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北上
“启禀大王,两位丞相和上将军已经在殿外等候。”
嬴荡一下子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叫他们进来吧。”说完之后,就跪坐到案前。对于与古代的跪坐之礼,他也是极为反感的,不过现在事情太多,他还来不及解决这些生活上的事情。
“参见我王。”
“免礼吧,寡人今天叫你们来是问问韩国的事情。有一些事情寡人十分不解,韩国虽有强国之名,却是无强国之实,可为何我大秦却数次在韩国的宜阳城下无功而返呢?”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嬴荡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难道是这次三川之战在韩国伤透了心。不过也是,这次攻打宜阳,虽说取得了胜利,但是秦军却是损伤六万余人,最后还不得不退出宜阳,怎么说都是吃了大亏。
甘茂心里面一紧,这次东川之战可是在他的提议下促成的,看来君王对此战一直耿耿于怀呀,“大王,三晋同气连枝,我大秦攻韩,魏赵必然相救,我等虽为攻韩,实则攻三晋也。”
嬴荡叹了一口气,看着地图上的宜阳,“宜阳虽是我大秦东出的障碍,但寡人更看重的是宜阳的铁山,韩国靠着宜阳出产的铁,制成了名扬天下的韩弩。倘若我大秦也有宜阳这样一个铁山就好了,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制秦弩,我大秦的军力必突飞猛进。”
樗里疾紧皱着眉头,难道大王对宜阳还不死心,还想再战,“大王,此次东川之战,我大秦伤及元气,恐不能再战。大王想要铁矿,蓝田也有些许,可暂时应急。”
嬴荡摇摇手,“蓝田小矿,怎能满足我大秦之需,寡人要的是宜阳这样的铁山。寡人已意决,尔等不必多言,待我大秦甲士先作稍许修整,来年再战宜阳。”
樗里疾吓了一跳,立刻跪了下来,“大王不可呀,此时攻韩,五国必定相救。况且今年我秦军已死伤数万人,倘若再战,后果不堪设想呀。”
嬴荡连忙走上去将樗里疾扶了起来,“左丞相毋须多礼,你的腿上有寒疾,不可轻跪。”
甘茂也上前谏言道,“大王前不久还说要修建咸阳通往蜀郡的驰道,此项就要耗费我大秦劳力数十万,若要完全修通,非十年之功不可,当前着实不能再战了。”
嬴荡作若有所思状,“爱卿此言颇有道理,无奈铁山对我大秦实在太重要了,寡人yù得之而后快啊。”
樗里疾眼见嬴荡松了口,连忙说道,“大王,我大秦疆域宽广,倘若派人仔细查探,未必不能发现铁山。”
嬴荡点点头,“前不久,黑冰台传回消息,说是在河北九原发现了一座铁山,其规模数倍于宜阳。”
嬴荡的话令三个人都邹了邹眉头,九原乃胡人之地,倘若要得九原的话,就要和林胡开战。先不说林胡是游牧民族,骑兵战力强悍,就是击败了林胡,林胡北方还有匈奴,林胡东边还有楼烦呢。就算秦国不怕这些胡人,东边的六国呢,他们会坐等秦国和这些胡人开战吗,这一点首先魏国和赵国都不答应,特别是赵国,九原等于悬着赵国头上的一把刀。这些年,赵国变法,不就是为了打败林胡和楼烦,解除这把刀子的威胁吗。
“大王,此消息可否属实,黑冰台不是只关注六国的消息吗,怎会跑到胡人之地去了。”
嬴荡点了点头,“消息倒是属实,不过九原离我大秦太远,yù得之,恐太难。”
这个时候的中原人,倒是没有把胡人的战力当一回事,此时的骑兵战法还不成熟。胡人最大的优势,不过是来去如风,对地形的熟悉罢了。
樗里疾想了想,迟疑的说道,“大王,倘若九原真的有一个铁山的话,和胡人一战,未尝不可。”
嬴荡看了看司马错,“上将军,倘若我大秦与林胡开战,能取胜否?”
这一下三个人才真正看清了嬴荡的真面目,绕了半天弯子,原来他的目标是林胡。
“启禀我王,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很难。首先在骑兵方面我们就与胡人这样的草原部族相差甚远,其次就是远征林胡必要穿过义渠,后勤压力实在太大。倘若待骑兵练成之后,再和林胡开战,胜率更高一些。”
嬴荡赞许的点点头,现在三位重臣中,已经有两位支持自己了,剩下的甘茂好搞定。
“甘丞相对此有何看法?”
甘茂一愣,他想不到樗里疾和司马错都已经发言了,最后还是要问他的意见,可见嬴荡还是很重视他的,“我王,臣想的是,我军转攻林胡,六国会如何对待。况且里胡乃蛮荒之地,秦国之利何在,难道仅为了一个铁山?”
嬴荡一愣,看来这个时代的人对河套草原认识不足。不说河套草原本身就是水草丰茂,资源丰富,单就战略位置而言,就是很重要的。纵观中国两千年的汉胡战争史,谁占据了河套,谁就具有战略优势。未来的蒙恬能够在河套大败匈奴人,不就是优先在河套建造了驻兵堡吗;汉武帝能够逐匈奴于漠北,不就是先在河套草原上筑了朔方城吗。汉人一旦失去了河套草原,从来都是被动挨打的,汉朝前期如此,后来的宋朝、明朝也是如此。河套草原,嬴荡势在必得。
“甘丞相难道没有听说过,‘黄河九曲,唯富一套’吗,河套草原水草丰茂,是一个牧马的好地方。另外,赵国正在变法,倘若等赵雍变法完成之后,赵国必然成为大秦劲敌,我们能够占领河套草原,那成了制约赵国的一把利剑,何乐而不为。若是我大秦不取,赵国迟早必取之,那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这个时候,大家算是看出来嬴荡的决心了,虽然他们对河套不了解,但主力北调之后,六国的威胁却是不得不考虑的大问题。
樗里疾低头一礼,“大王,倘若主力北上征伐胡人,东方六国的威胁何解?”
嬴荡笑了笑,“诸位误解寡人的意思了,征伐胡人就要将大秦的主力北调,那也太看得起那些胡人了。寡人以为,从我大秦调骑兵五万,再从义渠征骑兵五万,十万大军足可扫平林胡了。”
樗里疾邹了邹眉头,“可是大王,义渠新附,人心不稳,恐不能为我大秦所用啊。”
“寡人对义渠一视同仁,为何不能为我所用,从此以后,再无大秦义渠之分,剩下的只有秦人。况且义渠人对草原民族的了解比我们更深刻,寡人征召他们入军,一方面是为了消除之间的隔阂,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义渠啊,jīng壮都被我们征召了,他们拿什么来作乱啊。”
嬴荡来自于后世,当然知道民族之间靠防范是不管用的,只能相互之间融合,只要大家的相互了解了,利益结合在了一起,自然就成为了一体,到时候何分彼此呢。
樗里疾点点头,“大王此想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只可惜先王临死前对楚国的黔中之地念念不忘。先王曾言,倘若我得黔中,就能与商於和巴蜀连成一片,从此楚国对我大秦再无威胁。”
嬴荡翻了翻白眼,他算是看明白了,四个人当中就分成了三派,樗里疾和司马错属于‘南伐’派的,甘茂是‘东出’派的,只有自己是‘北上’派的,还好自己是大王,占据了战略制高点。
“左丞相毋忧,只要我大秦夺得九原铁山,楚国都是我大秦的囊中之物,何况黔中之地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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