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宫劫车笨刺客
皇宫里热热闹闹的一天开始了,这一天以凤晴宫为首,众宫女奴才在阳姿的安排下将偏殿瓷器儿宝石换着地方搬到主殿,雕花木门挂着喜气彩联,泛红灯笼串串掩住半边天,一群群宫装宫女端着覆布托盘行走白玉砖砌成的大院,九凤鸾车在一角静静停靠,上面扯拉起的平块沉香木板上堆积了数不清的金石玛瑙,在太阳底下发出肆无忌惮的光芒。
各院的美人妃子携着身后奴才宫女在大开宫门的凤晴宫外好奇的探头,直到宫里唯一一位郝贵妃伴着太监又长又尖的一声:“皇上贵妃驾到”的呼喊穿着宫装刺破暂时的寂静,堆满了宫内宫外的人影慌慌忙跪地叩首,只留下一地乌漆墨黑的脑袋。
大院中阳姿兴奋的搓着手,在看到颇有些趾高气昂的郝贵妃和一身金黄颜色龙袍打扮的皇兄同时跨进宫门口,这才盈盈一福身,脆声的喊道:“皇兄好,额,你好。”
郝贵妃因为阳姿一句不咸不淡的你好妖艳的凤眼颇为怒气的眯起,又立马换了个娴熟大方的笑容:“公主快快请……”最后一个起字在阳姿自顾自起身后终于青了脸色憋在喉咙不上不下。
阳姿笑意盈盈的看向自己的皇兄胡亥,嘟着嘴半是撒娇:“皇兄也不说早些立了皇后,那阳姿也好早日叫郝贵人皇嫂了嘛。”
胡亥正被朝堂上下的立后奏折弄得头大,脸色一僵忙转了个话题:“做什么弄这么大动静?”
阳姿瞥了一眼立在一旁委屈的美人扯起大大的笑容:“哦,皇兄不是要给阳姿选驸马吗?昨日还说要试试我这未来夫君的,嘿嘿,本公主本着一切让百姓作证监督的本心,决定将这场比试,咳,试炼,放在京城菜市口。”
众人哗然,胡亥僵住,身旁郝贵人云袖遮面。
胡亥大惊失色:“皇妹乃是一国公主,怎可在菜市口做……”
“阳姿决心已定,皇兄不必说了,阳姿这便叫全天下子民看看皇兄特意为阳姿挑选的驸马是如何出色,她们定要嫉妒皇妹我了。”阳姿叉着腰,一副得意的样子。
胡亥脸色灰白,与郝贵人对视一眼。
美人心思缜妙,步步生莲往前走了几步,纤腰不堪一握,声音柔柔:“公主金枝玉叶,虽说也是在京城,但是到底人多得很,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这皇宫却说不同,禁军成千上万,公主也该为自己好好考虑才是……”朱唇轻启还欲再说什么就被阳姿抬手打断:“什么皇宫禁军千万,阳姿只知道昨天晚上就差点被一个偷溜进宫的刺客杀死,由此可见,皇宫内也不比外面安全多少。”
“公主遇到刺客了?”一声惊呼,跪在阳姿身后的为首宫女已经半遮玉唇满是惊慌:“公主可有受伤?”
这可比一些只顾作态的人要好许多了,阳姿的眼底柔软许多,摇了摇头将视线定格在胡亥那张恐慌却强带镇定的脸上,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简直就是父皇完完全全的反版,软糯昏庸胆小,除了那张脸,真的算是一无是处了。
阳姿的面容又淡了:“皇兄还是多加派些人手找出那名刺客,能躲过那么多禁卫进皇宫,万一不找出来,时时会有危险。”
胡亥脸色青白的点点头,这才缓过神来关心问一句:“皇妹可有受伤?”
“若是受了伤也不会这么早起了,皇兄移驾吧,若阳姿没有记错,这会儿该是上早朝的时间,郝贵妃怎么陪你一起来了?让众臣一直等着陛下可不好,赵高不过一介宦官,怎可代替皇兄上早朝?”一句话说的胡亥尴尬当场,忙道:“朕这便回去,这便回去。”转身时袖子却被郝贵妃拉住。
阳姿似笑非笑,只听她说道:“皇上,公主可是大秦唯一的一位公主了,您今天应该留下……”
不要脸,阳姿心里骂着,脸上仍然是似笑非笑的神色:“怎么,郝贵妃难道笃定本公主这趟出宫就一定会遇到危险甚至生命垂危吗?阳姿只是一国公主,可不敢让皇兄不上早朝在这儿陪着阳姿,红颜祸水的罪名,不是一向由皇帝的妃子担当的吗?本公主就不凑这个热闹了。”阳姿笑意盈盈的说完,又转向郝贵妃:“哦,本公主听说你是赵高放话进宫陪皇兄的,父皇在世时还曾说后宫不得干政,本公主记得你既不是宰相之女,也没有什么高贵的出身吧?皇兄虽然喜欢你,但是既然今天要出宫了,阳姿就顺便再为皇兄选一位贤良淑德又担当得起皇后之位的奇女子,你该多加督促皇兄操心政事的问题。”看着面前的两人灰白的脸色,阳姿非常开心。
“阳姿恭送皇兄。”
一大群人总算呼啦全部走完,连院子里的空气都霎时间清新了不少,阳姿叹了口气吩咐道:“还呆着做什么?快把这些东西搬上车,一会儿随我出宫。”
“诺”
阳姿的九凤鸾车高调的拉珍石玛瑙去了,因此干脆坐了一个非常低调的红莲轿子用三匹马拉着跟在最后面。阳姿斜靠在里面软枕上无趣的挑着指甲,额间玉石随着马车的摇晃而滚动,被阳姿不耐烦的伸手拨到后面,长发漫肩而过一撮儿撕扯着纠缠,阳姿还穿着往常的红色宫装,配着那张尖尖的小脸精致非常。
摇摇晃晃的马车停下,才不过一会儿时间,干什么都习惯了骑马的阳姿着实憋在里面有些难受,因此迫不及待的伸了个懒腰,开口道:“就到了?”刚拂手揭开车帘,一旁随后的宫女就上前回话:“公主,是前面有人……有人截车。”
“哈?”阳姿兴趣盎然的睁大眼,竟然有人要劫大秦公主的马车?难道父皇逝世以后大秦的威严就受到如此大的质疑吗?有趣,她倒要看看何人如此大胆敢劫公主的马车。
阳姿在宫女欲言又止的神情下踏出马车,前面还有十几辆装着金石玉器的马车,直到走近前五辆马车的时候,最前面一群簇拥而上踢打的喊骂声和哀嚎声才听了个清晰。阳姿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一旁宫女看阳姿神色不对,忙上前喊道:“大胆,公主在此,你们在做什么?”
“啊?公主?”方才簇起而上的带刀侍卫慌忙跪地,两旁百姓也呼呼赫赫跪了一地,这才让阳姿看清了被侍卫踢打鲜血染红胸腔蜷缩在地的白色身影。
阳姿看也没看跪地的一干人,走到那人面前蹲下,看到他疑惑的抬起脸来那一脸的挫样,阳姿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指指着他一脸嫌弃之色:“哎,本公主没有搞错吧?就你这样还敢来劫本公主的马车?”说着沾了沾他额角的一滴血给他看:“看,你流血了。”
那半张没被血染红的面颊顿时深红一片,颇为气恼的说道:“在下一早等候在这儿是为讨个公道,根本不是什么攻击公主的刺客,在下区区一个书生,哪里能扛得动刀剑?”
阳姿满脸失望:“啊?原来你不是刺客啊?”
“当然不是。”白面书生试图撑着地站起来,奈何伤的太深,胳膊一软再次重重的跌在地上,下巴发出咯崩一声轻响,只留下粗重的喘息声了。
阳姿又是扑哧一笑,点头道:“恩恩,本公主瞧着你也不像什么刺客,因为本公主还没遇到像你这么笨的刺客。”
白面书生抬起血污的眼帘,嘴唇张了张说不出话来,阳姿摇摇头:“磕一下也能磕到下巴脱臼,也不是个刺客能干到的蠢事儿。”说完纤长的双手从宽摆袖子里伸出,抓住白面书生的下巴用力一拖,又是嘎嘣一声轻响伴随着白面书生高昂的呼通声重新归位。
阳姿低下头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血,又抬眼看了白面书生一眼,干脆伸手在他干净的白衣布料上用劲搓了两下,待两手白白净净了才道:“嗯,又干净了。”
白面书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阳姿,暂时缺氧的大脑还在一遍遍回味着她刚才的动作。她的作为怎么一点儿都不像传说中的那样?
“喂,喂,本公主说,你到底还要狗爬式的在这儿爬多久?”阳姿纤白的两手晃在白面书生眼前,白面书生这才回神,又试着要起身,奈何伤重再次向脱了气的气球软趴趴的倒在地上,好在这次昂高了脑袋没碰到下巴,这才满脸疑惑的开口:“你,真的是公主?”
阳姿干脆斜眼睨着他:“你说呢?本公主还有要事,没事的话就挪一边儿去,懒得和你再说话”刚站起身,裙摆就被白面书生被血水浸染过的手给攥住了。
“啊,本公主的衣服!!!”阳姿跳着脚摆脱白面书生的牵制,一脸怒气的瞪向他:“你知道本公主的衣服有多珍贵吗你……”后来的话就在白面书生一脸冷凝吐着冰渣的话里消失的干干净净:“公主的衣服大抵花了几千人的心血,确实不是一条卑贱的命能与之并论的。”
阳姿的嘴张了又张,你,你半天重归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