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宁垣东尾随
宁垣东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陌青宁,就在刚才,就在公交上,她侧着脸靠在车窗上,被阳光折射出明亮光线的玻璃窗了印着她模糊的轮廓,就在刚才,他不经意把视线往那边撇时。
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她了,自上次在医院她失控离去直到现在。他手机里存着陌青宁的号码,是他在阮墨洗澡时偷偷存的,可是它没有被拨过一次---他们的关系真的没有到可以拨电话的地步,陌生人以上,朋友之下,就算在路上见面,最多也只是点个头,连凑上去打个招呼的必要都没有。
就像,上次他们在市体育馆看到她时,阮墨说,看见熟人了,上前打个招呼,那时他还在想,阮墨口中的熟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宁垣东自小就是一个被大人教育得觉得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有准则,恪守规矩和规律,不做出格之事。他向来温润稳重,对待人和事都很有耐心,即便是讨厌学校里的女孩子老是借故搭讪,送他东西,他也只是笑着拒绝,有些没办法说清楚的就躲,因为不能伤害别人。
可是他不是生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潜藏在性格深处的冷漠和洞察世事的早熟,让他厌恶这样虚伪的温和无害。
嘿,说到哪里去了,他只是想说,即便有这个电话,可是又怎么样,他没有理由去按下拨号键,而他又不擅长做没有理由和规矩的事,所以……
其实,他真的没有想念陌青宁,至少没有一直想,只是刚好好像见到她,潜伏着的莫名的情绪渐渐苏醒,意识也跟着去而已。
他很想知道,自己对于她是什么样的感觉。不思念,但是见到后胸腔又会涌起一股复杂的心情。几乎是下意识地,宁垣东在转动方向盘,变换车道,往自己的相反方向开,追上那辆公交。
苏宅。
penny站在原地,看着惊魂未定、脚步虚浮的姐姐离开,怔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闯祸了,但是要是被妈妈知道人被他气走了,那不得骂死他。
他蹲在身子,用手轻轻摸着大金毛的头,眼睛迷茫,大金毛好像也知道些什么一样,服帖地任他抚摸,并不叫,偶尔鼻子往上拱,算是对小男孩的回应和安慰。
这空荡荡的屋子,只有他跟妈妈两个人,可是妈妈要工作,他要融入中国,于是便被丢给一个个家庭教师。他们也不陪他,只有大金毛会跟着他,围着他,并且需要他的抚摸。
屋子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急促的像雨点一样密密落下,在凝滞的空气中渐渐弥漫。这屋子里的电话,永远只有一个拨打者,他的妈妈。所以这是妈妈打来的确认他有没有听话有没有调皮的电话。
陌青宁在校门口下了公交,走进学校花了一块钱坐校车回宿舍,可是当车经过校医室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喊停,下了车站在原地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应该去跟苏姐说清楚,反正这份工作她做不来的。
经过一路上的冷静和平复心情,陌青宁觉得那孩子也不是有意这样做的,有钱人家的孩子未免比较顽劣,况且他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
校医室去往北街这条路,树荫葱郁,道路两边的树长得很高大,茂密的浓荫在高高的头顶上汇合,形成一个拱形,陌青宁经不住想,在上面俯视是什么感觉。她走得很慢,轻缓如同踱步,脑袋空空,什么都不想,但忽然间很想回去睡一觉。
晚睡是致命的,疲惫显而易见。
宁垣东车开到校医室的时候,看到陌青宁的身影在树荫下移动,很慢很慢,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他不明所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段路上---那是他回家的路,通往市郊别墅区的。
他第一次见到她也是在城郊的别墅区,下着雨,无人的路上狼狈的她一席白色衣裙伸手拦下他的车,雨下很大,夜色朦胧,他没看清楚她的表情,但他想,敢这样拦车的,绝不是普通女生。
那是他送江颜回家的路。
他们两家虽说都是住在城郊,但是方向却是大不一样。所幸他住在市区,这样每次送江颜回家来回也就一个多钟而已。
宁垣东打定主意要跟陌青宁好好谈谈,关于那天在病房情绪失控的事。还有……也许,只有见她一面,才能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何如此起伏不定。
他把车停在校医室旁边的停车位上,那原本不是给学生的,但他也不管,兀自停好车,一路小跑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