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糟心事
宁殊言和池惟兮刚走到楼梯口,就发现宁予悦和刘琬心正一脸不耐烦的站在她家门口。宁殊言正跟池惟兮说笑,见到那俩人后脸色马上沉了下来,池惟兮感觉到宁殊言情绪的变化,疑惑的看了看门口的俩人,然后试探的问宁殊言,“言言,认识?”池惟兮说话的同时,宁予悦和刘琬心也发现了他们,宁殊言沉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两个人说道,“不认识!”池惟兮知道宁殊言说的是负气的话,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沉默的陪着宁殊言站在那里,“宁殊言!真长本事了啊,连家人也不认了?见到长辈连人都不叫,还真有教养啊。”宁予悦听到宁殊言说不认识她们后,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嗤笑着斥责道。“我妈早死了,哪来的家人,倒是你,吃饱了没事到处乱叫,这教养也挺让我叹为观止的。”宁殊言看着那张和宁予乐一模一样的脸,似笑非笑的冷哼道。“你!……”宁予悦被宁殊言气得面红耳赤的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宛了宁殊言一眼,“予悦!”刘琬心拉住气急败坏的宁予悦,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宁殊言和池惟兮,然后笑着对宁殊言说道,“殊言,交男朋友怎么也不和家里说一声,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宁殊言以前最不喜欢的就是刘琬心当着宁远的面摆出一副温和慈爱的面孔扮演她妈妈的角色,今天也照样不想给她好脸色,“我和宁远早断绝父女关系了,哪来的爸。还有,宁远是破产了还是你们闲的发霉了,跑我这来挡路?”宁殊言一见到她们心情就恶劣到极点,现在她的情绪特别暴躁,努力皱眉强压着骂人的冲动,池惟兮还在她身边,她不想跟个泼妇一样随意撒气。刘琬心被宁殊言一噎,面色上有点难堪,镇定了几秒,才再次开口,“殊言,你爸爸病了,是尿毒症。”听到说宁远病了时,宁殊言脸色一白,脑子里乱糟糟的,手也不自觉的抖了起来,池惟兮默默地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宁殊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池惟兮,接收到他安抚的眼神后才慢慢镇定下来。“生病了找医生,找我有什么用!你们走吧,别再烦我!”宁殊言口气很冲的说完,就拉着一直没有开口的池惟兮往门口走。“怎么说话的宁殊言!爸都生病住院了,你就这样不闻不问啊?!有你这么当女儿的?!”宁予悦见宁殊言态度强硬,便不顾刘琬心的拉扯,气势汹汹的拦在门口,大有你不妥协我就不让步的架势。“宁予悦,脑子进水了吧,宁远从五年前就开始对我不闻不问了,他不有你们三母女又闻又问的,与我这个外人有什么事啊?!赶紧给我滚蛋!别以为哪都是你们家,乱吼乱叫的,你不要脸我还要!”宁殊言一想到当年她和宁远吵架时,宁予悦和刘琬心在之间充当的角色就火冒三丈,要不是她们两个添油加醋的诋毁宁殊言,宁远也不至于那么绝情,说不要她就不要她,让她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孤儿。“殊言,这些年就当是阿姨对不起你,可你爸现在真的需要你,后天,你还是去医院做一下配型吧,阿远毕竟是你爸爸啊。”刘琬心临走之前,还是以深明大义,委屈迁就的姿态红着眼眶求着宁殊言,要不是知道她的为人,那场面看着就是宁殊言在狼心狗肺的欺负人,“妈!你说什么对不起她,她是爸的女儿,给爸捐个肾是理所应当的事!”宁予悦见刘琬心泪眼朦胧的样子,连忙安慰的扶着她,理直气壮的叫喊道。“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扇你!虽然我遵纪守法,但不介意为你破一次例!”一直站在宁殊言身边没有说话的池惟兮听到宁予悦的话后,一脸怒容的抬起头看着宁予悦和刘琬心,语气里有着宁殊言从没见过的冰冷。宁殊言抬起头看了看明显动怒的池惟兮,然后一直绷着的脸笑了起来,池惟兮低下头摸了摸她的脸,然后再次转过视线,眼神冷冷的看着被他刚才的语气吓到的两人,“等着我叫保安来赶人?!”“你谁啊,我们家的事你算根葱……”宁予悦被驳了面子很不甘心,第一眼看到池惟兮的时候她很是惊艳了一下,之后看到他安慰宁殊言后又羡慕又嫉妒,她就不明白了,宁殊言那么个脾气死臭,性格倔强的男人婆,为什么每次都能找到那么好的男人,穆珏优秀,现在这个男人好像更加优秀。“宁予悦,我虽然很久没跟人打架了,但照样一腿踢断你骨头,相信吗?”宁殊言是个很护短的人,宁予悦说她的时候她可以忍,但一涉及到池惟兮,宁殊言就不干了,宁予悦的话还没说完,宁殊言就似笑非笑的掰了掰手指,盯着宁予悦的眼睛淡淡的威胁道。刘琬心被宁殊言漫不经心的笑容吓得脸色一白,拉着还不服气的宁予悦就往楼下走,期间连头都不敢回。
送走了那对烦人的母女后,宁殊言表面上还是和平时一样,吃饭看电视,甚至还和池惟兮开了几个小玩笑。直到池惟兮去浴室,她才一个人坐在床上,开始思考几个小时前听到的那个消息。池惟兮从浴室一出来,就看到宁殊言呆呆的坐在床上,泪流满面。池惟兮吓了一大跳,轻轻的走到床边,弯下腰,轻轻的叫了她一声,“言言?怎么了?”宁殊言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听到池惟兮叫她的时候,只是迷惘的抬起头看他,见到池惟兮眼睛里关切的神色后,才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脸上干涩冰凉,伸出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哭了,“呵呵,呵呵……我,我也不知道……”宁殊言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哭腔,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完整,倒是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不知为什么又开始肆无忌惮的往下掉,她鼻子一酸,干脆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呜呜……池惟兮……我难受……我想……我妈了……”池惟兮看着嚎嚎大哭的宁殊言,眉头蹙了蹙,然后伸出手搂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右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叹着气任宁殊言发泄。宁殊言哭了很久,直到哭的筋疲力尽才抽抽噎噎的说话,“以前我妈在的时候,我爸对我也很好,会抱我,买礼物送给我,也会说我是他的小宝贝。可我妈病了之后,他就开始连假装也不愿意了。总是找各种理由不待在家里,加班,出差,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的不回家。十岁那年我妈病的很重,只能天天住在医院里,家里没人照顾我,所以我也就跟着住到了医院,一整年,我爸去看我们的次数用十个手指头数的过来。那时候我每天就学校医院两头跑,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怕,每次放学我都是跑着回医院的,因为我怕,我怕如果我晚了我妈就走了,我都不知道我在那条回医院的路上摔了多少次。我每天都祈祷,祈祷我妈身体快点好起来,可是没用,我妈最后还是走了,她走的时候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我爸那时候正陪着他另外的两个女儿和她们的妈妈在外地旅游!然后在我妈去世不久就把她们接了回来,让我叫刘琬心妈,从那以后,我就是一个局外人,他们一家人总是其乐融融,唯独我,是个爹不疼娘不在的可怜虫。五年前,他指着我的鼻子说不要我了,让我滚出那个家,我听话的滚了。可现在他生病了,就想起来我是他女儿,让我尽义务把肾献给他了,凭什么!凭什么!我妈死的时候他在快活风流,我没钱吃饭啃了一个月馒头咸菜的时候,他在父慈子孝,夫妻恩爱。我好恨他,有时候恨得牙都痒痒!”宁殊言说话的语调很冷静,越说到最后越平淡,池惟兮也是越听越心惊,他知道宁殊言是个有故事的人,可不知道她竟然吃过那么多的苦,听完宁殊言说的话后,池惟兮的心揪成一团,嘴巴张了张,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只能哑着嗓子,苍白的说着:言言,别哭。宁殊言任由池惟兮的手把自己的眼泪抹去,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绪后,将脸埋进池惟兮的胸口,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含糊不清的说道,“池惟兮,虽然我恨他,不想管他,可我妈临死的时候,还是笑着要我照顾她丈夫……”池惟兮听清宁殊言的话后,身子僵了僵,很久之后才叹息着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头顶,“后天我陪你去。”“池惟兮,我爱你,还有,谢谢你。”就在池惟兮以为宁殊言睡着了的时候,宁殊言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对他说道。池惟兮怔了怔,然后笑开,“嗯,我也爱你,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