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温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守在病床边的是她那一脸愁容的母亲。(www.pnxs.com平南文学网)
看到女儿睁开眼,柴向烟立刻开口道:“容容,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眼神还有些恍惚,温容过了片刻后方才挣扎着坐起身子,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看你都晕倒在公司了,要不是你的秘书察觉到不对进了办公室,你说你……”柴向烟皱着眉,想要制止她起身,却又不敢用力,只能叹了口气:“快躺下,医生说你还需要休息。”
“妈,我没事。”温容轻声说着:“不用担心我。”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我们回家吧,我……”
“不行。”恰好走到病房门口的温育仁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这是他的女儿啊,当初那个乖巧听话,处事冷静的女儿,究竟到哪里去了?仅仅为了个祁青陌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吗?
“我没事。”温容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可当她抬头看到母亲那担忧的神情,和父亲眼里的无奈之后,她又低下了头:“那我在这里呆一晚,如果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你们就让我出院吧。”
温育仁冷哼了一声,原本想要反对,可看到女儿的神情,终究还是同意了。
因为温容的劝阻,原本打算留下来照顾她的柴向烟最终还是回家了,这一夜,这个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温容独自一人。
身上穿着病服,柔顺的长发披散着,在父母离开之后,温容赤着脚从床上下来,站在窗旁望着外头,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当时只是因为受的刺激过大,一下子接受不了那个消息,才会一时晕过去。等到醒来过后,细细想过,联系一下卢镜棠当时的动作神情,她就知道她是在骗她了。
当真是和以前的某个笨小孩一模一样,在她面前,根本无法撒谎。
想着卢镜棠当时那副痛苦极了却又努力地在手机上敲出那一长段句子的模样,温容摇了摇头,却又露出有些迷惑的神情。
不过,似乎前一句话,并不是故意撒谎呢……眸中渐渐变得清明,想着卢镜棠,想着祁青陌,身上还穿着病服的女子就这么立在窗旁,久久都不曾离开。
“你到底对总监做了什么?”冷着脸看着卢镜棠,季从晴此刻浑身透着冰寒,她从未如此后悔过自己做的事情。
卢镜棠才离开温容的办公室没多久,她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声响,原以为是温容在发脾气,可那一声响之后又没了任何动作。考虑再三,她还是选择敲门后推开办公室的门,没曾想竟然看到温容晕倒在地上的模样。
怔怔地看着眼中明显透着怒气的女人,卢镜棠的睫毛颤了颤,并没有任何动作。
“总监还在医院里。”并没有忘记卢镜棠离开的时候满脸泪水的模样,季从晴看着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地道:“你一走,她就晕倒了。”
睁大眼,刚刚还满脸难过的人此刻惊慌得很,她往前一步直接抓住了面前女人的双肩,脑子一片空白之下,根本不记得去掩饰某个事实:“她怎么样了?现在在哪里?医生怎么说的?”
那张从来都是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情,很快那抹讶异转成了防备,季从晴挣开卢镜棠的双手,往后退开一步:“你装哑巴接近总监,到底有什么目的?”
表情一滞,显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可是对她来说,温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卢镜棠紧紧皱着眉:“你先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样了。”
仔细地盯着她的面部表情,最终同她对视着,季从晴清楚地从她的眼中看到焦急和担忧,她沉默了片刻,方才冷冷地道:“既然担心,又为什么要去伤害她?”
虽然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可是下午卢镜棠才见过温容,温容便晕过去,显然两者之间存在着联系。
“你先告诉我她怎么样了。”卢镜棠固执地说着。
“想知道,自己不会去看吗?”也就是这一刻,季从晴忽然觉得,或许面前这个人接近温容真的没有什么不轨的目的,单纯只是因为爱。
张了张嘴,卢镜棠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将话咽了回去,片刻之后才又继续重复:“你告诉我她怎么样了。”
饶是季从晴一贯冷静自持,被她这样仿佛复读机一样地逼问,也是有些不理智了,她瞥了她一眼:“自己去看。”
“你……”卢镜棠涨红了脸,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在上宁医院住院部3楼的7号病房。”见她似乎有些气鼓鼓的模样,季从晴忽然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和她置气,不过她并不想就这么告诉她,医生说了温容只是休息不足营养不良,再加上乍受刺激才会晕过去。
“想去看的话,最好还是早点。否则过了探视时间,呵呵……”一声冷笑,高冷的女秘书径自从这个咖啡店离开,只留下某个咖啡师愣愣地站在那里,表情甚是纠结。
半晌,她忽然动作迅速地将咖啡店关了。
于是,抱臂立在窗旁的温容,清楚地看到某个人狂奔着从医院大门一路冲到住院部楼下的模样。
连跑起来的姿势,都和她记忆深处的某个孩子一模一样啊,她眼神温柔地盯着楼下那道身影想着。
关了店门拦了车到了医院门口,下车后一路跑进去,可到了住院部楼下,卢镜棠又不敢进去了。
她在楼下来回走动了好几趟,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最终还是咬咬牙,进了住院部,上了3楼,找到了季从晴所说的7号病房。
早在看到她踏进住院部的时候,温容便躺回了床上,她闭上眼睛,心中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装睡,可直觉告诉她这样做对她有好处,于是她顺从了她的直觉,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等着卢镜棠到来。
在病房门口自然又是来回走动了许久,直到有个路过的护士用异样的眼神看了她好几眼,并上前询问之后,卢镜棠才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门,发现病床上的人似乎是在熟睡当中,她呼出了一口气。
推门而入,接着关上房门,又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边上,她低头看着病床上闭着眼睛的人,眼睛又有些湿润了,于是她抓着自己的衣袖去擦眼泪,鼻子却又忍不住地吸了吸。
闭着眼却能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温容的心里陡的颤了颤,即便看不到,她也能猜到她这是哭了。
可是为什么要哭呢?阿棠不是总是会笑得很好看吗?
“对不起。”她忽然听到那个抽噎着的声音说着,音量非常非常低。
温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流动了,这个声音,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了。上一次听到,应该是五年前吧,同样是抽噎着的,来自某个已经哭得稀里糊涂的孩子的声音。
她等了五年了,从五年前离开这片土地的那天开始,她一直期盼着,能够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说“你回来啦”。
而今,她终于听到了同样的声音,可是她却不敢睁开眼睛去看发出这个声音的人。
被子底下的双手紧紧抓着床单,心脏狂跳着,温容始终闭着眼,听着那个原本清朗温润的声音带着哭腔地轻声叫她“温姐姐”,感受着一个仿佛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落在她的额上,又轻轻落在她的嘴唇上,她依旧不敢睁开眼睛。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门被打开又被轻轻关上,她还是不敢睁眼。
探视时间已过,夜越来越深,周遭一片安静,温容终于睁开了眼睛,泪水却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