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阁中来人
继承魏晋风流之气,世人皆爱美,男子也不例外,欲晚自小就爱研究中药理论,擅长用中医药内调外敷美容,好好的才能不能这么荒废,所以她便在外面开了一家美容养颜店,主打内调养生,外敷养颜,名曰花间阁,只是在这女子无才便是德,商人低贱的社会风俗下,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兰台令史宋家长女经营的,所以一般是喜鹊告诉欲晚店里的情况,要是有事交代欲晚便易装成男子出门办事。
卫黎看到换号衣服出来的卫黎,一脸花痴,“果真是风度翩翩呐。”
欲晚暗笑,他又不是第一次看她这样,但还是拍拍他的肩,“看来你好龙阳之恋啊。”
卫黎顿时黑脸。
魏晋时期,男子相恋是能被世俗所接受的,且不说汉代武帝宠幸李延年,文帝珍爱董贤,就说前秦苻坚降燕后将清河公主及其弟慕容冲一同纳入后宫专宠,且更宠慕容冲,还在他的住所周围偏种梧桐树,也难怪民间会有民谣:“凤凰,凤凰,止阿房。”自此,龙阳之好,断袖之风兴起。
“怕是龙阳之好,还是得看右军将军了。”卫黎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话。
欲晚听罢随即转过头,神色严肃的看着他,声调冰冷的说道,“卫黎,世人怎么说我没办法阻碍,要是我身边的人也这样说我阿蛮哥,那休怪我对他不客气。”
卫黎也不服软,嘲讽道,“哼,以色侍君,宋欲晩我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维护他,刚走一个秦亦还不够吗?”
欲晚看着卫黎,冷笑,“说了你也不会懂,你还是别跟着我一起了,喜鹊,咱们走。”
欲晚拉着喜鹊先走一步,卫黎气的在后面直跺脚。
路上,喜鹊在她旁边开始叽喳道,“女郎,最近右军将军都没怎么来府里了,我都怪想他了。”
“现在想他,可是一见他你就激动的说不出一个字来了。”欲晚讥笑道。
阿蛮哥,官拜右军将军,骠骑散侍,又刚封文招县子,食邑三百户,怕是忙不过来了吧。
“主子,我一直觉得一件事很奇怪,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喜鹊做出为难的表情。
这小妞,平时是个闹山的麻雀,也有不敢说的话么,欲晚取笑她,“你肚子里能藏住什么,想说便说吧,省的憋坏了。”
喜鹊这才开口,“小姐,你不觉得你和韩将军的眉眼很相似么,哦,不对,也不是说很相似,但就是很熟悉,哎呀,我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
欲晚笑笑没说话。
还未走进花间阁,欲晚和喜鹊就瞧得那排的长队,喜鹊已在那咋呼了,“哇,主子,你看人就是多吧,怕是里面接待的都忙不过来呢。”
欲晚赶紧捂住她的嘴,“就你嘴快,让人知道我是宋欲晩怎么办。”
喜鹊忙眨眨眼睛示意明白,于是欲晚放开她一同走近,便听得排队的那些人的谈话声。
某女:“早上看了宋府千金的舞蹈,简直惊为天人,据说她身子柔软全是靠花间阁的修身秘方呢。”
另一女:“我离的那么远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香味,清新持久,好像用的就是花间阁的脂粉。”
某女:“那她为何以纱巾覆面呢,难不成脸上有脏东西?”
某男:“好像是说脸上长了什么,需要花间阁的美容药方,并说谁能快速找到恢复她容貌的方子便可第一个看她的容貌,并有机会和她相约五月五泛舟。”
一女:“那她不会就是个丑八怪吧,没脸见人才不让人看到她的真容。”
一男:“什么丑八怪,昨天和秦家成亲时,听说她拿下过却扇,看到的人都说俏丽动人,宛如天人。”
喜鹊乐呵呵的又在欲晚身边叽喳起来,“公子,要是他们知道那个喜欢和邻里孩子蹴鞠的人就是宋家千金的话,肯定是如何也不相信的。”
欲晚笑,“知道了我是女儿身的话我的花间阁还怎么开下去。对了,喜鹊,趁着人多把昨天让你写的招募信息挂在外面吧,让里面的伙计挂,你就别出面了。”
喜鹊点点头,跑进店里,欲晚留在外面看着排的长队发着呆。
官文里明文规定女子15必须出嫁,及笄后便是到了嫁人的年龄,所以三哥在那时向她提亲,虽然她知道他一直都拿她当妹妹看待,但是欲晚觉得这才是优势,她也一度的认为就算不爱又怎么样,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总会有一段日子会让他爱上她。
可是,爱是一种感觉,三哥对她的感觉永远在疼爱中透着有分寸的疏离,而她用了十年的时间想离他的心更近一些,只是她一直徘徊在他心的边缘,而苑姐姐后来居上的抢先进入了他的心,占据着他的心房,欲晚一点机会都没有。
不过才三年的时间,就打败了她和他十年的交情。
卫黎有一点说的没错,她笨,可她心甘情愿用她的牺牲来换取他们俩的幸福,只要他们幸福。
阿蛮哥说过,得不到的东西,就让别人去拥有。
欲晚看着这么长的队,心里暗叹早上的表演确实奏效,因为她出门一直是以男儿身见人,一方面是为了打点生意,另一方面,男子在做事方面很多时候确实比女子方便,而且知道她真实长相的人不是很多,这也是刚才敢用这招的原因,以纱巾遮脸是为了营造神秘感,同时也是为了给后来的说辞一个合理的解释。
至于到底结果何如,现在的场面就可知道,想想让有意愿上门提亲的人买她自己店的东西送给她,她这可真是白白赚了一大笔,欲晚在心里暗笑。
五月五划龙舟之意,也不过是个噱头,到时候只要她宋欲晩随便指认个人说是他的方子治好了她脸上的东西,那又有谁知道?当然,她会让送东西过来的人每个人留一张个人的信息,如果有大户人家的公子,那礼数自然是要顾及的,免得落人口实。
喜鹊从店里跑出来,附在欲晚耳边说了些话,她便同她从后门进入后厅。
喜鹊边走边说,“那个人直接把贴在外面的告示给撕了,拿着告示就问这里的老板是谁,说是要当咱们这儿的账房先生。”
欲晚点头,果然是人多好办事,不过谁这么有自信,就一定料到自己会被录取吗。
欲晚吩咐下去,“你去引他进来,不要惊动其他人,我单独看看这人怎么样。”
喜鹊领命下去。
想当初,执意要开花间阁时,她的爹娘是如何的不同意,自古商人低贱,而且是女辈,虽然说陈朝对女人抛头露面这点不像前朝要求严格,但是总会有些闲言碎语,相持了很久,才决定女扮男装盘下这家店,并且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出面打点,平时都在后厅交代任务,猛的一算,花间阁都开了近2年了,她还记得刚开业的那天卫黎正好被吴明彻将军提拔为将领,随后又被皇上封为南中郎将,少年义气蓬发。
晚上她,卫黎,还有三哥,苑姐姐在他府上喝酒庆祝,喝醉了酒跳了什么舞,唱了什么歌是全然记不住了,不过那段快乐的时光是怎么也忘不了的,如今,却成了这样,欲晚暗自神伤。
喜鹊领着那人进来,望着一旁发呆的欲晚说道,“公子,人到了。”
欲晚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望向来人,此人面容沈毅,浓眉大眼,五官英俊,一点没有书生气味,欲晚笑着开口道,“还不赐座。”
那人手里还拿着店里伙计刚粘贴的告示,对着欲晚勾起一抹浅笑随着喜鹊的指引坐在了我身下,刚一坐下那人就开口道,“听闻公子的花间阁需要一名账房先生,我想我或许能够胜任。”他神态自若,说话温润有力,不急不躁。
欲晚顿时好奇起来,“那公子怎知我一定会任用你呢?”
他狡猾的一笑,举起手上的纸说道,“我想这或许是个理由。”
欲晚也回之一笑,“要知道,东西没了可以再写。”
他笑的更甚,“那人走了可就没有了。”
欲晚盯着他愣了片刻,想起了刚走的三哥,她觉得此人果然有趣,于是开口问道,“可否问公子一个问题?”
他大方的回应,“这算是录用的考核之一吗?”
欲晚点头问道,“公子为何到陈国来?”
坐上的男子听完这个问题没有片刻的迟疑,马大大方方的答道,“我自幼喜好游玩山水,走一处便停一处,这次恰好走到了贵店门口,正好路上盘缠告急,想来也可以积攒下回游行的路费。”
欲晚点头,望向喜鹊,“小喜子,安排这位公子接手工作,另外给辞退的账房先生多一些遣散费。”
那人笑着望向欲晚,“老板似乎对我的名字不感兴趣呢,这样的敢用一个身家不明的人管理最重要的财务。”
欲晚起身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我看人只要合乎眼缘,再说我相信你。”
他抬头看着欲晚的眼睛,满带笑意的说道,“我叫崔慕青,不知该怎么称呼公子。”
欲晚回之一笑,“宋子佩。”
他轻轻一笑,“青青子佩,悠悠我思,果然好名。”
欲晚笑笑没回答走出门去。
今天她起了一大早,忙了一上午,回去该好好睡个好觉,接下来便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