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天下武功 唯快不破
一个人,纵然他武功再高,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对抗整个世界!
这个道理,有着两次人生的苏辰又岂能不明白?
他之所以会和范剑发生冲突,拒绝对方的要求,并不是因为想要保留说书先生的这个身份,也不是因为讨厌范剑,想抢他这个老大的位置,真实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想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和人际关系,而在这些师兄弟中,范剑是他的头号目标。
理由同样简单,范剑的父亲是扬州知府,扬州城中的头号人物,就这一点,就值得苏辰花费心思与之结交了。
人和人之间的情谊,最真诚的莫过于总角之交,只有发小时结下的友谊,才没有掺杂太多利益的成分在内,相比较而言,这类朋友比成年时结交的无疑要值得信任一些。
只不过,像范剑这样的纨绔子弟,一般的人和他交往大多小心翼翼,对他百依百顺,苏辰若是这样做,当然也能讨得范剑的欢心,不过,这样的话,在范剑心目中,也就和一般人没有两样了,这并不是苏辰需要的。
于是,他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范剑并不是天生的坏蛋,养成他现在行事霸道的纨绔作风,实际上是受到了周遭环境的影响,所有人都对其百依百顺,不敢违逆,一个八岁大的小孩又怎能把握住自己?刁蛮,霸道,任性这些坏脾气自然在所难免。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也同样有着英雄的情节,和那些年龄相仿的师兄弟一样,他也不愿成为苏辰所讲的故事中那些被英雄教训的恶霸和坏蛋。
不过,由于他被众人宠坏了,就算听了许多苏辰特意向他们讲述的英雄故事,性情什么的一时间还是改不过来,因此才有了私下威胁苏辰的那一幕,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正中苏辰的下怀,苏辰本就想找个机会好好扁他一顿。
对这种被众人宠坏了,因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就是要重重地折辱一番才行。
读书的时候,苏辰做过家教,对这类的小孩并不陌生,多多少少也有一些经验,在他看来,对付这些眼高于顶,叛逆心强的小孩,就该如此。
当然,也不是一味的折辱,还是需要讲究方式方法的,不然,就会成为范剑怀恨的对象,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教训了范剑之后,苏辰又说了一番话来挤兑那小子,激发他的荣誉感,有着前面讲的那些大英雄事迹打下的基础,害怕丢了面子的范剑自然不会将今天这件事情四处宣扬,他只会像故事中提到的那些主角一样,勤学武艺,然后,再找苏辰报仇雪恨。
利用外力来复仇,那是废物才干的事情,他范剑又怎会如此!
果然,就如苏辰所料,没有滋生任何波澜,师兄弟中间没有一个人知晓,这件事情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待到七日之后,范剑和苏辰两人相约来到了振威武馆的后巷,准备进行比武,这一次,多了一个旁观者。
这个旁观者是范剑请来的,正是他们的大师兄郭豹。
振威武馆的弟子分为两拨,一拨由二馆主“摘星手”薛岳教导,这些弟子大多出自贫寒之家,天赋不错,他们加入振威武馆后,就成为了武馆里面的人,武馆安排他们的食宿,有的每月还领取饷银,相应的,他们也要为武馆做事,这些人才是振威武馆的骨干力量。
至于馆主郭威训练的这一拨人,都是扬州城中有头有脸的那些家族的子弟,郭威之所以教导他们,一方面是束脩丰盛,另外,也是为了和那些家族打好关系,因此,就算这些孩子吃不得苦,练功两天打渔,三天晒网,郭威也不会训斥他们,而是由着他们,所以,这些家伙只会一些花拳绣腿而已,拳法倒是打得花团锦绣,就是不怎么适用。
不过,在这些人中间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他们的大师兄,这个大师兄是郭威的亲生儿子,从小随父习武,是有真功夫的人,郭威之所以安排他和这帮小孩一起练功,也许打的就是苏辰的主意,想让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和这些官僚富商的子弟打好关系。
不过,这郭豹行事的手段比较拙劣,只是一味的逢迎,最后成为了范剑的跟班打手。
最初,见到郭豹也在场,苏辰的心不由一凛,难道自己估计错误,这个范剑想让郭豹来替他比武,揍自己一顿?
不待苏辰说话,范剑也解答了他的疑问。
“我请大师兄来是当我们比武的见证人,我俩的比武,他绝不插手!”
苏辰微微一笑,朝郭豹抱拳说道。
“如此,劳烦大师兄了!”
“嗯!”
郭豹仍然如平常一般,少言寡语,一副酷酷的样子,他朝苏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站在了一旁,背靠着一侧的高墙。
范剑嘿嘿地笑着,一边活动手脚,做着准备活动,一边狼一般地盯着对面那个小小的人影,他之所以把大师兄叫来当见证人,是因为他有必胜的信心。
上一次,他之所以被这个小家伙打倒在地,那是因为他太过小视对方了,没有料到对方居然反抗,被打到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勇气再爬起来与对方搏斗,唯有落荒而逃,后来,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当时可能是被鬼迷了心窍。
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
为了这次比武,他特地强化训练了一段时间,不但在振威武馆的时候一改往日的懒散,练功极其刻苦,回到家中,还请了府中的武士头领教了自己一套虎拳。
那头领说,这虎拳乃是大开大合的招数,适合身强力壮之辈用来对付比自己力弱的对手,自己比眼前这个家伙身高体壮,这虎拳就像专门为这次比武量身而作的一般,因此,他有信心能获得这次比武的胜利,对方不过是仗着身体灵活才在上次侥幸击败自己而已,这次自己一定一雪前耻。
“比武若是没有彩头,就和街头莽夫打架一样了,这一次,我若是打赢了,你需得叫我老大,我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如何?”
慢慢摆好架势,做出一副猛虎下山的姿势,范剑开口说道。
苏辰站在范剑前方十步远,没有摆什么架势,就那样施施然地站在那里,听了范剑之言,他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范师兄,若是小弟一时侥幸,胜了这场,范师兄又将如何呢?”
“妈的,到时老子叫你老大!”
范剑不耐烦地吼道,他认为自己绝不会输,因此有些信口开河。
“这到不必,范师兄若是输了,小弟还会给范师兄两次机会,让范师兄随时可以挑战,在范师兄没有打赢小弟之前,我们师兄弟该多多亲近!”
“妈的,废话少说,依你就是,看招!”
说罢,范剑一声怪叫,一个虎扑,朝苏辰扑了过去,声势甚是惊人,地上的垃圾,尘沙被脚步所激起,飞扬而起,墙头趴着的杏花似乎也被这杀气所激,纷飞而下,落入小巷之中,嗯!也有可能是被刚才那阵猛风吹落的?
郭豹双手环绕,抱在胸前,沉默地望着巷内的这场比武,苏辰的表现让他分外讶异,这般有条理的话真是出自这个六岁儿童之口,若非他亲眼所见,不然绝不相信,老爹让他多多留意这个小孩,从前,他还对老爹的这个决定有所质疑,现在,怕是不会了。
其实,苏辰也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如此聪明,不过,为了自己的计划,他还是决定行险一试,若是能和范剑打好关系,这个对范剑言听计从的郭豹或许也能拉拢过来吧?对方也只是十二三岁而已,他就不信自己对付不了这样的小屁孩。
范剑来势汹汹,苏辰却夷然不惧,上一次他之所以能将范剑打倒在地,可不是像范剑所想的那样是什么偶然。
现在,清虚道人所教的九转养气法,他已经练到了第二层,换气大法,虽然,清虚道人曾言,在九转呼吸法没有全部练成之前,他积攒在丹田的内气无法使用,最多是比外人身强力壮一些而已,然而,苏辰的感受却有些不同,他在振威武馆练拳的时候,能清楚地感到在自己出拳的时候,总有丝细弱的内气随着拳路在身体流转,虽然不能形之于外,但,拳上的力道却分明加重了几分。
在不知道清虚道人对自己是不是真的心怀善意之前,苏辰自然不会将这事告诉给他。
拳上有了力道,出拳也快捷了许多,他曾私下练习,发现自己在一秒钟之内居然可以出拳五六下,在这个世界,这自然算不了什么,在原来的时空,这却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很多业余拳手都不能做到。
苏辰在振威武馆并没有学到什么高深的拳法,别的师兄在练拳的时候,他只有和顾忠这样的小不点一起扎马练习,不过,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他好歹也看过不少拳书,也在书中读过一些格斗技击之道,深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
当然,这个道理是不是适合于这个时空,他就不知道了,不过用来对付范剑这样的三脚猫功夫,倒也绰绰有余。
范剑想要以声势来压倒苏辰,让其心惊胆颤,然后再痛而击之,不过是他打如意算盘而已,这算盘能否打响,还要看苏辰配不配合。
很明显,苏辰并不配合他。
就在他扑到苏辰身前,摆出一个老虎的姿势,挥动虎爪,朝苏辰的肩头抓去之时,苏辰动了,在范剑的目光中,他只瞧见苏辰的肩膀闪电一般的扭动了一下,自己这一抓就落了空,而就在这一抓落空之前,他只觉鼻子一酸,眼前一花,无数的金星在白日天光之下就钻了出来,在他眼前不停地旋转,那泪水啊,不停使唤地就那么夺眶而出。
范剑捂着脸,猛地蹲下身来,而苏辰仍然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不过,这点屈辱,范剑已经顾不上来了,他只觉鼻子又酸又麻,眼泪鼻涕混在了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流,想止也止不住。
这个时候,他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旁观的郭豹看得分明。
就在范剑在苏辰面前张牙舞爪之际,苏辰出拳了,那拳速极快,若非郭豹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不然也看不清苏辰的拳路。
那一拳笔直地砸在了范剑的鼻子上,让他的所有招式都变成了笑话。
这一拳,深得快,狠,准之三味要诀,在郭豹看来,在平时使出这一拳到还容易,在对阵之际使出这一拳,其为人的冷静和果决可想而知。
他真的只有六岁吗?
郭豹忍不住发出这样的疑问,内心翻涌之下,一时间,竟忘了上前去将范剑搀扶起来,而这时,苏辰已然上前一步,朝范剑伸出了自己的手。
好不容易方才忍住泪水,摸了摸鼻子,发现它还在,并且没有变样,范剑终于放下心来,瞧见伸在自己面前的这只小手,他犹豫了一下,将那只手拍了开去,猛地站起身来,瓮声瓮气地向苏辰说道。
“小子,你莫得意,我会再来找你比武,下次一定打败你!”
说罢,连一旁的郭豹都没有招呼,就挺着一只红得像酒糟的鼻子离开了后巷,打开振威武馆的后门,钻了进去。
“苏师弟,好身手!”
郭豹朝苏辰笑了笑,抱拳说道。
“哪里!哪里!还要向大师兄多多学习!”
苏辰面带微笑,抱拳回了一礼,眼睛咪了起来,瞳孔中,绝无半点笑意,这个大师兄,并不像他表面上显露出来的那般是个莽夫,自己还是失算了,不该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优异,谁知道这家伙背后站着什么人?
不过,懊悔已然无用,苏辰并不是一个喜欢后悔的人,像往常一样,他非常礼貌地请大师兄先行,两人各怀鬼胎,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巷内,空留一地杏花,时而随风轻舞,时而静静铺在青石板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