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浓夜难眠

第一章 浓夜难眠

铁时空在送走火焰使者后暂时恢复了平静。

大家在夏家好好庆祝了一番以后,便各自散了。

灸舞走出夏家,刚想跨上机车,修叫住了他:“盟主,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灸舞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样也被你发现了。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明天,去金时空之前,你们先到九五招待所来一趟吧。”说完,他罩上安全帽,扬长而去。

机车的声音渐行渐远,灸舞消失在夜幕中。

夜,真的很黑,连颗星星也没有。夏家窗户中透出的光根本照不亮多远,而路灯似乎就像没睡醒的孩子,很艰难很委屈地撑在黑暗中。这让修有种错觉,灸舞是被这样的黑暗吞噬了,一起被吞噬的还有他机车扬起的尘土。修被这种错觉给吓了一跳,他怎么了?在想些什么?一切不都过去了吗?一切不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金时空的三位朋友就会恢复武功了,善恶之间的胜负局势也会有希望扭转的。修微微笑了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对自己这样说着,迈开了脚步。

也许是远离市区,小路上很安静,于是机车的声音就显得很大,驰骋的风在灸舞的耳边呼啸。突然,他猛地刹车停了下来,拿下安全帽,警觉地看向四周:“既然来了,就现身吧。跟了这么久,也不嫌累啊?”

话音刚落,一道通红的光袭了过来。灸舞有点儿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眼睛。

红光慢慢熄灭,火焰使者站在了灸舞面前。

灸舞轻笑道;“怎么?反悔了吗?”

火焰使者:“我决定的事是不可能反悔的。”

灸舞:“那你找我干什么?”

火焰使者想了想:“想提醒你,行事小心点儿。这次我未能完成任务,你也脱不了干系。”

灸舞淡然地说道:“我早就脱不了干系了。铁时空在我的任期内,要劳驾阁下光顾,你认为我能脱得了干系吗?”

火焰使者惨淡地一笑:“我觉得这次铁时空的事并不那么单纯。”

灸舞黯淡地说:“是不太单纯。”

火焰使者一愣:“你也察觉出来了?”

灸舞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感觉不太对劲儿,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你想告诉我什么吗?”

火焰使者笑了笑:“表面上这次时空混乱,是神行者出手相助和兰陵王使出离之咒冲破了叶赫那拉.;雄霸的回之咒引起时震造成的。但这些事的背后——”

灸舞有些心慌:“有人在背后捣鬼……”

火焰使者:“不然,枪灵王怎么就在神行者的体内?还有兰陵王的那个一世祖,他真的还存在吗?”

灸舞倒抽了一口气:“所以,我师父根本就是遭人陷害的。”

火焰使者担忧地说:“只怕这个阴谋早就开始了。”

灸舞握紧了拳头,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火焰使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今天有说过啊,身为火焰使者,本来就该为正义善良而存在。所以,不要把我当成你的敌人。”

灸舞仍怀疑地看着火焰使者。

火焰使者心虚地:“好了,我承认了。我很不安。当我察觉到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很不安。灸舞,如果我们今晚说的是真的,那么铁时空的危机就绝没有过去,不,应该是整个时空的危机都在酝酿中。我们甚至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灸舞:“这个,你没有报告上去吗?”

火焰使者:“时空总盟是个复杂的地方,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能乱说的。”

灸舞苦苦笑了笑:“所以你来找我这个有些窝囊的铁时空盟主?”

火焰使者:“你并不窝囊。不要那样诋毁自己。”

灸舞:“是吗?好像我一直都处于被动地位,总是……总是在做剜肉补疮的工作。”

火焰使者:“这不是你的错。十二时空都已经千疮百孔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灸舞:“做得很好,你就不会来了。”

火焰使者:“灸舞……不要那么泄气。就算是为了神行者,你也应该查清真相,不是吗?”

灸舞激动地宣布:“当然了!我肯定会查清楚的,我要给师父一个交代。”

火焰使者点点头:“另外,我真不希望你和你的那些下属再做出像今天这样的无谓牺牲。那三分之一的极恶之人值得你们拼命吗?”

灸舞淡然一笑:“只要是存在于这个时空的生命,都值得。”

火焰使者:“但他们是恶人,别忘了救敌人就是害自己。”

灸舞:“他们只是恶人,不是敌人。你能告诉我善人和恶人区分的标准是什么吗?”

火焰使者愣住了,低下了头。

灸舞:“而且,谁也不知道所谓的恶人会不会在下一秒悔改,成为善人。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给他们一些机会呢?麻瓜世界有麻瓜世界的法律,会惩罚该受到惩罚的人,我们异能界也有我们异能界的规矩。无论是法律和规矩,都不应该是你我以那样的理由来裁决,不是吗?”

火焰使者笑了笑:“也许你说得对。我想我不虚此行。记住我的话,小心点儿。整个时空的明天,也许就靠你们了。”说完,消失在夜空中。

灸舞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他皱着眉头在原地站了很久,才重新跨上机车。

回到家的时候,灸莱已经睡了。灸舞把能够打开的灯都打开了,他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一包零食,拆了开来,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间。

灸舞房间的灯是彻夜不关的,这是他的习惯。这个习惯曾让神行者很恼火,他软磨硬泡,想尽了一切方法,也没办法让灸舞在没有灯的情况下睡觉。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灸舞怕黑。但灸舞并不肯承认,他一直都强调这只是一个习惯,一个无法改变的习惯。

今晚,灸舞失眠了。他很少失眠。在机械性地吃了好几包零食后,他还是毫无睡意。火焰使者的话总在他耳边萦绕。事情太严重了,如果,火焰使者怀疑的是正确的话,那么他,夏天,修,乃至整个铁时空都被算计了。算计他们的人太了解他们了,了解他们每一个人,了解他们做的每一件事,所以才会设出这样大的局,甚至连叶赫那拉.;雄霸也成了这个人的棋子。他到底想干什么?要毁灭他们吗?毁灭整个铁时空吗?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这不可能是魔界的人做的,铁时空的毁灭,对魔界来说没有一点儿好处,随着时空的毁灭,灭也会毁灭的。他们也将失去一个赖以栖身的地方。不管是天外魔君还是狄阿布罗魔尊,他们想要的都是统治铁时空,而不是看它走向毁灭,陷入沉寂。如果不是魔界,那会是谁呢?难道是……灸舞不敢想下去了,不,不可能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那他的处境就相当危险了。灸舞自我安慰式地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怀疑到那里去。灸舞觉得头就快裂开了,他甚至有种想把头取下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想法。他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弄笑了,睡吧,睡吧,一定是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的……

不知什么时候,在翻来覆去n次后,灸舞总算睡着了,但他睡得很不安稳,那个恶梦又来了……

夜,无边的夜,黑暗笼罩着四周,小小的灸舞无助地站在黑暗中,瞳孔中透出深深的恐惧。周围似乎还有许多噪杂厮杀声,但又不很真切,似乎很遥远。小灸舞害怕地蹲到地上,蜷缩成一团,恐惧和绝望让他连哭泣都忘了。忽然,远处燃起一团微弱的光芒。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光芒中,隐约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女人,她拖着行李,好像正要离去。小灸舞忽然大叫了一声,冲上去紧紧拖住了女人。女人转过身,她的面容也很朦胧,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样。她绝情地掰开了小灸舞的小手,把他推入了黑暗中,转身决然而去。光芒随着女人的离去而渐渐消失。小灸舞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突然凄厉地尖叫起来,但那叫声却和他自己一样,被浓重的黑暗吞灭了。一枚银坠项链在黑暗中掉下,掉在地上,发出很响的“哐当”声!一只半大不小的黑猫随即扑向小灸舞……

灸舞的卧室传来一声尖叫声,惊醒了睡梦中的灸莱。他知道哥哥又做噩梦了。虽然他不知道灸舞梦到的是什么,但他晓得,一直是同一个梦在困扰着他这个看上去很强的哥哥。尖叫声过后,再没有了声音,一切又都恢复了沉静。灸莱叹了一口气,起身拧开了灯。他没办法不去灸舞的房间看看,他不能放着噩梦后的灸舞而不管。

灸莱走出房门,很无奈地把房子中多余的灯都关掉了,才轻轻推开了灸舞的房门。他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情景:灸舞完全褪去了铁时空白道盟主的面具,无助地蜷缩在床的一角,手里还紧紧拽着梦中掉落的那条银项链。房中的灯照例亮着,映照出他满头大汗,呆滞的眼神将他内心的恐惧泄露无遗。

灸莱看着这样的哥哥,心里总会泛起一阵痛楚,也只有在面对这样的哥哥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甚至可以保护哥哥了。他就是带着这种感觉走近灸舞的。他抽出几张面巾纸,擦去灸舞头上的汗。

灸舞呆滞的眼神终于转向灸莱,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灸莱搂住了灸舞的肩膀,安慰他:“好了,好了,就一个梦了。”他掰开灸舞紧紧拽住项链的手,接过那条项链。这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制作精美的月牙形银坠子上镂着一个“揚”字。灸莱从床头翻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木盒里还有两条一模一样的项链,不同的只是坠子上镂的是一个“舞”字和一个“來”字。灸莱把镂着“揚”字的项链放入了小木盒中,重新将它锁好,放入床头的抽屉里。

灸舞静静地看着灸莱做这一切,仿佛在看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当灸莱把抽屉关上时,他象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了床头栏杆上,他没有压抑自己的感觉,放任眼泪流了下来。

灸莱握紧了灸舞的手,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这画面倒有几分像长辈在安慰情绪失控的晚辈。但不久灸莱的话就打破了这幅画面的和谐,多少有些可笑。

灸莱这个“长辈”开口了:“哥,你……还好吗?别想了,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他们的了。找到他们就好了啊,你不是说,爸爸说过,等我们找到他们,妈妈就会回来了吗?”

灸舞难过地闭上了眼睛。爸爸的这句话是在临死的时候说的。他曾经那么坚信这句话,但现在,他越来越不确定了,他甚至都不敢肯定爸爸是不是真的说过这么一句话。就是爸爸的样子,也越来越模糊了。爸爸临死前把他和灸莱托付给了神行者。神行者抚养了他们,却只肯收灸舞做徒弟。虽然他也教灸莱异能,但并不收他为徒。理由是像他那样既帅气又英明,天下地上独一无二聪明神武的一代宗师,是绝不能同时收两个徒弟的。这个理由虽然不太能站得住脚,但灸莱并不在意。叫他“神行者”或者“师父”对灸莱来说没有什么不同。跟着神行者后,灸舞兄弟俩似乎都慢慢淡忘了爸爸了,以至于灸莱一度认为神行者就是他们的爸爸。有时候灸舞的心里也希望神行者能够就是爸爸。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记忆中有爸爸的怀抱,爸爸的模样他是越来越说不上来了,但爸爸怀抱中的气息他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那是一种与神行者完全不同的气息,他很容易就能辨别出来。

灸莱看到灸舞似乎平静下来了,便想起身离开。

灸舞猛地抓紧了灸莱的手。

灸莱愣了一下:“哎呀,哥,放心了,今晚我就和你睡了。我去关门好不好?”

灸舞终于放开了灸莱的手。

灸莱摇了摇头,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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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黑夜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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