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宝马雕车杀满路
明月高悬,凉风阵阵。
江天与周三皮正行走在这秋意深深的小道上。
江天一路走,一路偷笑,他笑那陈不凡的憨直与木讷,半天也说不了一句话,但只要喝一点酒,就会一扫先前的沉默,而滔滔不绝了。想起周三皮说过的话,有些人在酒桌上先是默默无语,后是豪言壮语,最后是胡言乱语。陈不凡的默默无语,自己是见过,豪言壮语也是见过,但胡言乱语却没有见到过。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有机会见到他,和他喝上一回,见见他的胡言乱语。江天在猜想陈不凡胡言乱语时的样子,不由轻声笑了出来。
周三皮纳闷的回过头问到:“小祖宗,又发什么花痴了?”
江天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周三皮自嘲的一笑,随后朗声道:“欲把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有谁听啊!”如夜枭一样的声音在荡荡的空中摇晃,惊起了远处的一群乌鸦,嘎嘎的叫着盘旋着。
江天不再理他,又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自己临行前送给陈不凡的礼物,不知他懂不懂啊。他不是要扫天下吗?哈哈,我就让他先好好看看《论语》,他的先生不是教过他的吗,那我就让他明白,要想扫天下,就要先有个功名,半部《论语》就能治天下,这个世道还是走仕途是正道啊。也不知这个傻小子灵光不灵光,能不能理解。如果今后不能再见的话,倒没什么,就是可惜了那半部《论语》,不能再合成一部了。也不知回去后,会不会……
突然,一阵震天的马嘶声蓦的传来。周三皮连忙拉住江天,闪到一棵大树的后面。
月光下,小道的尽头现出了一辆马车。马是白马,车是白车。
也不见这马有何动作,也不见这车在坑坑坑洼洼的小道上有何颠簸,只是这马和车就那么突兀的从小道的尽头到了眼前。
周三皮的脸瞬间白了,他下意识的哼道:“宝马雕车!”
同一时间,江天的脸也白了。
这白马和白车就这样猛然的停在了江天和周三皮躲藏的大树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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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不凡现在的心情是很不平静。
他看着眼前的这半部《论语》,不知想些什么好了。
眼前昏黄的灯光,映着他的脸,现出惨淡的光芒。
他抚摸着这半部《论语》,脸色一会红,一会黄。
“唉”,他又叹了一声,把这半部书放入怀中,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夜空中的月儿不知什么时候摸上了半空,累了一天的老爹这个时候早已经睡了。老爹对他的约束自小就较宽松,关外的孩子也历来有野性,天不怕地不怕的,从小就在外面疯跑,和小伙伴们一玩就玩到近二更。自从娘亲去世后,老爹对他只有疼爱更少了那一丝说不上有的管束了。最近几年,有先生教书,吃住都在家,老爹对他更是放任自流了。要不,前两天他也不是说走就走得了的。
陈不凡来到外面,选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做起了他每晚都要做的功课。这是先生教他的,让他坚持。对于先生的话,他从来都是严格执行,从不马虎。他的动作很是怪异,简简单单的几个姿势,他做了三遍。先生说这是天竺国的瑜珈,可以强筋壮骨。深呼吸几次后,他又做了另一套更是怪异的动作,一会两手平举,一会抓耳挠腮,一会左右伸用。这是什么先生并没有细讲,只是让他天天练习。先生走了也有三年了,他练这两套动作也有近五年了。小时候的他体弱多病,但这些年来,疾病离他越来越远了。
渐渐的,他忘记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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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白马,这白车,伴着一声马嘶,就这样猛的停在二人的眼前。
一个女声幽幽的响起:“小三儿,你还是不要跑了吧。把你的主子留下,饶你一命。”
大树后的周三皮和江天一言不发
这声音又慵懒的响起:“小甜甜,我来了,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周三皮冷哼一声:“宝马雕车就能吓住我吗?你是什么东西,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说到这,他仰天长啸,清亮的啸声刺入天穹。那白马也扬蹄长嘶。
“哼!”那声音再一次的响起,随之一道白光从车中射出,“咄”的一下射穿大树。
周三皮一拉江天,瞬间闪到一边。那白光余势不减,又射进另一棵大树上,犹自颤抖不停。
“周大将军,躲得还挺快的。不知能不能躲过我的‘暴雨梨花’呢?还是出来吧。”
那声音还是那样的慵懒,不带一丝的火气,但就偏偏这不带火气的声音让人感到是那么的无力。
周三皮无奈,只得和江天走出树林。
“请问阁下是大风堂的哪位当家?我天机府与大风堂历来都有交情,不知……”周三皮的镇定的声音很是镇定,他边说边思考着脱身之计。
“大风堂?大风堂算什么东西?”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说着,“你想脱延时间?哼,那又何妨。你是说这‘宝马雕车’吧,老早就想坐一坐这车了,可一直时间去大风堂,这不,前几天在路上怎么就这么巧,偏让我遇见了这车和马。里面是什么大风堂的四当家的,我想要社车和马,他不给,于是我就抢了过来。这马还真是好马,听说还是纯种西洋的马,怪不得这么高大。怎么,小三,还没听出我是谁吗?”
江天忽然叹了口气:“原来是你。没想到你也来了。”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跟我走吧。我答应了侯爷,不会伤害你的。”
“你就不能不管这事吗?我已经安安静静的过了三个月了,我很快乐,你就不能让我去走自己的路吗?”江天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的快乐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说,我能让你快乐吗?既然你不走,那就让我剁掉你的一只手……。”话音未落,三道寒光陡然直奔周三皮的上、中、下三处。
好个周三皮,危急间,大喝一声,手腕一抖,自腰间抽出一条软剑,顺势点了三点,只听三声清脆的声音,三支钢针落在地上。惊得周三皮一身冷汗。
江天也暗自出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车中人又是一声轻叹,“何苦呢。”声音说不出的寂寥。
戒备中的周三皮只觉得头皮发麻,第六感告诉他“危险!”但危险出自在哪,他却说不出来。
“叮”的一声轻响从背后传来,江天下意识的扭头,只见又是一道白光向周三皮的后胸射来。他大喊:“小心后面!”
周三皮再想躲,已经慢了半拍,他只来得及尽最大努力挪了一下,扑的一声那白光直直的插入他的左肩。这是一把飞刀。
江天看提清楚,原来是先前射穿大树后,钉在另一棵上的飞刀,竟然诡异的又从树上弹出来,反身又射中了周三皮。
周三皮痛哼了一声,没有言语,右手的剑斜举在身前,岿然不动。
“果然是雕车,控刀术不错。就这么轻松的就伤了周大将军,没想到啊。哈哈哈!”车里的声音有些兴奋。
“三宫主,你这是何意?你若再向周三哥动手,我,我……”江天大声道。
“好,好,小甜甜发话了,我怎么敢不从命呢?”淡淡的语气中哪里有一丝丝的从命的意味,“你还是跟我走吧,否则,我手下再不容情。”江天看了看兀立着的周三皮,毫不犹豫,抬脚向前就走。
“不要!”周三皮一张口,猛的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煞白,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