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妖娆殿下 嗜血红莲
长安将自己闷在超然楼中闷了半个月,又是不吃不喝,虽然身体能够承受得住,但是她这样还是让含笑等人担心得不行。一天又一天过去,长安闷在里面,含笑他们守在外面,这天,含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想要去敲门的手刚出来,面前的门就突然打开了,露出了一张有些惨白的小脸。
“主子。”一干人恭敬的行礼。长安点点头,看向含笑,拍了拍她的手,语气低哑的说道:“谢谢你,含笑,这些年委屈你了。”
含笑一脸正色的抱拳:“主子折煞属下了,若非心甘情愿,属下又怎么会在这里呆上一百年。”
长安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抱紧怀中的小白,转身在走廊上呆呆的走着。
青龙白虎等人一个劲儿的瞅着含笑,含笑在心底笑自己,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哪去了?于是鼓起勇气朝长安的背影喊道:“主子,无极阁有事相求。”
长安定住,慢慢的转身,疑惑而又心疼的表情莫名的盯着眼前的人,语气轻颤;“既然他走了,你们也随意吧!”
含笑等人一听立马惊诧地跪在长安的面前,长安一惊,后退一步,冷声的说道;“含笑,你们这是做什么?”
含笑抬头,脸上带着严肃的目光,朝长安拜了一拜,说道:“请主子接手无极阁。”
长安抬眼,平静的眼波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她疑惑:“你不是阁主吗?无极阁的事情怎么会容忍外人插手?”
含笑摇头,只是诚恳的请求长安;“主子随我们来一趟吧,若是那时,主子再不答应,我们就心甘情愿的接受。”
长安在几人的恳求中最终还是迈着步子随他们过去了。
他们走进的是流川的书房,长安刚想出手制止,结果就见含笑的手在书架上摁了什么,一间密室就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长安抱着小白随他们走进去,穿过狭窄的一道道楼梯,一个偌大的房间展示在眼前。
“这是?”长安心惊,她在书房呆了那么多年,从来不知道这书房的下面会有这么一座密室。偌大的密室里,什么东西都很齐全,除了光线有些弱。
含笑朝那三人点了点头,这才回道长安:“这是无极阁平常议事的地方。”也是主子以后要熟悉的地方。
“含笑,为何是我?”长安不解,为何他们要她接管无极阁,难道只是因为她同流川的关系?
含笑知道长安心中有疑惑,也耐着心思给长安解释;“主子,你还记得当年选司命的时候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吗?有一只凰跪在你脚下。”
长安点头,问道:“那又如何?”
“那就证明了主子是凰的传人。”含笑见长安的目光扫过来,又补了一句:“就如同司命主子是凤的传人一样。”
“什么?”长安只觉不可思议,怪不得那火凤总是那般听话的任流川召唤,思及此,长安还是疑问满满:“为何我不能召唤?”
含笑考虑了一会儿,说道;“或许是时机不到。”
“主子,无极阁不听令于王命,只听命于凤尊凰尊。”含笑起身:“这就是无极阁的规矩。”
长安坐在那里,轻声的呢喃:“流川哥哥……”
含笑给那三人一个眼神,那三人退下,整个密室中只剩下了她和长安。
“主子,有些事,关于无极阁,关于流川主子的,我想主子有必要知道。”含笑开口。
一听见流传了两个字,长安的身体不自觉的颤了颤,她垂下眼睛,轻声应了句;“说罢。”
……
从密室里出来以后,长安突然又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面,青龙有好几次想去敲开,结果都被含笑给拦住了:“主子会明白的,你们先退下。”
长安独自窝在被窝里,脑海里全是那日含笑同她说的话。
“主子受过的苦,流川主子都受过。”
“我们第一次寻到他时,他正在遭受着断肠草的折磨。”
“流川主子的体内也有血陀罗。”
“无极阁生来就是属于两位尊主的,所以,主子请你接手无极阁。”
……
他到底吃了多少苦,他到底默默的受了多少罪?长安用被子蒙住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三日后,长安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一身大红的锦袍,怀里抱着还是没长个儿的小白,笑意冉冉的走到了含笑的面前。她轻抚小白的皮毛,声音柔柔的道:“含笑,我接受。”
含笑的目光望进她冰冷的眸子,点了点头。
长安妖娆一笑,极尽妩媚之态。
三年后,超然楼,青龙白虎看着那个躺在软榻上,伸手逗弄着小白的少女,不知为何都有些心惊胆战。
她一身红衣半倚在那里,黑色的长发落到了软榻下面的地毯上,一双精致的眉眼斜斜的一挑,眉心的朱砂痣红得耀眼。
“如何了?”长安一下一下的抚着小白的柔顺的皮毛,眼皮抬起,朝下面的两人问道。
青龙行礼:“一切顺利,只是那人的行踪太过诡异,有时候似乎是存心扰我们。”
长安轻笑一声:“无妨,一直扰着他就行。”
“属下明白。”两人点头,退下。
长安冷笑一声:“墨冉,我们新仇旧仇一起算。”
“扣扣扣。”门外传来含笑的声音:“主子,该上朝了。”
长安应了声,小白乖巧的从她怀里下来,含笑进来伺候她更衣。看着眼前目光冷冷的长安,含笑心中多有感叹,三年的时间,早已将她磨练的冷心冷情。
朝堂上,等候冥王驾到的时分,几个大臣凑在一堆,谈论着什么:“你们听说了没,上个月京都尹的弟弟因为强抢民女,被公主活活的弄成了阉人,还有啊,城东的那谁来,剥削冥民,害死了不少无辜百姓,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一夜之间家财散尽,不过,倒也是报应。”
另一个人插口道;“只不过这公主行事也太过毒辣了些。”
“可是,这三年来京都的变化你也不能否认,现在哪个冥民不是将她当神一样供着,你啊,说话可要小心些。”一人说罢目光还警惕的瞅了瞅旁边的言官。
怕什么来什么啊,言官见几个大臣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立马见缝插针塞了进来,不怀好意的问道:“各位达人可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不妨说来我听听。”
众人一见言官这狗腿子跑了过来立马噤声了,他们心中正在思索要如何赶走这腿子,结果就见那腿子不说话了,目光呆呆的瞧着大殿外面。
不由得回过头去,沿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不得不承认,即使看了三年,这个少女的身上依然有让人收不回目光的资本。
言官立马一哄而上,簇拥到少女的面前:“殿下,我已经将最近民评最差的几位官员的名单递交到了司命府。”
另一个言官也凑上前,谄媚的说道:“殿下真是英明……”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长安冷冷的抬头,目光尖锐:“方大人今天这嘴皮子格外的溜啊,是不是当官当够了想要出去出去另寻高就?”
那方大人一听立马噤声了,一旁的众人不禁都偷着笑话他:“拍马屁也不看人。”
朝堂上几个为官正直清廉的人倒是对着长安恭敬的点头,目光中不乏赞赏之色。祁歌见长安走到跟前,开口问道:“听说你前几天将京都尹的弟弟给办了,没人找你茬吧!”
长安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没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四哥不必担心。”
祁歌叹了口气:“我倒宁愿你是个小孩子。”
长安想说什么,可是冥王也在这时出现在了大殿上,想了想,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回到司命府以后,长安刚进府,就见含笑站在府内貌似在等她,见她出现,悄然松了口气,上前说道:“主子,姬四殿下来了。”
长安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含笑刚转身,又被长安叫住了:“含笑,你,你不必……”
含笑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主子赶紧进去吧,姬四殿下有些咆燥。”
果然,长安还没到大厅,远远地就看见某人翘着二郎腿大爷似得坐在那里,红衣白发,才是真真的妖娆。
“小师叔,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也不怕我这小地方盛不住你这尊大神?”长安冷然的坐下,面上还带着一丝冷凝。
姬四也不怒,反倒笑了起来,凑近她,邪肆的说道:“小师侄,今天怎么这般听话,以前可从不见你喊我的。”
长安嫌弃的推开他,骂了句:“臭不要脸。”
姬四坐回原位,笑道:“这两年听闻冥界的长公主行事狠绝,做事毒辣,却也尽得人心,本殿下仰慕已久。”
“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浪费我的时间。”长安懒得见他这个阴人。
姬四脸皮倒也够厚,悠然的坐在那里,举手投足尽是贵气风范。他不紧不慢的喝着茶,语气轻松:“你这样的人染上血可真是不好呢!”
“说完了吗?那我回去了。”长安起身,不打算理他,直接朝外面走去。
姬四见她果真不理自己,朝外面走,立马上前拉住了她的袖子,她眼睛一横,他无奈的放手,语气依旧散漫:“小师侄,跟我去妖界玩儿吧,我刚得了一池血莲,想让你去瞅瞅,你看,你这么喜欢红色,看了以后肯定会很欢喜,不会再去想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长安转头看他,也不说话,那冷冷的眸子竟然让一向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姬四有些发毛,他终于承认:“我承认,是无极老头让我来的,他担心你忙于杀人太过劳累。所以……”
“我没事。”长安打住他。
“所以?”
“我最近正要出去走走,既然尊贵的姬四殿下邀请我,不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那富足的同情心?”说罢,一挥衣袖,消失的没影。
姬四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眼中是人看不透的神色。良久,只听他一声低叹:“女人心,海底针。”
长安并没有骗他,其实他的心意她大约也能明白,不过就是担心她换不过来,想到这里,她无奈的苦笑,三年了,她暗地里派人将冥界都翻了个遍可是连个影子也没有找到。所以这次痛快的答应姬四不仅是领一份他和师傅的情,也是借此机会去其他五界走一走,探寻他的踪迹。
“主子,事情我都已经吩咐下去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含笑背着行李对长安说道。
长安一听,点了点头,抱着小白,两人动身。真的好久没有出来走走了,以前那人每年都会陪她出去游玩,两人如同寻常百姓家的儿女,携手同行,走遍千山万水。
两人到达妖界的时候,还是和上次一般,绿萝已经守在望月楼的门口了,依旧是那般温婉的目光,柔柔的朝长安行礼:“公主请进。”
“绿萝,你主子呢?”长安抱着小白进去,却没有看见姬四的身影。
绿萝一笑,好看的笑容绽放在脸上:“主子不知从哪弄来一池血莲,每天都宝贝的不行,偏偏又有些贵族子弟又打它们的注意,主子现在是巴不得住在那里。”
“哦?血莲?有那么好看吗?”长安着实也想亲自瞧一瞧。
绿萝给两人倒茶,倒茶的间隙给两人讲着那血莲如何妖娆,如何迷人,就连含笑都有些好奇了。
“绿萝,能不能带我们过去。”长安有些期待,人总归是有好奇心的嘛!
绿萝笑着点头。
出去的时候含笑在一旁递了一块白色面纱给长安,被绿萝瞧见了,用帕子掩住嘴唇笑道:“公主这样貌的确该遮一遮,要不然待会儿去了玉池,那帮子人非得打起来不行。”
所谓的玉池并非位于那人气鼎盛之地,反而是偏安一隅,坐落于一个角落里,池子的四周被人精心的用石头堆砌,池子的正对面是一个偌大的亭子,远远的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人声。
穿过走廊,那池水就浮现在长安的面前,深绿色的池水上浮着一朵朵似开半开的莲花,乍一看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颜色略显妖艳。
“公主一定在疑惑这血莲有什么独到之处吧?”绿萝给两人引路,见两人眼中的疑惑之色,不由得卖了个关子:“主子说晚上来就知道了。今晚他会给众人一个观看的机会。”
此时正围在那池边说笑的公子哥儿们,突然看见一个走廊深处走出三位袅娜的女子,绿衣服的那位众人眼熟,细看之下原来是姬四的贴身丫鬟绿萝,只是剩下那两位女子是谁?那身着黑衣的女子满脸冷意,虽是娇俏之貌,但面容未免太过冷硬,而那抱着一团白白的东西的女子一身大红锦袍,衬得肌肤赛雪,长长的头发几乎及脚,面上蒙着一块白纱,尽显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态,只可惜看不到面容。
“殿下,那两位是?”一人禁不住好奇心朝正一心扑在莲花上的姬四问道。
姬四不耐的回头,却正好见绿萝引着长安与含笑朝他们走来,不由得朝长安笑道:“丫头,这里。”
长安踩着众人打量的目光走到姬四的面前,指着那池中的一池血莲,轻笑道:“这就是你的宝贝?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姬四倚在柱子上,目光望向那池血莲,得意的笑道:“你脸大,我今晚在此为你接风,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清亮的声音不似寻常女子的娇媚,站在后面的众位男子听见了长安的声音之后,不由得更加好奇这少女的模样了,纷纷将打量的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可是还没触及到那道背影就被她旁边的那个黑衣少女的眼神给吓住了,偶尔有大胆的想要细细的打量的,结果只觉得眼睛涩的生疼。
“你是从哪儿得的?”长安好奇,他拈花惹草倒是可能,折腾花草倒是怪哉。
姬四哼笑一声,面上又是那副邪肆不羁的表情:“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长安叫了声:“你皮痒了?需不需要我给你挠挠?”
姬四两手一摊,无所谓的模样:“你来啊。”
长安不动声色,一个劲儿的摸着怀中小白的软软的毛,轻声道:“小白,别伤了小爪子。”说罢,小白一个纵身跃到了姬四的怀中,恰巧姬四两手环胸,小白蹲在上面,瞪着咕噜噜的大眼好奇的盯着姬四。姬四一见一只不明物体飞到他身上,立马跟沾了什么东西似得跳了起来,结果小白又死抓着他不放,小爪在还在他衣服上蹭蹭的蹭着。姬四已经看不下去了,刚要动手将那东西甩出去,就见一条红绫急速的卷过来小白顺势落回了长安的怀中。
长安抚着小白的头,任它在她掌心蹭啊蹭,抬头见姬四一副吃了什么恶心东西的表情,冷哼一声:“假干净。”
姬四瞪了一眼旁边偷笑的绿萝,阴阳怪气的问道:“很好笑?”
绿萝点头。
……
晚上,这偏安一隅的小角落也变得灯火通明起来,黑色的帷幕拉下,一些贵族的公子小姐应声而来,这里也顿时人声鼎沸。
外面的小路上,一个黄衣女子扯住身旁男子的胳膊:“哥哥,你快看看,我这样进去可以吗?”
男子不耐的拉着她往前走,嘴里嘟囔道:“在家不是看过三百遍了吗?柔儿,只是个小小的接风宴,不是世子选妃。”
女子撅起嘴,不满的说道;“可是流苏那些人肯定都是盛装出席,她们那点儿鬼心眼儿,我还能不知道吗?”
男子显然是烦了:“还不快些,还真当自己是世子妃了?”说罢就扔下女子气呼呼的走了进去。女子见走在前面气呼呼的哥哥,气呼呼的叨叨了句,脚下的一颗小石子被她踢了出去。
糟糕!貌似踢到人了,前面那两个身影因为这响动而停下了脚步,含笑转头,看身后的那姑娘正在打量着自己,目色不善,显然也没有道歉的打算。她也没看长安,一脚就将那小石子直直的踢了回去,正中她的脚踝。
那唤作柔儿的姑娘显然是被含笑的行为激怒了,含笑也没管她,护在长安的身旁继续往前走,结果那女子偏偏不死心,上前一把就要扯住含笑的袖子,结果还没近身,就被含笑给擒住了手。
“你们是谁?凭什么打我?”柔儿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女子,黑衣女子护在红衣女子的身边,那红衣女子面上蒙着白色的面纱,目光冷冷的正瞧着自己。见此她面上不屑的一笑:“吆,我怎么没想到,脸上蒙块白纱可真是个好主意,既能遮丑,又能勾引男人,这位小姐,你这心机可真是深沉呢!”
长安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给了含笑一个眼神。含笑松开她,不再理会她。
那柔儿见含笑松开了自己,竟愈发的大胆起来:“真是贱人胚子,以为蒙个面纱就能勾引世子,这是异想天开。”
含笑看了长安一眼,长安摇了摇头,不再与她计较。
池旁的公子姑娘们,此时正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没有条条框框的拘束,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快看,她来了。”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个越走越近的身影身上。
“听说她就是今晚世子接风的客人。”一人解释道:“只不过蒙着面纱,看不清楚面容。”
就在一群人打量长安的时候,长安的身边忽的落下一人,含笑警觉的要动手,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妖魅的声音,带着他所独有的懒散:“含笑,不要这么紧张嘛!”含笑退后,留两人站在一起,姬四红衣白发站在长安的身边,陪着她走向上位。
“这是本殿下今晚的贵客,你们可都给我长点儿心!”两人落座,姬四慵懒的倚在那里,对着众人说道。
长安在这儿恰巧能望见那一池血莲,暗淡的灯光下,依旧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歪着头问道:“你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姬四暧昧的贴近她,嘴角上挑,声音令人遐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小师侄。”
长安嫌恶远离他,掀开面纱,兀自抿了一口酒,却在抬头的瞬间接收到一股让人不舒服的目光。美目微眯,正见那冲撞自己的少女,带着她遮掩不住的恨意。长安又瞧了一眼身旁放荡自在喝酒的姬四,暗自摇了摇头。
“世子殿下,还有半个时辰,不如就让在场的小姐们表演一场如何?”一个长相清秀的公子哥儿提议。
姬四手臂轻抬,宽大的衣袖挥到了桌上的美酒,他仿佛是没看见,只是邪魅的笑道:“允了。”
那清秀公子哥儿朝身旁的白衣少女眨了眨眼,下一刻,那少女就盈盈的起身,走到中间,对着众人行了个礼,说道:“流苏献丑了。”
柔若无骨的身躯,纯洁如同谪仙的白裙,时而水袖轻扬,时而裙摆翻飞,在这暗黑的夜,女子的舞动的身影如同一只洁白的蝶,那清秀的公子哥儿也拿出随身携带的笛子,巧妙的变换音律,用笛子奏出了一曲春江花月夜,少了古筝的一分纯粹,多了几分清爽,歌舞相合,竟也有说不出的美妙。一曲即将收尾,女子白裙翩然的转着圈,水袖也飘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就在众人要喝彩之时,流苏忽然啊的一声倒了下去,捂住了自己的脚。
那公子哥儿赶紧上前扶起她,低声问着:“妹妹,伤到哪儿了?”
流苏也不答,之事抬起头在人群中搜寻着,公子哥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朝上位的姬四看了一眼,扶起她便回了原位。
长安的眼睛可没有错过,她再次扫到那个身影,面上积起一抹冷凝。她抬手,指着那个柔儿对姬四说道:“师叔,这个姑娘长得不错,不如就让她来表演一番可好?”
姬四懒懒的抬眼,笑道:“允了。”
坐在下座的柔儿一听要自己表演,掩不住面上的喜悦之色,起身朝姬四行了个礼,问侍从要了一把剑,柔柔的说道:“既然我出身将门,那就给各位舞个剑吧!”
长安一听,心底了然,原来是将门“虎女”,怪不得气焰那么嚣张。
剑起风生,一招一式倒也有模有样,将女子的柔美同剑气的凌厉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如果不发生最后那一点事情,这个柔儿的确会接收到一众人的赞赏或许还有姬四的,可惜,现在她接收到只有众人屏气凝神的呼气声和姬四极有兴致的看戏心态。
柔儿的剑此时正对着长安的面颊,而柔儿的脖子上也架着含笑的剑。长安含笑的眸子抬起,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朝含笑道:“含笑,退下。”
含笑有些犹豫,可终究敌不过长安的命令,于是放下剑,退回长安身边,谁知,她脖子上的剑一离开,柔儿的剑突然往前刺了一寸,正中长安的面纱,含笑的手已经扣在了柔儿的手腕上,可还是长安轻轻的拂了下来。那剑的尖几乎已经贴上了面纱,只要再稍微一用力,就能刺入面纱划破长安的脸。长安冷冷一笑,在含笑松手的一秒用手指夹住剑,冷冷的笑道:“我方才在想,若是含笑松手之后你也松手,我就饶你一命,可是,你错过了这次机会。”女子清亮的声音如同天籁响在柔儿的耳边,柔儿不屑的张狂道:“我只是不服气而已,为什么有的人努力表演却也落不到一点好处,有的人或许明明是个丑八怪,偏偏蒙着面纱当圣女,说不定连跳舞也不会,却能尽享好处。”
长安呵呵一笑,道:“我为何要和你比?”
柔儿一听,大笑道:“莫非你真是个不会跳舞的丑八怪?”
长安也不恼,依旧笑着问:“你确定?你想看我跳舞?”
柔儿冷哼一声,挑衅道:“那又如何?”
长安转头见姬四一脸看戏的表情,答道:“既然要拿小师叔用一段时间,那么今天我就跳一支舞,但是怕,这舞跳完了,师叔这池子……”也得脏了,长安在心中冷笑。话刚说完,长安的手指一弯,硬生生的将那剑夹断了,将小白交给含笑,然后红衣翩飞飞身直入了那莲池,脚尖轻轻点在血莲上,宽大的纱衣沾染了池中的水珠。两道暗淡的光线柔柔的照在池上,少女白纱蒙面,两道红绫从袖中突然而出,击中了意念之中的鼓,而后转身,红绫就随着身体的旋转在水上绕成让人眼花缭乱的圆圈,水花一层一层的被激起,舞步柔美却又刚劲,明明没有鼓却被她舞出了十面埋伏的气势。
众人都被她吸引到了池边,无不惊愕的看着她美轮美奂的舞姿,眼睛都直了。
姬四眯着眼睛,眼中竟也有几分期待。
“哇!”突然众人爆发出一声惊叫,许多条红绫从长安的身后刷的一声飞了出来,只听砰砰砰几声鼓响,可放眼望去四周根本就没有鼓,收回,转身,长安的从半空落入池面,单脚踩在一朵血莲上,手从头上取下那支簪子,放在手心轻轻的摩挲,目光随意淡然。
直到人群恢复平静,长安方才抬头,看着面色发白的柔儿,微微一笑:“既然舞跳完了,自然该你付代价了。”
柔儿被她舞姿所惊,此时早已迈不动步子,听她如此说,才稍稍回神,满脸恨意的看着长安。
长安目光一冷,一条红绫直直朝柔儿飞去,没有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一把将她扯到池中,红绫在她要靠近长安的时候断开,长安的衣袖一挥,旁边侍卫的剑应声而出,直直的插进了柔儿的胸口。滴滴鲜血从红绫中漫出,滴到了水中。长安歉然的朝姬四一笑:“抱歉,小师叔,脏了你的池子。”
姬四只是浅笑。
长安飞身上岸,朝流苏走去,结果就被流苏哥哥和柔儿的哥哥给同时拦住了。
“妖女,你还我妹妹的命来。”柔儿的哥哥拔剑出鞘,挥向长安,长安叫了句:“含笑。”
长安不理身后的动静,对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清秀公子哥儿冷声说道:“若想你妹妹活命,就别挡我的路。”
公子哥儿一惊:“你说什么?”
“同样的话我并不想说第二遍。”长安有些不耐,救人也这么麻烦。
那人执意不肯让路,非要问个清楚,长安懒得理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正瞪着惊慌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流苏,扔下句话:“自己看着办吧!”
远处池边,柔儿的尸体已被人打捞上来,她哥哥漠然的站在一边,表情看不出悲喜。长安走到姬四的旁边,指着莲池,笑道:“真不好意思。突然想杀人了。”
姬四笑着回道:“你倒是帮了我个大忙。”
“快看,血莲,血莲……”四周轰然又响起一阵鼎沸的叫喊,长安转头,只见池子中的朵朵血莲正慢慢的绽放,而神奇的是它们浑身散发着红色的幽光,处处透着妖艳跟诡异。
长安乍然,问道:“难道这花,是要用血喂的?”
姬四指了指头顶的月亮随意的答道:“你说对了一半,月圆之夜用血为引子即可。”
外表这么美,内心竟也这般恶毒。
晚上,长安摩挲着那支钗子,目光不明,自从那日与彩云相斗,她就发现钗子里的翡翠色正在渐渐被红色所取代,流川走后,钗子几近一半都变成了红色,而过去的这三年,她手上每多一条人命,那钗子便会变红一点点,就如同今晚一样。
小白在怀中不安的挪动,长安背对着含笑,轻声问道:“含笑,你说我是不是很恶毒?”
正在铺床的含笑摇头:“主子所杀之人皆是该死之人。”
“是吗?”长安低喃。
第二日,长安正在用早餐,便见绿萝急急的进来,语气有些迫切的说道:“公主,王上有请。”
长安不紧不慢的擦擦嘴,抬头问道:“妖王?”
“是!”绿萝脸上有些焦急:“外面催得紧,公主随我来吧!”
含笑刚想开口,就被长安打住,无奈之下,她只得随着长安朝那宫中深处走去。
雄伟的宫殿面前,绿萝停下脚步,指着那冲冲把守的御书房说道:“公主,前面是绿萝所不能走进的范围,公主请吧。”
长安点了点头,一步一步朝书房走去。
侍卫们很自觉地让路,虽然眼中满是警戒,推开书房,让小白和含笑留在外面,出乎她的意料,姬四竟也在里面,只是脸色冷得要命,完全没有他平常的那副模样。
“见过妖王。”长安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这才抬头打量起妖王的模样,同冥王差不多的年纪,但是浑身满是戾气,不像个善茬。
“你就是昨晚杀掉柔儿的人。”妖王的声音里也透着一股戾气,仿佛浑身带着攻击性。
“是我。”长安点头。
妖王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好胆量,国公府的女儿你也敢杀。”
长安没有应答,摸不准这人的脾性。
“你还会医?”妖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虽见不到面貌,但是这胆量和身手还是颇符合自己的意。
“会点皮毛。”长安不理解妖王眼中明显的满意的目光。
妖王大笑:“配,配极了。”转而在看见长安的白纱的时候心中有些不悦,手中的朱笔一抬跟长眼睛似得朝长安飞了过去,力道之大,让一旁的姬四也差点动起手来。
长安不悦,不料妖王会这般无礼,虽然抓住了笔杆,但那面纱还是被他的气力给生生的震了下来。
“嗯,容貌也配。”妖王没想过面前的少女会有着这样一副绝色的容貌,看见以后心底更加满意了,起身走到长安的面前,直接的问道:“丫头,你可有许配人家。”
长安皱眉,不愿意回答。
姬四冷声的在旁答道:“她早已许配人家。”
“闭嘴,没问你。”妖王怒斥道,面色变得更加生冷。
长安点头,隐约也猜到了妖王的用意,答道:“我八岁的时候就已许亲。”
妖王摇头,道:“本王不管,只要你现在还未成亲,许了人家也不算,更何况什么人能和煜儿相比。”
煜儿?长安一听,难道是姬煜?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个轱辘的声音,随后就见妖王的脸色一愣,瞅向大门。门忽然开了,露出了外面的人影,坐在轮椅上的姬煜。温润的男子一身紫衣,银发散落,依旧记忆中那副温润的模样。
“长安?”姬煜没有想到开门最先见到的竟然是长安,虽然长大许多,但是眉间的那点朱砂痣还是有她那精致的容貌倒是没有怎么变。
“姬煜哥哥。”长安应声。
这时轮到妖王吃惊了:“你们认识。”
姬煜摇着轮椅进来,见这架势,扶额叹道:“父王,这种事情哪能强求,再说长安已许配人家,你怎可这样做?”
妖王一听,面色立马软了下来,甚至多了几分柔和,他看了长安几眼,最终还是可惜的叹道:“这丫头会武会医,我真是喜欢,真是可惜。”
姬煜歉意的朝长安点头,长安一笑带过。
长安明显感觉到妖王对姬煜的不同,他不禁面色柔和下来,甚至都不再称本王而用“我”字。他对姬煜的重视不言而喻。
就在这气氛缓和的时候,姬四冷冷一笑,没有打声招呼就走了出去。妖王见了,刚压下去的火气立马又窜了上来,眼神冰冷的指着那咦飞远的背影大骂道:“逆子,孽障。”
长安现在在这儿略显尴尬,朝两人打了一声招呼也走了出去。对上含笑担忧的目光,她微笑,接过小白,朝姬四追赶去。
望月楼的顶楼唤作摘月阁,长安就是在那找到了姬四。他背着她站在阁楼之上,目光所及之处是整个王宫。长安站在他的身后,从未觉得他这般的落寞过,孤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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