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逆天
逆天的信念如狂潮涌过,崩山裂地般卷走所有常理下的可能,王斯文作出状似疯狂的决定。能量在手掌异化,指尖利若锋刃,毫不犹豫在另一手腕割下,鲜血迸流,王斯文又划开了蓝雨音的手腕,两只割开手腕压合在一起。
白光骤盛,室内亮如一轮炽日,能量翻江倒海地倾出,沿着血液流入蓝雨音体内。
体内的能量本身就具有血溶性,这一点在发现奇玉时就已经知道。能量进入人体一分为二,一部份利用能量特性将蓝雨音体内受伤处淤血化开,由内部血管破裂处放开能量,形成一个能量层强行将漏出的血液挤回血管,自身奇特的细胞到达后,与原有组织细胞结合,基因阵列催化改变,细胞体迅速分裂生长,将创伤的组织修补愈合。另一部份沿血管进入大脑,先用自身的血液循环代替原有细胞继续供氧,保持大脑细胞工作,为修补人体器官能量创造生存条件。
能量潮交替涌出,室内白光炫目,体内蕴藏的能量高速从松果腺释出,伴有阵阵发光,王斯文脸上的皮层竟似透明一般,能量所过之处,如一层水银在皮肤里流动。
“里面正在急救,不要吵闹,大家都先出去。”第二个赶来观看的林海隆见到异况发生,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封锁消息是第一直觉,把闻声而来的众人都挡在室外,事后说明这个决定无疑极为正确。
“爸,你看阿文会不会有事?”王斯文割腕放血,行事颇为奇特,林莹玉暗暗担心。
内室银光亮如满月,奇异的事情不能以常理推断,林海隆微一思索:“我看阿文作这个决定时,一点犹豫也没有,他肯定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我们不要担心。”
走廊上黑烟滚滚,打斗后的庄园破烂不堪,林海隆越看越是心怒,脸色青气直贯脑门:“想不到我林海隆叱咤一生,年纪大了,只想退隐江湖的时候,便有这些无知鼠类上门闹事,若不给点颜色,还当我林门无人!”气冲冲地走出门去,去吩咐道上众人严查行凶者的来历。
林莹玉取过毛巾,蹲在王斯文身边,细细地为他擦拭额头泠泠汗水,除了能量损耗,修补人体内的组织要消耗大量人体蛋白,随着细胞的新生繁殖,王斯文体内能量已渐渐不支。蓝雨音体内所有组织均已修复,就剩最后一步心脏的起博,血液在能量维持下保持着生命力,“啊—。”内心竭力呐喊,全身血液齐齐一震,沿着血脉传到蓝雨音的心脏,“彭!”细微的撞击声,心室门微微震动,但仍未激活,王斯文再蓄能量,“啊—。”又一次量潮齐震。
闭着眼,脸上的皮肤绷直,王斯文似在全力使出最后力量,林莹玉微微一怔,擦拭的皮肤上渐渐现出细细的鳞甲,“莹玉,要水吗?”凡舞英端着热水走进休息室,“啊!”正在细看异状的林莹玉吃了一惊,把毛巾搭在王斯文头上,转身迎了过去:“刚才我替他擦过汗,现在还用不了,先放在一边吧。”凡舞英看了看室内,拉着莹玉坐下,“情况怎么样?”林莹玉摇了摇头,“没事的,阿文不会有事。”看着林莹玉脸上忧色,凡舞英温言相劝。
“阿文他怎么啦?”林莹玉暗暗担心,自己仿佛是第一次才知道他的往事,那个全身是血的女子对他是那样地痴情,宁可用宝贵生命来换这份感情上的承认,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啊,让人如此感动,燃烧生命的热恋是那样令人感伤。
林莹玉痴痴的眼神,被凡舞英看作忧心重重,两个女人静静地等待。
“嗯—。”室内传来一声轻哼,女人们一惊,同时站了起来。
室内华光散去,温度仍是偏高,映入眼首先是倒在地上的人体,“阿文!”林莹玉急急地扑了过去,王斯文脸色虚白,大量的血液流失让他晕迷不醒。
“把他抱到外间的沙发上。”凡舞英很快找来了黑子。
“是失血过多。”黑子看看王斯文手上的创口,作出一个老手的判断。
“依他的身体,到医院输点血再休息一阵,很快就会没事。”黑子转问另一个关键人物,“蓝雨音怎么样了?”
“蓝雨音?”林莹玉微微一愣,三步并作二步地跑到室内,伸手一试,躺在床上的女孩脸色虽然苍白,但已有了微弱的呼吸,“她还活着。”林莹玉高兴地叫道,内心里也是欣喜万分,对于这个第一次相见的女孩,有一种特别欣赏的感动。
“是吗?那太好了。”黑子吁出一口气,蓝雨音对王斯文的感情不应以悲剧来完结。
干漠的土地无边无际,又阴又黑的云笼罩着视野,而自已不知为什么向一直前走,身体觉得好累好累,却不能停下来休息,象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不知道终点的方向。
寂静的空间里突然有了风,王斯文抬头一看,天空飞过一位仙女,一袭白衣飘飘,幽长的青丝随风飞摇,那回首的面容却依稀有几分熟悉,定睛看去,竟是蓝雨音。
“雨音~。”王斯文高声叫喊,可她仿佛没有听见,长长的花袖漫空飘舞,乘风而去。
王斯文拔腿就追,可怎么也迈不开腿,“雨音,你不要走!”王斯文极力叫喊,想要挽留住她的倩影,眼见人影越飞越远,心中烦急,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量,双腿一蹬,猛然睁开了眼,白色的室顶和窗外蔚蓝的天空一起随着阳光扑进眼帘。
“你醒了。”床边的女人用手巾拭去他额头上的冷汗。
“是你,莹玉。”刚刚苏醒,王斯文梦境里的幻象似乎象征着什么,他一时有些分不清面前的人影。
“嗯,你已经昏迷了二天,现在终于醒了。”林莹玉守在身边,略带倦容的面庞更加清丽。
“谢谢你。”王斯文伸出手,握住了她。
“啊,对了,我要通知他们你醒了。”林莹玉却抽出了手,避开他注视的眼神,脸上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慌乱。
“你有心事?”王斯文一怔,莹玉是个透明的女孩,藏匿不住突变的心情。
“什么也别说,你先养好身子。”林莹玉低头走出特别病房,王斯文心头爬了几分怅然。
房门又开,黑子一身黑衣笑着进来:“阿文,我知道你会没事。”
王斯文微笑还点了头:“大家都没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庄园要重新装修了,林老伯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黑子几句话带过,话锋轻轻一转:“你和莹玉没什么事吧?”守在房外,望见莹玉脸色不安,匆忙而去,黑子心里打起了结。
“你听到了什么?”王斯文顿了一顿,若有所悟地道。
“你是不是还记着蓝雨音?”黑子反问一句,脸色也是慎然。
王斯文沉默半晌,却反问道:“我昏迷时,是不是有喊过雨音?”
黑子点点头,王斯文恍悟过后,嘴边浮起一缕苦笑,喃喃自道:“天意弄人,我并不想这样,我并不想伤害谁。”
黑子脸色恢复平静,淡淡地道:“蓝雨音就在这家医院,你想见她吗?”话虽似随口而说,两眼却直直地盯着王斯文,注意他脸部每个细微的变化。
“我要去看看。”王斯文一喜,掀开了被单,翻身下床,才前行二步,眼前冒出无数金星,身体不由一晃。
“我扶你。”黑子伸出了手,王斯文身体还是虚弱,几天来都是靠打点滴维持身体所需。
深吸了口气,王斯文用力眨了眨眼,用手抹去额头渗出的冷汗:“走!”
黑子嘴边露出微笑,扶着王斯文走了二十多米远,穿过一条长廊,在一间特别病房门外停下:“就是这间,你进去吧。”
推开门,房间里飘着音乐,身着白衣的蓝雨音两眼却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连王斯文走到面前仍未觉察。
她的脸很白,白得有些透亮,从侧边看去,大大的眼神竟然空空洞洞,不见往日的水灵神采,仿佛只是一具躯壳。望着蓝雨音的憔悴神情,王斯文心一痛,轻声喊道:“雨音。”
女人却毫无动静,似乎没有听见,王斯文又喊了一声,过了一会,蓝雨音缓缓转过头来:“是你?你来作什么?”
张了张口,却说不话来,过了一会,王斯文终于应道:“我来看看你。”蓝雨音冷漠的神情,似一柄重锤重重击在王斯文心上。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仍是冷冷的语气回道,宛如从未认识过他,可王斯文知道,雨音内心在恨他,恨他的无情。
汗又流了出来,王斯文犹豫片刻,终于勇敢地道:“我,不想失去你。”面对雨音的质问,王斯文无法逃避内心的自我,男人应该坚守自己的承诺。
“可是,我宁可当时就死了。”蓝雨音却冷淡地拒绝了,王斯文愕然相视。
缓缓地摇摇头,蓝雨音又转过脸去,对着窗外的天空孤独地诉道:“活着,有什么用,没有人会记得你,没有人会关心你,也没有人会疼爱你。如果,那一天我死了,至少,我是满足的,我躺在你怀里,听着你对我说,‘我爱你’,我真的好开心,好感动,幸福的滋味能让我勇敢地去面对死亡,觉得死亡并不怕。我如果真的死了,我会很满足,因为你会记着我,而我也得到过你的爱,这个世界我没有什么可挂牵的,去就去吧,就象风一样,在天空中找到自己的归宿,也许在晚上,我会化作一颗闪亮的星星,在天上看着你,为你祝福,为你祈祷。”
眼角的液体不知不觉间又流了出来,身体内部有一种感情在慢慢地膨胀,渐渐地充满身体每一处细胞,王斯文不能控制自己,跨上一步,坐在蓝雨音面前,揽过她的双手,直视着她充满泪水的眼睛:“雨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于你,我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肩上有太多的责任,对于你,也对莹玉,这两份感情我只能选择其一。而她,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开始,有了她,我开始了解爱一个人,是从珍惜现在开始;而你,又一次让我懂得了这个道理,缘分,不是在来世,而是今生,相信我,我会认真地待你,就如同你认真地待我一样。”
蓝雨音呆呆地看着他,眼睛里水光莹莹,鼻尖快速地耸动,突然,她扑到王斯文肩上,呜呜地哭起来:“你为什么不早说这样的话,为什么?!难道,爱这一个字,这么难说出口吗?”泪水哗然沿着脸庞流下。
泪水一滴滴润湿后背的衣衫贴,清凉中浸着痴情的悲苦,王斯文也是怅然,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爱,有时也是一种责任,我不能轻易许下承诺,是因为怕伤了你的心。现在我知道,伤心只是一种经历,而内心的爱却是永恒不灭。很久以前,我曾经对一个女孩许下承诺,答应过她,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深爱我的女孩,我绝不可以再去伤害她的心,那怕老天的命运安排,我都要去竭力抗争。”
轻轻抽泣着,蓝雨音抬起头来,迟疑地问道:“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握握她的手,王斯文慎重地答道:“今生有缘今生聚,莫待来生空许诺。”,房门突然推开,林莹玉走进房来,倚在门边,王斯文转头望去,她似笑非笑地问道:“如果你相信缘份,我和她,你会选谁?”
霎时间,王斯文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房间里的音乐仿似更响几分,忧伤的歌声一字字地送进三人耳里: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的人...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忘忧草忘了就好。
歌词如境,三人相望无语。
百味交杂,王斯文看了哀怨带泪的蓝雨音一眼,又转头去看了盈盈浅笑的林莹玉一眼,心头一片迷茫,不禁喃喃自问:“忘忧草,忘了就好,真是忘了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