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我是黑帮,我怕谁?
想到此间,郭弘不禁恶向胆边生。正待发号拿下场中的赵天。却只觉得眼前一晃,颈上一松。原本被两层衣服严严实实遮在内中的玉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回到小乞丐的手里。
“奉劝你一句:想打歪生念头,就得有实力。别为老不尊,痴活岁月。今日小爷心情甚好,不想擅动刀兵。提点你们一句,再有下次,老子定要将你全家斩尽灭门。告辞————”
赤焰乃是杀人的祖宗。对方眼光一转,存了什么想法他如何不知?只是,他现在还不想惹事。
郭家在人间势力极大。如今的法制社会,如果没有靠山,杀人灭门相当于自己找死。修炼未得大成以前,他不希望生出任何事端。何况,人间与法界的联系颇为微妙。玉源派的名头虽然没有听过,却难保不是法界某位高人所创的分支。就目前来看,贸然为敌,若是郭家后台找上门来。吃亏的,多半还是自己。
杀人灭门,需要时机。也需要摸清对方底细。反正仇已经结下了,郭家的报应,那是早晚的事情。
凭借灵活的身法,从茶阁中一路出来,根本没有任何困难。不过,赵天的内心极其郁闷。他很想当场宰了郭琬心这个贱货。却不得不强忍心头的杀意,将之慢慢平复。
本想以物易物,弄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想到居然弄出杀人夺宝这么一出。换了任何人,都难以咽下这口怒气。
报复,老子一定要报复。。。。。。
翌日,赵天依然像往常那样背起书包去上学。走进教室,却见郭琬心早已端坐在那里。连看不看自己一眼。只有眼角微微闪过的余光中,方能看出一点点难以掩饰的惊慌。
很明显,昨日走后,她定是被郭弘那老儿好好教训了一顿。
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赵天从旁边的过道,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当他的身影从身边掠过的时候,郭琬心分明听到传来一阵细密可辨,却又轻微入耳的声音。
“贱人,好好享受你所剩不多的日子吧!我要杀了你,把你的头皮剥下来,塞满干草缝上当球踢。把你的牙齿挖出,磨亮光滑当作首饰卖。用小刀把骨头上的肉,一点点刮净,修尖,最后插进你的心脏。嘿嘿嘿嘿!你的名字不是叫做琬心吗?很好,小爷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剜心之痛————”
传音入耳,这番话,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听清。随着恐吓的威胁越来越可怕。郭琬心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惨白。
她明白,修者不同于俗人。对方既然敢说,就一定敢做。昨天临走时,赵天显露出来的手段,已经证实了他的高绝修为。就连郭弘自思也不是对手,何况自己呢?
一想到时刻准备杀死自己的人就坐在背后。郭琬心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反观赵天,却面色如常。不时朝这方向瞟上一眼。其中的阴狠恶毒,一览无余。
这就是恐吓,**裸的恐吓。
一节课下来,郭琬心只觉得全身的衣服都已湿透。神经高度紧张的她,几乎瘫在了桌上。
赵天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虽说如此尚不能完全解恨,至少,内心的愤怒,多少也能消缓一些。
放学,回到出租房。小乞丐并未像往常那样与姐姐小容一起忙于做饭。而是关紧门窗,将两人反锁其中。
昨日郭家想要贪宝杀人。事由过程小容已经全部知晓。愤怒之下,她甚至直言:“只要弟弟开口,姐姐我立刻杀上门去。灭了姓郭的全家。”
以她目前刚刚进入“筑基”的境界。想做此事,倒也不难。连“铭气”之境都尚未堪破的郭弘,根本不是这个十九岁女孩的对手。
依照赵天的性子,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对手。不过,今日在学校里,郭琬心在恐吓之下的一番可怜相。却使他不由得萌生了另外的念头。
报复的方式,有很多种。让仇人永远陷于恐惧之中,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当然,这样做,必须有绝对的实力做后盾。
人间的实力标准,与法界其实殊途同归。
在法界,功力的深浅,法宝的多少,足以决定你是否能够成为号令一方的强者。
在人间,金钱与权力,可以让你得到一切。而且,钱与权这两种东西,还能相互交换,互利互益。
“我的计划很简单。第一步:首先得有钱!足够的钱!”
打工,依靠劳动换取收入。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比这更简单的也有。偷盗、抢劫、乞讨都是。只是,并不符合赵天的要求。
他自己就是乞丐,更不可能因此而鄙视这个古老的职业。人间有人间的规则。依靠乞讨获得食物,虽然并不触犯法律。然而,在普通人看来,却实在是一件无法值得称道的事情。
一个乞丐,突然间拥有大量资产。这不符合逻辑。或者说,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几天后,距离城中闹市区不远的一个酒吧。成为姐弟俩选定的工作场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白天要上课。虽说高中所有课程,姐弟俩早已熟记于心。可是学校却并不可能因此而放任学生不来上课。逃学旷课次数太多,唯一的结果,就是开除。
晚上七点,到第二天凌晨四点。是酒吧的正常营业时间。
姐弟俩应聘的,是同一个酒吧!如此一来,多少也好有个照应。
赵天的发育状态极好。超过一米七以上的个头,伪装了他的正常年岁。加上削瘦的身材,略带忧郁的苍白面色。穿上吧仔侍应服装的他,帅得足以吸引所有花痴女性的饥渴目光。
苏容属于那种令人过目不忘的美女。幼时的饥寒交迫,并未对她的身体造成任何损伤。相反,这个十九岁的女孩,却出落得越发漂亮。加之修炼《寒玉决》的缘故,被能量自动改造而出的身体外形,堪比“t”台上最当红的模特儿。
黑色缎面紧身上衣,外带蕾丝的绒纱短裙。看上去,性感,充满诱惑。这就是酒吧招待的标准装束。
八百元的底薪,外加客人的小费和不固定的提成。大概算来,这个酒吧工作人员的月收入,基本上在一千二、三左右。
第一天上班,姐弟俩就引起了相当部分客人的注意。当然,围绕在苏容身边的,是一群群别用心的男人。不时叫过赵天调笑几句,且大胆直言询问电话联系方式的。则是那些活泼开朗、性情狂放的青春女孩。
一周下来,酒吧的生意,比平时更为火爆。望着大把钞票笑得合不拢嘴的老板,直接把试用期未满的姐弟俩,直接提为正式的侍应生。
大凡修炼之人,都喜欢清静幽僻之地。不过,赵天却非常喜欢这种灯光绚舞,纸醉金迷的气氛。他觉得,酒吧的环境,似乎非常适于修魔。尤其是望着舞池中央那些带着酒劲疯狂摇晃的男女,丹田之下的血煞魔火,总在蠢蠢欲动,随时想要爆发。
这就是修魔。魔由心生,心由外引。外界的幻魔与内境的心魔,夹杂而起,相互纠缠。由外到内,至乱至魔。
周末,历来都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候。晚间八点一过,根本座无虚席。甚至就连平时无人问津,完全背朝舞池的吧台侧面,也被蜂拥而入的顾客挤得水泄不通。
一打进价不过二十元的啤酒,这种时候的售价高达一百八。如果再加一百,就能“赠送”一包“原价五十”的奶油爆玉米花。以及一个“原价一百”的“超大果盘”。在英俊吧仔与漂亮售酒小姐的竞相推荐和催促下,前来买醉的人们,自然会慷慨无比地从钱包里摸出一沓沓的红色钞票。带着藐视一切的满足感,换回足够疯狂一夜的资本。
赵天知道,所谓的玉米花和果盘,两样加起来,成本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块钱。暴利,这就是人间的游戏规则。一个愿卖,一个愿买。管那么多做什么?
往来穿梭于众多酒客间的苏容,总会遇到几个心怀叵测的男人,暗中伸手伺机揩油。她也已经习惯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偷袭”。每次,对方指尖即将与自己身体接触的瞬间。小容总是略微而不失分寸地偏朝另外一个方向。那种敏捷的程度,简直就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令人根本无法捉摸。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修炼。连小乞丐都觉得:姐姐的身法越来越灵活。照此发展下去,速度,恐怕连自己也难以比及。
忽然,旁边一阵莫名的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凡所谓的黑帮,在人们的普遍印象中。总是满面煞气,身着奇装异服,脸上挂满疙里疙瘩的伤疤。身上还纹满恐怖凶虐的图案。左手拿匕首,右手拎砍刀。一副天下唯我独勇的刺头角色。
这是被影视作品脸谱化的结果。也是被诸多蒙昧少年所崇拜,认为是铁定不二大哥的标准模样。遗憾的是,这种偶像派的人物,在现实当中,似乎并不多。
如果当真如此打扮,不外乎在脑门上贴着“我是恶人”几个大字。这种人,无论警察保安见了,只会上前一顿乱打。然后直接扔上警车抓走。哪里可能让你在街上横着走危害治安?这不根本就是砸了警爷们的饭碗吗?
郝虎,就是其中代表。
父母下岗,口袋里没钱,念书不上进。加之看了太多早期港台影片里,黑道大哥号令天下的霸色。郝虎只觉得:这才是老子日后的人生目标。
从十岁混到二十岁。凭着一把菜刀,外加跟着几个京剧团的武生练了半年。加上好勇斗狠,敢打敢杀。在城南一带的片区,郝虎的名气倒也略有人知。只是,在知晓他名字的人群里,警察的数字,远远大于普通老百姓。
一溜的板刷平头,黑色紧身汗褂,仿美军陆战队迷彩长裤,脚蹬一双硬底高帮牛皮厚靴。左右肩臂各纹一头张牙舞爪的猛虎。腰上的皮带扣上,还斜挂着一把鞘子隐没在裤缝里的锋利匕首。
这副打扮,也只有晚上他才敢穿着上街。换了白天,给他十个胆儿,郝虎也得在外面添上一件严严实实的外套。
他实在是被警察抓怕了。昆明良好的治安,绝对不是吹出来的。
怕归怕,可是郝虎还是烂脾气不改。仍然想做恶人。幻想着总有一天,自己能像某某大哥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女人有女人。。。。。。
可惜,今天他遇到了比他更恶的恶人。
酒吧满座身正常。郝虎也正是挑准这个时候才过来玩。不为别的,就为了很有面子地过去撵起原来的客人。在旁人眼中羡慕、佩服的目光中,大模大样地坐在那些被迫让出来的位子上。
用行话说:这叫显摆。
在赵天看来,这就是最愚蠢的没事儿找事儿。或者,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每个周末,郝虎都要在酒吧打架。通常情况下,只要一亮刀子,再晃晃胳膊上的纹身。对方都会忍气吞生饶着道走。这很是令他有种飘然的成就感。也就是这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黑帮老大。
忘了说一句:郝虎手下也有个“黑虎帮”。不过,人数少得可怜。连他这个帮主在内,林林总总只有六个人。而且,帮内成员多是被他硬逼着加入,随时可能离开那种。
私下里,帮里的弟兄,都管郝虎叫“帮猪”。
找位子挑架打,很讲究学问。
带着昨天刚刚认识的新妞儿,郝虎很拽地走到正对舞池的吧台里。看准旁边保安刚刚走过,摆了个自认为很酷的架势。黑下脸来冲坐着的三名客人吼道:“滚起来,这是老子订好的位子。让开————”
按照以往的“正常规律”,只要说完这句话,再顺手摸出匕首晃晃。足以吓跑任何人,达到郝虎的目标。
可是,今天他显然踢到了铁板。
就在这句话刚刚说完,他连匕首都还没来得及摸的时候。两个没开口的“百威”啤酒瓶子,就已经在他的脑门上轰然砸开。座里的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瓶子抡完后。反扭起胳膊,把满头都是玻璃渣和血,脑袋里晕晕乎乎的郝虎,直接穿过看热闹的旁观者。拎出了酒吧的后门。
这就是恶人。比恶人更恶的恶人。
看到事情全部经过的赵天,根本连理都不想理。这种事情,酒吧里每天都会发生。无论打与被打,谁是谁非。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充其量,不过是工作之余的消遣罢了。
就在他转过头来,按照顾客要求倒上一杯威士忌的时候。辨识极高的耳朵里,却听到了令他猛然一颤的谈话。
“狗杂种,惹事儿也不看看人?敢找咱们“黑龙帮”的麻烦,你***怕是活腻了————”
“黑、龙、帮”?
小乞丐如水般清澈的眼底,逐渐浮起一层氲暗的黑雾。
酒吧的后门,是一条深达数十米的巷子。巷口,邻接灯光四射热闹非常的市区。巷底,却只有一盏昏黄肮脏且被蚊虫密密包围的老式街灯。
“百威”啤酒瓶,厚重、扎实,经过iso质量认证。一瓶子下来,若在要害上,足以把人打死。
郝虎身边的妞儿,早已跑得不见影。估计不是去报警,而是嫌他麻烦,在酒吧现场另外傍上了别的男人。
吧台里的三个男人,站在瘫软的郝虎跟前。用残忍冷漠的目光,死死盯着仿佛一滩烂泥般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