杂种骗了,讨得这顿好打,老子终日打雁,今日反被雁啄瞎了眼,活该。”随即又狠狠地盯向文文,恨声道:“竟然敢骗老子,老子一定要把这小杂种活活撕了。”说罢,拔腿就朝文文冲去。
林月芳听这三人对话,这才知那两人绝非警察,而与王亮本属一伙,登时如堕冰窟,暗暗叫苦,大悔未听儿子劝阻,非但未驱车离去,反自投罗网,置母子三人于绝境之地。她正后悔不迭,忽见王亮咬牙切齿地急冲向文文,赶忙将文文拉至身后护住。
王亮甫始冲近,猛地一个直冲拳打向文文头部,这拳势大力沉,显已是全力出手,毫不容情,竟是想下杀手。幸好林月芳及时地护于文文身前,才让儿子逃过一劫,不过这一拳却实打实地击中了林月芳腹部。林月芳骤然遭受猛击,一股语言难以言喻的剧痛让她不由弯下身去,软软地滑落至地,怀中女儿也掉至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文文见姨娘被打倒在地,连忙扑在姨娘身上,哽咽道:“姨娘,你怎么啦?你怎么啦?”林月芳只觉五内俱焚,痛苦难当,神智都有些模糊不清,听儿子哭唤,强忍住剧痛,伸手替儿子抹掉泪水,虚弱地道:“姨娘没事,文文别哭。你父母都是大英雄,你也是个小男子汉,可不许哭哦。”文文“哦”了一声,但一小孩哪里忍得住?眼泪花依旧止不住地滚滚落下,不过哭声却是没有了,转头狠狠地盯向王亮,眼中射出丝丝缕缕赤红色光芒,显是已恨到了极点。
王亮被文文凶狠的目光惊得蓦地一愣,心中发虚,随即又觉自己竟被一小孩吓住,顿感大失面子,怒声喝骂道:“小崽子,看什么看!老子打死你!”说着,一脚又朝文文头部狠狠踢来。这一脚又狠又疾,文文不过三四岁,如被踢中哪里还有命在?林月芳大急,右手急抱住儿子,护于怀内,翻转身子,以后背挡住这致命一脚。又是一阵钻心剧痛凶猛袭来,林月芳连受重击,再也忍耐不住,“哇!”地一口鲜血吐将出来,喷得文文满脸都是红色。
文文大骇,小手抹着姨娘嘴角鲜血,哭喊道:“姨娘!姨娘!。。。。。”林月芳强笑道:“乖儿子,别哭,别哭。越哭坏人就越得意,你要笑,要笑,再苦都要笑,明白吗?”文文点点头,抹抹眼泪,两边嘴角极其不自然地朝上勾起,形成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应承道:“好姨娘,文文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哭,只会笑。姨娘也答应文文,你也要好好的,好么?”林月芳惨然道:“姨娘没事。姨娘这不是好好的吗?”既而怒视着王亮道:“要什么东西尽管拿,别伤害我的孩子!”
王亮刚才被这女人用枪指着,无奈之下磕头下跪,已视为奇耻大辱,这时见她已至山穷水尽的地步,竟还如此倔嘴,居然还敢提条件,不由更怒,又是一脚踢来,正中林月芳脸部,边踢边骂道:“***!老子本就是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你这臭女人还守得住吗?还敢和老子提条件?”这一脚速度奇快,力量猛劲,登时就将林月芳踢了个满堂红,丝丝缕缕鲜血自眼角、鼻孔、嘴角缓缓流下。
林月芳又受重击,只觉两耳钟鼓齐鸣,眼冒金星,再也支持不住,眼一闭,竟自晕厥过去。文文见姨娘脸上满是血迹,可怕之极,又双目紧闭,昏迷不醒,只以为姨娘已遭不测,顿时被深深骇住,两支小手剧烈颤抖,抚摩着姨娘的脸,喃喃地道:“好姨娘,醒醒。好姨娘,醒醒。。。。。”这小孩虽已惊吓过度,伤心之极,却也牢牢记着之前姨娘的教诲,生生忍住,硬没流出半滴眼泪,看来也是一个心志坚毅的小男子汉。这时摔在地上那女孩也边哭边爬了过来,漂亮的小脸蛋上满是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儿,哭一声“姨娘”,又喊一声“哥哥”,亦是受惊吓不小,哭得凄惨之极。
这一家母子三人,遭逢大难,大人满脸血污,生死不知,小孩伤心、惊吓,哭闹不已,场面悲苦万分,实乃人间惨剧。
王亮三人均是心狠手辣之辈,早已黑了心肠,见如此凄惨场面却视若无睹。那冒充警察的胖子这时正笑嘻嘻地检视着林月芳的挎包和行李箱,见竟有许多财物,不由乐开了怀。林月芳海外行商十数年,身价不菲,这次回国定居,自是将所有财物尽皆带回,虽然大部分财物存于银行,但亦随身携带了不少现金。王亮三人平日里好逸恶劳,偷、蒙、拐、骗、抢,坏事做绝,尽捞不义之财。他哥儿三人平时由相貌俊秀、能言善道的王亮在银行附近欺骗路人来至这废弃工地,加以打劫。另两人则冒充警察,以防意外。前前后后已有不少市民深受其苦,不过这三人做事周密谨慎,稍有警觉就杀人灭口,因而至今还逍遥法外。也合该林月芳母子三人倒霉,甫始回国便遇至这三个狠辣杀星,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生离死别,令人好不叹息。
那胖子正翻检所得财物,笑意盎然,忽地“咦?”了一声,问王亮道:“老三,这娘们还是大和国护照?”王亮点点头,笑道:“我在银行见她时就已知这娘们不简单,油水定多。后来一问,果不其然,她在大和国行商十数年,这才返乡定居,身上财物绝不会少。”那胖子闻言大喜,道:“那别再动她啦。她存于银行内的财物一定更多,可要将这财神养好,一定要逼她全部交出来。”王亮皱皱眉,叹道:“恐怕不行。”那胖子“嗯?”了一声,疑惑地看着自家老三。王亮苦笑道:“她好象是林家的人,我们可惹不起林家。”“啊!”胖、瘦二人齐声惊呼出口:“林家?哪个林家?”王亮反问道:“咱们华龙城还有哪个林家是我们哥三惹不起的?”胖、瘦二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顿显惊慌之色,瘦子道:“老三,这次你可给我们惹来大麻烦了。”王亮“嘿嘿”一声冷笑,狠厉地道:“二哥无须担忧。我弄清她身份之后,早已问个明白,她家人并不知她要回国,还以为她依旧在大和国行商。干脆一做不二不休,我们只须。。。。。”说着,手朝脖子边狠狠一划,又道:“银行的钱就别想啦。”胖、瘦二人沉吟一会,对视一眼,狠色倏现,齐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