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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王福禄讲过我的梦,他没有像旁人一样说我神经,他敬佩的看着我,相信我说的一切。他帮我到互联网上找关于胡洛尔的蛛丝马迹,可是什么也没有。渐渐的我都放弃了,想着这一切说不定只是一个梦,或许我看了太多太多的历史小说,搞混了时代,弄错了人物,凭空杜撰了这个人也说不定。
福子倒是很坚持,还叫我把故事讲给他听,我知道他在网上写些没有名气的小说,有一次我看了几页,他问我怎么样。我只好说,俺文化太低,实在看不懂。
他哈哈哈大笑,然后他宰了我一顿酒。
我很少喝酒了,有一回,我回家,我老婆竟然还醒着,她在看电视,我随意瞟了一眼,竟然是很老的神雕侠侣。那时候刘德华还是个青涩的小伙子。我没有说话,顺势也倒到沙发上。不到一分钟,她便起身,关了电视。
“你喝酒了?”她问。
“喝了一点,”我应。
“以后别喝,我闻着恶心。”
那之后我就很少喝酒了。我会在车队留一套衣服,牙刷和福子给我买的漱口水,如果喝了,我会先回车队换衣服刷牙漱口,然后让福子确认没有味道,我才回去。
福子说,嫂子眼真准,千挑万选看中你,我哥可是会疼人的料子。
我只能笑,我不知道怎么答,她千挑万选?恐怕她根本连选都不屑选的。我试图了解过她,从大舅子那里,问她的过去。大舅子含糊着,只说不知道,这是远房的侄女,是个遗腹子,父亲母亲都死的早,没什么亲人的。我也不知道她过去是什么样的,我不信她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冰冷无趣,可是她什么也不肯和我说,和我说的也都是些我根本不关心的事。我有时候会想我们就要这样过一辈子了,老的时候,牙掉光的时候,我们能坐在沙发上看这些青涩的电视剧么。
我猜这也算是一种爱吧。
小李拍我,“哥,醒醒,天亮了。”
我擦擦嘴边的口水,躺在车上睡其实最难受了,直不能直,弯不能弯的。我开门下车,抻抻腿伸伸腰。我想再攒点钱我就不跑了,太累,我这老胳膊老腿也受不了,最近也老是觉得右边膝盖疼。我打算开个报刊亭,其实我很喜欢看书的,只要不是那种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籍,我都看,有时候看着那样的故事,我感觉就像是融入到书中去了,就像是大侠左肩被砍了一道,我就下意识的去看我的左肩,还好,还好,只是书中的事,我会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小李觉得很不可思议,我耸耸肩,我知道他不看书的,有时间,他只会用赚来的钱去网吧打游戏。我跟着去过一次,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混合着烟味,方便面味和垃圾食品的味道,无数机器运转的嗡嗡声,我感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忽略这些东西的,总之我呆了半小时就开始觉得呼吸不畅,头晕目眩。小李笑着说我老了,我冲他耸肩然后走出去,只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我看不大清,因为那只剩一片黑暗。
天空仍旧是压抑的乌黑色,雨季到了,空气里都像是包含着水汽。我们换了座位,小李拿着导航,打大大的哈欠。
“累死了,哥,今晚咱们到镇里歇歇。”
我点头说好。我们的行程本就是一个礼拜,其实我们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
嘀嘀嘀,手机响了。
我低头看,是我老婆发了短信过来。安全起见我还是靠边停了车,小李已经打起了呼噜,这孩子就是这样,没心没肺,该吃吃该睡睡,细想一下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冰箱坏了,我买了新的,刷你的卡,3200。”
我所有的卡都给我老婆了,车队管吃喝,出远途也有预算,所以一般我不用钱的。其实我非常讨厌她这样报备。我是不在乎钱的,我在乎的是,这么些年了,她还是不肯当我是自己人。
我知道的,
她是一个自我保护意识非常重的人,她不需要任何爱,这样她就不用付出,所以她就不怕伤害。
天逐渐敞亮了起来,路边森林茂密,我发动了车,驶向了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