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异类(上)
这是一座坐落在郊区的,别墅式的西方建筑,看起来已经有了些年头了,一大一小两座两层的小楼被爬山虎爬成了绿色,在院子里,有整齐的花丛和宽敞的草坪,而两米高的围墙,则被牵牛花的藤蔓所覆盖着,在院子的角落里和院墙的外面,都种植着树木。最近的公路在一百米外,附近几十米内,也没有其他的建筑物,所以整个院落里空气清新得让人想要喊出来。
在草坪上,十多只狗正争抢一只皮球,似乎在玩足球,前锋后卫,你冲我抢,井然有序。
两只硕大的狼犬趴在大门旁边,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一只很老的白狗躺在墙角里,颇有兴致得看着正在“运动”的年轻的狗们。
好像突然有什么无声的波动响彻了全场,正在玩球的狗们忽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然后开始狂吠起来。而两只看门的狼犬也呼得一声站了起来,老狗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向了门口。
“淡然回来了。”在厨房做饭的雪姨道,“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每次淡然回来,总是这些狗先听到。
“谁知道呢……”在一旁的姚姨道,“他经常会回来得很晚,不知道做些什么,不过有小凌看着他呢,肯定没事。”
一直在旁边懒洋洋得趴着的黄石猛然跳了起来,冲向了开门的按钮,然后把硕大的爪子按到了按钮上,接着就狂冲了出去。
大门慢慢打开,淡然昂着脑袋走了进来,只看到下巴上的两个痘痘在闪闪发光。
“呜——呜——汪!”黄石狂叫起来,抬着下巴的淡然摇手道:“没事啦,不过流了点鼻血而已……估计是上火了。”
“怎么又留鼻血了?”姚姨听到黄石的叫声,就知道定然是淡然的老毛病又犯了,连忙取了一些纸巾走出去,淡然有些无奈的皱着眉头,刚才太激动了,坐车的时候就开始流鼻血,幸好身上带了纸巾。
因为淡然出生时,是非常严重的早产,所以身体实一直很虚弱,经常会流鼻血。
好在也仅仅是流鼻血而已,没有太大的毛病。
“妈,我没事……擦一擦就好……又不是第一次了。”对自己母亲的大惊小怪而感到不耐烦,淡然按住了塞住鼻孔的纸巾,冲进了厨房,“我饿了,雪姨,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东西?”
姚姨无奈的跟进来,为自己的儿子而摇头,这孩子,为什么总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淡然,你回来了,你二哥怎么没有回来?”姚姨发现战凌并没有跟进来,忍不住问道。
“二哥他在学校复习,中午不回来了,我也在学校复习了一会儿,所以回来晚了,二哥让我帮他带盒饭。”
“怎么又留在学校了?这孩子,也不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雪姨不知道是埋怨还是在赞赏,淡然偷偷做个鬼脸,二哥哪里是在学校学习?他明明是偷偷跑去打篮球,还非想吃自己妈妈做的菜,毕竟,无论是雪姨还是妈妈,做的菜都比学校食堂好吃啊……
按了按纸巾,发现没有更多的血渗出来,淡然刚把纸巾取出来,刚想丢掉,黄石突然一张口,咬住了那团脏兮兮的纸巾就跑。
“你站住!站住!该死的黄石,那东西很脏啦!跟鼻涕一样……站住!”
淡然跑到了院子里,发现黄石正端坐在草坪上,瞪大眼睛看着他。
“张开嘴巴……你把纸巾弄哪里去了?”淡然怒气冲天得质问黄石,黄石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张大嘴巴,让淡然检查,但就是不说话……这个,一声不吭,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说话。
“不准再这样了……”淡然无奈的摇头,自己家的狗,好像都特别喜欢带有自己血的东西,不小心摔破了膝盖,总有好多狗冲上来舔伤口……不得不说,狗狗的唾液的消毒效果确实不错啦……但是妈妈却一直说不卫生。
“再这样,就打死你!”恶狠狠得敲了黄石几下,淡然才带着耷拉着脑袋诚心认错的黄石回到了房间。
狼吞虎咽的吃掉妈妈和雪姨精心炮制的饭菜,然后端了一大盆的狗粮喂院子里的狗,现在院子里的狗狗已经比刚才进门的时候少了好多。
不知道为什么,大部分的狗到了吃饭的时间,都会自己钻出狗洞找吃的东西,真正需要淡然来喂的,也只有黄石,看门的两只大狼犬,还有白色的老狗智升而已。不过,老狗智升大部分时间并不在家里呆着,经常三四天才回来一次,这样的生活,云家的人都早已经习惯了。
云家一共有两处狗洞,两处狗洞都只能从内部打开,只要按下按钮,就可以打开一个一米左右高的狗洞,放狗进来。
狗之间似乎也有语言,经常有狗在外面“叫门”,而在家里呆着的狗在回应几声之后,就会上前按下狗洞的按钮。
这让云先生一直赞叹不已,连连说这些生灵比人类还要聪明。
按照常理来说,这么多的狗在家里,家里应该会被弄得乱七八糟才是。
但事实上,所有的狗狗不但会自己上厕所,会在进房间前先在草坪上“洗脚”,甚至会把自己玩过的玩具放回原位,排放的整整齐齐。
而最让人惊异的是黄石,他会做更多的事情。
“呜……”黄石咬着毛巾,顶了顶淡然的大腿,淡然接过毛巾胡乱的擦了擦脸,闷闷得坐下来。
把毛巾接回去,放到了洗手间,黄石咬起了一只盘子,托着杯子跑到饮水机旁边,拿爪子按下了龙头,接了一杯水给淡然。
“哦,谢谢……”咕咚咕咚得喝掉水杯里的水,放进盘子里,而黄石则转首把盘子和杯子一起放到桌子上,
淡然深深得陷进了沙发里,“今天跑了好远,真累死了……”
“呜……叽……”黄石依偎着淡然坐着,伸舌头舔着他的手背。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好伙伴在担心自己,淡然伸手拍了拍黄石的脑袋,从早上看到新闻开始,淡然心里就一直很乱。
自己还帮兰师姐向二哥递过情书呢……而兰师姐送自己的巧克力的味道还在舌间缭绕,兰师姐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淡然心里有些难受,很想找人说说话,无疑,黄石是这个最好的倾诉对象。
抱着黄石,淡然慢慢的把自己的见闻告诉黄石,有时候淡然觉得,黄石就是自己最好的,也是最知心的朋友,而黄石虽然不能开口安慰淡然,却可以安静的聆听他的倾诉,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一人一犬之间,存在着奇异的友情,在从小和各种狗狗一起长大的淡然眼中,狗和人类其实是同类,没有任何的差别,他甚至可以听懂这些狗想告诉他的东西,和想表达的意思。
从两年前黄石来到他家开始,淡然就没有比黄石更亲密的朋友了,因为他什么都会告诉黄石,而黄石也会帮他保守秘密。
拿着饭盒走出门的时候,黄石也跟了出来,淡然哈哈笑道:“黄石,你今天也要跟我去学校吗?”
黄石想了想,连连摇头,他可没有忘记那些可怕的女生见到他后尖叫着扑上来的样子,那一天可是损失了好多美丽的皮毛……
“那好吧……那就跟我一起到学校门口,好不好?”
黄石连连点头,这个没有问题,他也很希望更长时间的呆在淡然身边啊。
从云宅到澜城中学,需要坐公交车,所以淡然带着黄石直奔马路旁的站牌,但是在门外的小树林旁边,黄石停了下来。
“怎么了?哇呀……是一只狗狗。”
一只虽然很丑,但神情坚定的大狗正端坐在小树林靠近路边的地方看着淡然,旁边还有几滴清晰的鲜血。
那是淡然留下的,抬着脑袋走路老是会走歪,所以淡然有好几次差点直接撞进了树林里。
“是血缇……国内也有很多这种狗吗?”淡然被那只狗吓了一跳,然后招招手,道:“来,乖狗狗,过来……”
血缇是一种出色的追踪犬,据说它的认定结果,连法庭都要承认。因为太丑,所以很少有人拿它当观赏犬,所以一般很少见。
这只血缇瘦骨嶙峋,显然吃了不少的苦头,城市里混杂的气味,一定让他灵敏而娇嫩的鼻子受了不少苦吧……淡然有些怜惜的抚摸着它的脑袋,它一定是突然嗅到了血的气味,所以一路跟了过来,果然,血缇低头舔了舔地上的鲜血,抬起头看向了淡然,似乎认定,这就是自己追踪的目标。
“对了,你一定饿了吧……”淡然突然想起了自己还带有一份盒饭,于是跑到了黄石的身边,从黄石背上绑着的袋子里取出了帮哥哥带的盒饭,黄石的背上有一个精致得袋子,一边是书包,一边是杂物,看起来颇为有趣。
“来,吃吧……吃吧……”把盒饭打开,放到了地上,血缇轻轻嗅了一嗅,看了看淡然,又看了看黄石,然后埋首下去,拼命的吃了起来。
二哥的盒饭总是份量很足,特别是知道二哥要去打篮球,所以淡然特地多装了一些。
血缇埋首吃掉了一半的时候,淡然突然叫起来:“好了,好了,先不要吃了,家里还有更多的食物呢……从这里走……去吧,去吧!”
看着血缇在外面呜呜叫了几声,进了自己的家,淡然却苦笑起来。
“坏了……上次把二哥的盒饭喂狗狗,就被二哥骂……不管了……就这样吧!黄石,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