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爆发的荞麦枕头
许青雉记不得她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莫楚拉出去的,也不记得他是怎么用她的钥匙开了她家的门。她完全沉浸在莫楚雷厉风行地带给她的晴天霹雳当中,无法自拔,她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报复”她。原来他之前的不行动不等于放弃,而是暗中下好了套,做出“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假象,好让她放松了防备,没有机会逃脱,最后来个瓮中捉鳖。呸!他才是王八,乌龟加王八的小人。
莫楚自来熟地径直走进屋内,完全以鸠占鹊巢的姿态立刻侵占了的许青雉的床。翘着二郎腿,故意地抖着,一副令人火大的模样,和黄瓜一个属性,欠拍!
“别这么愣着了,许同学?老师来做客,你不应该先去倒杯茶吗?额……还是算了,你还是先给我布置一下房间吧。我的生活用品一定要高温消过毒的,不然我容易过敏,如果你不懂什么是高温消毒,我不介意义务告诉你,现在去烧一锅水,一定要烧开,沸腾之后,把要给我用的床上用品,扔进去,烫一下,然后晾干,就可以了。要是还有什么不懂的,有两个月的时间,我可以慢……慢教你。”莫楚表情之邪恶,让许青雉觉得他白长了那么一张俊逸的脸。
瞧了眼没动静的许青雉,继续缓缓说道,“你不要想着什么都不做,我拿你没办法了,到时候就会自己走人,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执着,认准的事就不会改变,所以我明确地告诉你,你逃不掉的。如果你不想给我准备床铺,我不介意睡你这张,恩……还挺舒服的,比我宿舍里的那张舒服多了。”
找茬的男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就算你躲得远远的,而他上穷碧落下至黄泉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你,然后再光明正大的告诉你他是来找茬的。纯粹是吃饱了撑得慌。
许青雉的脸黑的已经不能再黑了,遇上莫楚这样的无赖加土匪,雅典娜女神也会变成泼妇。
她没有变成泼妇,但是也不代表她会让莫楚轻易地得以所愿。
第一夜,许青雉没有为莫楚准备床铺,莫楚霸占了唯一的床,许青雉上半夜站在床边怨恨地瞪了半宿,下半夜站累了于是找了张椅子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夜,许青雉依然没有为莫楚准备床铺,许青雉早上收拾床铺的时候便再也没有下来过。这一晚,许青雉睡床,莫楚趁她睡着了勉强挤在床边睡了半夜,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腿打不了弯。
第三夜,莫楚自己用凳子搭了个床铺,许青雉给他准备了铺的盖的。所谓争床铺事件算是结束了,而许青雉更甚一筹。
想要赢莫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许青雉也可谓是豁出去了,这其中还包括了光天化日之下与一个男人争床睡。第二日的时候,许青雉一大早看到睡得像一头猪一样的莫楚趴在自己的枕头上留着口水的时候,先是一脚踹过去,还处在梦乡里的莫楚毫无预警地摔下床,迷迷糊糊地喊了声“痛”。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装了荞麦的枕头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那可不是一般的枕头,相当于一个小型沙袋,被沙袋砸到头的滋味,足以莫楚永生难忘!
眼看着莫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自己扑过来,许青雉干脆站在床上,颤颤巍巍地指着他,破口而出,“莫楚,你有意思吗?你一个二十几岁的老男人半夜爬上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的床上,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斯文败类!有违师德!误人子弟!”
许青雉本就是个寡言的人,一个月都说不了几句话。一旦说出来,不是一鸣惊人,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莫楚被一个枕头打得无力还击,双臂护着头,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想他好歹也是风靡全村的莫老师,还是g大的高材生,不说年轻有为,也是书生意气。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说成是二十几岁的老男人,莫楚一口老血淤在嗓子眼儿,差点就血溅当场。真不知道他是来折磨她还是自虐。
那一晚,莫楚如许青雉所愿,没有再跟她抢床铺,而是自觉想办法拼凑了一个。许青雉看在他肯让步脸上又挂彩的份上,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默默帮他找来了铺的盖的,虽然是扔过去的。这是他们继‘全家福‘事件东窗事发互相摊牌后相处最’融洽‘的一天。
尝过了许青雉的荞麦枕头后,莫楚消停了一阵子。其他人不知道,许青雉可是知道的。有一种人越是消停,后果越是严重,他叽叽喳喳的时候反而没什么杀伤力,一旦安静下来,才是最可怕的。
与一头沉默而隐忍的野兽住在同一屋檐下,许青雉可谓是水深火热,这不是什么野兽与美女的故事,莫楚是野兽,她却不是美女,她只是个引人垂涎的小羊羔,没有任何能力阻挡野兽的咆哮,连他打个喷嚏她都要捂住耳朵,眼睁睁被野兽霸占了自己的地盘,也只能忍气吞声,活该她要被他吃的死死的。
郁闷至极的许青雉只能趁着莫楚上厕所,偷溜出来透透气。这些日子,不管她去哪,他都跟着,一秒钟都不肯放过,像只跟屁虫一样,甩都甩不掉。好不容易后面不用跟个烦人的尾巴,空气仿佛都变得好闻多了,许青雉喜不自禁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自由飘洒的馨香。
许久没有这么自由,一时忘了时间,眼看太阳就要落山,许青雉急匆匆往家赶。路上发生了点“意外事件”,回到家的时候夜已深,看到屋子的灯还是亮的,许青雉知道莫楚还没睡。
听到门外有动静的莫楚在许青雉打开门的前一刻先开了门,许青雉的手僵落在半空中,与门板形成一个四十五度的阴影。莫楚看见许青雉头上,脸上都是灰沉沉的,愣怔了一下,抓着她悬在空中的手连人一起拖进屋内。
“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莫楚大声问道,严肃的口吻却不失关心,或许连他自己也未发现,此时他的脸上满是责备的关切。
许青雉竟然被他问得莫名的心虚,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天知道他的眼睛此刻有多可怕。从来没有人等她回家,就算是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她也只会淡淡地说,回来了?不早了,睡吧。然后继续拿着那张褶皱得不能再褶皱的照片流泪,发呆,失眠。有时候,她宁愿妈妈对她发脾气,骂她,打她,怎样都好过像个陌生人一样无关紧要。莫楚今天突然间发脾气,却让许青雉感受到前所未有被在乎的感觉。
听不到她出声,莫楚更加生气,声音低沉的有些可怕,“你是掉进烟灰缸里了吗?脏死了!别告诉我你走着走着不小心掉进沟里了,爬到现在才上来,这理由太瞎了,你最好想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莫楚像个教训犯了错的孩子的家长。许青雉产生了一个错觉,一个心暖而真实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