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助梦魇

第八章 无助梦魇

慕皖秩方将慕绾棠安顿好,出了沁月阁便听到了慕太太也自宫中回来了的消息。见了他,福生赶忙上前:“三少爷在这儿呢,左相正着人寻少爷,说是有事和少爷说。”

慕皖秩心中默哀了一下,然后道:“让其他人回去吧,我这便去寻父亲。”

福生领了命便退下了。慕皖秩抬脚,大步朝堂内走去。

左相府内堂。

左相与慕太太都已经吃过了晚饭,慕太太正与丈夫说着这一日是如何度过的,少不了抱怨了几句那心性像个孩子一般的慕绾棠几句,对这个慕皖秩也是叹气,自然,最为重要的,便是今日在宫中的那事。

**之事,多半牵涉朝堂。慕太太说起来的时候就不是说起两个孩子那般虽是嗔怪实则心下欢喜的模样,而是转换了严肃的面容。

左相侧耳倾听着,脸上的神情专注而幸福。同样的,说起**涉及朝堂之时,他那温柔宠溺地看着慕太太的面庞也随之变得严肃。

“自从‘布捷之乱’后,护国公的地位就一直在上升,虽是官位未曾加高,但静柔公主下嫁,也加强了他与睿亲王的关系。”如今朝堂之上谁都知道,这一路走来顺风顺水的护国公背后站着的人是睿亲王,而他左相背后站着的,是皇上。

慕太太心中也是清楚的很,这睿亲王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大,不论在朝中或是坊间,甚至是朝贡的民族对他也是略有耳闻。

“今日见了静柔,愈发的嚣张了。”慕太太叹气。对于这位对自己一直心存怨愤的妹妹,她却一直都没什么情感。既不是她对自己的那种怨恨,但也不是一个姐姐对一个妹妹的温柔呵护与爱护,而仅仅是一个长公主对一个庶出的公主所应有的态度。

既不亲近,又不疏远的态度。

今日见到静柔公主当真是不得了,见了她也是将脸一摆,只是依旧不敢太过放肆,还是携了钏?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她那女儿也是了得,说话愈发地口无遮拦,连‘皇上并非祖母亲生,我何必拜见他’这等话都会说出来。”慕太太说到这里,不禁皱眉。左相知道,慕太太最是见不得那没个规矩口无遮拦的人,慕府的四个孩子都是让她管教的好好的,就算如慕绾棠一般大大咧咧地,但也绝不会说出这样话来。

二人说话间,慕皖秩也到了,按着规矩翩翩有礼:“父亲,母亲。”

见了他来,二人也止住了话头,左相让他坐下,然后道:“皖秩,你对自己到底做何安排,到了如今,也该让为父知晓了吧?”

左相育子便是这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定是要将规划告知,也不会强自安排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然,在能够帮到的时候搭把手是他能做的最多的了。

慕皖秩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拱手道:“儿子此生便想做一个闲云野鹤,四海为家。”

左相心中虽也是有些惋惜,惋惜这个三个儿子中最为聪慧的一个,竟是选择了四海为家。但他更是赞赏这个儿子的胸襟,能够做到这样选择的人并不多,因为放不下心中执念与这红尘之中的眷恋。

慕皖秩的名下有着几间酒楼,分布在澧国各地,连着他大哥驻守的边关处都有分布。虽不如安延琮的翠延馆那么地背负盛名,但养活自己绝不是问题,加上还有在京城的那几间茶馆,他的个人收入虽不为丰富,但也是不可小觑的。

“你既这般选择,为父也无异议。但求你记住,万万不可辜负他人,尤其在江湖中行走,什么欠着都可以,都可以还,但万万不能欠情。情义只深重,甚至是你无法想象的。”

慕皖秩听了左相今日的话,只觉字字珠玑,一个个地烙印在自己的心头。因为他知道,父亲一直对自己寄予了多大的希望,而今,自己却是没能按照父亲所希翼的道路走下去。父亲却丝毫未曾责怪自己,但此番话也定是斟酌了许久才说出来,字字都代表了他这一生从一个小小未乡村民步步惊心成为一朝左相的艰辛与心念。

他面对着父亲母亲,心中涌起无限感慨。一年半前,自己突如其来的转变以及猝不及防的离家出走让父亲母亲有多么地伤痛,他都是后来从慕绾棠的口中得知。那时心智仍旧尚且年轻,尚不可理解这般的感受。

还记得当初,慕绾棠“啧啧”地看着他,“你日后会明白的。”他当初还嘲笑只有十三岁的慕绾棠,比自己小五岁,哪里懂得那么多的道理?

现在却发现,慕绾棠真是一语中的。游历在外这些日子,他突然能够明白了父亲与母亲的心思。他深知自己的任性会让他们有多伤痛,但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

他起身,对父亲拱手:“父亲,我一定记住。”

左相与慕太太看着慕皖秩,脸上浮现出了宽慰的神色。慕太太感念着他的身子,道:“自塞外回来,怕是没怎么休息吧?难得回府,回去好生休息着,别是累着了。”

慕皖秩得体地回答:“儿子先去看看妹妹,再回去休息。”

慕太太笑着点头,顺便打趣了左相:“也就你最是疼她,连你父亲都及不上你。”

一旁的左相立即回道:“我怎么不疼她了?只是公事缠身,见她的机会少了罢了。”

慕太太却不再搭理那突然开始倔起来的左相,只对慕皖秩道:“你赶忙去,自己也好早些休息。”

慕皖秩看着自己的父亲母亲感情依旧这么好的模样,嘴角也扯出了一丝笑容,便回身去了沁月阁的方向去了。踏进沁月阁,元锦方从里头出来,见了他立即福了福身:"三少爷,小姐怕是又梦魇了,咱们下人也不知是如何才好。"

慕皖秩听了她这么说,也赶忙走了进去,元锦在后头关上了门。

一走近,他便看到了慕绾棠白皙的脸变得通红,额间隐隐有汗滴渗出,一张精致容颜上的五官此刻正彷若经历了什么痛苦般纠结在一起。

自打两年前落水后便有了这个毛病,时常会在梦中梦魇,因此她从不让人打扰自己的睡眠,因为……

她需要更好的睡眠来充实自己。

依旧是那般漆黑无边的梦境,彷若置身宇宙洪荒之时的天地混沌,混沌而又黑暗。

那孤廖陡峭的背影独自一人行走在这黑夜中。她想要追上去看一看,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奔跑焦灼之中她竟是忍不住哭泣。

听到了她的哭泣,前方的人踽踽独行的背影陡然一愣,然后微微地侧了侧头。

那轮廓精致得惊心动魄的侧脸,与他散发出来的寒冷孤寂完全不像。她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而他只是那么一小会儿的停顿,便复又继续前行,清绝背影渐渐消失在这混沌黑夜之中。

她的心口突如其来的疼痛,彷若那男子一旦消失在她的眼界便会发生什么事一般。但她却无可耐何,只能看着他消失不见。

梦中的心境体现在了她的身体器官每一个角落,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处在紧绷状态,手指紧紧地攀着那锦绣床帐,似是在无力地抗拒着什么。

慕皖秩看着她这遭罪的模样,心头也不好受。他知道这两年来她没少梦魇,每回都让她辗转反侧,但想了许多办法都无用。最后她只能求着他为自己保密,省的那父亲母亲为她担忧。

慕皖秩叹了口气,为慕绾棠掖好被角。想了寻了那么多办法,可依旧无用。抬脚走了出去,为慕绾棠关好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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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门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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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无助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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