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夺权(三)

第一百五十章 夺权(三)

“大人,不能降啊。降了,什么都完了,老节度使一辈子的心血全完了”亲卫副统领赵熊扯着冯继业不甘心地道。

赵熊,是赵龙的兄弟,赵家老三,也是最小的一个。赵家是本地大族,势力强大,当年也曾有过染指朔方之心,冯晖说服赵家支持他之后,为了增强两家的信任,也为了防患于未然,赵家就派一个嫡子到冯家作亲卫,实际上就是北地流行的质子。当然,赵家也不是没好处,有什么风吹草动,通过这个亲卫,赵家能更早地得到消息。

冯继业冷冷地瞟了赵熊一眼,失去了对灵州的控制,冯家就等于失去了朔方。而赵家则不一样,赵家在本地经营百年,人脉广阔,而赵龙赵虎两兄弟手里掌握了将近三万朔方精锐边军,他倒了,难保赵家不再起觊觎朔方之心。

不起这个心思才不正常,朝廷的南征已经开始,在十一月的时候,皇上柴荣任命身兼中书门下平章事,有宰相头衔的大将李谷为淮南道行军都部署,王彦超为副部署,统率后周名将韩令坤等十二将进攻南唐。

南唐是大国,论实力比大周也毫不逊色,钱粮更不是大周能比的。因此,朝廷南征注定要全力以赴,根本无暇估计朔方了。就是有人这个时候夺了朔方,柴荣也不得不承认,以免被人背后捅刀子。

“我走不了了,要走你走吧。”冯继业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赵家与郎兵干起来,自然是他愿意看到的,浑水摸鱼,说不定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呢。

“不杀了郎兵,谁都别想走。”在这个一声暴喝之前,四支弩箭已经激射而出,直奔三十步外的郎兵。

秦旺哂笑一声。在柳锦州肩膀抖动之前,就拿骑兵盾牌挡在郎兵前面,郎兵也哂然一笑,身子连动都没动。

四支激射而来的弩箭有两支撞到了盾牌上面,两支奔到了郎兵身上。和别人横着射不同,柳锦州是竖着射的,看起来非常有把握,他本是周军中有名的神箭手,自信在这么短的距离内。郎兵根本不及躲闪,就是躲闪,也不能完全避开要害。

郎兵却只稍微晃动了一下。两支弩箭穿透了外面的鳞甲,却发出当啷一声,随即反弹回来,有一支掉在了地上,另一支挂在郎兵地甲叶上,不断晃动着。林雷

柳锦州看的目瞪口呆,那支弩箭在他眼睛里晃动。放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不可能。铁皮的盔甲也挡不住特制的弩箭,难不成他真有神仙庇佑?

郎兵哎呦一声,一手扯下弩箭,远远地甩到了地上,“真不愧是我军的好弩,够劲!”随着他掀动甲衣,露出了里面整块的硕大铜皮来,厚厚的铜皮上面居然留下了两个浅浅的印子。

柳锦州顿时明白了,不是郎兵城了神仙。而是人家料到了他有这一着,早有准备,人家早等着自己呢。柳锦州顿时像受伤地野兽,眼睛都红了,先前他一直躲在人群中。就是等着这个机会。没想到被人家轻轻一挥手就破了。他是聪明人,局势看的明白。这里的人谁都有活命地机会,唯独他没有。

郎兵军中最强调的不是个人武力多强,不是你多么英勇善战,而是配合,是士兵之间的信任,在敌人刀子落下来的时候,你要放心地把你的后背交给你的袍泽。这也是郎兵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最重要原因,实际上把郎兵军士兵拉出去单练,并不见得比冯继业地护卫强,甚至还要差些。战争就战争,没有人还会像三国时代一样,派人出来单挑,用郎兵地话来说:这是一个群体的战斗,为了胜利,使用任何手段都是必要的。

这样一个群里自然对背叛者倍加痛恨,尤其是他还亲手杀了两名自己的手下,更加不可饶恕了。要是被抓到,砍了脑袋那是轻的,千刀万剐、凌迟剥皮也不是不可能。

“不要相信他们的话,只有杀了郎兵我们才有活路”

赵熊瞟了柳锦州一眼,颇有几分鄙视,不过此时两人利益一致,嘴里还是道:“对,不要上当。说的好听,要是投降我们还不是任他捏?兄弟们,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赵熊的话比柳锦州有分量多了,彷徨无策的护卫们正头脑发热,马上被鼓动了起来。距离郎兵不过三十步,前面地兵也不多,动作快些指不定真能杀了郎兵。

“他娘的,真是叛徒!还没找你算账呢,倒让恶人先告状了。”指挥使石仕进不忿地骂道。

郎兵冷笑一声道:“既然他们找死,我们也不用客气!”

说真的,对这些冯继业的心腹,他还真的不放心,除掉了最好。只是来地时候,李处耘和他商量过,赵熊最好能生擒了,毕竟赵龙赵虎两兄弟手里还握着将近三万大军呢,留着他大有用处。

他拉着折赛芬迅速后退,身后地士兵上前,放出手里闪亮亮的弩箭,一波接着一波。护卫堪堪冲到郎兵前面二十步,就被强劲地弩箭射成了刺猬,赵熊也被一箭射中了大腿,在亲兵拖拽下往后退。

与郎兵军相比,护卫军吃了大亏,他们手里没有弓箭,在郎兵军轮番的手弩之下,连近身搏命的机会都没有。

曹彬仗着马快,从后面抄了过去,在背后放箭。这样一来,仅仅六百多人的朔方就相当于受到郎兵手下一千五百多人的照顾,要不是手弩只有早先跟着郎兵的禁军才有,他们早就崩溃了。

不过即使这样,也只能徒然任人宰割,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任谁也顶不住。郎兵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崩溃,他指着往花圃中间躲藏的冯继业笑道:“都自以为是聪明人,我看冯继业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折赛芬见冯继业双手抱头,龟缩在一块石头旁边,身边还有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不屑地道:“懦夫,胆小鬼,要是这样的人生在我家,我爷爷保准要了他的小命。”

郎兵嘿嘿冷笑一声,场中护卫军已经死伤过半,防御的***越缩越小,已经有人丢下兵器,死命地大叫起投降了。

时候差不多了,郎兵一挥手,大声道:“冯继业勾结刘沙虎罪不可赦,你们还要顽抗到何时?”

“投降,投降”周围的士兵停止了射击,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场中,嘴里叫声一致,气势宏大。

场中的护卫军早就有心投降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眼瞅着就要轮到自己,没想到郎兵忽然手下留情。而且还给了心存顽抗的将领一个台阶下,冯继业勾结刘沙虎,那是叛国,自己这是弃暗投明啊。

郎兵的话音刚落,齐齐地把兵器都丢了,抱头蹲在地上。

“废物,懦夫!”柳锦州狠狠地啐骂道,身上的血流个不停,刚才他受到了重点照顾,但是不知怎地他身上中箭虽多,却全没中要害。

“想活捉我?没门!”他惨然一笑,手臂上中了箭已经用不上力,前面有支弩箭竖了起来,他猛地跳起来,扑了上去,只听扑哧一声,弩箭扎进了胸口。

郎兵走上前去,柳锦州已经断了气,一双无神的眼睛侧望着天空,似乎还心有不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赵熊吐出一口血水,冷笑道:“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想怎么着,爷们接着,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

他身上也中了不少箭,比柳锦州强不了多少。郎兵挥挥手,对黄六道:“给伤兵治伤,打扫战场。”又转头对曹彬道:“拿下其它三个大门,不投降者,杀!”

“是!”曹彬带着骑兵往南门赶去。

郎兵则去了北门,一帮官老爷还在那里呢,虽然郎兵不喜欢他们,但自己手下没有多少文官,人手匮乏,要尽快恢复朔方的稳定和正常运转还少不得他们。他暗中指使李铁华把他们带到城门楼上吹冷风,一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二来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让他们老老实实为自己办事。

空旷的大街除了士兵,一个行人都没有,各家各户门关的紧紧的。已经到了万家炊烟袅袅的时候,郎兵却没有闻到饭菜的香味儿。显然,百姓们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或许心里正忐忑不安,躲在炕上,用了三层杠子上了门,防止乱兵冲进去抢劫呢。

郎兵不觉露出自嘲的一笑,他们还是不信任自己啊。他刚走到城中心,就见一个头戴狗皮帽子,粗布棉袍的人转了过来,秦旺连忙挡在郎兵面前。

那人噗通一声跪在了郎兵马前,声音哽咽地道:“将军,您您终于来了。”

“你是——魏铭?”郎兵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惊喜地走上前去,从赫老七口中知道魏铭伤势极重,因为情况紧急,魏铭让赫老七不用管他,抓紧时间去报信,赫老七只好把他送到自家后院的萝卜窖子里。

那人拿下头上的狗皮帽子,正是魏铭,他脸上却多了一道从眼角到嘴角疤痕,伤口翻着鲜红的肉色,还没有完全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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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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