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八 绿帽子
“夫人想要理会,也是不算如何。只是有那一桩事儿,夫人心里亦是要有定计。那就是千金之躯,不坐危堂,更何况,如今你是尚有身孕。”
李竞的言语,也是提点了姚雁儿几分。
在玉家,姚雁儿主动凑上前去解释,那可以是当时情切。
可是如今,姚雁儿已经不是那姚家的商女。那许许多多的事情,她甚至不必自己亲自动手,就能让许多的人帮衬去做。
姚雁儿早就该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从前自己习惯了亲力亲为,故此反而有些个不自在。
不过是什么身份,就行什么事情。若不是这般,反而也是会生出许多事情。
随即李竞寻来的人,却也是让姚雁儿哑然失笑。
却居然是那日京城,伯爵府所请的那个讼师金生。
这个金生言辞伶俐,口舌灵巧,却亦是姚雁儿所知晓的。
且他出身寒门,又与功名无缘,偏生也是野心勃勃,亦是难怪会生出了许多不是。
这样子的人,李竞拿捏住金生,那也是极为轻易的事。
金生对姚雁儿亦是极为敬畏,当初金生可是领教了姚雁儿的巧舌,更知道这侯夫人的厉害,自然不敢造次。
姚雁儿将自己知晓诸般关窍尽数告诉金生,金生却也是不由得眉飞色舞,竟隐隐有了那么些个兴奋之态。
“夫人放心,这桩案子,我定然是打得妥妥当当。当初我不能京中成名,如今能名扬蜀中,那亦是机不错的事儿。”
次日,杨家亦是得了消息,蜀中郡守欲亦是要审理这桩案子。
杨昭慢慢的饮下了一杯酒,手掌轻轻的颤抖,却品尝舌尖儿一丝苦涩之味。
他唇角似笑非笑,脸上肌肉却也是禁不住轻轻颤抖。
杨昭手指拂处,几上已经是有许多封帖子。
这些个帖子,都是有涉蜀中豪强。
杨昭手指捏着酒杯,眼波轻轻的颤抖。
这次大好时机,他必定是要除掉李竞!
没了李竞,方才能出他心口一口恶气,以消自己心中的怨恨屈辱。
不过几日,此事亦是张扬开来。
虽然李竞性子张扬,然而逼奸地方豪强的主母,亦是均不曾将蜀中豪强放在心上。
那日不曾帮衬赵青的,亦是免不得心下有愧。
也是有些个青年热血的,不由得四下张扬,认定李竞此事十分的不光彩。
李竞既身负嫌疑,此事亦是干脆让长史问案。
这倒是极为出乎杨昭意料之外。
他原本以为,李竞会使什么别的手段,想不到李竞居然当真光明正大的问案。
只是今日,来的人未免多了些个。
杨昭知晓,不但是因为自己送的那些个帖子,甚至李竞也是送了消息过去。
故此今日,这蜀中有头有脸的人,那可是都来了不少。
虽然这多半也是算是杨昭自己心里所想,可是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其实,他内心深处,并不乐意见到这么多人尽数来了。
如今蜀中虽然对杨昭之事,尚有那么几分同情,可是却也是有些个不那么好听的言语,总是传入杨昭耳里。
只说当初赵青挑了杨昭,却挑错了,如今杨昭却远远不如李竞,所以连妻子也护不住。
况且杨昭心里也是明白,赵青那个贱货,早就嫌弃自己,却想要去勾搭李竞。只是李竞瞧得明白,多年以前,也是早就瞧不上赵青这个货色了。
一旁一具屏风后面,却隐隐有那么一道身影若隐若现。
姚雁儿有些慵懒,轻轻的抚摸小腹,唇角却隐隐透出了一丝极为讽刺的笑容。
莫要怨怪自己狠辣,这一切终究是杨昭自己咎由自取。
正当杨昭心里纷乱时候,他眼神流转,却也是赫然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只见玉慧娘也是在人群之中,一身素净,容色也是极为安宁。
今日玉慧娘并没有如何多留意杨昭,让杨昭心里蓦然动了动。
虽然他与玉慧娘早就没什么情分了,可是杨昭还是有些个不痛快,至少自己一些难看的样子,却并不愿意玉慧娘亲眼瞧见。
这诸般心绪,不过是在杨昭的心里微微一转,却也是随即平静了些个。
今日主审,乃是陈长史。
陈长史素来性子温和,又不爱理会蜀中政务,故此平日里大约也不过是个闲置。想不到今日,陈长史却也是大出风头,居然也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亦是好生出乎人意料之外。
照着惯例,陈长史亦是先向杨昭询问案子状况。
“三日之前,因为那蜀中余孽作祟,我又身子不适,公主又爱习武,故此愿意代我前去,为朝廷尽忠。这一次出征,原本也是极为顺利,却没想到李竞身为侯爷,人面兽心,调戏人妻。公主性子刚毅,自然也是不乐意相从,却也没想到,李竞居然杀死了我妻,凌辱了一番之后,再将公主杀害,赤身抛弃——”
说到了此处,杨昭眼眶微微发红,眼中也是有了泪光。
陈长史虽然早就知晓这般案情,此刻也却也是免不得头上,更禁不住扫了轻轻坐在一边的李竞一眼。
李竞容色沉润,眼观鼻鼻观心,纵然杨昭可谓舌灿莲花,他居然也是不为所动。
陈长史却也是一身冷汗,在他心里,也是有些畏惧这个京中侯爷的。
审案第一步,先让杨昭陈情,其后陈长史就询问关于此事,杨昭可是有什么证据。
杨昭容色十分悲伤,极为感慨的说道:“大人容禀,其实数年之前,昭华公主就艳名动京城,李竞那时候虽非侯爷,却也是已经是对昭华公主情根深种,做出了许多颠三倒四的事情。这件事情,我固然能找到许多证据,可是更重要的是,如今侯爷人在此处,他可能否认此事?”
杨昭果然是个极厉害的,轻轻一句话,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在了李竞身上。
无论现在李竞是多么的不喜赵青,曾经的李竞,他对赵青的迷恋,那却也是不能抵赖。
杨昭也算是有几分知晓李竞的性子,知晓以李竞的为人,必定不好反驳这桩事情。这是属于李竞的骄傲,更是李竞的死穴。
如今众人眼见李竞没有承认,可是却更没有否认,一时不由得心中震惊。
昭华公主,那可是艳名远播,许多人都是知晓的。
而这样子一位具有传奇经历的公主,身边的追随者一定不少。所以当初杨昭能抱得美人归,也是许多人都羡慕的。就连赵青婚后,也是许多蜀中男子的梦中情人。虽然赵青品行不堪,可是她却也是惯会做戏的,也是赢得不少称赞。若不是这样子,这一次赵青也是不会惹得这么多人义愤填膺。
虽不见得人人都会与李竞为敌,可是却到底还是有几分义愤之心。
而姚雁儿听到耳里,虽然知道这是事实,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杨昭的一个策略,可是她内心之中,还是生出了几分不悦。
“我能得公主喜爱,自然也是一份幸运。公主与我成婚之后,那也是感情要好。可是李竞却未必甘心,他原本是家族的爵位不屑一顾,可是等我娶了赵青,他却也是顺利夺得家族爵位。这一次,李竞更追到蜀中,想要说动赵青顺了他,只因为他如今已经是有权有势。可惜公主是什么样子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这样子的荣华富贵所蛊惑煽动?”
杨昭说得也是极为煽情,可是那心下,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个不痛快的。
别的且也是不必说了,自己可是为赵青那个贱妇谋得一个好名声。
不过他素来也是不与一个死去的人计较,想到此处,杨昭也是气平几分。
“当日我的妻子,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侯爷里,许许多多的人都瞧见了,陈长史,你若是要证人,那可是也不少的。如今这蜀中,谁不知道侯爷逼奸不遂?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马车之上,就想要无礼,足以证明,李竞是胆大包天,胡作非为,什么样子的事情都是胆敢做得出来。”
“几年之前,公主已经是拒绝了他一次,如今又再次拒绝,自然也是让昌平侯心怀不满,并且因此心生杀意。听闻这次对付那些个前朝余孽,侯爷的手段十分残忍。这虽然是为朝廷办事,却足以证明李竞心性残忍。正因为公主不能被李竞屈服,所以李竞也是已经不能容忍,居然这般心狠手辣,害死公主!可怜公主堂堂金枝玉叶,花朵儿一般的人物,在风华正茂时候,那也是香消玉殒。”
平心而论,杨昭说的这些话,不过是五分事实,五分猜测。
可是在杨昭灵巧的口舌叙述下,这个故事又是显得这样子的悲情伤感,自然更也是撩拨别人内心之中的情绪。
更何况,诸般原因串联起来,却也是又显得合情合理。
杨昭眼见火候差不多,更也是缓缓一笑,冷冷说道:“更何况如今,我手中尚有一件证物。此件证物,我事先并没有取出来,只为了担心有人弄鬼。当时公主死状不堪,可是临死之前,她手中却也是死死捏着一物。原来她被那凶手凌虐,心中苦不堪言,怎么样,都是要留下证据,不能让自己白白枉死。”
杨昭手掌轻轻展开,露出了一枚玉佩,却赫然正是李竞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