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果然是个**!
房间里,一片寂静,静的可怕,许青雉能清楚地听到从胸腔内传来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每一声都让她无比的恐慌。余惊中回过神来,她呆坐在床上,似是想起了什么,用手背狠狠地擦拭着嘴唇,直到擦破了皮,隐约泛出血色,方才罢手。不知是因为莫楚的举动惹得她羞怒,还是唇上火辣辣的灼痛感,让她的泪滴像雨点一样止不住地洒落在手背上。
她双手攥成拳,又羞又恼,可是不却知道该如何发泄,只能任由眼泪泛滥成灾。她激怒莫楚,只是想让他远离自己而已,却没想到他竟然……咬了她!她开始后悔了,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试图去激怒那只发情的野兽,只有野兽才会一激动就乱咬人。她见过阿黄跟邻村的阿花打架,他们都是彼此相互撕咬对方,听三姑六婆们说那叫**。他居然像只狗一样来咬她,果然是个禽兽!
莫楚走到树下,将阿黄的链子解开,把它抱到门口,拍了拍它的头,悄悄在它耳边说,“去吧,找你的主人去。“
关上门,顺着门边坐下来,隐约听到屋内传来委屈而压抑的抽噎声,他的心如同被醮上了一层502胶,纠结在一起,如若强行扒开,不死也脱层皮。心脏没有可以护体的皮囊,只有一层薄如纱的粘膜,别说脱层皮,就是轻轻碰一下,也能让它痛得死去活来。
随着屋内的呼吸声渐渐平稳,莫楚的心开始慢慢放松。他似乎只要是面对她,就会丧失一切理智,一个小丫头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令他肝脑涂地,这样下去,他的小猎物恐怕就要逆袭了。想着,嘴角咧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无奈。
许青雉哭着哭着睡着了,莫楚却睡意全无。深夜里的蚊子正处于血气方刚的时刻,一个个像黑暗中攻城略土的勇士,不要命地冲向莫楚,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成群结队防不胜防的吸血鬼。奈何他手脚并用也无法阻挡它们各方位的侵袭,脸上,身上,裸露着的,遮挡住的,无一幸免,数不清与光滑皮肤格格不入的红点在月光下哭诉着无尽的凄凉。
此刻,莫楚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自作孽不可活。
夜幕越来越深,盛夏时期,白昼短,夜里长,还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谁敢说蚊子小就可以视作微不足道,那根本就是一群歹毒的怪物,上半夜吸了他的血还不算完,下半夜奇痒难忍才是真正的痛苦。最可恶的就是屋内的人和狗就那样心安理得酣睡直至天亮,让他独自一人在外面度过了史无前例最惨无人道的一宿。
终于熬到了东方鱼肚白,顶着两个无敌黑眼圈和无数个大包小包,莫楚已经狼狈到不能再狼狈,心酸到不能再心酸。可是,他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走进去。
就在他在靠在门上踌躇的时刻,听到里面一声尖叫,他推门而入。许青雉跪坐在阿黄的身边,泣不成声,嘴巴里念念有词,“阿黄,你怎么了?阿黄,你醒醒啊!阿黄……你别吓我……“
她叫得那样嘶声力竭,莫楚的心都在颤抖,惴惴不安地大步走上前,发现阿黄口吐白沫,浑身瘫软,四肢向外张着,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死掉的样子。
“你快看看它怎么了,求求你,救救它好不好?“
看着许青雉把阿黄当做宝贝一样护在怀中,这一刹那,莫楚竟然生出了羡慕与嫉妒。她对什么都可有可无,冷冷淡淡,却可以对一只狗掏心掏肺,要死要活,甚至低声下气的求他。得出的结论就是在她的心目中,他还不如一只狗!
救?还是不救?
死都不愿意服软的小人儿此刻正跪坐在自己的腿边苦苦哀求着他,泪眼婆娑,楚楚可怜,仿佛天塌地陷一般悲恸。最终莫楚的同情心还是战胜了嫉妒,沉默了一下,出声说道,“它这个样子一定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你喂它吃了什么?“
“巧克力。“许青雉小声回答,由于哭了太久,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略带着颤音。
“什么?你给它吃了巧克力?那不是你给我的吗?“天啊!他说了什么?真是快疯了!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在跟一只快要死掉的狗计较一块巧克力的所有权?!
“你记性不好吗?你昨晚就把它扔了。现在你还在计较这个干什么?“许青雉不耐烦的说明,外加一副你病的不轻的表情。
“咳!不是,我的意思是,狗不能吃巧克力,一小块巧克力对于狗来说就等于吃了几袋洁鼠灵的威力,所以它是中毒了,得赶紧送到兽医站去,这里最近的兽医站在哪儿?“莫楚恢复正常,思绪也变得有条理,说着,准备抱上奄奄一息的阿黄出门就医,就怕它不能坚持到……
“这里没有兽医站,只有镇上才有,怎么办?“眼看着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神情绝望。莫楚决定死马当成活马医,抱起阿黄冲出门去,许青雉顾不上没穿鞋追在后面。
莫楚将阿黄平放在地上,吩咐站在一旁的许青雉准备一盆皂角冲成的水,他要做的就是用皂角水给阿黄洗胃。过程中,阿黄倒是很配合,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只要感觉到对自己是友善的就不会拒绝。但是,只要对方逾越了自己划分的界限,立马就会张开利爪相向。
他不过是在灌最后一口水的时候,想起它吃了本该属于他的巧克力,所以小心眼地将皂角渣滓也一并倒进它的嘴巴里,还没得意多久,报应就来了,那条该死的狗将胃里所有的浊物全部奉还给了他,除了那块已经被胃酸腐蚀得差不多了的巧克力以外还附送了其他……
“啊……该死的……“
一阵刺鼻的恶臭,让莫楚接下去的话全都噎在了嗓子口。一些湿热的汤汤水水呈面条状的呕吐物挂在他的身上,从上到下,有些已经渗入到衣服的内侧,蹭到他的皮肤。
“呕……“莫楚扭过头,冲着身旁一块空地干呕,对于有洁癖的他,无异于是种精神折磨,比杀了他更让他难过。
“先救它,把它救活,我帮你洗。”许青雉快很准地压制住莫楚想要一走了之的冲动。
强忍着快要奔溃的心情,莫楚赴死一般地继续为阿黄清理掉呕吐物,喂皂水,压腹,喂皂水……重复着做两个动作,直到吐出来的都是清水,方才停止。
“它应该没事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莫楚撇过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刚才他一直都是屏住呼吸的,差点儿憋死过去。阿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呼出的气体扬起地上的灰尘,说明它有了力气,有了活下去的生气,虽然现在还不能恢复如初,但总算保住了性命,没有什么比它活着更好。
听见阿黄没事了,许青雉这才喜极而泣,扑上前,轻抚着阿黄的头,为它理顺乱糟糟的毛。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阿黄就仿佛瘦了一圈,眼睛也不似从前那样有神,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薄雾,精神恹恹的,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让许青雉既是心疼又是自责。好在捡了一条命回来,不然真不知道失去了它,她该怎么办。从小,就只有它一直陪伴在她左右,妈妈几乎不跟她说话,有时候,一个月下来都说不到几句话。她有心事就只能跟阿黄说,它虽然不能与她对话,但绝对是个标准的好听众。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它的无声陪伴,更是把它当做家人一般看待。
“喂,我要洗澡。”莫楚不合时宜的话打破了一人一狗之间失而复得的温情。不是他不识相,只是他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在这么臭味熏天的环境下,他能呆这么久,已经是奇迹。
沾染上秽物的外套早就被他嫌弃地丢在脚边,看都不看一眼,两手与身体保持一段距离,生怕手上的秽物会再次沾到身上。那样子倒像一个不小心摔进泥巴里的孩子担心妈妈责怪,急于毁灭证据,却又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只能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委屈地皱着眉头干瞪眼。
许青雉没有对他的颐指气使没有发表任何异议,看着满身都挂着污浊物想要爆发又强忍着的莫楚,心中的怨气,顿时也消了一大半。轻轻将阿黄从自己的腿上移开,放在地上,又怕它不舒服,找来干了的稻草为它垫着头,为它摆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做好这些,她才拍拍手,放心地离开,为某位“功臣”去烧洗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