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坠落代价

第五十八回 坠落代价

“你忍一忍。”

耶律风紧紧绑着止血绷带的右臂放在一个铜盆上,嘴上紧紧咬着布块坚定地点了点头。崔昱从一边的酒缸中舀出一小瓢酒倒在了耶律风的伤口上。

“糟糕,是有倒钩的那种。”崔昱将耶律风口中的布块取出又舀出一小瓢酒递到了耶律风的嘴边。

“慢慢来,我忍得住疼。”耶律风说完便将酒一口饮尽再次狠狠咬住崔昱塞过来的布块。崔昱转过脸看了一眼在一旁看着的夏侯绫道:“你出去待一小会儿吧。”

夏侯绫摇了摇头道:“不用,动手吧。”

崔昱点了点头便也不再磨蹭,将匕首在火焰上烧了烧便慢慢插入了耶律风胳膊上的伤口处。慢慢地撑开伤口,避免着箭头拔出时再次造成任何伤口小心地将箭给抽了出来。

崔昱拿起箭头交给夏侯绫问道:“你看看这东西是否喂过毒?”

夏侯绫接过崔昱递过来的剑,慢慢转换着角度仔细观看箭头反射出的光芒摇了摇头。崔昱和耶律风两人这时才松了口气脸上紧绷着的肌肉此刻方缓和了许多。

崔昱笑着又舀了一小瓢酒没有任何预兆地浇在了耶律风的伤口上。耶律风被塞住的嘴中发出了一种十分大的声音,连忙用没有负伤的左手抽出口中的布片冲崔昱大叫道:“你个混账,也不说一声,你当我是死人啊!”

崔昱连忙笑了笑道:“马上就好了,就剩缝合了。”

崔昱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塞将白色的粉末均匀地洒在耶律风的伤口上。

“这是……你们那里得到的?”夏侯绫轻声问道,但是明显地从夏侯绫的面部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夏侯绫受十分地惊讶。

“怎么,这是从家里带来的伤药。”崔昱将药瓶塞上递给夏侯绫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夏侯绫接过药瓶拔开塞子在鼻子下轻臭了一下

便将自己的左袖撸起露出了自己的左前臂。

“这……”耶律风惊讶道,“你是配药师?”

夏侯绫点了点头将桌上的匕首取过来在眼都不眨一下将自己的左臂轻轻划开了一条小伤口,然后便稍稍撒了些伤药在伤口之上。

“你这一条胳膊上的伤口都是这么来的?”耶律风抓住夏侯绫那条布满细小伤疤的的胳膊左右看着问道。

“药师一定要自己试药。否则会出人命的。”夏侯绫点了点头道,“这伤药你们千万不能用的太多。”

“为什么?”崔昱连忙紧张道,“那刚才那些药量算不算危险?”

夏侯绫道:“这要中含着曼陀罗花,曼陀罗曾用于麻沸散,是一种十分有效,但又十分危险的药。刚才那些还好,以后用这个药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先洒在手上再少许地抹在伤口上。”

“曼陀罗……”崔昱仿佛想到什么重复了一下便不再说什么,从早就准备上的酒碗中取出在酒中浸泡了许久的针线慢慢将耶律风的伤口缝了起来。

夏侯绫看着崔昱冷静地像缝衣服般的缝合伤口便惊讶地问道:“这,这是哪里的治疗方法?”

“你不知道以前华佗就用针线缝合伤口么?”耶律风平静地回答着忽然转过头对崔昱道,“怎么我感觉不到疼,伤口麻麻地?”

“曼陀罗是止痛药,夏侯绫不是刚才已经说了么?”崔昱头也不抬继续手中的活回答道。

夏侯绫仔细观察着手中的药瓶道:“待会儿我来上药吧。伤口太多,如果掌握不好药量会出事的。”

耶律风连忙点了点头,崔昱耸了耸肩也表示没有异议。崔昱将耶律风的伤口缝合完毕又细细地将绷带缠好之后耶律风咋才将上衣退下露出自己背上的伤口。同时露出来的还有身上那密密麻麻十分骇人的伤疤们。别说夏侯绫,崔昱也是第一次看到了这触目惊心的样子。

“你这个都是怎么弄的?”崔昱紧咬着牙关问道。

“别在意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们。”耶律风笑着拍了拍崔昱的肩膀道,“你难道还要杀了他们?”

崔昱冷笑了一声道:“那又是谁刚刚一刀取了两命?”

耶律风刚要说什么却因为背上伤口传来的疼痛连忙咬紧牙关忍了起来。

“你们怎么能够真的就那么冷静地杀人?”夏侯绫上着药问道。

“……”

两人忽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着一边口口声声声讨着幽狼会残害百姓,一边又无情地剥夺他人生命的现实,崔昱和耶律风一时间只好根本不作声。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眼前,而且还是那么……”夏侯绫慢慢低下头,不再说话。耶律风很清楚地感觉得到夏侯绫的手指在伤口中的颤抖。

“他们的做法本来就是杀头的罪过。”崔昱说道,“我们承认我们的行为的确有些过火,但是这都算是正当防卫。”

耶律风看了一眼崔昱忽然想起自己和崔昱在离开杭州前在梅花林的那一场谈话心中升起一种不知道是喜是忧的感觉,叹了口气向夏侯绫道:“我们并不否定我们度做法是错误的,但是我们更不否定幽狼会将走一个更加错误的道路。”

上完药的夏侯绫离开耶律风的身后坐在两人身边问道:“我现在问的并不是幽狼会是不是错误的,是在问你们怎么会这样将人命当做驺狗就那么轻松地挥刀取命?”

崔昱拿起针线来到耶律风的背后缝合着伤口默默无言。耶律风点了点头道:“是的,的确。但是我们要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在很多时候为了保持正道需要很多人的流血。”

“那些人只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山贼,难道他们的死会给你们保持正道带来很大的影响么?”

“会。”崔昱已经缝合完一个伤口转向另一个道,“因为我们几人都是有关大局的人,但是他们的行为威胁到了我们。”

“那么说任何威胁到你的任何人你都会杀了他么?”

耶律风连忙接过话茬道:“不,他的意思是在说,我们都是十分重要的人。他不希望我们任何人在这样的时候无谓地受伤或是送命,仅此而已。”

“那你们真的是将这些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将他们的生命价值与你们自己的安危那个重要这么一个复杂的问题考虑完毕之后才动手的,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夏侯绫问道。

“说实话,我当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崔昱缝合完将绷带拿在手中说道。

“……”耶律风和夏侯绫两人一下子没有了任何的话语。

耶律风转过身盯着崔昱问道:“你不是曾说过以前你只不过是觉得如同时间冻结,万物动作变慢而已,怎么……”

“没有骗你,我自己也想过很久。”崔昱一圈一圈给耶律风绑着绷带慢慢回答,“在船上开始便是如此,大脑明显分辨得出自己在干什么,做的是否正确,但是身子却在情绪的控制下移动。”

耶律风惊讶地问道:“那么说那个‘青龙咬’是……”

“那当然是我早就想出来的。”崔昱将绷带系上结来到了耶律风对面坐下来道,“你难道还幻想这我身子里面活着另外一个人么?”

“当然不是。”耶律风也开始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不靠谱,笑着穿上了衣服。

“船上?”夏侯绫追问道。

“啊,那是我第一次。”崔昱,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自从那时候开始便已经有些感觉不对劲了。”

“你的身子不听话?”夏侯绫冷冷地说道,“你不要编些没有人会相信的故事来撇清自己。”

耶律风摆了摆手道:“我相信,正因为这个事情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所以我相信。”

崔昱的表情根本没有因为夏侯绫的怀疑与耶律风的信任而有丝毫变化,低着头想了半天用手背拍了拍耶律风道:“我是不是……”

“不知道。”耶律风上下仔细打量崔昱道,“但是你这几天不是一直都还很正常么?”

“你们在说什么?”夏侯绫问道。

崔昱苦笑着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我这里有些毛病。”

“毛病?”夏侯绫轻声地问着将视线移到耶律风那里。耶律风叹了口气道:“他以前一个人有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他之所以现在你觉得他性格上有着太多的矛盾面,就是当初他那个毛病留下来的。”

“你是说他一会儿是这样另一会儿是那样?”夏侯绫问道,“虽然前后的想法是一个人,但是性格上一会儿冷漠,一会儿热情,一会儿豪放,一会儿有斤斤计较?”

“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崔昱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我才怀疑我现在是不是又犯病了。”

而这时夏侯绫竟说出了让耶律风和崔昱两人都惊讶的话语:“这算病么?”

“这叫精神病!”耶律风说完觉得自己的失言连忙不好意思地笑着抱住了崔昱。崔昱也知道耶律风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只好仰天无奈地笑着,任由耶律风抱着自己。夏侯绫也笑了笑正色地说道:“可是这样的性格我见识过,你是我认识的第二个人。”

“你还认识另一个精神病?”崔昱干脆自暴自弃地玩笑道,“这样的人找起来都算是珍宝级人啊。”

耶律风笑着对崔昱道:“那么夏侯绫可是专业的搜宝人啦?”

夏侯绫冷笑了一声道:“告诉你,我认识的人之中耶律风你才是那个珍宝级中的珍宝。”

三人笑了一会儿多少缓解了些刚刚的凝重气氛这才重新将话题带上了正轨。

“崔昱,那么说你现在知道你正下着手,但是你却想控制都控制不了?”耶律风问道。

崔昱认真地回答:“对,依旧是那种万物看起来十分缓慢的感觉,但是跟以前能控制自己的时候不一样,现在我的动作变得跟平常一样快没有两样。”

“也就是说你的动作变快了?”耶律风眯着眼睛道,“是不是因为动作变快,而带来的后果?”

夏侯绫连忙否定道:“欸,这怎么可能?你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哪里能够身体就自己动了?”

崔昱却摆了摆手道:“不,这有可能。”

“你最近练得最勤的是不是就是这一招?”耶律风问。

“而且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况下做出的所有招式都是我最擅长的。”崔昱忽然想到什么道,“可是我的嘴却说出了我平常根本不说的话。”

耶律风挠了挠后脑勺道:“或许这都是一回事。身体会记住你经常反复的招式而在最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内做出来,而话语则是你在那一个场合下最想说出的话。没有了任何思想来压抑着是否说或不说,也就将自己的所有想法直接就那么真实地说了出来。只有到了你感觉不到威胁或是气愤的时候,你的身体才会再次受你的控制。但是也就同时回到了现在的样子。”

崔昱听着自己不可置否的分析道:“那么这可是一个大问题了。”

耶律风点了点头。夏侯绫道:“你说自船上开始的,那么也就是说以前身子还是受你控制的?”

“或许是我的错。”耶律风低下头道,“或许我就不该试着将你拉倒地上。让你的价值观发生震动,而削弱了判断能力,让身子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大脑决定了。”

“空中的楼迟早要坠落,趁现在还好。只要快些找到解决方法就好了。”崔昱回答道,“还好现在为止只不过伤到了几个山贼和海盗。只要那梦中的场景不出现……”

“行了!”耶律风打断崔昱的话道,“那不会发生,相信我。”

崔昱舀了一瓢酒灌进嘴中道:“到了那个时候你可千万别手……”

耶律风没等崔昱说完便起身狠狠地踢了崔昱一脚。夏侯绫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也跟着站了起来。

“告诉你,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别让我再听到这话!”耶律风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夏侯绫就离开了崔昱的房间。留下崔昱一个人接着一瓢一瓢喝着酒。

“你们这是怎么了?”走出房门的夏侯绫问道,“不是朋友么,有什么不对就好好说不好么?”

耶律风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他是让我杀了他!”

“杀了他?”

“他怕有一日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亲手将朋友亲人……还有爱人都杀掉。”耶律风向后看了一眼紧紧关着的崔昱房间的房门轻声道,“该有多累,原本一个不会下杀手的人在杀了人之后还要为了这一件事给自己找些根本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来骗自己……”

“你说他……”夏侯绫指着房内道,“他刚才说的都是……”

“假的。”耶律风道,“按他以前的性格来说的话,就算被别人当做是胆怯而逃跑也不会去伤害他人的性命。”

夏侯绫向看不见的崔昱看了一眼,再次向耶律风问道:“他是有着不得意的情况,那么你呢?”

“我不一样。你不是听崔昱说过了么,对于我来说我周围的人才是重要的。只要威胁到他们的安全和性命,任他是谁我都绝不会饶恕。”耶律风说完便自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夏侯绫来回看了一眼崔昱和耶律风的房间,心中虽然依旧是有着许多疑问但现在只好也回到了自己的房内。而这一天是腊月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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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异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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