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道吻痕
作者:李婉莉
平儿挡在身前的动作,让钱学坤不由想起了她替那个教官挡子弹的情形。
他正想问,“你怎么了?!”在话出口的一瞬间,他忽然想到,现在还不能说话。虽然离那些荷枪实弹的家伙们够远了,但还不能保证不出任何纰漏。
(“怎么办?”为了我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为什么会这样?她到底怎么样了?……镇定!对,镇定!让我想想。我们都不能说话,但……对!她能和我用心灵交流。咦,她怎么不说话了?小姐,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说话了?)就在钱博士折磨自己的脑细胞时,内心深处又传来了声音。但这次不是平儿的声音,也不是任何一个曾经听过的声音。像是电脑的合成音,(“自我检测系统警报:‘嘀’声后你的生命力将不足20%!请尽快停止损耗生命力的所有行为!”这句话重复了三遍后,果真听到了“嘀”的一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他开始茫然四顾,这一顾不要紧,大脑又短路了。他能明显感觉到,有个力量带着他在距离地面一尺左右的距离飞行!没错是在飞行!因为他自己根本就没有走路,而四周的景物却在往后退。这力量就源于他的右手腕上,在那只几分钟前他还想竭力摆脱的手上,只是现在看不见。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那个电脑合成音发出警报之后他缓缓的落到了地上,接着他终于能看到那双握在一起的手以及它们的主人。
(“不好意思!钱博士,让你担心了。刚才我不小心中弹了,怕他们发现血迹追踪而至。所以我启动了‘御空飞行’的能力。同时启动两种异能已经很费体力,就没有和你继续沟通。因为你是我们此行的目标,所以你我之间的心灵感应仍然存在。那个报警系统是我自己设计的。这样我就能更合理的安排体能,完成任务了。它唯一的缺点,是在关键数值提醒时有可能造成我短暂的昏厥。哈,我也是今天刚刚知道,与我建立心灵感应的人也可以听到这个提示音。”)
那声音明显变得虚弱。可她竟然再笑?!又在笑!他的心没有由来的痛了一下。(“她也像刚才那个美国大兵一样,在用蹩脚的笑话缓解我的紧张情绪吗?这种习惯是在军队里流行吗?看起来还不分国界。哎?我在想什么呀!真是!”)面对着平儿,他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愤怒但实际是心痛的表情在心里说:(“什么‘不小心中弹了’?是你替我挡下了子弹!我虽然没有你那么多奇怪的能力,但我并不傻!”)
(“我能听懂他们讲话,他们……他们只是试探性开枪,所以你……不用担心。”)她避重就轻的说道。
(“等等!怎么回事?”)感觉她越来越虚弱,走到身后一看,果然那个离她的后心窝只向下差了一寸的伤口还在流血。(“怎么回事?你不是能恢复它吗?为什么不恢复?哦,是因为‘生命力’太低了吗?那现在怎么办?我能帮你什么呢?”
可她根本没有理他,而是闭着眼睛像在倾听着什么。他有些生气了,(“说话!回答我,快回答我!”)
她还是没有理他。
此刻她正把自己的神识放到方圆两公里的范围内。一是为了查找飞机的所在地,另一个也是为了看看对方的动静。
“回答我!我可喊了啊!反正我不用去执行什么狗屁任务!”这之前他可能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个学士学位两个博士学位还有四个博士后学位的自己,有一天竟会像个泼皮一样,对着一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女孩儿耍无赖。
但还真管用,女孩儿有反应了。只是并不是心灵沟通,而是把他扛在右肩上御空而行。
他这回可是真怒了,(“喂,你什么意思呀?我和你沟通你不理。不理就不理吧,还吧眼睛闭上。很烦我吗?还有呀,你不是生命力不足了吗?干嘛又要飞……”)
(“行了,你有胡思乱想的功夫不如借你的左手大拇指用一用。”)
(“啊?左手大拇指?怎么用?”)
(“把它塞进你身体右侧,我的伤口里。”)
于是,他又干了件他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事——用手指为伤口止血!他活了二十六年才知道,大拇指除了在他深度思考时可以用来咬上面的指甲外,还有这个功能!
他比划了一下,从他现在的角度来看,用左手是比用右手顺当。看来他们都是经常受伤的人,不用看就能连舒适的角度都考虑到了。他想了想,用嘴巴使劲的嗍了嗍手指,嗍了好几遍,算是消毒。然后,慢慢的一点儿一点儿的塞进那个看似不大,但正在消耗她生命的伤口里。
(“不知道离那个教官说的飞机还有多远?她又开始飞了,是不是有什么状况发生?这次为什么不隐形了?她还能坚持多久?”)不由自主的心里开始不安。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他也开始学那个美国大兵。
(“不要打断我讲话嘛!真是,我刚才说到那了?对!我知道。是因为我害得你有战友战死。也是因为我你不得不你的爱人生离死别。还是因为我你身中枪伤。但……但这真不能怪我呀!当然是我要求回国的,但不一定要采取这种方式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能自圆其说。
伤口里面粘乎乎的,还挺热。他想使劲压住伤口,可又怕她会疼。正在犹豫,女孩儿主动与他沟通道,(“放心吧,我不知道疼。用力压住伤口不要松手!”)
他照做了,紧接着感觉到女孩儿身子猛的一缩。从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痛苦之意溢于言表。就在他条件反射的想松开伤口时,李希平用因巨大的痛苦而拐调的声音说:(“别松手!否则疼就白受了!”)
他被骗了,碍于刚才的“没有面子”,关怀只能用所谓的愤怒来表达:(“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为什么不自行修复伤口?喂,你说话呀!我可真喊了!说话!”)
他一个人在心里叫了半天,李希平的声音终于轻轻响起:(“你说的生命力不足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为了额头前的这个吻痕!”)她的语气平淡极了,平淡的不像在说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