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温情的回归
人这一生中会遇到很多值得感动的事情,有的转身便忘了,有的会牢记于心。
年小春也是如此,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心被彻底感动了,他想,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此时此刻的一幕。只是静静地看着佘青,哽咽阻挡万语千言,他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还是忍不住红眼睛。佘青的出现,令他的心止不住地颤抖,内心的激动难以用言语表达,仿佛阔别已久的亲人再度重逢一般。
回想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好似就发生在昨天,一切仍旧记忆犹新。
当时,佘青哀求他不要走,那句“小春,你不管我们了么?”声音淡淡,却透着万分委屈。
如今,明明被他伤害了,依然温暖亲切一如往昔,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面对一个这么宽宏大量又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年小春突然觉得自己和他比起来好像十分卑微。当初的自私与不负责任,让年小春深感愧疚,他想好好地说声对不起,可一张口,竟然语不成声。
察觉到他情绪失控得厉害,佘青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他身上,故意撒娇逗他,“小春,快搀着我。我不习惯穿裤子,两条腿必须站得直直的。哎哟,腿好软。”
年小春果然一下子被逗笑了,连忙扶住佘青,吸了一下鼻子,瓮声瓮气地调侃,“你天天练习走路,水平怎么还是这么差啊?要不要我背你啊?”
“就你这小块头还想背我,我压不死你!”佘青用手指头戳他的脑门。
“知道你个子高!”年小春把他扶到小板凳上坐下,一边收摊一边扭头看他,生怕他会突然不见了似的,“你很少来市中心吧?你等等我,我把东西收好了,带你到处逛逛。”
“原来几乎没来过,可是自从你走了后,经常来呢。”话说一半,佘青低头瞧着他,果不其然看见他投来询问的目光,立刻噼里啪啦地爆料,“有些事不说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的大猫给我们安排任务了,每天轮流来守着你,今天刚好归我值班,又要确保你的安全,又不能被你发现,这任务真的很艰巨很难完成好不好。刚才看见你受欺负,为了保护你,我不得不现身,这不就被你发现了么。”
听了这话,年小春大吃一惊,随之而来却是深深的感动。正如佘青说所,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永远想不到徐霁居然会为他做这么多事情。他原以为对方早已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可事实证明着,他一直忽略了那颗只是单纯对他好的真心。
“他人呢?”年小春突然开口问道,紧接着又追问一句,“他现在在哪儿?”
“你是说徐霁么?”见他点头,佘青吃吃地笑开了,“白天我们轮流守着你,他守晚上,每天直勾勾地看着你入睡。你磨牙,打呼噜,流口水,他全知道哟!”
年小春无语望天,明知道这话只能听一半信一半,但心里还是感到很难为情。
两下收拾完东西,拉着佘青就往外走。
临走前,看了一眼那个仍旧被定住的人,“他怎么办?要不让他恢复自由吧。”
“过两三个小时他就能动了,不管他,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从今以后,年小春估计自己再也不会踏入这片地儿了,他们绝对已经成了最热门的话题人物。
走出夜市,年小春履行承诺,带着佘青在街上四处乱逛,东瞧瞧西看看,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买给他吃,把自己觉得好玩的事物指给他看。
佘青还是对吃不太感兴趣,反正年小春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不避讳,砸吧着嘴巴说:“我喜欢吃活物,比如老鼠啊,青蛙啊,小鸡什么的。你在农场里住了那么久,是不是很意外我们家里连只老鼠都没有?其实全被我吃了!”
年小春眼皮突突直跳,深吸一口气,十分严肃又正经地告诉他,“你既然变成了人,就要有人的样子,吃老鼠很不卫生!吃生食对身体不好!以后不准在乱吃东西了,要吃熟的,通过高温消毒杀菌的食物!”说完把刚买的鱼丸塞了一个在他嘴里,见他皱起眉头打算吐出来,立马命令道,“不准吐,吃进去!”
佘青倒也没违背他的意思,喉咙上下一滚,苦着一张脸,痛苦地硬吞下去。
年小春满脸黑线,“算了,你还是慢慢适应吧。”
之后两人又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佘青把身体往年小春身上一挂,一个劲地喊脚疼。
年小春知道他走路很辛苦,便把他带回到自己租来的小屋里。接着打了盆热水给他泡脚,自己则坐在一旁陪他聊天。
许久没见,他们聊了很多近期发生的趣事。
佘青告诉他,这一个月来,他们轮流值班,就属傅翼埋怨最多。
那只蝙蝠基本上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突然打乱了他的作息时间,害得他一到家就开始打瞌睡,一直睡到再次归他轮班,他才唧唧歪歪地走出家门。
佘青还说,值班值得最辛苦的那个是白琅琅。
小雪狼法术不高,最多只会变成人形,不像他们可以瞬移,每次都是坐着公车来来去去,不过他还是小孩子心性,借着办事的名义来市中心玩,他不知道有多开心。
听到这里,年小春连忙追问,“那你呢?你是什么想法?”
佘青淡淡一笑,表情倏地变得很认真,“我就是想你快点回来,希望你不再害怕我们,原来家里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你走后乱成一团糟,总觉得少了你,就像少了个主心骨似的。”
“……”年小春没有做声,不是他不想答应,而是他的情绪又失控了。
心里蓦然涌起阵阵暖流,涓涓淌过四肢百骸,深入到每一寸血肉和骨髓,他鼻子一酸,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了几颗下来。
他把头低得很低,不想让佘青看到他此时的窘态,从洗脚盆里捞出佘青的脚,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直到把两只脚全擦干了,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
猛地抬头,咧嘴一笑,“以后你要是走路走累了,我还帮你洗好不好?”
佘青先是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等悟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狂喜不已。
“小春,话都说出口了可不能反悔!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回去,给他们一个惊喜!徐霁要是看到了你,他肯定会乐得飘起来!”
年小春也很开心,“行行,我得先收拾一下行李。”
佘青此时也顾不上脚疼了,立刻穿上鞋,帮他打包行李,接着陪他去房东家退房。
房东见他住了没多久就要离开,心里仍旧感到诧异,不过并没有细问原因,只是笑着打趣,你这次走了,还会不会回来啊?
他说,不回来了不回来了,一把搂住佘青,得意的摇晃着脑袋,这个就是我的雇主,他打算请我做一辈子的长期工!
从房东家出来,年小春便止不住地发笑。
前不久他还在为将来而迷茫,可现在他对自己今后的生活充满了憧憬和希望。
人生的大起大落来得实在太快,如同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变幻无常,前一刻还处在低谷,这一刻却浮上了云端,实在是太刺激了!
……
两人坐公车来到市郊,一路上有说有笑,但是快要走到家门口时,年小春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马上就能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他在心里琢磨着,见到徐霁后,他该说些什么。
是笑着打招呼,还是赔礼道歉?一时之间,他无法做出决定。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院子里走出来两个人。
定眼望去,是傅翼和白琅琅。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他,脸上皆是惊讶之色。
白琅琅率先反应过来,惊喜地嗷了一声,嘴里叫着“小春小春”乐呵呵地朝他跑来。
刚跑近就把他抱住了,仰着头,将脸贴在他的勃颈处,拉长腔调嗷呜嗷呜地乱叫。
年小春觉得既囧又好笑,狼在兴奋的时候是不是都这么乱叫来着?
这时,傅翼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视线落在年小春身上,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见他笑得那么虚假,年小春好想狠狠地抽一下嘴角,心里无法确定他对自己是不是还怀有戒心。对他太热情,似乎有点热脸贴冷屁股的嫌疑,但也不能太冷漠,否则把他得罪了一定没有好果子吃。想了想,冲他挥挥手,讪笑着和他打招呼,“嗨,我又回来了。”
傅翼不吭声,耳朵唰地一下变得又尖又长,倏然张开嘴,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
“看清楚了,我们是妖怪!会吃人的妖怪!”
-_-|||年小春的嘴角终于止不住乱抽起来,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吐槽:更恐怖的我都见过了,你吓唬谁呢你!和人头蛇身比起来,你这只是小儿科!
不去理会他,低头问缠在自己身上嗷嗷乱叫的白琅琅。
“徐霁呢?怎么没看见他?”
白琅琅还来不及搭腔,傅翼便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你的大猫去找你了,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估计你们在路上错过了。没见到他,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失望确实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无语。
年小春有种不祥的预感,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只蝙蝠肯定会铆足干劲跟他死磕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