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谶语
赤冠子静静地看着青月,随后又看了看周围众人,见众人面上均有不平之色,显然青月的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眼前这些人,哪一位不是将自己的一生全部倾注在了太虚门之上?哪一位不是为了太虚门的今后着想?
以他们的身份和修为有必要,当然也有资格了解这位手持内门门主云牌新来的弟子底细与缘由。
赤冠子目光徐徐环视着大厅内的众人,许久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太虚门赖以扬威的斩仙剑在百年前突然没了,确切的说是被哪位大神收回去了,而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位泼皮很可能与那位大神有关。”
赤冠子的话虽然不多,但是确如沸油烹水一般,议事厅内所有在座传功长老的口中发出了‘啊’的惊讶之声。
而一向沉稳的掌门人青云也一时间无法把持住自己内心惊讶而腾得从坐位上站了起来,两眼呆呆地看了赤冠子许久后,突然觉察自己的行为有失礼仪,又缓缓的坐回原位。
此时议事厅内,众人的惊呼声不由打断了赤冠子话语,要知‘斩仙剑’是太虚门立派之根本,太虚门万年来每当处于风雨飘零中时,均是‘斩仙剑’做为最终的砥柱保太虚门立于不败之地。
而此时赤冠子却说‘斩仙剑’没了,在座诸人怎能不惊?
众人震惊的表情完全在赤冠子的料想之内,是以赤冠子在双手下压对着众人做了一个冷静的手势后,继续说道:“斩仙剑一直供奉在太清仙境瞻仙堂内,太清仙境乃是那位上古大神运用无上法力开启的一个特殊的空间。这空间是集整个昆仑灵气而成的,空间内灵气充沛,在此空间修行一年顶得上在人间修行十年。这个空间除了那位大神能够开启外,只有五块云牌才能开启”。
说话间,赤冠子手中多出了一块玉质云牌,那云牌在青蒙蒙的珠光下散发着丝丝灵气。
“想必你们也许看出来了,我手中这云牌比起刑天手中的那枚内门门主云牌要小半尺,这正是开启太清仙境的五块云牌中的一枚。这五枚云牌四副一正,一共五枚。内门门主那一枚是正的,而我这一块是副的。”
赤冠子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后,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没有内门门主云牌或者四面副牌,就是太虚门掌门也无法进入那太清仙境。可是在百年前,斩仙剑在就是这么悄无声迹消失了,而在瞻仙殿却留下四句谶语,‘逆骨铮铮修万年,自此化成道骨仙,太虚自此多灾难,欲得平安寻刑天’四句谶语字呈金黄,凌空凝字,历经十余日而不散。”
白鹤赤冠子话说完后,整个议事厅内顿时鸦雀无声。在座诸人虽都是道德高深之辈,但空中留字,字经十余日而不散,这已经超越了凡间四族修士的能力范围,即便地仙级别的修为也是无法做到,也许只有仙流中的人物方能做到。
听着赤冠子说道此处,在座诸人此时不由也相信那斩仙剑看来真的是被那位大神收去了,至于那四句谶语的含义大家不由相互议论起来。
那四句谶语经过众人来回推敲后,众人虽然在整体上还是琢磨不透,但最后那两句谶语众人从字面上看,已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太虚自此多灾难,欲得平安寻刑天’,寻刑天?难道就是那个被青月所说成‘小垃圾’的刑天?就这么个一脸猥琐,毫无灵根的刑天能够拯救太虚门,这可能么?
此时在场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得提出了这个疑问,哪怕白鹤赤冠子心中这个疑问也是一直悬而未决。
青云微蹙双眉,在止住众人议论后,向赤冠子恭声说道:“难道师叔祖仅仅只凭借那几句谶语来判断,斩仙剑失踪是与那位上古尊神有关吗?照师叔祖刚才您所说,那开启太清仙境的云牌应该还有三块副牌,难道不会是别人得到副牌,进入仙境盗得斩仙剑么?”
听了青云的疑问,赤灵子一脸自信的回答道:“不可能,不要说别人得不到云牌,即便得到了云牌,没有我太虚内门相关法咒,同样也是无法开启太清仙境,而且那四块副牌其余三块在护山四老其余三老手中。我们护山四老一直长驻在那瞻仙殿修行,我想当今修真界还没人能从我们四位上三品地仙的眼皮底下,不声不响地盗走任何东西的。”
赤冠子说道这,语音一顿继续说道:“瞻仙殿自从丢失斩仙剑后,我们四老同赤灵子出得太清仙境,云游各处以寻那谶语中的‘刑天’,希望能够让太虚门逃过此一劫。可是没想到竟然被人说成逍遥快活。”
赤冠子说到此处两眼瞅着青月嘿嘿冷笑。
青月见了赶忙跪在地上,对赤冠子说道:“弟子有罪,请师叔祖惩戒弟子妄加评论长辈之罪。”
“起来吧,念在你也是为我太虚着想份上,恕你无罪”
赤冠子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青月,挥了挥手。
“谢师叔祖。”
青月站起身来,退在一旁。
“师叔祖,能否告知您所说的那位大神倒底是何方神圣?”
青风问出了在座所有人想问的问题。
听了青风的话,赤冠子白眉一扬,缓缓地说道:“本来我也不知道那位大神究竟是谁,这个秘密只有太虚门历代内门门主与那玄武知晓。想当年那位大神在昆仑山口立止杀碑,在玉虚峰上开太清仙境,赐太虚斩仙剑的时候曾说过,斩仙剑必须供奉在太清仙境之内,斩仙剑在太虚门内一日,他的名字一日不可公开。所以万年来,天下修真界只知道太虚门有斩仙剑,却不知斩仙剑从何而来。于是就在斩仙剑丢失后,身为内门门长一职的赤灵子终于说出那位大神的名字。”
说道这,冠子故意将话语顿了顿,看了看众人那期望的眼神,随后郑重的吐出几个字:“他就是——炎帝神农。”
听了赤冠子的话,众人已经惊诧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大殿中一片寂静,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凝重的仿佛能将空气挤出水来。
此时议事厅在座的众人的眼中闪烁着希翼与骄傲的光芒,虽然他们从未见到过这位传说中的大神,但他们为这中华始祖曾经光临自己的门派而倍感骄傲与自豪,他们更希翼自己有生之年能够与这位大神见上一面。
这晚玉虚峰掌门别院议事厅的门一直关闭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
※※※
刑天又做起了他的梦,只有在梦中他才能找到安慰与真情,伊人的面庞,温柔的吟诵,‘两心和合,此中有你,彼中有我,譬如心珏,相携永世。’
轻柔的低吟声象春天的风,一遍又一遍地萦绕在刑天的耳畔。
梦中下起了雨,雨声悉悉索索,雨中伊人的面庞婆娑摇曳,刑天努力地看呀看,却始终无法看清伊人的面容。
声声低吟在那唰唰的雨声中渐离渐远,雨中的伊人已然不知走向何方,留下的只是那丝丝细雨与一脸怅然的刑天。
轻轻地睁开双眼,一丝迷茫挂在刑天的脸上。
刑天眼前,过去那一幕幕的往事不由在眼前显现。
十几年来,做过下人,当过龟奴,做过乞丐的刑天,虽然只有十余岁,但却已经是历经了人世的坎坷。
因此在刑天身上映出了这个世界的本貌,而这一切最后却成了他的最终标记——猥琐。
随着记忆的延伸,刑天脸上表情也不由得变得复杂而又苦涩。
最后,刑天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这个微笑本不应属于他,因为从这个微笑中透出的是丝丝的高傲。
可是谁又规定了低贱者就不能拥有尊严,猥琐与那高傲就是天生的无缘?
脑海中不由闪现出一行行经文,‘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
刑天不知道这些闪烁在自己脑中的经文从何而来,出自何处。这就跟那天赤灵子问他道德含义一样,那完全是出自本能在脑海之中闪现。
随着经文的不停闪现,刑天脸上的表情随着那闪过脑际的经文时忧时喜,时哀时乐。此时刑天那猥琐之气竟荡然全无,代之而起却是一片庄严。
玉虚峰的早晨格外的冷,虽然现在仍然是盛夏,但由于地处高原,因此盛夏的早晨,在玉虚峰上,温度还是如料峭春寒一般。
刑天下得床来,来到窗前,双手轻轻地推开窗户,抬头看着不远处玉虚峰顶的皑皑白雪被早晨的朝阳染成胭脂色。
雪色之中,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昨天那叫雪儿的白衣女子娇憨的神态,刑天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对待美女刑天一贯是持戏谑态度的,这就正如大多数美女对他的态度一样。
刑天知道自己对人们,尤其是那些自诩为美女们的视觉杀伤绝对是‘残忍’的,以至于刑天在美女们面前任一不经意动作都会被美女们界定为‘不轨’。
‘咚,咚’一阵敲门声把刑天从沉思中叫醒,打开房门,见一小童端着托盘为自己送上早餐。将早餐交给刑天后,小童留下一句话,“早餐后,掌门与各位长老要在问心堂接见于你。”
说话间,小童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坏笑便溜之乎也了。
刑天看着小童离去的背影,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饭票也不好混呀,连这伺候人的小童也不不怎么待见咱呀。”
随之刑天转念又想:“管他呢,不花钱的饭能混一顿就是一顿,目前不管怎么说,也要把花在赤灵子拿老杂毛身上那十余两散碎银子的老本给吃回来。”
此时的刑天先前那庄严的神色已是荡然皆无,而要饭本色则是表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