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鸿一面-红袖{3}

从正午开始，洛阳城大街小巷人山人海，车水马龙浩浩荡荡开往城西，天香楼周围的茶肆，商品，酒楼，槐树上挤满全国各地来的人群，二十年一次的盛典，不是轻易可以看到的，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何况青春？

红袖坐在梳妆台前，听到窗外那潮水般的喧嚣，恍若隔世。一只寒鸦飞经窗前，停驻在不远的枝头上。

紫罗帐中，榻上铺着那件质地轻盈的素禅纱衣，和精致奢华的绯色舞裙，上面缀满七彩的琉璃与远海运来的珍珠，最昂贵的丝绸面料上面，是当朝第一巧手“罗玉娘”亲手织成的鸳鸯，生动似要破衣而出。

红袖想起昨晚那个不速之客，不敢想象那就是二十年前轰动大江南北的名妓彩环，她曾听林妈妈讲述过，那是个星空般神奇的女子，当年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敲响了天香楼的大门，面若止水，气质高贵，林妈妈对她说：“请问小姐有何事？我们这里不招待女客的。”彩环弯腰行礼：“我无处可去，只愿在此混口饭吃，万望收留”不卑不亢，似乎对方同不同意，早在意料之中。

林妈妈问她身世来历也三缄其口，没办法只好安排她入住，那彩环换上青楼服饰，洗尽铅华，素面朝天，竟是个娇艳的绝美女子，能歌善舞，擅长吹箫，数月间慕名而来的访客如过江之鲫，天香楼门庭若市，只是她终日除了待客便只是忧心忡忡，言语也不多，直到上届落花大会后嫁入白马神剑庄离开此地。

蓦地，天香楼下的街道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只听胡笳鹊起，锣鼓震天，鞭炮隆隆，本届落花大会正式开始了，舞姬们鱼贯而出，腰肢如蛇，在街道中央空出的大片场地上表演开场舞，人群激动的呐喊，为这二十年才有的一次大会如痴如狂。

杨朝丰混迹在人群中一身青衫，他手心的汗水浸湿了剑柄上的缠带，阳光刺眼，他抬起头，穿过重重引颈观舞的人群，看到在天香楼正对面的快活林酒店二层，爹爹杨东明已占据了临窗位置，与另外三名兄弟心不在焉的吃着酒肉，在他们正上面的三层便是桃花阁，那个叫做白向天的传奇人物业已带着门人弟子落座，眼神一眨不眨地观看表演，不时于人谈笑风生。

不久，那位近二十年来江湖中最美丽的女人就要出场了，到时候，白向天从酒楼中跃出争夺绣球。“他一向自视盛高，当他手触到绣球的那一刻正是他最得意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同一刻，“刺白”十三杀手将发动全力一击，务必要将其格杀当场，暴尸街头！以了结我多年心头之恨！”这是爹爹行动前最后的指示，杨朝丰眯起眼睛死死盯住快活林的方向。

忽然，杨朝丰察觉背后有一丝异样，猛地回过头去，向街角望去，刚才他凭借多年混江湖的经验隐隐觉得有一双目光死死的盯着他，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杨朝丰摇了摇头，暗揣度自己想多了，呼吸吐纳，微微调整了一下心态。

没想到过了一会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又席卷上来，杨朝丰这次偷偷换了一个角度，用眼角余光去搜索，发现不远处有个樵夫打扮的人时不时在观察他，杨朝丰仔细端详，发现这人天庭饱满，目光如电，心头顿时一震！有高手在场埋伏，看来行动有可能暴露了。

他又装作漫不经心的四下打量，发现路边一个贩枣的汉子腰带上鼓起一坨，显然是判官笔一类的武器，发现一幢民楼屋顶伏着三个动作矫捷的人时不时探头观望，还有在快活林门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不断交头接耳，神色诡异，精气内敛，无一不是高手。

杨朝丰背上霎时出了冷汗，不错，今天行动有变，显然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中了别人圈套，恐怕是杨东明早有察觉，故布疑阵，引他们出来，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计就计。可是爹爹他们哈没有发现，自己现在必须采取点什么措施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在这片刻之余，已经在脑海里千回百转，忽然灵光一闪，既然白向天接到绣球那一刻是他们行动的暗号，那么如果在此之前他独自提前动身，争夺绣球，爹爹杨东明诧异之余会明白其中猫腻的，也许可以避免“刺白”陷入包围，至于刺杀行动，只好再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