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刚亮,下了一场大雪,到处是白皑皑的一片,街道上行人少之又少,冷风席卷而来,仿佛将昨天的一切尘埃清除干净,铺上一层白白的雪花,又是新的一天。
墨桐走得匆忙,雪花落在肩和头发上,她浑然不知,直到绕了一个大圈,才看见不远处那幢庞大的建筑物。
从一旁的小道走进,便看见一个围墙,手刚碰上去,便感觉一阵刺痛。
果然,天变冷了,爬围墙也变得艰难起来。
戴上手套,熟练地踩一旁的树枝爬上去,早上太急也顾不上吃早餐,她此刻又冷又饿。落地后,她躲过这里的摄像范围,从窗户爬了进去。
别墅内定期有人清扫,里面很干净,却不禁有些冷清。
她走到二楼,推开房门,曾经熟悉的味道,已经多了一股尘土味,时间总是无情,一点一点将关于他的一切驱走。
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拿出面包干涩地啃着,窗外是阴沉的天气,整整三年,她每次来天气都不佳,就像他走的那年一样。
想到这,眼泪倏地掉下来,这三年,她始终提不起勇气发一封邮件,字字句句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后来竟连称呼都想不到。
突然一道光线照进,她顺势望去,原本阴沉寒冷的天,缓缓被阳光侵袭。
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汽车响声,她陡然睁大了眼,这个时候,会有谁来这里?
放好面包,起身,她躲进另一间房里,透过门缝看楼下的动静。
一阵安静,大门被打开,柔和的光线照在光滑的地砖上,一个人影缓缓走了进来,伴随着熟悉的声音。
“是,我已经回到家了。”带着磁性的嗓音缓缓传入耳朵,也激起她内心的波澜壮阔。
她几乎是屏着息,看着那个身影一步一步踏上楼梯,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眉宇间是成熟稳重的气息,干净利落的短发,墨黑色的,熟悉的眉毛,高挺的鼻子,感觉如同神造般丝丝入扣,不同的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了曾经的深情,多得是疏离和冷漠。
他推门进卧室,她隐约听到他讲电话的声音。
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却不能发出声音。她有多想见到他,每分每秒都在想,可如今见到了,却怎么也迈不开第一步,毕竟她此刻的身份如此尴尬。
不一会门开,他走了出来。
“只是回来拿个东西而已。”
“嗯,顺便会去公司看看,明晚是奶奶的生日,事情结束后我就回去,大概十点左右,嗯,不提了,没意义了。”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外面的车子发动离去。
别墅内恢复安静的那一刻,脑里突然轰地一声,顿时空白,接着不舍涌上心头,猛地在那时,她冲出房内,急迫地打开大门,而冷风吹袭,眼前,渺小的车子已经转弯离去,留一地的雪花。
她不由跌坐在地,腿很快被冻得麻木,然后不停地哭着。
这一面,竟是如此匆忙。
过了一会,内心开始有声音说,她晚上还能去机场截他,只要再见一面,解释一切就好。
对,如此就好。
这时,包里的手机响起,老板娘以一句店里很忙,人手不够为由取消她的假期,让她四点赶回店里。
她无奈叹气,之后一直呆到三点才离开,出门坐车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程苏灏的家,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因为天冷,火锅店里忙得不可开交,加上人手不够,有客人等得不耐烦,开始嚷嚷起来。
她一进去,便投身到了忙碌当中。
一转眼,天黑了,店里的人渐渐少了,而时间已经八点十分,不行,她得赶快去机场才行。
好不容易才让老板娘同意她下班,快到厨房的时候,同事小莲正对着一张桌子不停的闻,她好奇凑过去,“你在闻什么?”
“你不觉得这个炉有点怪吗,下午开始就点不着,现在还散发着怪味,客人都投诉了,老板娘却说我小题大做,但我越闻就觉得奇怪。”
“是吗?”她凑过去,确实有股怪味,却说不上来是什么,好像烧焦一样,下午太忙也没注意,现在真觉得有些不对劲。
猛地,一阵呵斥在身后响起,“你们在这偷什么懒,还有你,林墨桐,不是有急事吗,再不走就留下来帮忙,别在那耽误时间。”
“是是,我赶紧走。”一想到苏灏,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拿了包包走到门口,店里有两个男人突然打了起来,难听的怒骂声传入耳内,混乱中,东西散落一地,她刚走几步,便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
“啊,打火机掉啦!”
下一秒,耳边惊天巨响,砰地一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撞飞出去,火花四溅,顿时全身炽热,呼啸的冷风吹得肆意,她感觉全身的每一处皮肤都在燃烧着。
过往的人们大叫着,“火锅店爆炸啦,快点报警,打120。”
“天啊,着火啦。”
“好恐怖,突然间砰地一声,吓死人了。”
有人不知从何处端来冷水倒在她身上,“快来人,这里还有一个。”
她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很多车子,身后的火光,刺耳的警笛声,她实在难受不已,便晕了过去。
十点半的飞机。
路上,司机说起前面不远有火锅店发生爆炸,路过的时候,他瞥了一眼,火早已被扑灭,人们紧紧围着出事的地方不停地议论着。
司机滔滔不绝,他也只是安静地听着,窗外又开始下雪了,漫天飞扬的雪花,他突然来了兴致,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
一路的风景呼啸而过,人都说睹物思人,这个熟悉的城市,有太多抹不去的记忆,有个忘不掉的人住在心里,每回来一次,就像煎熬一般。
他想到这,轻轻靠在椅背上,叹息着。
你在哪?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