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人打了?
——噱鹰。
然于安的指从收集来的情报上轻轻划过,指尖停在了“当家人君策”的文字上,眼里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多么熟悉的名字。
多么……冤家路窄。
想到两年前谙山的那场大火,然语菀眼中的黯淡,然于安眼里的淡然顷刻化作了一道锐利的光,指下的纸同时在他手里皱成一团,然于安冷笑了一声,座下的人浑身一颤,将头埋得更低。
然于安似乎才意识到房中还有其他人,眼里重新恢复了淡然冷漠,靠在了座椅上,对座下的人下令:“下去。”
座下的人如释负重一般,重重地道了声是,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外。
如果爹娘和两个师父在就好了。
然于安阖着眼,指尖在椅子扶手上缓慢敲打,想请教长辈的这个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便很快被他自己否决了。
何尛要离开的目的不就在于此吗?不想他们过于依赖长辈们的力量。
然于安猛地睁开了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噱鹰二字,缓慢地扯出了一抹笑容。
与此同时,噱鹰之中。
君策抱手听完属下的回答,不由得挑了挑眉:“查无此人?”
报告的人头埋得更低,“我们只知道那个小公子经常会在衍雨居坐上一阵,因为长得好看,所以去过衍雨居的人几乎都听说过他。
“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和香香美人走得很近,每次来也必点香香美人。”
想到然语菀枕在墨澄柒腿上睡觉的那一幕,君策点了点头:“那动手的那个呢?”
“这个……”报告的人偷偷地看了君策一眼,发现君策似乎没有发怒的迹象,这才继续说,“依两人长相相似程度来看,两人一定有血缘关系,至于其他的……”
君策突然长腿一伸,一脚踢在了下人的肚子上,刚才还在说话的人在这一刻蜷缩着肚子,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
“废物!全是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应该?血缘?当我是瞎子看不出来吗!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你们查!废物!”君策额上有青筋暴起,想起那日被然于安踩手的样子便恨恨不已,不停地磨着牙齿,“偌大王朝,眼睛能是金色的有多少个!能是蓝色的又有多少!”
被君策踢得一脸扭曲的人一怔,脸色从惨白刷的一下变成了铁青:“皇……皇……”
亲眼见过然夕言一家的人并不多,在见过他们模样的人(包括上朝的大臣)之中,没有一个会多嘴乱传,特殊的瞳色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一些情报组织知道,就比如噱鹰。
君策想到什么,阴测测地笑了一下:“有意思!”
下面的人一脸便秘状,闭了嘴,说不出话来。
君策转身坐在了座位上,笑意越来越深,越来越疯狂,最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有意思!真他娘有意思!”
“游戏提前开始了!”君策笑得不能自已,仿佛听了一个香蕉太热脱了衣服把自己绊倒这样一个笑话,他将脸埋进双手里,露出一双锋利的、带着血气的眼,“看来需要找个时间好好拜访一下香香美人,问问她得到皇子青睐的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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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就是家。
何尛一直那么说。
所以让他们养成了如果没谁有要事,就必须在饭点的时候坐在餐桌上,不然一家人都甭想开餐。
长辈们退隐的退隐、环游世界的环游、不管不问的仍旧不管不问,所以现在应出现在餐桌上的人有——然于安、然语菀、然羽曦、孙墨阳,再勉强算上一个叶赫诺敏。
下人早早上了菜,然语菀是第一个坐下来的,等了半天,来了个然羽曦。
然羽曦一副刚从练武场回来的打扮——小丫头穿着一身青绿色的衣裤,没有任何纹样,她引以为豪的长发用简单的发带束了起来,规矩的躺在身后,额上有细细汗珠,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品,更没有妆扮,清秀精致的小脸更显稚嫩。
然羽曦一来就将下人遣了出去,待最后一个侍女款款退身消失在她视野之内的时候,她两腿一迈,豪迈地在然语菀身边坐下了,两手搭在脑后,长腿伸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今天跟黑叔叔打了一场,”然羽曦扭头看向然语菀,狡黠地眨了眨眼,“猜猜谁胜谁负?”
然羽曦口中的黑叔叔是何尛口中的黑哥哥,真名建长,可惜有了何尛这么个先例,小辈里很少有人记得他的真名。别说小辈里,长辈之中能记得他真名的恐怕只有林玄程。
然语菀长眸慵懒地扫她一眼,盯着高高的房梁,道了声:“无聊。”
“黑叔叔赢了。”然羽曦也不需要然语菀的回复,自顾地说,“但今天打得很痛快,一个字——”
“烦。”然语菀慵懒音色开口,打断了然羽曦的一个字感想,然羽曦不怒反笑,淡淡讥讽:“我的二哥哥,今个儿是不是又被大哥嫌弃了?”
“你懂什么。”然语菀费力地坐直身子,看起来很困,打了个哈欠。
然羽曦才注意到然语菀眼下的一圈乌青,她嘴巴张了张,关切的话到了嘴边却成:“……你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