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虎子的过去
许是在病床上躺的久了,从几百年後带来的“三分钟热度”和“惰性”发挥了它巨大的惯性,康复的张凯对无聊的拳脚练习和吃苦锻炼产生了厌恶情绪。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厉害的了,但是赚钱大计还没有头绪。
“李大哥,明天带我上山去打猎吧。”张凯笑嘻嘻的和李猎户打招呼,他可不敢叫他大虎子。
李猎户皱了皱眉看着暗藏杀气的张凯,道:“打猎可不是去闹著玩啊,你不懂得藏匿身行,猎物远远的就逃开了。再说万一遇到了大虫,俺可顾不得你。”
张凯一路双手背在身后,缠着李猎户到了他家里,李猎户不好意思赶他走。张凯凳鼻子上脸,顺势坐到了李猎户家的门坎上。
李猎户气愤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厌物,当那山上的大虫、豹子都是死的不成。”
张凯拿两只贼眼打量李猎户家中的摆设,随口应道:“李大哥是条好汉,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乃後溪村第一高手。我又是後溪村第二高手,我们两大高手出马,那林里的山猫野猴子还不束手就擒?”心中却想,火枪会放在那里呢?想办法要来耍耍。那猴群多半是怕大虎子的,到时候有大虎子冲锋陷阵,他从后面用火枪捞。
李猎户闻言哭笑不得,瞪了张凯一眼道:“林里的老虎豹子可不是要和你比试武艺。你要杀它,它们也要杀你保命。就你这点功夫,对付村里的几个半大小子是还不错,可是那些野兽不是武力对付得了的。你前些日不就被猴子伤了吗?”
张凯从背後拿了一壶酒出来递给了李猎户,道:“那些猴子趁人不备,不算数的。不靠武力靠什麽?对付野兽不用刀箭用什麽?”
李猎户拍了下张凯的脑袋道:“用这个,人比野兽聪明,只有用这个才能对付得了它们。”
张凯得意的笑道:“用脑子啊,这个好说,这是我的长项。你看请它们喝酒怎麽样?灌醉了再把它们捆起来。”
李猎户随手给了张凯一个暴栗道:“你又没上过山,那里知道它们有多聪明?依我看,你还不如山上的猴子呢。”
张凯听了这话涨红了脸,不过依然坚持的道:"没关系,我远远的跟着你就好了,李大哥,你借我只倭铳耍耍。我在後面保护你,一个人上山太危险了啊。我听孙老爹说,这村里就你手里有只倭铳。拿来给我看看吧,我还没见过呢。”张凯殷勤的望着李猎户。
李猎户皱眉道:“别提那倭铳了,那东西不知道给俺惹了多少麻烦。”又道:“你怎麽知道我这里有倭铳?孙二叔是决不会说的。”
张凯嘿嘿道:“你那猎物没清理干净,被我吃出了铅丸。你就别瞒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李猎户摇头叹了口气道:“倭铳确是有,早年打倭寇缴来的。”
“倭寇?李大哥,你打过倭寇?怎么打的?你杀了几个?”张凯有些开始崇拜大虎子了,原来大虎子还御过倭。
点了点头,李猎户沉思了一会才继续道:“那些倭鬼阴险得很,听说戚大帅去了福建,就偷偷回来杀掠。不想被村里的暗哨发现了,父亲和我就带了民壮在村里设了埋伏,一共来了三十几个贼寇,被俺们杀了落花流水。不过卫所的军爷抢了俺们的功劳,还逼俺们把缴获的东西交出来,否则就上报说俺们村图谋不轨。
俺们没办法,只好把倭寇的尸体和兵器给了他们,这个倭铳是俺私藏下的。後来村里发了海啸,朝庭和地主也不减税、减租。不得以,才携了一家老小流落到此。那群倭寇有两只倭铳,俺爹就是被这东西打中,力战到底,流尽了血而死。”说罢一双虎目蒙上了一层泪水。大虎子坐在家门口抬头看着东方,一动不动的,似乎沉浸在过去中。
李猎户几句话就把战斗的过程省略了过去。
张凯看着悲痛的李猎户,他能想象到一群农民和一群全副武装的职业强盗的生死搏斗有多麽凶险,况且倭寇还有两只火枪。只怕那个村子就此精壮死伤怠尽,承担不起赋税的盘剥。李猎户可能就是因此逃难到这里的吧,也许他还顺手杀了几个狗官。
李猎户似乎沉浸在那个凄烈的暗夜里了,在一片火光中,数十全副武装的倭寇和一群民壮撕杀在一起。民壮中两个高大的汉子像两条猛虎般的冲向倭寇,手起刀落、砍瓜切菜般与倭寇战在一起。突然一声枪响传来,中了冷枪的汉子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挥舞着大刀冲向放冷枪的倭寇,一声大喝中将那倭寇连人带枪劈成了两段……。
张凯看着如巨石般的李猎户敬佩道:“我早觉得李大哥不是常人,不想如此英雄。这些官兵真是无耻啊。倭寇来的时候怕他们都躲了起来,一走他们就出来欺压百姓,还索赋无度。”
李猎户又道:“你看这手,上次铳管暴了开来,差点把俺的手炸掉。”说著,把左手上的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给张凯看。又道:“自此我左手不能用长力,开弓射箭的准头也大不如前。若不是为了生计,俺早就把这鸟铳砸个稀巴烂了。”
“李大哥,你把倭铳给我看看,我也许有办法加固它。”张凯拉著李猎户进了他家的家门,毫不客气的往凳子上一坐,把酒壶放在了桌子上。
李猎户进了里屋取了那只倭铳出来,递给了张凯,说道:“你看看,这鸟东西,可害苦了我了,若不是这东西弹丸方便携带,一扣即发,能穿木石,我才不用这危险的东西。”
“能打多远?”张凯一边问一边开始打量手里的倭铳。那倭铳在火门外悬了个勾子,勾着根火绳,是只火绳枪,口径足有一厘米,全长约一米三四,拿在手里足有**斤重。张凯不由吐了吐舌头。这枪要是自己端起来,怕是瞄一会手就酸了。
“七八十丈吧,不是很准,要想打得准,三四十丈内还凑和。现在这个铳管是王铁匠给我打的,他说只能造成这样了,一根破管子,就要了我十几两银子。”李猎户又开始抚摸他左手上的伤疤,那疤痕再深一分,他的食指恐怕就没了。
张凯见那黑油油的枪管上凸凹不均的密密麻麻的都是细小坑洼,摸起来有点麻,便道:“枪管的铁质不好啊,在外边包上两块铁能好点。尤其是药室外边这里要包一块宽点的,虽然也许会影响一点使用,但是只要不连续使用多次,应该不会坏掉。”张凯拿了那火枪瞄了瞄,枪管头有一个简陋准星,照门也很粗糙。
“包上铁?嗯,有些道理,我这就叫王老哥给我包上。”李猎户拿布包了倭铳,抱起来就跳出门外。
这时候李猎户的老婆刚从屋里出来,冲李猎户粗声叫道:“大虎子,先陪凯子兄弟吃了晚饭再去吧。”
李猎户道:“不急,我送到老王那里就回来。”
张凯冲李夫人笑了笑。听孙老头说,李夫人“温柔贤惠,难得的好女人”,给李猎户生养了三个孩子,一家老少都被她照顾得“体贴入微”。李猎户有三个儿子,分别叫飞虎、飞豹、飞彪。听说都是李猎户起的,小名叫大狗、二狗、三狗。这李猎户也真有意思,大名都是猫课动物,小名全是狗狗,果然是三兄弟。
把酒对明月,在李猎户家的天井里,张凯和李猎户喝了起来。到不是这两个粗人要对月吟诗,实是现在初夏,院子里比较凉快。这李家,在这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後溪村是比较好的一家了,两进的院子,六间屋。墙体的下半是青砖和石料,上半是泥砖。屋里也比孙老爹家宽敞多了。
旁边还有十三岁的飞虎倒酒伺候著。飞虎长得虎头虎脑的,虽然只有十三岁,个子也有一米七,已经不输与张凯。想是生在猎户家,平时营养跟得上,发育得甚好,已经从顽童中脱离了,明年开春,大虎子就打算带他上山。
“那老王说就算包上金子只怕用处也不大,而且铁片不好,不如铜的包力大。明天叫你一并过去,说好了加在那里,他再加,今天就先帮打好铜片。”
“嗯,回头叫老王再在倭统上加个刺刀槽,以後可以当长枪用。”包上层铁也不过聊胜于无,张凯最想的不过是想把那枪弄到手里再说。
“什麽刺刀槽?你说话我怎麽听不懂啊。”
“明日你就知道了,来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