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女人,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娇婉,对不起。”

不知怎么说出了这句话,安馨逃也似的从楚娇婉身边走过去。

这句话她最应该对楚凌夜说。

但她不能。

上天欠了她和他每人一句对不起。

楚震东站在原地,内心冰火焦灼却有苦不能说,眼看着安馨的身影越来越远,终于向前迈出一步:“馨儿,为父对不住你。”

爹……

只有安馨明白楚震东这个字的真正含义,脚步微微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

眼前不知何时模糊了,泪水雨水似得啪嗒啪嗒往下掉,安馨不敢抹眼泪也不敢发出一点哭声,保持着匀稳的步伐走出大门去。

陆骁等着有点着急了,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她怎么还没来?

他开始不安,掀开马车门帘出来,刚站定就看到了安馨。

她正走出门来,两眼木木的看着前方,步伐机械木讷,像个被上了弦只顾向前走的木偶,距离虽然不近陆骁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泪水,心中不由喟叹。

这个女人是昨天半夜差人给他送信,看到这些事连冷血的他都有些接受不了,何况是这个弱女人?

“我帮你那包袱。”

清冷的声音倏然在正前方传来,安馨来不及停步身子正撞进陆骁怀里。

安馨急忙向后退,可是全身就像灌了铅似的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

“想哭是不是?”陆骁抚抚她起伏的后背:“我的肩膀暂时借你。”

“砰!”

右手里的包袱脱手摔在地上,安馨趴在陆骁肩头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起来。

……

一个月后。

“王爷,王妃还是没有消息……”

“咚!”

楚凌夜将杯子扔在地上,黑眸中的烟气层层笼罩。

安馨那天早上离开楚凌夜的府邸后就再也没回去过,整整一个月了,整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个女人是要躲他一辈子么?!

“叩、叩、叩……”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楚凌夜朝门口望去,是个穿着衙门服饰的陌生男子,他眉峰轻拢:“你们是?”

“王爷,我们是衙门的人,您的妻子去衙门高你了,想解除婚姻,请准时出堂。”

男子禀明来意后,退下了。

楚凌夜定定的坐在原处,嘴角不由勾起自嘲的弧线。

“王兄,大事不好了。”楚凌东急急火火的跑进屋。

“有事快说,看把你急的。”

“额……王兄,听你这语气心情不太好啊。”楚凌东想起在街上的那个女人。

他心情是不太好,遇上这种事哪个男人心情会好?

楚凌夜心中像堵着团火:“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罗嗦了,说,到底什么事?”

“呵呵,王兄,你别着急,我好像看到王嫂了。”

“嗯?”楚凌夜惊讶道:“她在哪里?”

……

房间里异常安静,安馨坐在书桌前用毛笔在画纸上随意的涂。

“叩、扣、扣……”

有人在敲门,安馨抬起头:“谁啊?”

“我,楚凌夜。”

安馨的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手中的毛笔“啪”的落在纸上,那片地方迅速晕开一团黑。

“开门!”

声音不算大,但隔着门安馨仍然能感觉到那种幽冷与不奈,她不由开始紧张:“我不认识你,你……敲错门了。”

“呵,舒小姐可真是忘事,我们之间还没撇清关系你倒先忘得一干二净了。给你十秒钟的时间,来开门或者我撞门。”

“九!”

“八!”

“七!”

这个男人有时候蛮不讲理起来就像块固执的石头,安馨用力吸了口气,不安的走到门口去。

“二!”

“一!”

“咔!”

安馨一把将门拉开,目光来不及收回,正与他四目相视。

此刻的他卯足了力气该是正想撞门,脸上的线条和俊朗的眉目都凝的紧紧的,三十三天不见了,他似乎瘦了很多。

“躲的挺严实呵。”楚凌夜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长腿迈开,进了屋:“这地方住的舒服?”

清新的、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楚凌夜就站在她正对面,安馨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鼻息里呼出的热气覆在自己额发上,可她就像被施了定身咒,只能定定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还好吧,挺僻静的。”

僻静……

这段郊区与农村的交界地带是够僻静,如果不是楚凌东正巧撞见她,他派的那些手下怕是再找一年也别想找到她!

楚凌夜低头瞥向她腹部,冷笑:“你姐夫对你可真不错,这地方……养胎挺合适呵。”

虽然这些日子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但这一刻安馨的心还是明显的痛了一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忽然提高的声音当头袭来,安馨颤了颤,抬头看向他,撞上他眼中的忧郁和受伤,早已经想好的那些借口却一句也说不出。

“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楚凌夜忽的一把揪住她衣领,转身,重重的推她。

他的力气这么大,在他手中,安馨就像只单薄的布偶,失控的连连退步,下一秒,后背“砰”的撞在冰冷的门板上,她还没回过神,楚凌夜健硕的身子已经紧紧压在她身上:

“为什么?女人,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跟我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令你这么残忍的对待我?”

他在嘶吼,像是头悲愤到极点的野兽,他贴的她这么紧,安馨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子在颤抖,不停的颤抖,她知道他很痛苦,痛苦的何止是他?

她宁愿他有哪里对不起她,她宁愿她与他有过深仇大恨,起码这样的话她心里会好受些。

“说!”

这些天淤积在心的失落与压抑这瞬间如潮水般涌上来,楚凌夜紧紧的压住她,生怕她再次跑掉:“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安馨几乎要崩溃了:“楚凌夜,我也不想这样,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要对不起!”他低头,薄唇抵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茹茹,我只要你跟我回家。”

动情的声音太温柔、太宠溺,若是以前他只要这样对她说话,就算他有再大的不是她都会原谅他了。

可现在不是从前了。

从前她和他是不应该的……

安馨用力摇头,努力说的坚定决绝:“不!楚凌夜,我不能跟你回去。”

话音一落安馨感觉到楚凌夜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下一秒,她感觉到有什么抚在了自己腹部,是他的手。

“就因为这个孩子?”楚凌夜咬着牙,冰冷的声音一字一顿:“你舍不得做掉,我帮你!”

“你什么意思?啊,疼,楚凌夜,疼,放开,放开,啊……”

腹部强烈的绞痛令安馨窒息,她艰难的求饶、拼了命的推他,可是他非但没有停下,右手还在用力向下挤压。

“做掉这个孩子,我们还像从前一样。”楚凌夜咬着牙,像是着了魔似的,连双眼都是狰狞的猩红色。

“楚凌夜,你疯了……放开,疼,疼……放开!”

痛,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恍恍惚惚的,安馨仿佛看到一只血手伸进自己肚子里正无情的取走自己的宝宝,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一把将楚凌夜推开。

“咚!”

娇弱的身子因为失去了他的支撑滑落在地,安馨下意识的捂住腹部,那里隐隐的还有些疼,却已经不像刚刚那样钻心。

楚凌夜连连后退两步,望见她痛楚不堪的脸顿时恢复了几分清醒,怔了怔,朝她走去。

“你别过来!”

她忽的惊叫起来,左手依旧捂着腹部,右手却伸向前,做出一副阻拦的姿势。

她的目光防备而恐惧,最近的她对他本来就很抵触,况且刚刚他又伤害了她,楚凌夜却步,然而凝神看了她片刻,他重新迈开脚步:

“我只是看看你,不会伤害你……”

“你别过来!”安馨忽的站起来,一把抓过靠门处那张木桌上的匕首,泛着寒芒的刀尖颤抖的指着他:“楚凌夜,别过来,求你。”

“怎么?要杀死我?”楚凌夜凄然的笑,脚步仍然不肯停:“心都被你杀死过了,也不差这一刀。”

“这里,或者这里,只要一刀就可以毙命,安馨,我想过了,如果你不肯跟我回家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楚凌夜已经走过来,昂挺的胸膛抵在刀尖上。

他无谓的语气和忧郁的目光告诉安馨他不是说笑,安馨忽然想起那天他为了她差点从楚王府酒楼的楼顶下去,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个为情不要命的主……

眼睛忽然酸胀的厉害,不争气的泪水一瞬间流淌下来,她忽然回手,将刀刃横在自己咽喉处:

“楚凌夜,放过我吧,呜呜,求你,放过我,呜呜呜……”

她在哭。

每一声都如针般刺的楚凌夜的心隐隐作痛,他不由伸出手想为她擦拭泪水,而她却急忙向后退出一步!

“别碰我!呜呜,别碰我……”

太过激动了,安馨的右手不住的shou。搐起来,锋利的刀刃划破肌肤,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线。

楚凌夜不敢再动,右手滞在她面前,手指无力的蜷曲。

“我和陆公子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呜呜……楚凌夜,如果你真的爱过我,真的……呜呜,真的想对我好,请你放过我,呜呜,请你成全我……”

“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哭,怎么也停不下来,隔着泪帘仍然能看到他的脸,模模糊糊的仿佛化作十年前那张稚嫩的俊脸。

楚凌夜定在原地,眼前是她颤抖的泪脸,耳中充盈着她伤痛的哭泣声还有她刚刚那番话,他从没见她哭的像现在这样伤心欲绝过。

“安馨,我真怀疑如果我今天不答应你你是不是真的就敢一刀下去了结了你自己。”

“但我不想冒险,万一一尸两命,我楚凌夜还怕遭天谴。”

楚凌夜苦笑着转身,垂在两tui外侧的双拳攥的紧紧的,手指几乎掐进掌心里:

“好,安馨,我成全你……明天上午我在衙门等你,我们彻底划清界限。”

匀稳的语速、浅漠的语气,楚凌夜似乎说的很轻松很自然,可为什么每个字都像带着剧毒的刀,狠狠的刺进他自己心里,每一刀都鲜血淋漓。

身后的哭泣声小了很多,这下,这个小女人应该是满意了……

楚凌夜笑:“安馨,你对我可真狠!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希望这辈子从没遇见过你。”

丢下手中的信,他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咔”

清脆的关门声响,他的身影彻底在视线中消失,安馨颤颤的握着刀子,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一刀子抹下去,可是,她肚子里还有一条小生命。

“铿!”

手里的匕首掉在脚边,安馨走到门口,颤颤的捡起那页纸,只见上面画了一颗心,心中央写了五个小字:

凌夜爱茹茹。

安馨“咚”的蹲在地上,再也无力站起来。

……

“你们确定要解除婚姻关系吗?”

衙门里,刘大人看着大厅的这对男女,有些纳闷,来让本官判处婚姻关系的两人,彼此间多数是不愉快甚至是敌对的,可对面这对似乎不太一样。

楚凌夜不自在的蹙眉,默不作声的看向安馨。

而她,坚定的点头:“确定!”

“那好,现在本官就判你两人解除婚姻关系。”

原来过去她以为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做的事也只不过需要几分钟而已。

安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衙门的,楚凌夜一直走在她左手边,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办完了?”

清冷的声音自左前方传来,安馨循声望去,没心情说话,无声的点头算是答复了。

“那就好。”陆骁走过来,轻手搭在她肩头:“安馨,你先回马车里,我和楚凌夜单独谈谈。”

“好。”安馨低低的应一声,低着头朝那辆黑色马车的方位走去。

这个小女人在陆骁面前就像只温驯的猫儿,这么乖巧、这么顺从,楚凌夜凝眸看着安馨娇小的身影心底不由浮起丝丝苦涩。

“心里不好受?”

身旁传来那清冷的声音,楚凌夜凝眸,冷森森的望过去:“轮不到你来取笑我。陆骁,说句心里话,我真想把你这个混蛋千刀万剐!”

可是他不能,伤害陆骁换来的只是安馨对他的怨恨。

“你恨我,我能理解。”陆骁轻笑:“楚凌夜,我和安馨都对你有所亏欠,对不起。”

这句话是安馨委托他说的,有些话她注定不能亲口说。

“呵呵呵。”

楚凌夜苦笑,视线不自觉的朝安馨的身影追去,她离他越来越远了,这辈子是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么?

看着他,陆骁心中多少有些不安:“楚凌夜,如果我是你……”

“你妻子还活着吧。”楚凌夜忽的将他打断。

陆骁怔住,清墨般的双眸瞬间凝紧。

楚凌夜瞥他一眼,冷声揶揄:“我在想,如果有一天她回来的话你该怎么办?她应该不会想到她的相公原来是个连自己小姨子都不放过的伪君子吧。”

想起他的嫣儿,陆骁的心彷如滴血,沉默了片刻他才恢复平静:“王爷,你大可放心,安馨跟着我一定会比跟你幸福。”

是,如果不幸福,她怎么会那么义无反顾的离开他呢?

楚凌夜深蹙着眉,黯然伤神。

安馨低着头只顾向前走,已经走得够远了,可是怎么还是感觉到楚凌夜就在身旁,那熟悉的薄荷香、那幽沉深邃的目光仿佛散不掉的雾气般笼罩她周围,无论她怎么想逃都逃不掉。

“馨儿!”

悦耳的女性声音在身侧传来,安馨循声望去,脚步滞住。

“心情不好?可以聊一会吧?”程雨馨站在安馨对面。

安馨嘴角泛开一丝冷漠:“说吧。”

“哦,抱歉,不该直接说你心情不好。”程雨馨慢条斯理的抬手顺顺修长的刘海:“馨儿,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和凌夜会结束的这么快。”

安馨苦笑:“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呵呵,是啊,这正是我希望看到的。”程雨馨笑,笑的这么灿烂、这么美丽:

“你知道么安馨,前段时间我一直很绝望,觉得自己很失败、很无助,以为这辈子恐怕是要跟我爱的男人失之交臂了,我以为我程雨馨这辈子是完了,我甚至扪心自问,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安馨……但现在我知道我比你强,因为我爱的人从来都是凌夜,从一而终,因为我从没有背叛过他,安馨,你离开凌夜,我为他觉得庆幸。”

程雨馨的声音并不高,却似重锤般一下一下的捶在安馨心上,不是早跟自己说好将这件事放下了么?可是怎么忽然压抑的厉害?她望着程雨馨,在这个美丽的女人面前她第一次无言以对。

“你知道么,凌夜本来可以跟我合作的,这是拯救楚王府的绝好机会啊,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仅仅因为怕你误会竟然在紧要关头拒签合同。安馨,为了你凌夜连整个楚王府都豁出去了,还好,还好!”

还好……

安馨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还好她离开的是时候,还好她在这时候令楚凌夜心灰意冷,若不然他可能就因为她失去了事业,她知道事业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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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追妻要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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