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希望
虽然那个声音仿佛并不熟悉,但是却让安随感到莫名的安心。
从离开楼岚开始,安随的那颗心就始终悬着,连神经都是时刻紧绷着不敢放松。她始终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可是真当她明白过来,这是什么的时候,心情反而安定了下来。
瘴林里面的确是什么都看不清,惯用眼睛的人一旦进入这个不熟悉的环境里面必然会惊慌失措,可是方才那一阵啸声却提醒了安随一件事情。即使她的眼睛在瘴林里失去了最大的作用,但瘴林却隔绝不了声音。
她细细地辨认周围的声音,一边走一边听着,每当她快要丧失信心的时候,那个声音就会适时地想起,“往前走,不要停,往前走。”
她不知道那声音是从何而来的,可是却鼓舞了她很大的信心,每当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那声音便是她的希望。
安随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瘴林就好像是一个大迷宫,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的路,也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路需要走下去。她渐渐开始怀疑那声音到底来自何处。
那声音却越发焦急,“不要停,往前走。往前走!”
安随却开始越发急躁起来,那是一种看不到希望的的绝望。安随紧握住拳头,有一丝希望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人生不就是一场赌局吗?如果不想死就不要害怕。
“往前走,不要停!”
安随迈着脚步继续往前走去。希望往往就是这样,当你绝望的时候,它不会出现,只有你相信它的时候,它才会存在在你的心里。很多人都怀疑希望到底是什么,其实或许希望什么都不是。
只是那么瞬间,安随觉得眼前好像有了一道光束,打破了眼前所有的黑暗。安随竟觉得那光线有几分刺眼,全身的力气顿时便被抽空了去,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那光亮之处走去。
隐执们见她出来了,都连忙迎了上去,“安大人!”
安随回头看了瘴林一眼,才回头对他们微微一笑,“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可是她却不知道在瘴林的树梢之间,有一个人的眼神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她。
啸城坐在树梢之上,从怀中取出一块小木牌,他其实记起来了,他曾经也有这样一块小木牌,上面刻的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而那个人告诉他,那是她家乡的一个习俗,若是喜欢谁,便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刻在这块小木牌上面送给他。
他想要活着,是因为他想要见她最后一面,可是用记忆换取的生命竟然是那样脆弱,经不起一瞬的冲击。他明明决定要放弃记忆了,可是却仍旧抑制不住那颗想要寻找过去的心。
可是上天还是厚待他的,他终于还是见到她了。他将木牌收入怀中,这一次,哪怕是假的,他也不会失去她了。
为了避开慕容冲的追杀,安随顾不上身子的不适,莫邪护送安随几乎是日夜兼程赶往龟梓,好在慕容冲并没有对她赶尽杀绝。安随虽然对北国的情况比较了解,可是还是低估了萨蛮在北国的影响力。安随怎么说也是进入过萨蛮之地又出来的人,那便等同于有了萨蛮无形的保护,即使慕容冲很想要对安随下手,却还是不得不掂量掂量萨蛮的分量。
凭借这点幸运,安随才算是有惊无险地平安到达龟梓。在边境住了大约半个月,尹庆丞才算是姗姗来迟。也带来了一个让安随震惊的消息,楼岚如今是分了。
安随不解,“分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尹庆丞的语气十分沉重,“慕容恒死了之后,楼岚境内便开始有大规模的动荡,慕容恢自立为王,并且分走了楼岚三分之一的土地。如今东楼岚还是以慕容泓为王,而西楼岚的人都拥戴慕容恢。慕容恢很得人心,虽然土地不多,但是跟随他的人却不少,原本楼岚朝中有不少的将领都跟着慕容恢跑了,慕容冲如今被派去镇守两国的边界,如今论兵力,倒是西楼岚更胜一筹。而且西楼岚已经宣布绝不会顺从大楚,解决了一个楼岚,又冒出来一个西楼岚,果真是叫人头疼。”
楼岚虽然遭受了天灾,但毕竟军事是实力摆在那里,如今一分为二之后,又如此强势站在了大楚的对立面上,情形的确令人堪忧。
“那皇上可有什么表示?”
“皇上已经调派了部分兵力前往邴地驻守,大约的意思是要在邴地建立新的驻军地,借以对抗西楼岚。”
邴地和西楼岚也算是接壤,只是若是将军队驻扎在邴地,虽然从地理的角度考虑是合适的,但行军上来说,还是缺乏了一定的便利性。
“皇上为何要考虑邴地?”安随不解。
尹庆丞也觉得费解,“听闻是邴侯上书,称邴地与西楼岚接壤,又没有驻军保护,百姓多人心惶恐,请求皇上派军驻扎在邴地附近,以保护邴地安全。皇上想了想便索性将驻军的地点建立在邴地,奇怪的是这一次朝中大臣都不大反对,反而有人还上谏言,说是太子已经被立为国中的储君,希望皇上也能加封诸位皇子的封号的封地。”
安随听了这话,“邴太后真是学聪明了不少。”
尹庆丞道,“安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邴地是二皇子乐和的封地,当年元微儿因为宫闱之中夺子之事被姬宣远早早打发到了邴地做侯爷去了。这么些年元微儿没少为了乐和的侯位向皇上进言,当然话里话外的的意思也都是为了乐和的爵位能上封为王。
姬宣远大约也是觉得这些年来有几分亏待这个儿子,虽然没有给他王位的封号,却因此将这一次的军队驻守在了邴地。
“我和元微儿原本就有几分相识,她的确是个很会算计的人。只是通常方法不大高明,想来邴侯也不会差了,如果这真是他的意思,那么邴侯必然比邴太后还要精于此道。”安随的言语中颇有几分可惜。
尹庆丞却不以为然,“他们孤儿寡母孤苦伶仃地被留在了邴地,的确是有几分可怜,就算是会算计,也不可厚非,只是他们千万别算计错了不该算计的人才好。”
安随也点头。
安随前去拜见龟梓的君主之后便被安置了下来,另外一支使团算是平安到达,其中一部分人员因为和龟梓君主达成了协议,也已经被遣派回国,而另外一部分人准备来日便启程前去安喜。安随和尹庆丞算是使团的核心人物,本也该离开,却耐不住龟梓君主的多番挽留,加上赵国公主的劝说,安随便多留了几日,也亏得这几日的时光。
不过只是三五日的时光,楼岚边境便传来的打仗的消息,一时之间连使团也都被困住了,亏得龟梓君主全力周旋,才将使团的使者们都接了回来。
连赵国公主都不禁感慨,“如今这北国是要不安分了,多少年都没有打仗了,楼岚算是自讨苦吃,国家都是越战争越穷困的,将来战争打不打得完还在其次,若是周边的国家有意报复,只怕是国不将存,民不复生。安随,你懂我的意思吧!”
安随自然听得懂赵国公主的话里有话,“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我也不过是个臣子,哪里知道君上的决定,只是不管楼岚存与不存,照这个情形看来,龟梓也是屈指一数的大国了,总之,好处是不会少的。公主你的好处也不会少的。”
赵国公主叹气道,“这我自然明白,可是你知道有些东西若是不拿捏在自己的手上,终归是不安心的。我虽然不为了自己打算,也总要为了发儿打算的。将来大楚也是如今的太子做主,我离开大楚的时候他还小,自然和我的情分就浅薄。”
安随明白赵国公主的意思。如今龟梓君主的子嗣单薄,甚至前面几个儿子都也都夭折了,如果如今的小世子身子也不大好,若是真的活不下来的话,龟梓的未来储君多半就是赵国公主的儿子纳拉发了。
便是为了这一层缘故,赵国公主自然也是要先为龟梓的利益打算的。
的确从楼岚传来战事消息开始,龟梓便开始有几分蠢蠢欲动,但到底还是忌惮大楚和楼岚本身的实力,也都没敢轻举妄动。
安随忽然希望,楼岚还是早些结束战争的好。
但安随也没有想到,这一战争会持续了近四年的时间,从赤乌十七年的二月开始,一直打到赤乌二十年的二月仍然没有结束。
为此,安随的一众使团被滞留在北国也长达三年之久,不过也借此机会,开拓了龟梓以北焕里珀的商路。
也就是在赤乌二十年的二月初,西楼岚进攻大楚邴地一带,邴地军队拼死顽抗,仍死伤近五千人。
赤乌二十年的二月十六,姬宣远亲征来到邴地前线,和东楼岚军联合夹击,重创西楼岚军西路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