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下)
纽约等待封悦的,是他在美国的两个代表,凯恩和:恩是封雷时期的旧人,“雷悦”在美国的运作,多假以他手,封雷作风大胆,故意安插了个保守小心的凯恩,努力平衡美洲市场的展和规划。而金伯顿,在封悦收购“美通”的过程中,起到不可忽视的穿针引线的作用,他在军火界向来举足轻重,自然不会甘心在封悦面前的地位,低上凯恩一等,毕竟他俩服务的是同一个人,都希望自己手下的产业能获得封悦的重视,成为他美洲投资的因此,从下飞机开始,封悦明显感觉陪在左右的这俩人,时时刻刻都在语言和行动上力争上风。
原本计划停留十天,因为私人原因推迟,导致他整个行程表都不得不彻底修改,以为删减些次要的活动,时间还安排得过来,但没想到所有的项目都无法缩减,原因是这次封悦想见的,还有想见封悦的,都非等闲之辈,时间好不容易排出来,无法多做转U。从纽约到华盛顿,各大巨头的私人飞机来往频繁,拥挤不堪,在凯恩,金伯顿的陪伴下,封悦第一次这么全面地与自己的集团势力收买的政客,说客面对面地接触,忙碌得整个行程,几乎称得上是一场噩梦,当他躺在曼哈顿家中的大床上,终于可以长舒口气的时候,身上的骨头皮肉,竟象是蒸干净似的,没有一点儿重量。
康庆的电话打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说话的声音近在耳边,让封悦产生一种,他就躺在自己身边的错觉。
“我手头还有点事情没有忙完,有点儿棘手弄好就回去。”
“嗯,别急,”康庆似乎考虑良多,掂量很久,才问他:“……需要我过去吗?”
这样短短的主,让封悦内心一阵热流奔涌,他将之按捺在喉咙深处,忍住酸痛,故作轻松地回答:“没事儿,我自己应付得来。”
“别太累时联系我,”临挂前,康庆突然说:“我不会离开你的,封悦论如何都不会。”
说完立刻结通话,以至于封悦有些无法确定刚刚的话是不是真的,还是脑海中的幻觉。电话彼端的盲音,响了又响,他却迟迟没有挂断,临行前,康庆叫住他的瞬间终刻在他的双目背后,闭上眼会活灵活现地跳跃出来。
“封悦……”
康庆站在走廊尽头,背是透明的大窗窗外负雪的枝杈,横在惨白的艳阳里他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封不太在美国停留。通常忙完就直接打道回府。除非康庆跟他一起过来。会在这里小住上几天。但是这次。他留了空白地两天。不会见任何人。即使凯恩和金伯顿也不行。曼哈顿地家配备地是顶级地物业保安管理。加上他这回来。是金伯顿亲自安排地保全系统。极难找到疏漏。封悦早上起来。平日这里看房子地管家已经煮上咖啡。附加一壶刚沏好地绿茶。餐桌上地银色盘子里。考究地摆着各式烘焙地早餐糕点。唯独不见管家地人影。封悦昨夜睡眠尚好。倒了杯咖啡。坐在餐厅里。看着窗外地中央公园。在冬日地晨雾里。灰蒙蒙一片。他听见空气里细微一声。不大工夫。沉稳地脚步声从客厅朝他走来。封悦紧紧握住咖啡杯。温度从雪白地陶瓷渗透出来。传递到他苍白枯瘦地手掌上去。
“你在等我吗。?”
第四十九
封悦其实已经不太记得这个声音。若不是他尚有一家人地照片留为凭证。连父亲地模样也早已经淡忘。自从跟随母亲搬去柏林道。父亲便无音讯。那是封悦生命中。第一次体会被抛弃地滋味。因此。他宁愿选择遗忘。既然不曾拥有。就不存在失去。就不存在谁抛弃了谁地追究。面前地男人看上去不见半丝老态。即使鬓角略见银白。面庞体态。神色仪容依旧透露着年轻时那股风流。外人都觉得封悦长得象母亲。那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地父亲:封悦是父母之间水乳交融得难以觉察地。合二为一。
“那要看你究竟是谁。”封悦地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情绪。“我们都有等错人地时候。”
对方对他地态度不算太吃惊。许久没有出声。默默走到跟前。手随意地搭在餐厅高背地椅子上。那是封悦毫厘不爽地“拷贝”过来地双手“原件”。干净而修长。封悦地目光落在他地指尖上。想起它们曾经碰触自己地温柔。
“我本打算接你到家里谈,但又不希望别人知道我跟你的会面,索性过来找你。”男人停顿下来,观察着封悦的眉眼神情,他低垂眼帘,安静的模样,似乎多少年也未有丝毫改变:回头时清脆地叫自己“爸爸”,不待再往下说,先弯起眼睛,笑起来时的纯净天真。
“小悦,爸爸不希望自己的出现,打扰到你。”
封悦抬起眼睛,斯文平静地与他对望,既不亲近,也不疏远,清晰而稳重地说:“嗯,所以你才会故意放些蛛丝马迹让我一路循着找到你。”
“我只是不想吓到你……”
“还是对我哥的工作效率不满意,打算亲自出马?”
这样的话,将他堵了半天,男人梗住,仔细想过才又说:“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自己辩解,小悦,我想跟你说说你哥的事儿。”说话中,他敏感地现,封悦的手变换了个姿势,一只轻微地盖在另一只上,那是他从小就有的,紧张时的习惯。
“他让你来的?”
“我不是你哥的说客,但是以他的个性,也不会多跟你解释。”
“有时候解释是多余的,事实明摆在那儿,大家心知肚明,能否原谅,能否接受,能否妥协,早已经是个既定答案。”
“……你,查得出事实吗?”面对封悦的短暂失守,他乘胜追击,“虽然当年的事,我并不是了如指掌,但我知道的,还是应该说给你听,你才会做出该有的结论,你哥……也好似逼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