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v文
曹洛莹养了大半个月才完全康复。
因着每隔两三日朱厚熜都会去瞧瞧她,所以除了万安宫上下,就他对曹洛莹的情况最了解,等太医一宣布曹昭仪大好了,当晚她就被一顶小轿抬进了乾清宫。
朱厚熜醒得早,因为曹洛莹已经十几日没去坤宁宫请安了,所以他也没跟往日一般轻手轻脚的害怕将她吵醒,于是屋里就充斥着水声和衣料摩擦的声音,曹洛莹听了也就醒了。
朱厚熜看着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还有些发愣的曹洛莹觉得好笑,使坏用已经凉了的湿帕子贴上她的脸,曹洛莹被弄了满脸的水有些无奈的叫了声:“皇上——”尾音拖得长长的,颇有一点撒娇的味道。
朱厚熜板着脸唬她:“爱妃当真不像话,还要朕亲自唤你起床。”按规矩侍寝的嫔妃应当早早起床服侍他的。
曹洛莹这些日子常常被迫听他讲课,大概也对他有些了解,不再如同之前一般害怕,此时听到这话知道这是在开玩笑呢,正在被服侍着换衣服的曹洛莹朝他一福:“是婢妾的不是,还望皇上海涵。”
朱厚熜看她那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没忍住上去轻薄了一下她的脸,之前因为常见倒是没注意,今天在这晨曦的日光照耀下才发现这小姑娘真是遭罪了,脸都尖了,身上也清减了不少,有些皱眉:“跟朕一起用了膳再走吧。”
曹洛莹看着窗外早就大亮了,害怕请安迟到不敢耽搁,犹豫了一下还是推辞了。
朱厚熜看她的神色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想到今日是她病后第一次去请安,若是迟到了会有损皇后的威严,于是也没再坚持放她走了。
曹洛莹到达坤宁宫的时候这边还没开门,但门前已经站了不少人了,曹洛莹找到了西面的那一列站在了最后。
不少人都注意到她了,不过是因为站在这外面要保持威严不好说话,都只是在她请安的时候叫了起。
江昭仪就站在她前面,两人站的近,于是声音低低的问她:“妹妹身体怎么样了,前些日子听说妹妹病了,着实有些忧心,现在可是大好了?”
曹洛莹也小声的回她:“谢姐姐担忧,妹妹已经康复了。”
江昭仪面上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如此姐姐便放心了。”
无论这位是真情还是假意,面上显得十分情真意切,曹洛莹看着还是要承这份情的,于是一脸感激的向她道谢。
刚止了话音,就听见前面的陈昭仪小声的冷哼了一下,两人都没在意,相互笑笑,就又站直了目视坤宁宫朱红的大门,等着里面宣召。
进去之后又免不了一顿寒暄,一帮姐姐你一句我一句的关心着曹洛莹的身体,就连皇后都问了好几次。
曹洛莹面上带笑,却觉得头又开始胀疼了。
就在这时听到了一声轻笑,声音格外大,让屋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曹洛莹朝后面看了一眼,是坐在门边的陈昭仪。
就见陈昭仪手中搅着一方帕子看着皇后笑道:“婢妾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曹洛莹直觉不好,在心中默念: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说了。
不过皇后倒是一脸温柔的接下了话茬:“都是姐妹,有什么话不能说,陈昭仪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陈昭仪扭头看了一眼曹洛莹语笑嫣然:“曹妹妹这次生病遭了大罪,姐姐也是万分心疼的,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更何况是这宫里,咱们都是伺候皇上的,自然定当规矩谨慎一些,否则岂不是危害社稷?”
曹洛莹听她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暗叫糟糕。
就见她跟竹筒倒豆子似得噼里啪啦一通话砸下来:“宫里明明白白规定了,身体若有不适一顶要上报,按道理妹妹这次生病应当立即上报皇后娘娘延请太医的,不曾想妹妹倒是大胆,擅自将此事瞒了下来,让皇上发现,听说当时妹妹应经不省人事了。”说着略带责备的望了曹洛莹一眼:“要婢妾说,妹妹自个出了什么事倒是小,若是得了什么疾病危害了龙体可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曹洛莹立即下跪:“是婢妾的错,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由着她跪了一会儿才说道:“本宫观你这次也遭了罪,这次就不深究了,往后定要注意一些。”
“谢皇后娘娘恕罪。”曹洛莹脸色有些惨白。
另一边陈昭仪还有些不忿,想接着说些什么:“皇后娘娘……”
被皇后打断:“行了。”又忘了曹洛莹一眼:“曹昭仪此次却是胆大妄为,不如撤掉赍牌一个月,闭门思过吧。”
曹洛莹又福礼接旨。
皇后环顾了整个屋子一眼:“可还有人不满?”
没人答话。皇后也在笑笑就不多说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磨人的“早会”,曹洛莹回到万安宫才松懈了下来,想着皇后和陈昭仪的一唱一和,知道自己确实惹她们不满了。对处罚却是没有太过在意,之前皇后还是德嫔的时候不也被张皇后裁撤过赍牌,结果呢?最后还是要看皇上的心思。
曹洛莹默默的望着一旁的冰盆,原本她还以为之前出现在自己这里的冰盆是皇上行走带的,岂知那天过后,她这里的冰就没断过,不用问就知道是皇上的旨意。想来皇上对自己应该还是有几分上心的?随即冷静了几分,反正皇后的旨意已经下了,自己除了窝在万安宫中闭门思过也别无他法。
春华看着换完衣服就吩咐将冰盆摆到餐桌旁边的曹洛莹有些不赞同:“娘娘,您才刚刚恢复呢,仔细再着了凉。”自从她和冬雪被罚了那一次之后就处处小心,不再敢万般由着曹昭仪的性子来。
曹洛莹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冰盆,最后挥挥手让他们将它放回原处。
用了早膳,曹洛莹就去了书房,这还是之前皇上为了给她上课专门让人收拾出来的,里面挂着皇上的墨宝,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曹洛莹从桌上的木盒中拿出了皇上往日里自己做的功课,都是一些道家经典,拿给她临字用了。
曹洛莹翻看这这些墨宝,略略安心,这些日子皇上似乎起了给她当老师的瘾,从给她讲学道家经典,到叫她写字作画,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自己因为身体不适不能伺候,但相处的反而似乎更加亲密了一些。
挑了挑,选了一卷台阁体的,是一种小楷的字体,一笔一划十分清晰,其他的许多形态狂放,她认都认不出来何谈临呢?站着写了二十张大字曹洛莹就放下了笔,亲自将皇上的字收了起来,几个侍女帮她洗笔整理,心中越发的沉静了下来。
皇上的懿旨一发下去,敬事房那边对皇上的房事都是有记录的,自然知道这位曹昭仪有多的圣心,因此立即就将此事上报了司礼监。
黄锦被一个小太监叫了出去,听着他汇报了此事,交代下去:“去查一下皇后娘娘是为什么责罚曹昭仪。”
回到屋里,朱厚熜正在写东西也没管他,黄锦就拿着拂尘小心的站在一边,听候吩咐,心中盘算着等查清以后怎么跟皇上汇报。
朱厚熜将拟好的一些圣旨交给旁边候着的行人,看着行人一路出去向各部颁发自己的旨意,这才有空看向黄锦:“朕看你都出去两次了,可是有事发生?”
黄锦刚刚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此时听了他的询问,就一五一十的将坤宁宫今日早晨发生的事情全都汇报了。
朱厚熜听后点点头示意知晓,就没有再多的反应了。
弄得黄锦心中直嘀咕,明明今日清晨看起来皇上还对曹昭仪十分满意啊。
不止黄锦,阖宫上下都在等候皇上的反应。
方皇后坐在宫中看着下面送来的各宫用度的造册,叫来才送到身边来的宫女金英:“可曾一五一十的相告?”这是今年内廷大清洗之后才送来的宫女,此前她这边也有些人被带走了。
这个宫女还算得用,才被她提到身边来的,就她对皇上的了解,她惩治曹昭仪一事皇上必定要查清是怎么一回事的,与其隐瞒,还不如接住来彻查此事的太监之口告知皇上,那位曹昭仪隐瞒病情的事是会危害他的圣体的。
这般将内里的厉害关系透露给皇上,要比后宫任意一个嫔妃告知他效果更好。
金英答道:“已经全数将奴婢知晓的事情上报,万不敢有所隐瞒。”
方皇后笑了笑,让她下去了,心想之前曹昭仪还病着,自己不讲此事讲明是怕皇上念着她正在病中有所怜惜,现在嘛,想来皇上定当恼了她。
在这晚皇上翻了宸妃的牌子之后,曹洛莹心中有些闷闷的,看着万安宫上下这段时间被皇上重新布置的样子,不知为何有些委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