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的学费

在一些家庭看来，考上大学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再收割完稻谷，恰遇这个暑假老家的天气作美，收割好的谷物并没有下狂风暴雨，若是在收割后的天气中只要连续两天出现雨季，那么今天的稻谷就会长出新苗，这一期的谷物就算是只有百分之二三十的收成。

即使天公作美，但是收起来的粮食也就1400斤左右的收成，当时还要还要上缴粮食作上税。

一家人总是在为张存志的学费而忙碌，农村人淳朴，每一年都是相互换人生产。意思就是今天我家的稻谷收割了，你到我家来帮忙，然后我帮你家收割。这样忙碌了一个星期过后，大家的收割完毕后。就架着打谷机组成团去帮那些外出打工的家庭收割，一亩地大概多少钱，一起去的都是平摊，天气好的时候才能出去。出打谷机的外加一个人算三个人的份额。这个时候张存志已经1718岁了也算是农村的小顶梁柱。想跟着自己的父母一起出去。

往年的这个时候若是这样的做法，张存志的父母绝对不会让孩子吃这个苦的。但是今年不一样，繁重的学费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是一场不同于一般的考验。张志村的父母抽完一袋廉价的旱烟后，用那发黑的烟杆敲了敲门框，抖出烟灰。答应了张存志的要求。和村里的人一起商量。然后就家里三个人一起把自己的农作物捯饬好了，就跟着大部队出去了。

**月份的太阳就像是结婚几十年的夫妻，脾气开始有些直爽起来。但是每天并没有谁偷懒，都在田地里面拼命的收割。成人的背后总是能看见黑白杠，那是常年累月的在烈日下劳作下写下的光辉。偶尔脚上也会爬上水蛭，俗称蚂蟥的玩意还欺负这群朴实的大叔大伯。紧紧的贴在脚上，吸着血。其实根本不痛，所以也压根不会去理会它，吸满了血就会自然脱离大腿。6其实收割没多少天，张存志便要开学了。

如果田地里面没有水，裂开一条缝，那么地上会热，头上顶着太阳。如果当时收割下来没有脱粒，那么谷杆就会变得柔软。脱粒起来就会很麻烦。

如果是水田里面全是污泥，拔腿的时候很费劲。更加别说收割了。

一般来说收割有点水的稻田是最好收割的，还能凉快一点。

中午的时候大家要么是东家出伙食，如果不厚道的东家，那么就得上街去买馒头包子。每天都会带一些薄荷水。在农村每家每户的门前基本上都有一些薄荷植物。然后用山泉煮一下。凉了以后挺好喝的。

虽然全家人拼劲全力也没有办法，卖掉大部分粮食，外加地里的蔬菜，外加外出一起收成，也仅仅不过三千来块钱。看着青色的人字头。【那个时候的100快钱是四人人头。分别是老毛**朱德周恩来。希望各位朋友去看一下。其实如果是连体钞票的话应该还是蛮有收藏价值。】无奈的叹了口气。

快到暑假结束的时候，乡村里面的大叔大妈都过来帮张存志饯行。这是一个有名的贫困山村，村里好不容易出了一名唯一的高中生，现在眼看就要上大学了。大家虽然贫困，但是村里面的热情还是抵挡不住。

其实经常在县城的高中里面，都说当时的学校相对于外面的社会来说更加的纯洁。但是对于张存志来说，喜欢阅读一些老师不喜欢的‘课外书’。其实学校也是一种复杂的社会体系。若不是张存志成绩优良，老师连正眼都不会瞧他。常常让张存志想到一句话。“人情相交不如初，多少贤良在困途。时来易借金千两，运去难赚酒半壶。不信请看宴席上，举杯先敬有钱夫。&nbsp；；；&nbsp；；；天上下雨地下滑，自己摔倒自己爬。亲戚朋友拉一把，酒换酒来茶换茶。”他并没有责怪这个社会不公，只是默默的注视这个世界。他所有的求学意识里面只有一个愿望“富贵由我不由天，学的好，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让父母过上幸福的生活。一定要成为人上人。”。

如果是学校是人生最初的历练场，但是相对而言，如果学校比外面的社会更加的单纯，那么村里的人，则比学校更加的单纯得多。这个贫困村更加让过的舒，更加的踏实。村里人都当他是知识分子，也没有贫富的差距的眼光，更没有人情的冷暖。

乡村里面的人有一股精神气，这是城里人所缺乏的。并不是没有，只是生活的压力，人生的梦想渐渐变成人生的冷暖而已。

隔壁家的王大嫂带来了两只鸡和自己勾兑的两双千底鞋。

杀猪的张大哥带来了半边猪肉。

王二麻子带来媳妇一起送来一袋今年刚刚打出来的大米。

村支书和村长送来了一些油盐，两个大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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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阳这个外来户，也就是张存志的启蒙老师。常常让张存志从小学习写字，当练完部分字帖的基本结构的时候。就叫他到村东头的小山坡上临摹碑文。他告诉张存志只有历史的东西多看看练练才能带来应有的‘魂’，当初王老师的话让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熟悉到每块碑文的含义能倒背如流的写下来的时候。才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

王老师看起来挺让村里人佩服和尊敬，送给了张存志一幅字。上面并不是鼓励学习的话。而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渐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善如水，君子以作事谋始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步泽履，君子以辨民安志艮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汝乃华夏子民，勿忘，当立于天地。落款是山中青竹王雪阳于2001年题记赠与徒。字体是繁文用，居然是行书，婉转有礼，就像是游龙一样徘徊，但是转角处却如同刀刻一，外圆内方。仿佛告诉张存志一些做人的道理。

张存志感动不已，王雪阳刚刚给来到这个村庄的时候，当时买下村里山上一个小宅子。当年就是开裤裆的时候瞎玩的时候跑进这个在宅子的时候，感觉浑身舒畅。后来明白有种文人有种东西叫气质。王雪阳来这个村里十几年了，从未见过他的家人，每天在家看书，读报，偶尔打打太极。可能是寂寥。仔细端详了张存志的面相，就让他每天来这里学习，张存志端茶扫地，借此报师恩。风雨不断但是王雪阳是个怪人，并不承认师生，也不是徒弟。今天终于要离开这个乡村。让一直为拜师而苦恼的张存志一下得到天降喜讯。想都没想就想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没有谁能让你下跪，即便是我收你做徒弟也不能下跪。”王雪阳依旧穿着白大褂，风衣飘飘的傲然说道。

“懂了，谢家师。”张存志从来不违背王老师的意志。

家里妈妈做的一手好菜，也有一手好手艺，制衣乡里乡亲把自己的桌子搬出来，没多久，这个村里燃起篝火。架上大锅，一盘一盘的菜端上来，爸爸每一座都开始敬酒。妈妈忙碌完了便坐在灶头下吃着饭。在农村，主人家女人是不会上酒席的。在一些偏僻的地方。这样的恶习一直保留。

大家热情的讨论着，大家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杀猪的张大哥和几个壮汉拼着酒。不一会儿话便多起来。说的都是家里的fang事，气的他的媳妇直接掐他的胳膊。但是也是哈哈大笑一声，依然毫无忌惮的笑着，聊着。

这个时候的时间有点像tuoyiwu娘的衣服，当你不去计算，衣服很快就会脱完，时间也是这样。大家吃完饭，用手抹去嘴上的油腻，这个时候村书记看到了张存志父亲有些无奈的看着天空。漫天的星辰仿佛是绝望中的希望，努力的想着突破眼前前的黑暗。想把星光降临在这个村庄。但是星星之光，隔得太远，仿佛隔世，哪有那么容易突破重围。

村支书文化程度并不高，但是也想为村庄改变现状，稍微弯曲的身躯，洗的有些发白的寸衫，微微的白发夹杂在黑发之间。为这个村的繁荣和希望付出了青春，精力。但是人常常思路见识常常决定一个人成就。你可以不信，但是这个世界不是靠你有多淳朴，多善念。就能改变。所以才会寄希望于下一代。能够多读书，多见识，改变这样的面貌。

村支书拿起装满酒的碗站起来，作为村支书，演讲还是有点功底的。缓缓的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顿了顿接着一碗酒干了接着说道；

“这碗酒我敬大家，我们都知道，我们村里出了大喜事，我们老张家出了一个大学生，唯一的大学生。这是我们村里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喜事，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可就是举人考上进士的牛人啊！大家说是不是值得骄傲啊。以后我们走出村的时候都可以抬头挺胸的对外面的人说，你看我们村多牛，有一个名牌大学的学子了，还是全国著名的大学，就是在全县也没有几个，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啊，小志真的不错呢，从小就跟着王老师学习知识，写字写的是我们村里第一。”

“如果小志是第一，那么王春阳的字算什么呢，你不是瞎扯淡呢？”

“真是我们村的奇才，上次听到隔壁村的木匠老路说只有我们这个村才能出这样的人才呢。”

“小志不仅人长得帅，而且功课做得这么好，每次学校的评语都是那么高，真是给我们村长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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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支书用手压了压桌子，台下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不过依然可以听到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一片片溢美之词赞不绝口。可以看得出来张存志一家和邻居，乡里乡亲处的相当的融洽。村庄就那么大，只要喊一嗓子，全村都能听得见，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听到住在村尾张屠夫的打鼾的声音。谁家要是出现什么白喜事，或者需要帮忙，村里都会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搭把手都是正常的事。

村支书接着说道：“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年老张家三口人，老张养着自己的儿子不容易，前些年生病都没有去看，自然而然的拖，特别是高中的时候也没有想跟大家张口借钱。但是现在的小张家确实快揭不开锅了，都是为了孩子能够学好本事，至于以后孩子会不会回来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都不是重点，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帮帮忙，当然愿意奉献点实际的钱出来，我们不嫌弃多，也不嫌弃少。如果确实不想出的。我们也不勉强哈。”

我张屠夫今天图个吉利，就来300百块。”

“张屠夫，你小子要杀一个月的猪才能赚三百块吧，那好，我也图个吉利，给个两百。老张收好咯。”

“老娘的钱来的可不易，小张，一定要好好学习啊，不要拿去找小妹哦。”王大嫂用手用手抹去嘴角上的油，从有点发旧的蓝布裤子的口袋里面掏出一把散钱，打趣着小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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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今天晚上大家都是带了一些钱出来，原来村支书早就组织好了。看着一些‘大户’拿出一两百，有的少的也是几十块钱。到最后塞在父亲手里有厚厚的一叠。虽然有的钱相当的邹巴巴的。但是全是村民的一片心意。

张存志眼角有些湿润，不知道是晚上的风特别大，眯了眼，还是被村支书不做作的演讲所感动。然后站起来说道；“感谢这些年你们对我家的照顾，我表示感谢，大家能来看我们一家就很感动了，这个捐款我们是不能接受的的。村支书，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够把钱退换给村民。大家都听不容易的”

村支书干瘪的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这是这个村庄赋予每个村民的品质。故作生气。

“难道你们还嫌弃钱少了，可惜我们村里就这一点积蓄，大家的生活也不是很容易，但是也是村民的一点小心意，你有收下，以后等你学成归来，没事的时候到我家里出做做，让我们家那个丫头跟你学习学习。”

村长用手推过来，说什么也坚持不要把钱要回去。张存志的父亲搭腔手上推推拖拖，这世界欠债容易还，但是人情债却是不能还不清楚。

看着父亲和村支书推来推去，张存志突然觉得城市再美丽也没有村里的这些邻居可爱。如不是因为学业，张存志这一辈子也不愿意离开这个村庄。突然发现有点驼背的村支书和村长，突然发现他们背影有些高大起来，需要仰视才能看清楚他们的面容。以前确实有在心中瞧不起村长和村支书，以为他们是土包子，不认识几个字，但是此刻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甚至有些荒唐起来。

**月的天气还是比较炎热的时候，可是张存志突然发现自己的背有些发冷。以前总是以为在城里一定要好好学习，总有一天让所以的城里人以他为骄傲。吃的苦中苦，方位人上人。但是自己早就身在福中不知福。

“人常常以为是得到和失去是最可怕的打击。人生的起起落落可以让人崩溃。但是事实上我们从来都是要求别人如何做，而从来没有要求过自己如何做。人不仅仅是要为了得到什么而付出什么的自知自明。而是拥有什么而去守候什么。”张存志终于完成对人生第一次目标的改变。

“是不是以后应该为自己的村里面做些什么”张存志抬头，摇了摇发酸的脖子。然后回过头来对爸爸说道：“收下吧，以后我学成归来，一定会回馈生我养我的土地。我会记得乡亲们的恩情的。”

多余的言语此刻都显得有些空白。张存志看着父亲的那如同树枝老树的手微微的接过钱。用嘴吻了钱。不知道是为不用为筹钱的而烦恼，还是为乡亲的感情而感动。没有过多言语。

村名坐在一起，晚上的篝火通明，仿佛要突破天空无语的黑暗，努力冲淡黑暗带给人们的恐惧。

大家彼此寒暄了半天，聊聊家常事故。讲讲哪家孩子爬树捣蛋。哪家的母猪下了多少个仔。男人在一起讨论谁家的媳妇漂亮。哪家的姑娘chunxin乱动。看上哪家的小伙子。妇女讨论着家里的fangshi。有时候也羞红了脸。哈哈大笑起来。也说着那个当时的电视剧嘘嘘不已。

最后邻居晃晃悠悠的回道自己的假。留下的一家子感动和唏嘘。

妈妈收拾着碗筷，把每家每户的座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等着第二天乡亲们来领取自家的桌子。张存志帮忙收拾着。后天就要开学了。以后再也帮不了爸妈做什么。只有趁着现在寒暑假的时候回来聚聚。平时都是不敢回家的。长得这么大也不知道火车如何坐，听说明天还要去县城买票。张存志就觉得有点发昏。

王老师也站起来，跟张存志的父母告了个别。然后对张存志说道：“明天买完火车票，到我那里来一下。小志。”

王老师也不等张存志的父母的送别，就慢慢的走在黑夜里，手里提着灯笼，也不喜欢用电筒。看着有点单薄的但是笔挺的老师慢慢消失在黑夜的深处，慢慢的朝山上走去。给这个即将来临的秋多了几份寂寥，几份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