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先生

章节名：第十六章、先生

待项与众管事清完年帐，大厨房来问今儿做什么菜。

项吩咐今儿要留众掌柜吃饭，让厨房看着弄，想到没看到项绍云人影，周妈妈说徐三爷早前就带着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心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自个便回了林湘园。

晚饭时分项绍云回府，没有看到徐三爷，两人晚膳后，项绍云便向项汇报今儿出门的事，句句不离徐叔叔，说是今儿带他去了国子监，又面见了几位文人，其中一人有意要给他授教。

项问是什么人。

项绍云回说，“三年前恩科榜眼，现在在翰林院修编”。

项吓了一跳，这样的人来给项绍云授课，项家请得动吗？

项绍云像是看出她所想，便说，“姑姑，欧阳修编只需要平常先生的月例就行”。

项绍云拿眼瞧了项，便问，“姑姑，这些人像是徐叔叔很熟悉的人，还都对徐叔叔很恭敬”，又问，“姑姑，徐叔叔是什么人”。

项自己也问住了，徐三爷是什么人，朝中正四品中郎将？可照项绍云所说，翰林院的修编，国子监里的人都对他很恭敬，再想到那晚他说若是项绍云有他这样的姑父，想做个地方官，连科举都不用走。

想来他父亲荣忠候爷会有这样的能耐，可他只是荣忠候府的三爷，不是长子可以承爵，也不是次子可以得封祖荫，项看项绍云满脸好奇的看她，有些不自在，便回，“姑姑也不知他是什么人，不过太祖姑奶奶很看重他”，就这话而已别的也不多说。

项绍云也不再问，只是一整晚都很高兴的样子。

项看着，心里明白，项绍云从小就孤独，小时候他父亲去得早，但家中还有项老太爷在，后来项老太爷也不在了，只自己这个姑姑，终究是代替不了父亲的角色。

前几年守孝，门都很少出，要说接触的男人中本就没有可以让他可以树立成榜样的，生意上的合作人多是些止于生意上的事，家中的管事下人更不用说了，对他毕恭毕敬的，如今出现个可以带他体验另一种生活的人，马上就得到他的信任和钦佩。

但不得不说徐三爷对他这样的少年心把握得很好，投其所好又能教会他新东西，且自己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项心里叹了口气，就这样吧，能有这么个人帮扶着项绍云，也是对他有益的事。

因白天看账有些累，早早的项便睡了，正香甜，身边躺下一个人，自个儿落入怀抱，脸上有些痒，微睁开眼，瞧见眼前的人，无奈的说，“三爷怎么又做梁上君”，声音有些含糊，又带着才睡醒的沙哑。

徐三爷顺着就含住她下巴轻咬，项觉得有些疼。“别闹，疼着呢”，说完徐三爷停了一下，便转移了位置，往她锁骨上去，呼吸紧促，两两相交之间，项一边用手拒着他，一边说，“三爷给云儿找了那么好的先生，要项怎么还你这人情呢”。

徐三爷全不在状态，只一心想要她，“现在不是在还吗”。

项睁着媚眼，身下的不适让她有些清醒，看他冬日里额头竟冒着薄汗，细看，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真的很英俊，轮廓分明，五官俊秀，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有些冷，要是发火的时候能让人肝儿颤。

肩背和宽阔的胸膛上竟有大大小小的伤疤，项不由自主的手指就绕上他肩胛上的那条浅红色的伤痕，光线有些暗，看不真切，但触间突起，像是当时伤得很重。

很难想象外界传他的风言风语，实际上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思绪被打断，看着面上的俊脸，年轻，张扬，有力，这样的男人竟没有娶妻，没有纳妾，自己现在还能享受他的好，算不算是一种的幸运？

徐三爷见她看着自己有些呆，额头相抵，她眼中明亮得都能印出自己的影子，觉得很有意思，仿若天地间只余他二人，有种就这样天荒地老的感觉出来。

事毕，两人相拥，他抚着她的背，有些汗湿，伸手从床帐外拿了干帕子，将两人擦了一遍，她真的有一身的好肌肤，手到之处一片滑腻，上天似乎特别优待她，不管是模样还是身体，多一分算多，少一分算少，没有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看她有些恼了，便亲了亲她的眼睛。

心想，自己这算是栽了，白日里若是没有事做，整天就想的都是她，能见到她身影心里就满满的，亦不知是喜欢她娇俏的小模样还是倔强得属驴一样的性子。

过度的情事，导致第二天晨起醒得很晚，在暖暖的被子里翻了个身，身上早穿上睡前上身的里衣裤，床帐里有点甜腻，透着一股香味，已不是昨晚混乱的样子，不知道他使的什么障眼法，心兰收拾的时候，亦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来。

转眼间过了小年。

因今年过了孝期，项府里不同于往年的清净，项绍云虽有些少年老成，但终究是个孩子，前院后院撒欢儿似得来回跑，看得项心里也变得愉悦。

腊月二十八那天封了账，项自个儿也不用那么忙，家里妆点焕然一新，挂上红灯笼，两姑侄窝在林湘园里看丫鬟们剪窗花。

午后便在中堂书房里写对联，今年项决定让项绍云自个儿写，先是前院正门的，然后是二门，内院各处，林湘园大小门，看他的字虽力道不够，但是字里行间已有风骨，不亏了这么些年的努力。

屋里人看着都说大少爷写得真好，以后一年会比一年好。

李大管事凑趣，“大少爷要是不嫌烦，赏小的一对吧”，项绍云看项朝他微笑，倒真的给李管事写了一对。

“这么热闹”，门外进来徐三爷，身着紫色披风，负着手，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马靴，气宇轩昂的看着众人。

“三爷来了”，屋里人忙上前问安，项绍云高兴的招呼，“徐叔叔”。

丫鬟们忙上茶让座，自从家中人知道徐三爷给项绍云找了位恩科榜眼做先生，个个恨不得将他供起来。

项看他解下披风正好在她面前，众人没动静，都看着她，仿若自己不接那就是罪大恶极了，睨了他一眼，接过披风递给周妈妈挂起来。

徐三爷破天荒的没理会她，走至书案前看项绍云写字，不时的指点一番，晚膳时也没见他说要回徐府。

项忙让人张罗将宴席摆在中堂厢房，三人坐着吃饭，项绍云不时看看项，不时看看徐三爷，脸上都是满足的笑。

项忍不住说他，“吃饭呢，怪模怪样的做什？”

项绍云只是笑，指挥周妈妈给她和徐三爷两人夹菜。

饭后项绍云要去外院放烟花，硬要项去二门看，项无法，便随他去了外院。

在外书房看月亭下的空地，几位管事招呼着小厮抬了烟花放在正中央，隆冬的入夜，京都上空到处烟火通明。

项绍云指挥小厮放烟火，一阵噼啪呼啸声飞向夜空，有紫色的，有黄色的，有白色的，光线下印得众人脸庞光亮。

徐三爷看她抬头看着夜空，凝眉皓齿，漂亮的烟眸上长长的睫毛，像蒲扇一样好看，低头对她说，“在外院给我拨个院子吧”，说完看着她。

项见他比平日里柔和许多，想想便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