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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赫一直自认不是什么绅士,但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端架子惺惺作态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天界绝大多数男人都已经默认并光荣赋予了他终身“妇女之友”的资格,仅剩下的那小部分人哪怕知道他其实格外冷心冷肺,但似乎他与众多□□的良好关系还是十分具有欺骗性,以至于不管是倾心于他的男女,还是已为人夫的,都对他与自己老婆/单身女人相接触的情景不作二想。
辛赫也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自己与所有女性的关系在外人看来都居然意外的“纯洁”。
异性之间没有纯友谊这一真知灼见在阿修罗王这里明显不具备实证性,哪怕是来追求他的女性,也绝不敢多犯雷池一步,面对阿修罗王的背影除了默默流泪就是默默忍耐,连个表白的尝试都不肯说出口,这无疑也让并不觉得自己竟还有男闺蜜这一天分的辛赫非常的郁闷。
于是轮到舍脂出现在阿修罗王身边的时候,众人才惊觉众神心中的绝对“男神”居然如此容易“攻下”的现实,捶胸顿足扼腕惋惜的又不知能累叠几何了。
当然,不知实情大胆追求的舍脂也许是幸运的,她以卑贱的身份惊掉所有人眼球的成为了天界最高冷一族的王妃,无疑已是所有人眼中命运的宠儿,而其后转眼勾结帝释天篡位,继而天□份最尊贵的女人,哪怕她的行径总是让人不屑讥讽和耻笑,但也有许多人私底下,对她的好运与狠毒充满了嫉妒和羡艳。
舍脂大概也未尝不曾因自己的丰功伟绩而骄傲自得,甚至更认为被自己所愚弄的阿修罗王时是何等的懦弱蠢顿,并以自己将整个天界都玩弄于股掌中的能耐沾沾自喜,甚至连那天界至高之位都与自己咫尺之近,只是这一切在面对自己前夫笑吟吟的观看自己在阵法中嘶嚎挣扎的时候,荡然无存。
她甚至连骇然的情绪都来不及表达,一股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就已经不断的冲击上了神经,惨叫和咒骂在这时都显得多余,她除了求饶,已经被折磨的完全无法有更多余的心思来展露出来。
一旁星见叹息连连(幸灾乐祸)的神情不予考虑,辛赫仿佛还闲不过瘾似得的制造恐怖气氛,映衬着一轮轮流光溢彩的光晕及不断闪现神力的符文,在星见出品,质量保证的小道具旁,他看着深陷其中的舍脂的开口,“那么,我的王妃,可以开口了么?”
“你来到天界的所使用途径,北方这座冰堡的主人的真正身份,以及控制阿修罗的封印,所有的一切,相信你现在已经非常了解我的好奇心的程度了。”
他微笑着,冷淡的道:“不要企图用上任天帝来欺骗我,他的能耐我还算了解,勾结魔界也许可能,但在和平时期,边境武神将都完好的情况下创造出让魔族随意突破边境结界进出天界的通道并能成功在天界隐藏身份,而且还能成功暗杀上任阿修罗王,恐怕就是不是他的力量可以企及的了。”
最后一丝理智仅仅只能保证不让自己彻底崩溃,刚刚只不过表现出一点反抗就又遭受了阵中神力毫不留情的招呼,血肉模糊的舍脂也身不由己的变得识时务起来,她虚弱的道:“如果你对我早就有了怀疑,为什么不在一见到我就像现在这样,”她忍不住露出了点不知是不是对自己的嘲讽,“还是,您打算用您那伟大的感情来感动我吗,王?”真难得,面对前夫毫不留情的虐待,她终于也懂得运用敬称了。
辛赫对这种质问也只是笑了笑。
既然都早已明白是个阴谋,他当然也不过顺势而为,看看是否能够探查出更多的内容。
而且他不能否认,自己也确实想过要释放体内的破坏神。
他们是互为一体的半身,哪怕有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并不想失去对方,让另一个自己只能深陷无限孤寂与渐渐消逝的恐慌的折磨中。
哪怕知道未来可能并不会如意,而且也会伤害自己的爱人,哪怕知道,最后的结果,只有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杀掉另一个。
他却还是在期待着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并为此愿意去尝试最危险的赌博。
阿修罗王也许是整个天界中最任性的一个神了。
而这时候无论是以人类的身份成为根本无法掌控封印的女巫,还是她有可能从上任天帝手中得到的控制阿修罗封印的关键,都是无可或缺的条件。
事实证明,舍脂的手里确实握有可以影响阿修罗意志的东西,也正是因为被这东西弄的频死,他才能恢复自己真正的意志,回想起往来的一切。
毕竟破坏神当初将自己放在西方并以自身最后的力量所制造的牢笼,设定的要求就是他永久的睡眠——对方也许不忍心杀了他,却也决不允许自己属于别人。
如果不是一直模拟着情景,并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用曾经异世时的记忆创造出了可以浮于心之海的表面,并且能够代替无法摆脱沉睡的本我的虚假的意志,在小阿修罗出现并引起血脉共鸣的时候,辛赫根本无法挣脱心之海的束缚并成功“苏醒”过来。
这样看来,总是给自己留一手,连自己最亲近的半身也无法知道自己全部秘密的辛赫,才真的是那个冷酷无情的“阿修罗”。
“嗯,因为你对那个时候的我,还有一点别的用处可以利用?”
看着前妻不依不饶的瞪着他等答案,辛赫仿佛商量似得给了她个安慰。
至于后来,大概只是破坏神懒得浪费功夫再给自己找个自动送上门的棋子,又或者他对这个天界,以及阿修罗族是否存亡,都漠不关心罢了。
但这种语气中的敷衍,舍脂智商再低也总能听得出来,十分不耐烦应付女人撒泼——这样想想另一半是个男人再次多少也有点优点——的辛赫在面对舍脂依旧好不放弃的挣扎时,依靠着仅剩的耐心下达了最后通牒。
“就凭从你手中得到的封印,我也可以根据其上的气息追查到根源,你已经并不是唯一的线索,舍脂,放聪明一点吧,为我节省一点力气,我现在还能考虑一下是否留下你的性命。”
至于以后?那就要取决于自己儿子看见母妃以后的心情了。
“阿修罗王!你如今敢这样对待我,总有一天,等待天王登基之后,我必定千百倍的回报给你!如果你敢杀了我!天王也会为我报仇!哪怕你能用花言巧语能够让你从想要收服你的帝释天手中逃脱,我的儿子也不会放过伤害了他母亲的仇人……”
终于结束的时候,看着起身打算离开的辛赫呵孔雀,哪怕知道现在不是放狠话的时候,但大概被折磨得实在有些崩溃,趴在阵中奄奄一息的舍脂还是用哭喊得砂砾的粗糙嗓子怨毒的吐出仇恨的汁液。
辛赫对此的回答只是一笑。
“真是无情啊。”看着辛赫忙着在冰堡应该出现的位置绘画的法阵,一旁的孔雀回头望了眼仍旧囚禁着舍脂的夜叉族神殿,啧啧的叹道:“面对了给自己生儿育子的女人,手段也毫不留情,我该说不愧是阿修罗族的王吗?你真的打算留下这个隐患?”
辛赫满不在乎的回答:“她不过是看我确实没有杀她的意思,就在口头上找回些面子罢了。”
至于这种脸面最后自己是不是给他……
嗯,在别人眼里阿修罗王可是一个善良的人,舍脂留下来对阿修罗王的名声更加有利,尤其是在他被帝释天这神队友拖累了这么多的时候。
而且,他确实不想要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来与天王关系僵硬。
他相信那孩子善良正直的三观,舍脂在他面对对自己的抹黑,只会让天王更加亲近自己罢了。
——这样一说,天王还真不像为了权力和富贵毫无道德底线的舍脂可以生得出来的。
孔雀收回目光,回视自己的友人,“但是她毕竟还是阿修罗族的女巫,修罗刀的封印……”
“那个再过不久,也会没用的。”辛赫头也不抬,用精致的匕首割开自己手腕上的血管,神色平静的将自己顺着指尖流淌下来的血液,一股股的汇入阵法之中,使其燃起微弱却因隐含了巨大力量,而不可忽视的光芒。
孔雀沉默的看着他手上的动作,突然说:“不用担心修罗刀的封印,是因为你已经找到解决阿修罗体内破坏神的方法了么?”
辛赫顿了顿,抬头看向孔雀。
“如果是为小天挽回声誉,或者解决他这个篡位者与阿修罗族他人所认为的‘矛盾’,你走之前在善见城的态度已经足够表明你的立场,甚至只要阿修罗王从现在天帝的手中重新得到天帝军的指挥权,那么无论再怎么揣测你们私底下的‘暗流涌动’,天神们也不会在未能明确得到你们的态度的时候公然挑破这个‘尴尬问题’。”
“以你的谋算,要彻底解决问题,也不过是寻找机会的问题罢了,而这种可能会长久一些等待和忍耐,我们都是早已经就习惯了的,比起三百年前,现在这种不用担心身边哪个人会突然消失然后再也见不到的状况简直可以成为轻松。”
“就算你想以魔族来转移天神们的注意力,解决六星与小天之间的仇恨,你也根本无需故意让小天因为整军拖延在善见城几日,反而拉着我再独自提前走这一趟,哪怕暗世之魔已经能够闯入天界,你也通过善见城中监视边境结界的水晶发现了魔族蠢蠢欲动的动作,这些都确实让人不得不提前做准备。”
“小天他当时被你突如其来的种种举动弄得来不及思考太多,惯性的以你的意志为准就放任了我们俩开,然而都这么长的时间,我却根本不能继续糊涂下去了。”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孔雀也不得不喘口气,他静了静,才道:“你什么都不对小天说,是因为你要做的事情十分危险,他知道后肯定会不顾一切破坏你的计划,不是吗?”
“而且这个阵法,你不瞒着我,就是知道我不会看不出问题,毕竟当初因为九曜血统稀薄的事情,你被……那个人暗算的时候,我是第069章,随时想要冲上来咬掉他们的肉,吸食他们的血液。
不过如果真是虫子居多,阿修罗王的表情也肯定不想现如今这时这样平静了。
这个地方实在是不让人舒服,在与魔族的混战中,通过因为魔族的鲜血为媒介而被激发的冰堡穿越而来,孔雀也是首次了解到天神对魔族毫无根源的厌恶并不是没有缘由的,至少魔族的生存环境,就使得任何一个天神都不能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好感。
与魔界对比起来,人界都能够称得上是天堂。
“怎么?不喜欢啊?”辛赫侧目,看向自己的好友。
孔雀掩着口鼻咳嗽,困难的说道:“这简直是……”发觉说一句话后因为吸进了气反而更加痛苦,所有的抱怨全都被他言简意赅成了一声“哼!”
辛赫笑了笑,他仿佛一点都不受影响,那些被养尊处优所豢养出来的洁癖在这时都能被他克制住一样,他感叹着道:“这种生存环境,天界那些哪怕寿命再长久的天神,呆在这里地方久了,大概也会因为被这种恶劣的环境污染,而死的很快吧。”
废话!
孔雀十分想给拖累自己的这个祸害一个白眼,奈何他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了维持星力,来给自己过滤空气的用途上,连多余的可能耗费任何能量的动作都不愿意去浪费了。
“那么魔族呢?他们的生存似乎十分不容易,一生也极其短暂,连血统最稀薄的天神的寿命都不能比及,”辛赫依旧让孔雀嫉妒的悠闲自在,他语气一如既往的让人感到舒心及柔和,甚至连神态中都不见任何勉强,“除了本能,自主意识都有可能从不存在,甚至低等魔族只能沦为高级魔族的食物,终其一生也渺小的毫无意义。”
“然而,他们却能够通过吞噬天神来获得天神的力量,那么天神呢?吞噬同类,他们也能获得相应的力量,不是么?”
“身为堕天的你,对于一些事情,也应该有了亲身的体验才对。”
孔雀听了一愣,他看向辛赫。
“除了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你真的没有开始适应,并隐隐感觉到吸引的迹象吗?孔雀?”
孔雀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再呼吸周围的空气,却已经半点不见了难受。
那种呕吐的,憎恶又恶心冲动,似乎已经完全消失。
而这时辛赫却还在继续说道:“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比魔族还不堪的存在,这个定义是谁给的?为什么做了一些被规定的不可以的事情,就要生长出堕天之眼,并被视为连与魔族放置在一起,也仿佛侮辱了魔族的身份。”
“而这世上,除了那些被规定,被定义的事情,其他更让神所憎恶的屠杀、残虐、背叛及一些更加令人不齿及排斥的糟粕,为什么就完全可以被‘原谅’了?”
“排除了道德及伦理的束缚,魔族和天神,究竟有什么区别?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有没有可能,一个魔族,会拥有连最强大的天神都不曾拥有过的,近似于永恒的生命?”
辛赫缓缓地说着,目光也随之抬起了头,将实现投注在突然出现在不远处山峭边的人影。
面对着下面沟壑,那个人只是随意的席地坐在悬崖峭壁之上,在这贫瘠又压抑的魔界中却突兀又和谐,哪怕他周身都透露着一股漫不经心与淡漠无聊,但那种仅仅是存在,都彰显着的王者的威压却令他这被命运所眷顾的星见都无法忽视,并从四肢都逐渐弥漫起一股陌生的战栗与惧怕。
然而这一切却都不及对方额头上生长着的眼睛,更让孔雀心神剧震。
许久,他才全身不可自控的僵硬中,听到一个仿佛从亘古时期遥遥传递而来的,沉重得让人无法不臣服的声音。
“阿修罗,”对方的目光停留在辛赫身上,但似乎又在透过他看着另外的一个人,“你来了啊……”
这句隐含了复杂情绪,却根本不及捕捉的叹息落下,那俊美却危险到让人窒息的人才似乎回了些神,眯起狭长的双眼,嘴角扬起讽刺的嘲讽的弧度。
“终于来到这里,找死了么?”
等到帝释天率领天帝军来到北方边境的时候,这里许多居住在近边境的神族已经被魔族肆虐,得连心智最冷硬的天神,也不能不被愤怒所动摇。
而且,这附近哪里还能找到半点阿修罗王的影子——有他在的话,战场再糟糕,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种一片狼藉的情景。
隐隐感觉自己又被辛赫糊弄的帝释天,脸色已经不可抑制的阴沉了起来。
拧一拧,大概很容易就能挤出一缸子的墨汁。
而他周围一群随军而来倒霉蛋,同时都被一个寒颤激灵上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