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茶庄一战
周官人的话让柳无忧对他全然没了好感,这叫什么,是把女子看低了去,真是可恶至极。
武刚闻言,大有瞬间开朗的样子,“你怎么不早说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武大人,你是钻了牛角尖了吧,”周官人乐呵呵地说道。
武刚的眸光捕捉痕迹地从柳无忧的身上滑过,释然道,“的确,周官人高见。”
这一眼,让柳无忧好不自在,借着天佑在场,故意说道,“天佑,往后你要是敢纳妾,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不可。”
此腿非彼腿,亲们,你们懂得!
“娘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纳妾,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天佑十分配合地应着,“我才不会像武小刚一样呢。”
武刚听闻,嘴角都要抽抽了,大有被周官人挖坑埋掉的感觉。
“那就这么定了吧,反正纳妾又不是什么正经名分,找个吉祥日子,跨个火盆就是了,”周官人熟门熟路地安排起来了。
柳无忧要是猜得没错,这位周官人正经妻子应该就一个,小妾么,肯定也是少不了的了。
“小妾?”严春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从地上蹦跶起来了,“我为什么要成为小妾,我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哎呀,我说这位姑娘,你就算了吧,正经人家的姑娘遮丑还来不及呢,哪有你这样生怕人家不知道的呀,我看啊,武大人能纳你为妾,就该烧高香了。”
其他夫人耐心劝着,可话里话外是看不起严春的。
“春儿,你过来,”严平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听不出喜怒。
“爹,您都看见了,您要为女儿做主啊,”严春扑倒严平的脚边,抱着亲爹的腿不放,“女儿被人家欺负了,没一个人帮着说话,真是没天理了。”
严平的身子微微颤抖,他闭上空洞的眼睛,一狠心朝女儿甩了个耳光,“丢人现眼的东西,武大人要不要你还不知道呢,你还敢讨价还价,要是不要你,你就等着孤守一辈子吧。”
严春被亲爹打得晕头转向,回神后,愣愣地问道,“爹,连您都打女儿?”
“别在惹事儿了,春儿,爹丢不起那个人啊,”严平顿时老泪纵横,双膝跪地,哀求道,“武大人,老小女儿不知廉耻,但到底是黄花大闺女,还请您收了她吧。”
严平也没脸面求武刚娶严春为妾,收下严春也只能求她有个去处。
武刚却盯着柳无忧看,希望她能帮着说一句话,可是上天注定,她如何能改变得了,因果循环,总还是有些道理的。
柳无忧甚至有些后怕,如若是她吃了掺有合欢散的糯米水晶糕,是不是被武刚糟蹋的人就是她了?
“武大人,既然她爹都这么说了,你就给个准信。”周官人在一旁打着圆场。
武刚将目光移到严春身上,狠狠地瞪了一眼,咬牙切齿道,“就这样吧,”说完,黑着一张脸离开了柳无忧的厢房。
严春傻愣愣地坐在了地上,是被严平拖着出去的。
小慧忍不住叹气,“好好的姑娘就这么毁了,真是可惜,宁为穷人妻也不要成为富人妾,这个道理她怎么不懂。”
小慧的话说到柳无忧的心里去了,好在柳家没一人纳妾,这一点倒是令她颇为放心,“要是我男人将来纳妾,或者找其他女人勾三搭四的话,我就割了他传宗接代的根,看他以后怎么行凶。”
天佑闻言,双手护住自己的裤裆,嬉笑道,“娘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赶出这种事情来的,我只要娘子一个婆娘。”
“呵……”柳无忧可不敢百分百相信,谁知道天佑那一天突然有记忆了,和她说,娘子,我已经成亲过了,你是我的第十八个小妾……
柳无忧可不敢往下想,所谓过好当下就是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会选择离开。
“娘子,你这是不相信我?”天佑察言观色,不放过柳无忧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就刚刚那点质疑都看在了眼里。
“后事莫言早,”柳无忧说完,就岔开话题了,“天佑,你跑到这里来,万一沈钱袋子去家里怎么办?”
“放心,赵大哥和他的人都在呢,爷爷奶奶他们准没事。”
天佑的话倒是提醒了柳无忧,她的柳家帮也不是吃素的,白白养了他们那么多天,总要有所作用了。
一个时辰之后,赵坤带着几个人匆匆来了临湖小筑,柳无忧提早了警惕,让周官人带着他的那群人散去,就怕沈钱袋子耍什么肮脏的手段来祸害无关紧要的人。
周官人一起去抓的沈钱袋子,自然明白其中的凶险,连他自己也没敢再出来。
柳无忧大有严阵以待的危机感,要不是沈钱袋子有蛊虫蜈蚣在手,她肯定放小白出去,咬他个毒发身亡。
“娘子,你喝口水。”
“娘子,你吃点东西。”
“娘子,热不热?”
“娘子,冷不冷?”
天佑一会儿一个娘子,叫得柳无忧莫名烦躁,“好了,天佑,你也坐下歇会。”
堂厅里除了柳无忧和天佑,还有武刚,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天佑伺候着柳无忧,心里颇不是滋味,要是他刚刚糟蹋的是柳无忧那该多好。
“嗨,”天佑朝武刚一声大喝,武刚敛回心神时,一个茶盏已经朝他飞了过来。
“嚓,”武刚轻而易举地接住了茶盏,脸拉得好长,一个白痴凭什么能拥有柳无忧这等聪颖过人的女人。
“我说你看够了没有?”天佑朝武刚飞了一个扫堂腿过去,武刚急中生智跳了起来,这才躲了过去,可是不幸的是热茶水洒了他全身,通过单薄的衣裳,烫得他倒吸冷气。
“白……”痴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天佑已经挑去了他刚刚坐过的椅子朝他砸过来,因为怕柳无忧生气,武刚只好丢掉手中的茶盏,接住了椅子。
“天佑,你够了,”武刚怒目而视,将椅子放在地上,接了天佑一个空手拳。
“武小刚,你给老子记着了,我是你大哥,你得尊重我,忧忧是你大嫂,你得敬重她,刚刚谁允许你这样色眯眯地看着她的?”
武刚顿时语塞,一手拍在椅背上,一泄心中之气。
够霸道,柳无忧心里欢喜道,男人么,就应该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武刚颇为失落,从头到尾,柳无忧都没为他说上一句好话,这样是不是说明他真的没有一点希望得到她呢。
“你们两个别争了,快入夜了,要么回去睡觉,要么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柳无忧是受不了武刚炙热的目光,她总不能说,武刚,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人家肯定把她当成自作多情来看待。
好在,天佑护妻神功了得,压根不需要她出马。
一阵风吹过,带起湖面无数涟漪,难怪周官人想要回这个地方,果然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娘子,有声响!”天佑警觉地望着四周,与此同时,武刚也发现了什么,“有人,大概十个左右。”
“九个!”天佑肯定地说道。
武刚嗤之以鼻,不削道,“要那么准确做什么?”
天佑没有理睬,而是集中精神布防,“武小刚,你去门口守着,前后四个人交给你了,我保护娘子,剩下五个交给我。”
武刚刚想想反驳,哪里知道两边窗户各窜进四个黑衣人,他只得出招应对,剩下五个人就从门口走了进来,打头的人就是沈钱袋子。
“柳二姑娘,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了吧?”沈钱袋子阴笑着,朝身后的四个黑衣人一扬手,黑衣人便朝天佑袭击而来。
天佑早做好准备,用内力推着两张椅子朝黑衣人摔了过去,结果都被他们踢得粉碎,紧接着,黑衣人不遗余力,招招凶狠地朝天佑打过来,天佑连连后退,直到脚后跟碰到八仙桌的脚之后才有了支撑点。
“小白,”柳无忧这次没发觉小白的不安和惶恐,便轻声唤道,“把那个人咬死,你可办得到?”
小白色挪动了两下,朝沈钱袋子的方向探了过去,好像是在认人。
“对,就是他。”柳无忧确认道。
小白蛇从衣襟处滑落,急速游到了沈钱袋子的身上,而沈钱袋子全神贯注于两边的打斗,没发现小白蛇衣襟爬上了他的肩上,就在那眨眼的瞬间,小白蛇已经咬住了沈钱袋子的脖子。
沈钱袋子吃痛地一把抓住小白蛇,使劲一扯后,将小白蛇朝前方扔了过去,正好落在了五彩琉璃瓶之上。
他定睛一看,是蛇,而且那五彩琉璃瓶之内还有一条栩栩如生的大白蛇,吓得当即抡起身边的茶几朝五彩琉璃瓶人去,刹那间,五彩琉璃瓶碎裂,醇香浓郁的酒带着大白蛇一起涌了出来。
小白蛇见其情形,游向大白蛇,用头拼命地拱着大白蛇的头,可是,大白蛇纹丝不动。
小白蛇开始烦躁地打滚着,像是万分悲痛似的。
“小白,快回来,”柳无忧担忧地叫着,可是小白蛇不听使唤,在大白蛇身上游来游去,恋恋不舍地用舌头舔大白蛇。
柳无忧这才明白,大白蛇被放进酒里面,随着酒水的起伏而动,像是还活着的一样,小白蛇以为母蛇还活着,所以一直友好地保护着柳无忧。
沈钱袋子听见柳无忧在使唤小白蛇,捂着脖子朝柳无忧走来,天佑得见之后,分神将沈钱袋子击退了好几步,可是到底以多对少,天佑护着柳无忧的话,对付那四个黑衣人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天佑,小心,”柳无忧的心都快到提到嗓子眼了。
经柳无忧的提醒,天佑躲过四个人亮铮铮地长剑,一脚踩在墙上飞身下来,重重地踢在那个人的脖子之上。
“柳无忧,你这下子跑不了了吧,”沈钱袋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柳无忧的身旁,沾满鲜血的双手一把抓住了柳无忧的手腕,狠狠地拽到了自己的身旁,阴笑道,“女人还是不要太强的好,不然的话,就算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话将柳无忧前世的记忆一下子勾起来了,日本人木村当时打电话给她,给她的忠告就是这样的意思,话说完了,她就被炸死了,难道这世要重蹈前世覆侧?
她柳无忧偏不信这个邪了,前一世英年早逝,这一世她非得要活他个百岁才行。
“真香。”沈钱袋子闻着柳无忧身上的味道,有些神魂颠倒,“你长得可真美,肤如凝脂,滑如白玉,现在就将你杀掉还真得有些可惜。”
柳无忧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更是看到那殷红的鲜血而忍不住作呕。
“你敢恶心我?”刚还一张阴笑的脸一下子变得凶神恶煞,“臭女人,我让你恶心我,”说着,沈钱袋子低头亲吻柳无忧的脖子。
柳无忧趁他不备,抬起膝盖朝沈钱袋子的下档顶去,只听见“啊”地一声,柳无忧手腕一松,沈钱袋子捂住裤裆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这一脚可是柳无忧用了吃奶的劲儿,非得让那沈钱袋子看到她的厉害不可。
“死女人,你……”沈钱袋子痛苦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朝柳无忧走来,她的身后只有桌子,已经没处可退了。
“小白,咬他,小白……”柳无忧默念着,虽然不指望小白蛇能听到她的叫唤,可是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这时,小白蛇如银箭一般飞了出去,在沈钱袋子身上绕了几圈,逼得他猝不及防,一通手忙脚乱。
可是,小白蛇没柳无忧预想的那样再次咬沈钱袋子,而是爬上屋顶消失不见了。
“哦哟机,嘟西它侬?”黑衣人朝沈钱袋子喊了过来。
“忒带!”沈钱袋子捂着裤裆往外走。
“忒带!”其中一个黑衣人朝剩下的气人发号司令。
天佑和武刚紧追不舍,可还是被他们逃掉了。
“娘子,怎么办?”天佑大汗淋漓,可气息平稳,武刚则差些,大喘着粗气。
柳无忧眼见着沈钱袋子再一次溜走,郁闷地无以复加,“只能等他们再次找上门或者我们去找他们了。”
“天地之下,我们怎么能找得到,”武刚颇为泄气,可见了那几个黑衣人武功高强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会突然出来帮沈钱袋子,”这才是柳无忧纳闷的地方,但是有一点足可以证明,他们想要柳无忧等几人的命。
“刚刚那方言说的是东边龟岛的话,应该就是那里的人了,”武刚是在朝堂和帝上身边行走的人,对各地不同的人都还是有些认识。
“哦哟机,嘟西它侬?”柳无忧的脑海里跳出这么一句话,静下心来,却觉得异常的熟悉,日语,好像是日语,哦哟机,哦哟机,是大哥的意思,黑衣人在询问沈钱袋子接下去怎么办。
忒带,是撤退的意思,那么沈钱袋子是想撤退到哪里?
柳无忧虽然庆幸自己懂日语,可是也犯难了。
武刚见柳无忧沉浸在这几句番语里面,不解道,“二姑娘,可是有什么发现?”
“武大人,如果是你败北,你一般会去哪里?”柳无忧打了个比方,如若武刚和自己想的一样,那么就要乘胜追击了。
“娘子,肯定是自己的老窝了,”天佑不假思索地抢了武刚的话,“而且不会是沈家庄那个窝,而是地下那个。”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柳无忧恍然大悟,匆忙地朝门外走去。
“娘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天佑紧跟其后。
”找沈钱袋子,不能等他们再次偷袭我们了。“
”现在三更半夜,要找也要等天亮了才去,天佑拉着柳无忧往回走,将她按在了椅子之上,“天一亮我就陪你过去找。”
门外除了几盏灯笼在迎风飘荡之外,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柳无忧便想武刚打听了龟岛的情况。
“那里的男人擅长近身搏斗和协作,只要不是打渔的时间,他们就会从龟岛过来谋事,更多的是被那些显贵人家聘为护院。”
“而且生性凶残,心狠手辣,对不对?”柳无忧不是很肯定这龟岛是不是就是日本人的祖先。
“柳姑娘怎么知道?”武刚诧异一问。
柳无忧的思绪飘向远方,嘴角微翘,浅笑道,“怎么会不知,我这小命能来这里可是拜他们所赐。”
天佑和武刚对视一眼后,同样疑惑地望着柳无忧,可柳无忧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三人一坐便是三个时辰,待天色蒙蒙发亮,柳无忧便提着有些发麻地脚朝门外走去。
天佑和武刚一左一右地跟了上来,迎着发凉的秋风朝沈钱袋子那座空着的院子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血腥之味迎面扑来,天佑拦住了柳无忧的去路,凝色说道,“我先去瞧瞧。”
武刚也意识道不对劲儿了,警惕地观察这四周的一草一木。
不消半刻功夫,天佑便回来了,眉头拧得紧紧地,像是前方发生了骇人之事,“娘子,不用过去了,沈钱袋子已经死了。”
死了?柳无忧大吃一惊,“怎么死的?”
“好像是……”天佑神色一滞,没有继续说下去。
武刚等不及便自己过去看了,可是回来时,脸色煞白,全无血色。
天佑忍不住调侃武刚,“武小刚,看来你还真是当小弟的命,这样就怕了?”
“断手断脚断头,比我上战场还要可怕,我真是……”武刚久久不能平复情绪,柳无忧大概是猜到了一些。
“天佑,你还是说出来吧,我扛得住。”
天佑贴心自然没错,可好奇心驱使着柳无忧想一探究竟,咋不说话的,她可是要自己过去瞧了。
“九个人全部死了,而且像是五马分尸的样子,但是按着地上的痕迹来看,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天佑停住了,看向柳无忧,不大肯定地说道,“依我判断,好像是被蛇咬断的,因此地上全是蛇游过的痕迹,还有有一些蛇皮留下来。”
柳无忧无法想象有多少蛇朝那几个人撕咬,但是可以肯定,这些蛇肯定是小白蛇召唤过来的,因为沈钱袋子砸了琉璃瓶。
“回去吧,”既然人已死,那么恩怨就此了结,柳无忧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一直以为自己会亲手了结沈钱袋子,想不到最后他会死于小白蛇的口。
“二姑娘先行,我还是和县老爷知会一声,沈钱袋子惹怒神灵死于非命,总要有个善后,”武刚这一说辞倒是极为合情合理。
回到柳家,礼无忧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知道一天一夜之后才醒过来。
一家人聚在她的床头,见她苏醒才舒展那担忧的眉头。
“爷爷,奶奶,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柳无忧伸过懒腰,才觉得精神许多。
“忧忧啊,忙着茶庄的事情是不是累着了,不如让你三叔管着吧,你到底是个孩子,哪里有那么多精力。”柳老太爷担心柳无忧的身体,心疼不已。
“爷爷,等茶庄的生意稳定了我才交给三叔,我现在还得回去一趟,那客人今日要走,我好歹也去送送。”柳无忧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可被王氏按了回去。
“娘子,周官人他们已经走了,说是等几天再来,”天佑从门口走了进来,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交在了柳无忧的手上,“这是周官人留下的,说是定银,来之前会先知会你,让你有个准备。”
沉甸甸的银元宝令柳无忧有些恍惚,事实上这银子赚得不轻松,“我还是得过去一趟。”说完,将银元宝交到了王氏的手中,“娘您先帮女儿保管着。”
王氏接着银子,柳无忧趁这空档下地跻上鞋子,朝门外走去,甲君和乙君早在门外等候,见了柳无忧便是恭敬地弯身。
“你们怎知我要出门?”柳无忧上了小撵,好奇地问道。
“是天佑大哥吩咐地,说姑娘身子虚,这小撵啊少不得。”
柳无忧闻言,心中满满都是幸福,如此知冷知热的男人不娶回家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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