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马匹纠纷
说起木兰围场,凡是看过《还珠格格》的童鞋,都不会陌生。那个紫薇与金锁翻来翻去翻不过的料峭背后,就是这个神秘而又圣洁的动物天堂。貌似这个时候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还是“云的故乡,花的世界,林的海洋,水的源头”这个比喻更加恰当。
这时候热河行宫尚未建好,我们一大路人依然得安置在帐篷里,好在这里气候宜人,反倒别有一番风味。虽说大伙儿都是住帐篷,但仍然依照地位高低对康熙形成了拱卫之势。人家住在边缘的是出门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的郁郁葱葱的森林,我们放眼望去除了帐篷还是帐篷。
这一次随扈的妃嫔当中要数宜妃、惠妃地位最高,惠妃是半红不黑的人物,是太后要她“一并出来走走”,老康才肯给面子的。芸绚是宜妃的侄女儿,而我又是太后临行前托付给她的,所以我们俩干脆就一并住在挨紧她后边的一顶帐篷里了。晚上将顶棚的几层毡子打开,熄了灯台一边儿数着星星,一边儿跟芸绚讲鬼故事,感觉还是特别有趣,彷佛当初在钟翠宫一般。
虽说秋狝还未正式开始,但康熙整日里已经和蒙古各部的亲王、台吉们大宴不断了。听胤祥私下说这次准噶尔的来人除了策妄阿拉布坦与其弟策凌敦多布,还有策妄阿拉布坦的大王子葛尔丹策凌。除此之外他还绕口令似的吐出很多相似度极高的名字,我晕头转向的分不清谁是谁,就像俄国人的“诺夫”“耶夫”“杰夫”“列夫”“科夫”。
唯一记住了的便是那个幼时与苏敏交好的大王子,在十三阿哥口中他是一个高大挺拔、粗犷豪放却又富有教养的男儿,摔跤、骑马、射箭样样儿出类拔萃。凑巧正要写信回京向苏敏问好,我便随手提笔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芸绚是跟来侍奉宜妃的,而我又是未出阁的格格,那些重要场合一般轮不到我们出席,而宴上的蒙古各部年纪稍长的贵宾多与康熙不相上下,未见过娜木钟真容,即使见过时隔多年也定早已忘记了,所以并没引起大的轰动。
闲来没事儿只与芸绚结伴在大营附近转悠,担心野兽出没也不敢走太远。至于十四阿哥,虽然亦一并前来,但他们的营帐并未与我们规划在一区,加上今年管围的任务由他们旗承担,所以能够撞见他的机会比看到胤礽还少。胤礽也是嘴严心宽的人,这次北巡仍将冬梅带在身边儿,也让我多了一个聊天的伴儿。
今天原本约好要去跑马,不料宜妃一大早就将芸绚叫了过去,原以为很快就会回来,便说好在帐内等她。谁料左等也不回,右等也不来,余下我一个人好没意思,遂叫八斤半与尔雀他们在帐内候着,一个人出了营在附近溜达。因为这些天我对周围的环境已经比较熟悉,所以他们也就依从了我的意思。
蓝天白云,带来大自然的气息,我内心却更加落寞迷茫。这些天托胤祥捎了不少信给胤禛,差不多是三日一封,他却未回给我只言片语。追问胤祥,这小子口风可紧了,只说四哥在京里忙,顾不上回信给我,还说他一切都好,无须我挂心。对于这套说辞我完全不信,但却琢磨不透是何原因,只得暗自纳罕。
正在神游天际之际,突然耳畔传来一阵轰鸣的马蹄声,更有人用蒙文大声吆喝,无奈我是半个字听不懂。扭过头去顿时惊呆住了,尘土飞扬,一群蒙古骏马少说也有二三十匹,直直朝我冲了过来。我这才豁然发现自己只顾着想心事儿,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眼角慌张的瞄到营帐,却已只有棉花糖大小了。
几个马倌咿咿呜呜的嘶吼着,我却呆呆如同钉在了原地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说时迟那时快,横刺里又飙出一骑单骑,一双铁钳似的大手将我拎上马背。我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面容,马群已经汇到我们身旁。
我捂住口鼻待它们绕开,抬头才发现胤祯满脸怒容的盯着我,打雷一般在我耳边吼道,“你疯了么,一个人跑出来干嘛!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刚才你差点儿被马群踏成肉酱!”
“谢谢你!”我心虚的低声呢喃,胤祯握住我的手臂明显一颤。
牧马的几个马倌看见胤祯腰间的黄带子,连忙跳下马背将手握拳放在右肩跪地请安。胤祯蹙眉阴锐的盯着他们,用蒙古流利的叱责。我虽听不懂,但见那两个马倌诚惶诚恐,也知道胤祯定是在责怪他们。小心的扯了扯他衣袖,“算了吧,都怪我自己!其实他们刚才有提醒我的,只是没有听懂而已!”
“我不是在说这个!他们好大的胆子,居然将马放到这里来了,虽说这批马是蒙古各部敬献给皇阿玛的,万一伤到人该由谁来负责!”胤祯松手让我下地,挥挥手说道,“你赶紧回去,别再招事儿了!”
看见与胤祯同行的大臣侍卫渐渐骑马走近,我点点头转身就走了。尚未回到毡房,就听见有人在里边噼里啪啦摔东西,我正疑惑却被守在门口探头的八斤半拽了开来,压低嗓门儿劝道,“姐,你先别进去!八福晋正发脾气呢,八爷那个姓毛的侍妾怀上了!刚才篆儿姐想开解几句,都被她摔了一耳光!”
“什么???”我错愕,“宜妃娘娘叫她过去,就是为了这事儿?”
“可不......”八斤半一句话没说完,芸绚却如旋风一般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我手腕,若无其事的说道,“你回来得正好,陪我骑马兜风去!”
我看她情绪十分不稳,忧心的问道,“姐,你没事儿吧?”
“放心,死不了!”芸绚豪迈的拍拍胸膛,不待我说话,将我连拖带拽的就往马厩方向拉。等我到达零时拴马的木栏前,刚才那些差点儿踏平我的马匹已经乖乖圈养在里面了。芸绚扫视一转儿,指着角落里一匹窝在地上的慵懒小白马调侃我,“喂,它的气质倒蛮像你的嘛!”
“去,我生来就是让你打趣儿的!”那匹小白马发觉我们在看它,晃晃脖子不满意的打了一个响鼻。我扭头作势横了芸绚一眼,企图用贫嘴分散她心中的痛苦,“唉~~~~~~~真是误交匪类,啧啧啧!”
芸绚咬牙戳了戳我额头,“算了吧,姐姐的好处全忘了!没良心的小家伙儿!”
“那个......你不是要骑马嘛,我舍命陪君子!”我指了指栅栏里的马匹,“选好了就让他们拉去上鞍,遛一圈儿回来刚好进午膳!”
“你就知道吃!”芸绚一边儿挑选马匹,一边儿继续拿话涮我,“吃得多也没见你有何处用,只会浪费粮食呢!”
我与芸绚都是坐车来的,并未携带马匹随行,只能暂时找别人的借一肩了!要说随行的阿哥们都会带上几匹换脚的好马,无奈除去今儿要用的,这时候全叫人放出去遛了。余下几匹品相好的不是刚换下来疲惫不堪,就是身上有伤需要调养。刚有些失望,可巧小纪子牵着一匹枣红大马送了进来,说是葛尔丹策凌送给十四阿哥的礼物。
于胤祯人前我是要避嫌的,这匹好马自然落入了芸绚手中。同芸绚赌马是需要彩头的,输的人得自己掏银子开一席酒菜请对方享用。知道她心里不爽,我原本就不预备赢她,现在没有合适的坐骑更好,输也能输得名正言顺,遂随手点了一匹体格较小外表看似温顺的灰驹,一看便知与芸绚那一匹不在同一个档次。
看管马匹的太监替我们上好鞍鞯以后,我和芸绚闲聊着挽着缰绳往外走去。不料尚未出第二道栅栏,就被大阿哥拦住了去路。他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扯大嗓门儿刻意刁难道,“兰格格,你准备将弘昱的坐骑牵去哪里呢?”
“这马是你家的?”我吃惊的问道,“怎么刚才那位公公告诉我,是十三阿哥的?我已经打发人去告诉他了!”
“是么,敢情他还不知道!”胤褆不阴不阳的踱到我身边儿,劈手夺过我手中的缰绳,“前儿这匹马......十三弟已经送给他大侄子了!”
“不就是一匹马么,干什么耀武扬威,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正在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时候,胤礽从他背后缓缓走来,朝我招招手,挑衅的瞄了胤褆一眼,“兰格格想骑马,马厩里的随意挑就是了!权当我借的,我倒要看看谁连本太子这几分薄面儿都不肯买咯!”
“太子殿下的好意,兰儿心领了!”尽管知道胤礽是好意,我可不想夹在他们兄弟间充炮灰,俯身施礼落落大方的说道,“不过直郡王这番话倒是提醒我了,什么东西还是自己名下的好,如若不然弄坏了弄伤了,主人岂有不心疼的!”
“没事儿,有中意的尽管去挑!”胤礽不顾大阿哥满脸尴尬,志得意满的朝我努努嘴,“就当本太子送你的,大不了赔它主人一匹新的就是了!”
“无功不受禄!”我摇摇头,“兰儿再次谢过太子殿下!”
“你不挑,那我来!”胤礽说着就往栅栏里观望,抬手指着那匹懒洋洋的小白马吩咐道,“将那马替兰格格牵出来!”
“太子爷,这可不行呐!”看管马匹的小公公跪地禀报道,“这一批是蒙古刚贡献上来的御马,皇上还未过目呢!”
“混账~~~~~~~~~~~~~~不过一匹马而已!”胤礽怔了一怔,看见胤褆浮现出嘲讽的意思,觉得面子上下不了台,飞起一脚踹在那太监肩膀上,颇有点儿指桑骂槐的意味,“看清楚了,我可是太子!往后整个大清国都是我的囊中物,你居然敢忤逆我,好大的胆子!呸,什么阿物儿,小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