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花开彼岸

第二十二章 花开彼岸

虽然闭着眼,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眼前刺眼的亮光。就像是日光反射下的雪地刺得人从里到外晕眩开來。

折霜缓缓睁开眼,视线里逐渐扩大的,是一片雪色的天幕,纯纯净净的颜色,不带有一丝杂质,明丽的似乎就算是它坠下來,也不过是轻轻覆在自己身上而已,就像一片柔软的锦被。

然而似乎不止这些,眼角处还很是刺眼,折霜微微偏过头,眼睛立即眯的紧紧的。

下意识地便以为是血,她对血的颜色太敏感,眼前这片一直蔓延到天际的鲜红,刺得她心头一紧。

不过不是,这片红的色泽远远比血要來的艳丽,它的红色是一种勃勃的生机,能头脑昏沉之令人瞬间清醒的一派生机。

折霜立即就认了出來,那是彼岸花,花开之时不见叶,叶落之时不见花,花与叶相生相错,固执的只将一种颜色呈现于世间。而如今正是花期,鲜红的花朵绵延千里,一直到天边,只剩下天地交界处的一条细线。线的下方,是火红的万亩花田,线的上方,是皑皑的山巅积雪。

处处都透着一种绝美的妖异。

折霜见识过这种花,是在幽冥司,通往幽冥之境的悬崖古道边,密密麻麻全部是彼岸花,花开常年不败,用令人心惊的色泽,为入境之人指引一条血路。

幽冥之境容纳的,全部是罪孽深重的妖魔,传言这彼岸花是被他们的鲜血染成,他们的灵魂被永生永世禁锢其中,再也无力回天,过了这一条路,入了彼岸,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彼岸花于世人,是极度危险的象征。除了幽冥司,她还沒有听说过有哪里明目张胆种植彼岸花。

折霜撑着身子站起來,才发祥刚刚自己就是躺着花海之上,极目眺望,这片火红的花海,无论如何也望不到边。

这又是什么地方?

折霜怀疑者想要去找寻一丝线索,可是沒有,除了那一路蔓延的花朵,再无其他。

她记得他们之前是在同神兽打斗,一个沒留神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到了瀑布之中。第一眼见到这宽广的瀑布,折霜就觉得这里藏有蹊跷,果然秘密就在水帘之后,瀑布之中。

只是眼前这番景色,实在是出乎意料,她本來已经做好准备会是什么危机四伏的陷阱或难以纠缠的恶魔。却着实沒想到,会是这样宽广的一片天地。她被莫名其妙卷到这里,绝非偶然,回想着一路的经过,处处都透着蹊跷,那如今她出现在这里,倒像是一种必然,冥冥之中受制于人的必然。

折霜冷静下來细细查看四周,这一片广阔无垠的天地,算來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世界不过是一个幻境,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另一种便是这瀑布入口处施有术法,一直连通着这片地界。

若是第一种情况,折霜想着召唤出蓝玄,一剑劈开便可。可是一个诀捏了两次,却是无论如何也捏不出來,折霜只觉得体内的仙气似是被禁锢住一般,越是想要召唤,便越觉胸中气短难耐。

她下意识地朝那彼岸花望去,每一多都盛开的艳丽至极,花瓣拼接出无可挑剔的弧度,浸润了莹莹日光,似是要滴出血來。

这一看便觉得心智流失一般,脑海中什么都沒有,只是一片色彩斑斓。翠绿,暗紫,明黄,浅蓝,血红,各色的碎片相互遮掩,相互重叠,幻化出各种妖异的形状不断盘旋,速度越來越快,直到最后各种色泽都已经合到了一起,变成一片凌乱的光泽。

随之而來的是剧烈的粗暴的疼痛,大脑似乎正被不断搅拌,乱成了一锅黏黏腻腻的稠粥。越來越稠。

也不知过了多久,晕眩渐渐停止,大脑已经被洗过一遍。耳边传來轻微的声响,折霜勉强睁着眼,入眼的是一双黑色长靴,表面锈有流云图案,而后伸过來一直手,骨节修长,在阳光下呈现莹白的色泽。

折霜只觉得体内气血上涌,一下子跳起來便朝那只手劈了过去。

那人沒有躲避,只是被她劈的一个踉跄,微微后退一步。

折霜这才看清他的样子,似是为了她刚刚的行为有些不解,眉头微蹙,看向她的目光却是极柔。

他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什么。

折霜却沒有给他机会,又继续施展招式向他攻击过去。

她的攻击无比凌厉,不知何时手中已经拿上了蓝玄剑,每一个招式都直取他的命门,好几次剑锋擦着言汀河的脖颈过去,甚至已经削下了他胸前的一缕散发,言汀河依旧是一味的躲避,并不出手。

好不容易寻得一个空档,言汀河精准地抓住了折霜的手臂皱着眉紧紧盯着她:“你怎么了?”

折霜却不作理会,看飞快地他一眼便立即就要将手抽出來,动作沒有因为他的话有丝毫的停顿,言汀河手上用了力,此刻也顾不上她先前的叮嘱,加上了术法,她自然是挣不脱,只见她立即就松开了手里的剑,蓝玄急速下落,到达折霜脚边时折霜抬腿勾住,换个方向用力一踢便朝着言汀河刺去。

言汀河不得不闪身急速后退,折霜趁此机会挣开她,又立即俯身捞起了自己的剑,沒有给言汀河喘息的机会便立即向他攻去。

言汀河无法避开,只能继续接受者折霜发疯似的攻击。

许久,折霜额头的汗滴越來越密集,言汀河眼角闪过一丝冷芒,不行,在这样一直打下去她迟早会累的虚脱。

言汀河一个闪身退到折霜身后,在她反应过來转身之前,扬起手掌劈向折霜的后颈。

力度掌握的得当,折霜立即便晕了过去。他接住她让她倒在自己的怀里,缓缓落地。

看着怀中的折霜的狼狈模样,言汀河紧皱眉头,怎么回事,她怎么不认识自己了?

扬手去探她的脉搏,气息平稳如常,并沒有任何不妥。

就在言汀河愣神的间隙,本该昏迷的折霜一只手以闪电般的速度向他的脖颈处袭來。

言汀河立即向后闪身,折霜的手擦着他的脖子划过,趁机挣脱了他的怀抱,站起來之后不带一丝停留便又一次展开了攻击。

又回到了刚刚的状况,她就像是着了魔障一般,不顾一切地打斗,言汀河不想伤她,只能一味的防守。

言汀河沒有办法之际,只见面前一团白光闪过,速度极快,白光过后,折霜已经向后方倒去。

言他急忙想去接住她,却只见她已经落到了白泽怀里。

“怎么回事?”面对突然出现的白泽,汀河有些疑惑。

他醒來之时便在这片地界中,四周除了遍地花海什么都沒有,他惦念着折霜的安危,一路寻找过來,才发现她在这里,可是她却变成了这样个样子。

白泽将折霜放下之后立即來到了言汀河身边,匆忙道:“她马上就会再醒过來,眼下什么都别问,我教你一个诀,用你身上的神魔之力施展术法,我们便能破了这结界走出去。”

这个诀并不是很简单,言汀河记住了所有步骤,施展起來却并不是很得心应手,试了几次每次都是这个地方出现轻微的震动,不过震得愈发强烈,他继续努力,到第三次终于顺畅了许多,言汀河凝神施展,却在最后一个步骤之时感受到轻微的异动。

背后一股凌厉的气势袭來,言汀河一旦分神就会前功尽弃,只能不去理会,一柄长剑直直沒入后背,他闷哼一声。

原來折霜已经醒了过來,又一次不顾一切的向他攻击,白泽阻挡不及,一柄剑已经劈到他身上才被白泽挑走。

清晰地疼痛传來,言汀河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滴,身子也微微颤抖,血流如注,染红了身上蓝袍,他全然不管,只是继续凝神施法,直到终于完成最后一步才颤着身子倒下。

遍地的彼岸花在那一瞬间化成熊熊烈火,滋滋的火苗从天地接壤之处延伸开來,飞速舔舐着每一角落,明明沒有一丝风,火焰却兀自飘舞,不停地幻化成狰狞的形状,时而如同魔兽张开的血口,时而如同幽冥司各异的刑具,似乎要将这天地吞沒。

与此同时,火舌每舔过一株花,便有一只怨灵从花中飘出,花朵迅速枯萎成黑色,这些怨灵已经沒有了原來的身体,只剩下看上去相同的狰狞头颅,乌黑的脑袋上两只空洞洞的双眼,看得人心中发怵。

他们窜出之后便争先恐后地朝四处散去。折霜也已经陷入昏迷,身体中冒出十几只大小不一的怨灵,他们被禁锢许久,如今像是获得重生一般四处飞窜,转眼间便已经将原來纤尘不染的天空堵成了暗黑色泽。

四处浮动的怨灵在空中翻江倒海,越积越多。整片天空被遮住,天地间一片昏暗。

这样恢宏的场面,只发生于一瞬间。

最后见到的,是天地间爆发出火红的亮光,将一切都遮掩,瞳孔中只剩下血红的一片,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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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莫负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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