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彩7】 精彩大结局!
直到看着产房的门关上,刑少鸿的全身还是紧绷着的,久久不能放松,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青筋暴起。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产房的门,恨不能在门上盯出两个窟窿来,看看里面的情况。
就在刚刚刑少鸿抱着怀里依然在流血的锦瑟跑到产房门前,看着医生和护士推着脸色已经惨白如纸的锦瑟进产房的时候,刑少鸿下意识的就抬脚要跟进去,好几个护士死命的拦着劝说才制止住了他的行为。
静静的伫立在产房门前,刑少鸿的眼睛几乎眨都不眨的看着产房门,额头青筋暴起。
突然,一个一身白衣的女护士急匆匆的走到刑少鸿面前,递给他一份文件和一支签字笔,“请问您是产妇的丈夫么?产妇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急需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情况很不好——
一瞬间,刑少鸿颀长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晃,像是站不稳似的,然后才制止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伸手去接过了护士手中的手术同意书和签字笔,表情微滞,有一瞬间的晃神,拿着签字笔的手也是紧了又紧。
他是产妇的丈夫么?
不是。
但是,这份文件他必须要签。因为他不签字,医院就不会进行手术。多延迟一秒,锦瑟的生命就多一份危险,他赌不起。
虽然手术的后果未必是他能够承担的,但他现在必须签字。现场,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人比他还要有资格签这个字。
闭了闭眼睛,“唰唰唰”几笔,刑少鸿就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只是,那笔迹并不如他平时那般刚劲有力,仔细观察那字迹会发现,刑少鸿在签字的时候手是颤抖着的。
“感谢您的配合。”
眼见着刑少鸿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小护士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然而,她步子还没有迈开的时候,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也不顾刑少鸿的目光压根儿没有看着自己,还是忍不住给了刑少鸿一记安慰的眼神儿,出声儿安慰道,“您放心,我们医生一定会尽力的。”
看着如此帅气的大妖孽站在这里干着急,任何一个女人都是忍不住要上前安慰几句的吧?也是带着点点的私心的。
奈何,刑少鸿就像是压根儿没有听见小护士的话一般,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自从签完字就就重新落在了产房的大门上,死死的盯着,眼珠儿一动不动。
最终,哪怕小护士的眼神儿再痴迷,在没有得到帅哥的回应且完完全全的被无视以后,满腔的热情也只是化成了一声叹息,然后离开了。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里面的那个孕妇可真是幸福啊,她的老公一定十分爱她吧?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如此揪心呢?
在医院里工作有几年了,她见过太过的人心寒凉。有多少男人能在医生问一句保大保小的时候,不假思索的回答保大?又有多少男人在产妇分娩之后先去看看自己的老婆,而不是一心围在孩子身边儿转?
从这个男人那双勾人的琥珀色眸子中,眼冒桃心儿的小护士可以看出来,他最在乎的,是产房里面的女人,而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字已经签了,手术也在进行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手术结果了。
不知不觉,刑少鸿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冷汗,浸湿了衣衫,前额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汗水尤其明显。而他紧绷着的神经,自始至终就没有放松的一刻,随时处于绷断的边缘。
“啊——”
突然的一声,从手术室里传了出来,虽然隔了一层门板,但声音极具穿透力,刺破了刑少鸿的耳膜,刺痛了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瞳孔在一瞬间紧缩。
这是属于锦瑟的撕心裂肺的叫声。一想到锦瑟在产房里所承受的苦,刑少鸿只觉得自己心里更加撕心裂肺一百倍。他甚至忘了,在另一间急救室里,那个替他挡了一枪的女人正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
几乎是下意识的,刑少鸿箭一样的身影直接冲到了产房大门的跟前,眼看着就要冲进去,却碍于大门被死死的关上,他根本进不去。
“先生,您不能进去。”
眼看着刑少鸿的双手已经抬了起来,这就要去砸门了,那个已经转身打算离开的小护士一个不舍的转身就看到了这一眼,立马上前阻止。
然而,刚一上前,小护士就被狠狠的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刚刚,起码刑少鸿的眼神儿只能算是紧张中透着浓浓的关心,而现在,却是狠戾,像是随时都要杀人一般,十分凶恶。
“啊——”
又是一声惨烈的叫声,依然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依然是锦瑟的声音。
“砰!”
终是忍不住,刑少鸿牙关紧咬,仿佛正在承受痛苦的人就是他一般,一拳狠狠的捶在了产房的大门上,吓得一旁已经不敢上前的小护士狠狠的一个哆嗦。
虽然刑少鸿这一拳已经用了十足的狠劲儿,但是产房的大门只是微微颤动一下就恢复了原样,没有被撼动一丝一毫。
生孩子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儿,产妇自己能够深切的体会,如果是真正爱这个产妇的男人,也更加能够体会,甚至更痛。因为,产妇承受的只是身体上的痛,爱她的男人承受的却是内心的煎熬,更加痛苦。
终究,小护士选择了惹不起,躲得起,默默的离开了,省得待会儿出现了什么事儿还要怪责到她的身上。这会儿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刚刚那个俊美邪魅的男人了,简直就是一个洪水猛兽。
如此,她哪里还敢再靠近?
产房里,锦瑟吃痛的惨叫声还在一声一声的连续传来,每一声,都足以让刑少鸿的一颗心脏紧紧的揪成一团,刺痛着他的耳膜。那种心痛,是难以言表的。只看他与以往截然相反的脸色和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仅仅残留的一丝理智让他没有再继续砸门扰乱接生医生的情绪,生怕因此影响了锦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剩下垂在身侧的拳头被攥的“咯吱咯吱”响。
突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儿,锦瑟吃痛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不过片刻,一个身着白大褂的、脸上戴着口罩的女人就从突然打开的产房门口走了出来,一脸慌色的扯下口罩,“产妇情绪极其不稳定,不适合顺产,现在已经晕了过去。如果您同意,我们立马为产妇安排剖腹产。”
医生的语速极快,声音中也带着紧张,在看到刑少鸿明显已经阴鸷的没边儿的俊脸以后,心肝儿更是颤了三颤,生怕得罪了眼前的这位爷。
晕了过去——
刹那间,刑少鸿呼吸一滞,眸色紧紧定在跟前儿医生的脸上,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人已经站在了崩溃的边缘线上。
一把揪起眼前医生的领子,刑少鸿已经是怒目而视。因为他的身高远远高出眼前这位中年女医生的身高,因为用力过大,已经将中年女医生完完全全的提了起来,脚尖儿离了地,“什么叫晕了过去?!”
刑少鸿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面色犹如地狱的修罗。
此时的他,哪里还顾得上对方是个女人,压根儿就是不分性别的,恨不得如果锦瑟有个三长两短,眼前这个他揪起来的人就要给锦瑟陪葬似的。
完全没有料到刑少鸿对她一个女人动了粗,中年女医生狠狠吓了一跳,差点儿就跟着刑少鸿的这句话一起晕了过去,心脏砰砰的跳着,眼看就要跳出了嗓子眼儿。
“虽……虽然晕……晕了过去,但……但……但是……还没……没有生命危险。”
这一段话断断续续颤颤巍巍的,最后的六个字儿,中年女医生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才完整的说出来,口齿也尽量保持清晰,让刑少鸿先将她给放下来。
然而,出乎中年女医生的预料,哪怕是她已经这样说了,刑少鸿也丝毫没有要放手的趋势。
就在这时——
“先生,您先放开我们医生把这个剖腹产手术同意书签了吧,为保母子平安,我们会马上那排手术,救人要紧。”
算起来,这个说话的小护士算是淡定的了,说话也还算流畅,也成功的制止了刑少鸿揪着中年女医生动作。
刑少鸿放开了脸色已经被吓得惨白的中年女医生,接过小护士手中的手术同意书和签字笔。这一次,他觉得这支签字笔的重量简直有千斤重,重到他每写下一个字儿都要慎重又慎重的地步。
这张手术同意书,比刚刚的那张还要关乎锦瑟的生命安危。但是,即便如此,他除了签字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签上自己的名字。
只是,这一次他签字的时候,紧握签字笔的那只手明显是在颤抖着的,以至于签出来的名字都没有刚才的笔迹流畅,歪歪扭扭。
也是在这一刻,刑少鸿才真正的意识到,产房里的那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更重要。
等到小护士从自己手上接过了手术同意书和签字笔之后,“砰”的一声闷声,刑少鸿的背后彻彻底底的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的支撑住他随时都有可能软下去的身体。
产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然后相继被关上,走廊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昏暗灯光的照射下,刑少鸿原本一张笑如春风般的妖孽俊脸血色尽失,风光不再,黯淡的很,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浅浅的眯着,脑海中像是在经历着一场天人交战。
良久……
刑少鸿沾满鲜血的一只手探入裤袋内,从里面掏出手机,指尖颤抖着拨出了一串数字,将手机放到了耳边,等待着那边的接通。
“喂。”
电话那边,一道简短有力的回应,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疲倦。
“来医院,妇产科手术室。”
以后再回想起来的时候,刑少鸿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带着一种怎样的情绪才将这句话给说出来的。他只记得,他的话音才落,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断线声。
而后,他才慢慢的收了线。他相信,电话那边的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到底,他还是不能做到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自私,不能自私到这个时候只由他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他已经自私了五个月了。
手术室里躺着的女人,毕竟不是他的老婆。其实,是不是他老婆真的没所谓,主要是因为她心里爱着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所以,此刻应该陪伴在这里的,肯定也不应该是他。也因为,那个女人在这个时候最想看到的,肯定不是他。
锦瑟现在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到底面临着怎样的风险。倘若锦瑟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了,那么她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个愿望肯定是要见见那个让她朝思暮想了五个月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是她的合法丈夫,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有资格站在这里,陪在她的身边。
刑少鸿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做这些,并不是因为自己多伟大,只是因为他爱这个女人。
这些日子,他虽然从来没有和锦瑟提及过庄易,但是他却是能看出锦瑟内心的纠结。或者说,他自私的不想提及,不想看到她因为庄易而黯然失神。
出乎刑少鸿意料的是,他电话刚挂掉不过十分钟,走廊里就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一群人的。但是,其中最有力的一个脚步声步伐十分不稳,也十分没有节奏。
抬头看过去,只一眼,刑少鸿就看见了那个为首的男人,以及他紧绷的面色。庄易能迅速的赶来,刑少鸿倒是没有一点儿的意外,想必枪击事件庄易已经知道了,刚刚他给庄易打电话的时候说不定庄易正在地毯式的搜索着,所以才能过来的这么快。
嘴角快速划开一抹苦涩的笑容,刑少鸿并没有避开目光。然而,这个男人就像是压根儿没有看见他一般,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从他身边掠过,直奔手术室的大门。
“还不快通知人来开门!”
这时,跟随着庄易的脚步急匆匆的走到手术室门口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抹了一把冷汗,一脸紧张,声音却是还算沉稳的喝道。
直至此刻,庄易都没有说一句话,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但是,若是仔细看的话,若是真正了解他的人的话,一定能够看出他的紧张和激动,还有最明显的……害怕。
对此,刑少鸿心里又是划过一抹自嘲。其实,庄易这样的做法他并非没有想过,也并非没有那个能力请院长出面让他进去陪着锦瑟分娩,他只是没有那个资格,进去的资格。
没有经过锦瑟的允许,他又不是她的丈夫,他有什么资格进去陪产?
只因为,他太了解自己在锦瑟心中的地位。
“是。”
另外一位医护人员在听到院长的话以后,忙不迭的掏出钥匙,就要打开手术室的门。
但是,或许是因为太过害怕了,实在是被这样的庄易给震慑到了,那握着钥匙的手颤抖着,就是打不开手术室的门。
下一秒,一直紧抿的薄唇沉默不语的庄易一把从这位医护人员的手里拿过钥匙,在几秒钟之内就拧开了手术室的门,然后大步走进去,将身后的一众人关在了门外。
直至此刻,庄易垂在身侧的两只手越攥越紧,指关节咔咔作响,一步一步的大步往里面走着。
手术室里,所有的医护人员正在迅速准备着锦瑟的剖腹产手术,一位麻醉师正准备给锦瑟进行麻醉。
当看到庄易突然出现在手术室的时候,所有人皆是一愣,但是看到如此凶神恶煞的男人,谁也不敢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只是在平定了心神以后继续准备手术相关事宜。
眼前的这位,比外面的那位还要凶神恶煞,他们哪里还敢做些什么?
不过,他们大约也能猜出眼前这位和产妇的关系。而且,他们没有听到砸门的声音,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一定来头的,肯定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当看到手术台上处于昏迷的女人,庄易幽深的瞳孔猛地一缩,面色较之刚才还要紧绷,喉结上下滑动着。
阔别五个月的女人,他疯狂的想念了五个月的女人,他发疯的找了五个月的女人,再见的时候,她竟然就这样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面色苍白,一点生气都没有。
几乎是在同时,庄易的心脏猛地一抽,面色是从来没有过的痛苦。
第一次,庄易竟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除了陪伴,他半点儿的忙也帮不上。
脚步并没有任何的停留,庄易径直走到手术台前蹲下,与此同时,他被汗水浸湿的温热手掌牢牢的握住了锦瑟那快要从手术台上垂下来的冰凉小手儿,紧紧握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太过心有灵犀,或许是太过想念,就在庄易的大手握上锦瑟小手儿的那一瞬间,原本已经昏迷的锦瑟竟然在此刻有了反应,那冰凉的小手儿竟是下意识的反握住了庄易的大手,十分用力,像是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猛地,庄易蹲在地上的身躯僵住了,那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死死的盯在锦瑟那张在灯光下显得尤为苍白的小脸儿,沉声开口,“锦瑟。”
这一声说出来,庄易自己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沙哑干涩了,像是在沙漠行走了很久极度缺水的人。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庄易的这一声起到了作用,锦瑟原本紧紧闭上的眼睛竟然有了细微的动静儿,眼睫毛微微的颤抖着。
注意到锦瑟这一细微的动作,庄易下意识的将锦瑟的小手儿握的更紧了,也忘了顾及锦瑟的感受。
灯光下,锦瑟眼皮儿下的眼珠儿来回滚动了两圈儿,缓缓的睁开了眼帘。
锦瑟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庄易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剧烈了,好像他整个人都随着锦瑟睁开眼睛变得鲜活富有活力了一般。
“锦瑟。”
又是低沉的一声,同样带着沙哑干涩,但只有庄易自己知道,他已经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之前的醇厚和磁性了。
刚刚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锦瑟的目光并没有落向身边的男人,只是出神的盯着天花板,也不觉得灯光刺眼,还完完全全的沉浸在自己刚才的梦境中。
就连庄易的第二声“锦瑟”,她都以为是梦里的声音,要么就是自己幻听了。
心里苦涩的一声笑,锦瑟觉得自己真是思念成疾了。她想什么呢?庄易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他怎么会出现在产房呢?
刚刚,她做了一个很短的梦,短到她根本来不及感受到梦中的温存就醒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沉浸在梦中不要醒来。
这五个月以来,她几乎每晚都在做梦,每个梦无一不是在面对庄易的指责和愤怒。但是,刚刚的这个梦,庄易不是愤怒的,她甚至听到了庄易富有感情的叫她的名字,那样的语气,分明是带着疼惜的,是她想念的快要发了疯的。
锦瑟的印象中,庄易是极少直接叫锦瑟的大名的,除非是有什么严肃或是特殊的事儿。
如此,锦瑟觉得,醒了,还不如不醒。
肚子的阵痛还在不断的传来,但是锦瑟却是觉得这已经不算什么了。相比较身体而言,更痛的,是她的心。
这会儿,丁玲还在急救室,锦瑟根本不敢想象那个最坏的后果,也承受不起。如果丁玲真的因为她而丧命,这一辈子,她都不会过得不安,一辈子的心结。
这个人情,她真的欠不起,也最不想欠。
从没有这么一刻,锦瑟觉得自己竟是如此无助,就像是一个站在荒野之中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她觉得自己竟是这么需要庄易,超乎了自己的想象,需要他的肩膀。她想要问问他,现在的她到底该怎么办,只想听他一个人的意见,想要抱着他痛哭。
最无助的时候,锦瑟能想起来的人,只有庄易。
锦瑟觉得,她是真的错了,她不该离开庄易的身边。如果她不离开庄易的身边,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事情,丁玲也不会躺在急救室。
是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任性要留下这个孩子,不考虑关心自己的人的感受,折磨了自己和庄易,还害了丁玲,她是个罪魁祸首,死不足惜。
医生正在忙着给她接生,但是她却没有时间顾及。丁玲的一命换孩子的一命,锦瑟觉得,自己的行为真是可笑的不行。
丁玲这么做,真的值得么?而她自己执意要这个孩子的意义,又是什么?
此刻,她真是恨不得再重新闭上眼睛,然后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一切的灾难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
锦瑟自己的印象中,虽然生活很不容易,但是她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般想要逃避现实,一点都不想面对。
就像是自己想象的那般,锦瑟也不顾自己正躺在产房里,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她选择了重新闭上眼睛,接受命运即将给予她的一切后果。
“锦瑟,醒醒!”
然而,就在锦瑟的眼睛刚刚阖上的瞬间,庄易的声音就再度响起,仔细的辨别,还带着紧张。
没错,是紧张。
就在庄易发现锦瑟再度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以为她要再度晕过去,不由得紧张出声。
庄易的声音就在锦瑟的耳边响起,猛地,锦瑟重新睁开眼睛,转过脑袋看向一边,一瞬间,瞳孔放大,不由得收紧了握着庄易的手。
看着眼前的男人,锦瑟极力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像是决堤的洪水。哪怕,尽管到现在她也不能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她的幻觉。
“是……是你么?”
抑制不住心中的百感交集,锦瑟的声音严重的颤抖着,眼泪还在不断的往外汹涌着。
“是我。”
低沉沙哑的一声之后,庄易将锦瑟冰凉的小手儿凑到嘴边轻轻的吻着,下巴上泛青的胡渣儿扎着锦瑟白嫩的手背。
“真的……真的是你么?”
在得到庄易肯定的回答之后,锦瑟还是不相信的又问了一句,眼底闪烁着的光芒足以说明了她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的激动。
一边说着,锦瑟已经抬起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颤抖着就要触摸庄易瘦了很多的俊脸。
“老婆,是我,真的是我。”
庄易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一遍一遍的回答着锦瑟的问题,一下一下的轻吻着她的手背,还握住了锦瑟伸过来的那只手。
在确定了这个男人是真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之后,锦瑟根本也来不及考虑他为什么会出现,“哇”的一声就像是个孩子般的痛哭了起来,不像是刚刚那般静静的流着眼泪,像是要把自己全部的负面情绪都痛快的哭出来一般。
锦瑟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双手紧紧握着庄易的双手,声音含糊,断断续续,嘴里不断的说着,“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太任性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真的错了……”
“真的错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行动不便,锦瑟真的会直接扑到庄易的怀里痛哭,那是她想念了很久的栖身之地,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不用别的,庄易的一声老婆就让她再也坚强不起来。此刻,如果看不到这个男人,她会崩溃。
锦瑟的哭声很久都没有停止,最后,庄易的薄唇也从锦瑟的手背转移到了她的脸上,一遍遍的亲吻着她流出来的眼泪。
“老婆,是我不好。”
这样无助的女人,他怎么忍心不原谅?或者说,他根本不曾怪过她。
对锦瑟,庄易除了心疼,也只剩下了心疼。她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也要生下这个孩子,他都明白,也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只是自责,没有发现她当时的异常。
庄易这么一说,锦瑟听清楚以后就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了。
锦瑟撕心裂肺的哭声一样传到了产房外面的走廊,传到了一直守在产房门口的男人的耳朵里。天知道,她的哭声究竟是在怎样的折磨着他的内心,但是,他却没有资格介入半分。
而她,也不需要他。
这五个月以来,尽管她有难过,但却从不肯把这样的她展现在他的面前。但是,面对庄易,她却可以。
刑少鸿觉得,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了。
至少,锦瑟这会儿的表现也无形的证明了,他打电话把庄易叫来是对的,不是么?
既然给不了她幸福,那他就把能给她幸福的那个人找来,这何尝不是一种爱人的方式?
产房里。
一群医护人员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也不禁跟着红了眼圈儿。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女人哭的那么撕心裂肺,男人的表情分明也是跟着在撕心裂肺,这样的别后重逢,就算是看惯了生死的他们也不由的被触动了。
“这位太太,请问您是选择顺产还是剖腹产?”
感动归感动,但是眼前的重要任务还是接生,医护人员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说到这儿,医护人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尴尬的补充道,“是这样的,因为您刚才晕过去,外面的那位先生已经签署了剖腹产手术同意书,所以……”
医护人员说到后面已经明显说不下去了,越说越是觉得诡异,尤其是眼前这一对男女听了她的话以后那怪异的眼神儿。
为什么签字儿的是外面的那位先生,这会儿陪在里面的却是眼前这位眼生的先生,这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尽管刑少鸿已经签了手术同意书,但是现在锦瑟清醒了,究竟选择哪一种生产方式,还是要征求产妇本人的意见的。还好,麻醉师还没有开始给锦瑟做麻醉。
医生的这句话成功的转移了锦瑟和庄易的注意力。
看着医生,锦瑟有些错愕,忍着身上的疼痛颤抖的问出声儿,“我现在的情况……能……能顺产么?”
肚子里的孩子是不健康的,这一点锦瑟是知道的,她也知道生孩子给她带来的风险。所以,当医生这么问的时候,她是错愕的。
庄易的注意力却是不在这上面,而是把重点放在了刑少鸿签了手术同意书这件事上。
这件事也直接导致了以后的某一天,庄易威逼利诱,非要让锦瑟再生一胎,以满足他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这个愿望。庄易最介怀的,还是刑少鸿在锦瑟的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这个字,本是应该他这个名正言顺的老公来签的。
签字的人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这个人是刑少鸿,是对他老婆虎视眈眈的刑少鸿。
“可以的,您现在的身体状况顺产没问题。”接生的医生肯定的点点头。
来不及多做他想,锦瑟下意识的握紧了庄易的双手,肯定的对着医生点点头,“我选择顺产。”
因为庄易的出现,锦瑟的心境改善了不少,好像在绝望的悬崖突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也增添了许多勇气。
此时的锦瑟,暂时抛却了一切的杂念,忍住身上的痛以及心里的痛,一心只想先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说。这肯定也是丁玲想要看到的吧?他们坚持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这个孩子么?
同时,锦瑟也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老天保佑,丁玲一定不要有事才行。
生孩子的痛,远比锦瑟想象中还要痛许多。但是,此刻她什么都不怕了,庄易的陪伴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可以一往无前,十分强大。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那么久……
“哇——”
伴随着新生婴儿的一声啼哭,无论是产房里还是产房外面的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恭喜二位,是个女宝宝。”
接生的中年女医生笑着对庄易和锦瑟道喜,在庄易亲手剪了孩子的脐带以后,一旁的小护士已经去准备给孩子清洗了。
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有了些许放松的锦瑟心里突然狠狠的抽疼一下,面色更加难看了,眼中一片空洞,一种不好的预感直窜心头。
剪完脐带之后的庄易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还在哇哇啼哭的孩子,重新走回锦瑟的身边,俯下身亲吻着她,声音缱绻又呢喃,“老婆,你真伟大,我爱你。”
如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无论健康与否,其实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好坏他们也会好好抚养这个孩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在庄易看来,最重要的是锦瑟平安无事。
然而——
“你相信生死轮回么?”
锦瑟的声音讷讷的,有些彷徨。
这一刻,十分喜欢女孩儿的锦瑟竟然无比希望自己生下的是个男孩儿。
……
在听到产房里传来孩子响亮的哭声以后,刑少鸿竟是觉得全身无比的放松,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很好,孩子也没事。
确定了她们都平安以后,刑少鸿就不再多做停留,直奔距离这里不远的急救室。
刑少鸿快步赶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急救室的门刚好被打开。
“医生,她怎么样了?”
几乎是一步迈到了刚从急救室里走出来的医生跟前,刑少鸿的面色带着紧张,声音也十分紧绷。
轻轻叹了一口气,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脸色沉重的摇摇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她中枪的部位是心脏,我们抢救了一个多小时,也无力回天。就在几分钟前,病人离世了……”
冷不丁的,刑少鸿像是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后退了一步,身形有些踉跄,眼中有什么破碎掉了。
就在几分钟前……
走廊的尽头,在听到医生判了丁玲死刑的话以后,锦瑟终是因为心理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再加上产后虚弱,直接倒在了庄易的怀里。
昏倒前,锦瑟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如果她生的是个男孩儿,是不是丁玲就不会走?
……
转眼间,距离锦瑟生孩子的那天已经有一周了,丁玲的丧事也过了几天了。
帝豪府邸。
“吃饭了。”
伴随着主卧的门被推开,庄易的声音也传入了锦瑟的耳朵里,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看着端着饭菜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男人,锦瑟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好像丁玲还活着。只要她下楼,丁玲就会在楼下等着她,像是以往的每一天一样对着她微笑。
抱着这样的幻想,锦瑟一直在自欺欺人的不肯下楼。只要她不下楼,就不会发现其实丁玲已经不在了。她至今还不敢相信,丁玲就这么走了,她再也见不到丁玲了。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那些欢笑的时光,好像还是昨天。这样的骤变,锦瑟承认,她不能接受。
这七天,仔细的想想,锦瑟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过来的,浑浑噩噩,也没有看几眼孩子。因为,孩子的存在,是证明丁玲已经去世的有力证明,说她逃避也好,什么也罢,她真的不能接受,不想面对。
丁玲葬礼的那天,锦瑟不顾自己还在月子期间,坚持参加了丁玲的葬礼。这是她唯一能为丁玲做的了,如果她连丁玲的葬礼都不去参加,那她还是个人么?
丁玲的葬礼,丁当是必然要出现的,她们姐妹俩相依为命,那种感情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锦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丁当,她要怎么和丁当解释为什么她的姐姐好端端的没了?
锦瑟以为,她即将面对的是丁当的质问。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丁当根本就没有质问她,但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这样的丁当,比直接给她两巴掌还要让她难受和自责。
直到今天,锦瑟还清晰的记得,丁当哭的是那样的撕心裂肺。但是,她也只是哭,没有说任何话,没有怪任何人。
她想要上前安慰,却觉得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是最没有资格开口的。
自从葬礼那天以后,锦瑟就再也没有见过丁当,也没有见过刑少鸿。除却葬礼锦瑟出去了一次,其余的时间,她都是在主卧里度过的,拉着窗帘度日。
“老婆,吃饭了。”
一边说着,庄易一边将自己手里端着的饭菜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在床边坐下来,伸手已经端起了一碗粥,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宠溺。
这些日子,锦瑟都没什么胃口,最发愁的时候就是庄易喂她吃饭的时候。她真的吃不下,但是庄易每次都总有法子让她吃一点。
自从回来,庄易对锦瑟的称呼再也没有别的,一口一个“老婆”的叫着,别提多亲昵了。锦瑟也以为,这一次的重聚,就算他们不是喜极而泣,也应该是相依相偎的表达这五个月以来对彼此的迫切思念。
不是都说小别胜新婚么?更何况,他们这是阔别,一别就是五个月。
但是,这一切都因为丁玲的去世打破了。凭着良心,她怎么能在丁玲去世后快活的过自己小日子?良心难安。锦瑟的心理负担,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和体会的。
锦瑟精致的小眉头几不可微的一皱,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轻声道,“我不饿,待会儿再吃,好么?”
对于庄易,锦瑟已经摸出门道儿来了,硬的他肯定不吃,只吃软的。
“不好,你现在正是养胃的时候,乖,吃一口。”一边说着,庄易已经舀了一勺清粥,送到了锦瑟的嘴边儿。
微微偏过脑袋,锦瑟可怜巴巴的瞅着庄易,“真不饿。”
“真不饿?”
庄易一向冷冽的面容自从她回来以后就整日都如和煦的春风,嘴角始终都挂着温柔的笑容。
“嗯。”
生怕自己的话在庄易那里没有可信度,锦瑟使劲儿的点点头。
“那你陪我吃点儿?我看你这月子餐不错,看的我都饿了,忙了一上午,我还没吃饭呢。”庄易的声音十分轻柔,仔细一听,其实还带着一点威胁的味道。
那意思就是,你不吃,我也不吃了,你自己看着办。
这月子餐,确实是不错。自从锦瑟生完孩子回到帝豪府邸,庄易就请了最好的营养师来亲自为锦瑟准备月子餐。
“你吃吧,我真不饿。”
锦瑟撇撇嘴巴轻声的说着,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点,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太过影响别人。
闻言,庄易幽深的眸子微微一沉,但很快掩去,无奈的口吻,语气却是轻松的,“好吧,既然你这么极力的要求,那我只能亲自喂你了。”
庄易的话着实让锦瑟一愣。
亲自喂?
难道他现在端着碗拿着汤匙不是在亲自喂么?还要怎么亲自喂?
直到庄易将汤匙送到自己嘴边儿张嘴喝下了粥,薄唇缓缓向她凑近的时候,锦瑟才终于明白了他话里的亲自喂是什么意思。
如此一来,锦瑟觉得她这么做对庄易来说是有些过分了,勉强扯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后将庄易手中的粥碗接过来放到床头柜上,两条细嫩的小胳膊自然而然的圈上庄易修长的颈项,额头抵上庄易的前额,轻声呢喃,“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对么?”
锦瑟相信庄易一定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能,但是这不是你作践自己身体的理由。”庄易将自己的薄唇顺势往前凑了凑,在锦瑟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说话的时候四片唇还能碰上。
如锦瑟所料,庄易确实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我真的没胃口,不饿。早上才吃过不久,不是么?”锦瑟难得主动的在庄易的薄唇上亲吻几下,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显情人间的缱绻柔情。
轻轻叹了一声,庄易抬手,拇指轻轻的摩挲着锦瑟如新生婴儿一般嫩滑的脸蛋儿,无奈的开口,“老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庄易是真的有些无措了。她那倔强的小性子,像是头小倔驴似的,偏生,他还见不得她受半点儿的委屈。
庄易类似呢喃的一句话,狠狠的触动了锦瑟内心深处的那根琴弦。瞬间,锦瑟的鼻尖儿就酸了,眼窝也热了。
他的无奈,是带着浓浓的宠溺的。
“明明是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如今,面对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锦瑟再也不矫情了,小脸儿轻轻的蹭着庄易的俊脸,而后小嘴儿缓缓的凑到了庄易的耳边,轻声开口,“老公,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一直都很爱你,包括……我任性的要把孩子生下来……”
早在锦瑟的一声“老公”之后,庄易结实的身躯就定格了,不会动弹了,僵硬住了。
锦瑟深情告白似的一句话,让庄易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没有白费,终是等到了她亲口说爱他。
几乎是在锦瑟声音落定的瞬间,庄易的薄唇就精准的封住了锦瑟柔软的唇瓣,在她微惊着张开小嘴儿的时候,他趁势而入。
而锦瑟,也是一反常态的热情迎合着,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庄易的骨血。
这一个吻,地久天长,天荒地老,像是以此来表达着他们对彼此的深情,也像是在极力的证明着什么,索取着什么。
一直以来,庄易都以为,锦瑟对他更多的其实是依赖,究竟有没有升华到爱的境界,对此他是一直捉摸不定的,谈不上自信。
他可以对任何事情自信,唯独面对她的时候,很难自信起来。庄易不知道的是,其实锦瑟也是这么感觉的。
或许,越是爱,在没有彻底明确对方的意思之前,就越是小心翼翼。
一对从来没有谈过请说过爱的男女,在这方面,都是青涩懵懂的,没有任何经验,只能靠着对方来学习爱,学会爱。这一路的跌跌撞撞,都是他们收获的经验。
最后,整个卧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良久,锦瑟的呼吸愈见平稳,缓缓开口,“以后,孩子的生日,能不能推迟一天过,不要赶上丁玲的忌日?”
锦瑟的语气虽然是商量的口吻,但是那种坚决却是不自然的就表现出来了。
原本,锦瑟是打算以后不让孩子过生日的,但到底还是不忍心,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就剥夺了孩子快乐的权利。所以,就选择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随你。”
庄易的声音饱含情欲,却也带着隐忍。此刻,他倒是有些后悔了,明明知道自己一碰上她就把持不住,还不知死活的往前凑着。
她现在正在月子期间,哪里方便?就算方便,他也不忍心折腾她。
没有想到庄易会答应的这么痛快,锦瑟心里的感动更是泛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这几天……孩子还好吧?”
说到最后,或许是因为愧疚,锦瑟的声音微小的已经快没有了。
到底,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锦瑟若说不惦记,那一定是自欺欺人。更何况,她为这个孩子付出的足以说明了她对这个孩子到底有多看重。
只是,她有心结,看到孩子就会想到丁玲,所以她才选择一直逃避,以至于这一周她都没有见过孩子一面,孩子都是由月嫂带着。
“总算你还有良心。”
看着锦瑟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庄易不由得轻笑出声,宠溺的在她鼻尖儿亲吻两下,“她很乖,知道妈妈心情不好,所以很少哭闹。”
妈妈——
这个词,让锦瑟的一颗心软了又软。果然,做了母亲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也终于明白,不管她的心情再怎么沉重,孩子都是无辜的。而且,这个孩子是丁玲用命换来的,她没有理由亏待这个孩子,这是她和庄易的第一个孩子。
她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了,她要振作,她不能让丁玲白白丧命,起码也要让害死丁玲的人一命偿一命。
其实,这几天锦瑟也想过,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沉浸在悲伤之中的话,那她就是真的枉费了丁玲的一番好意,她要替她好好活着。
但是,总是需要一个过渡期的。
“我想看看她。”
想到孩子缺失了一个肾脏,锦瑟的心里也不免揪起来。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很庆幸了,至少现在看来,孩子是没什么异常状况的。
“随时都可以,但你要先吃饭,乖。”
一边说着,庄易已经重新将粥碗端在了手中,确定粥还热着,就开始喂锦瑟吃饭。
而锦瑟,这会儿也不抗拒了,只是乖乖的配合着庄易喂饭的动作。要振作起来,吃饭是首要的,养好身体,还要更多的事情等着她,她要为丁玲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十分庆幸,自己能平安的活下来,这个男人还能像现在似的陪在她的身边,做她最坚强的后盾。
锦瑟刚吃过饭,月嫂就把睡着的孩子抱过来了。
“二爷,太太,小姐可听话了,除了饿了或者尿了,其他的时间不哭不闹的,这会儿睡得可香呢。”月嫂满脸的笑意,生怕吵醒了小家伙,声音压的很低。
“随她妈,伺候舒服了就行。”
看着月嫂怀中熟睡着的小家伙,庄易的面色更是柔和了几分,声音柔的几乎能掐出水儿来。
闻言,刚从月嫂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的锦瑟没好气儿的白了庄易一眼,那样子像是在说:你知道我小时候怎么样?
事实上,庄易真的知道,且记忆犹新。
随即,锦瑟浸满了母爱的柔和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身上,甚至不敢有大的动作,生怕吵醒了小家伙。
这样的小家伙抱在怀里,锦瑟觉得自己十分局促,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突然,沉睡中的小家伙像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看的锦瑟也不由得跟着由衷的勾起了唇角,十分自然的笑了起来。
锦瑟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笑,庄易看着锦瑟笑,这样和谐的一幕,竟让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三口的月嫂觉得自己就连呼吸都是多余了,生怕打破了这十分温馨的一幕。
她只是个月嫂,不好参与主人家的家务事,但是她也看出来了,女主人这几天的心情并不怎么好。如今,太太总算是笑了,她的心里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你给她取名字了么?”
考虑到小家伙还在睡着,锦瑟的声音轻轻的。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母爱的关怀,十分温柔。
在她看来,孩子的名字并非指定要谁来取,最主要的是名字中所含的意义。
“庄熹微。”庄易不假思索的开口。
锦瑟抬起眼皮儿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知道他一定是考虑过了才给孩子取的这个名字,不由得跟着重复了一遍,“熹微……晨光熹微么?”
“喜欢么?”看着有些出神儿的锦瑟,庄易肯定的点点头,语调温柔。
“喜欢。”
锦瑟嘴角扯起抹由衷的笑意,声音更加泛着母爱的柔和,补充道,“清晨的阳光,我喜欢。”
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名字中带着阳光,清晨代表着生机,寓意总是好的。若是孩子的性格能像是名字一般阳光,那就更好不过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月嫂努力刷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在他们一家三口都没有察觉的时候,自己默默的退出了主卧,给这一家三口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看着怀里这个小人儿,锦瑟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虽然十分喜欢,但又不敢使劲儿抱着,生怕弄疼了孩子,只能轻手轻脚。
但是,这样的轻轻的抱着,锦瑟又觉得不能很好的表达自己对小家伙满满的爱意。
也不知道小家伙是不是感受到了父母的慈祥目光,她竟然缓缓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醒来的第一时间,小家伙竟然没有哭,那一双和锦瑟如出一辙的滴溜溜的大眼睛来回转了两圈儿,最终定格在锦瑟的脸上,随即就咧开嘴角笑了,嘴角有浅浅的梨涡浮现,也发出了浅浅的笑声。
一个没忍住,锦瑟伸出自己的两根手指,在小家伙的脸蛋儿上轻轻捏了捏,目光中尽是宠溺,好像怎么爱也爱不够似的,好像自己怀中的小家伙就是稀世珍宝,爱惜的不得了。
这种开心,是发自内心的。看到这个小家伙,锦瑟突然觉得,所有的事儿都不是事儿了,心情也好转了不少。这五个月以来,她所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是值得的。
唯一遗憾的,是小家伙的干妈永远的离开了她们。这是锦瑟心里永恒的缺憾,无法填补。
锦瑟忍不住低下头轻轻亲吻小家伙粉嫩的小脸蛋儿,怎么亲也感觉亲不够,借此来掩盖着自己内心的酸涩,像是在弥补着什么。
这一样温馨的一幕,看的庄易那颗本是坚硬的心也软化掉了。或者说,他的那颗心,在眼前的一大一小面前,根本就硬不起来。
换了个位置,庄易干脆坐到了锦瑟的身边,背靠着床头,轻轻将她们母女拥在怀里,声音温柔但却笃定,“从今以后,你们娘俩都由我来保护。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你们周全,毫发无损。”
随即,庄易在锦瑟白皙的小脸儿上轻吻两下,表达着自己的爱惜。
庄易的语气十分郑重,这是他自认许下的最重的承诺,也时刻告诫自己必须要做到。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这是他的责任,无可推卸。
“你不怕我们娘俩合起伙来骑到你的头上?”心情有所好转了,锦瑟的话语也不再那么低情绪了,一双黑亮的大眼珠儿瞅着庄易。
她知道庄易是在认真的承诺,但她总觉得这样的气氛太过沉重了。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儿,以后她要站在哪一边难说啊。”庄易状似一本正经的说着,满足表情却是泄露了他此刻的欢愉。
庄易的意思很明显,无非就是:你不要得意太早,事态怎么发展还不一定呢。
噗嗤——
锦瑟被这样的庄易逗笑了,暂且抛却了心中的那些烦闷。婚前,锦瑟并没有找到恋爱的感觉,反倒是现在婚也结了,孩子也生了,她倒是觉得她和庄易之间的相处模式像极了热恋中小情侣的相处模式。
“给她再取个小名吧,我们俩都没有,我想让孩子有,以后叫起来也亲昵。”一边说着,锦瑟一边有节奏的轻拍着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笑,锦瑟就忍不住也跟着笑。
血浓于水,便是这样了吧?
哪怕从孩子生下来她一直都没有见过,但是看见之后,这股子亲切感和爱意是她在面对别人家孩子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
自己的,绝对是不一样的,是最好的,独一无二的。
这样的感觉,世界上找不到具体的语言可以描述,只有亲身体会了才会懂。
“公平起见,你来取。”
庄易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逗弄着锦瑟怀里一直笑着的小家伙,俊脸上尽是专注,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了这样的温馨气氛中。
“庄可爱,怎么样?”锦瑟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瞬间,庄易逗弄着小家伙的手一僵,眼角也跟着狠狠一抽。第一次,庄易觉得,自己这个姓氏着实不怎么样,取个好点的名字,加上这个姓氏,敢情再好也都是“装”的了?
“你觉得怎么样?”庄易尽量绷住自己的表情,不让它皲裂,然后抬起头来,那双幽深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瞅着锦瑟,声音听起来也还算严肃。
“我觉得还不错啊。”
像是压根儿没有看到庄易俊脸上的皲裂,锦瑟自顾自的说着,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给小家伙取的这个小名。
“那就叫这个吧,要是真的不可爱,装装也是好的。”
一边说着,庄易一遍别有深意的看了锦瑟一眼,十分认可的点点头。
“要怪就怪她爸的姓氏不对劲儿,你说你要是姓郝,孩子的名字不就好取了么?”
说了叫庄可爱,那锦瑟就不是开玩笑的,自然是认可了这个名字的。尽管是这样,她嘴上还是不忘和庄易斗上几句。
气氛轻松,她的心情也会跟着轻松。
怎料——
“我姓郝,她就叫郝美丽?”
庄易睨着锦瑟,好看的眉梢儿轻轻的挑起,幽深的黑眸中带足了戏谑之意。
而后,帝豪府邸的主卧里尽是一片欢声笑语。其中,女人的笑声十分清脆,男人的笑声十分磁性,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
这时候的小鬼灵精庄可爱,哪里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正因为她的小名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只知道傻呵呵的跟着笑,看着父母笑,她也笑,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
因为锦瑟的情绪还不是特别稳定,所以,这几天庄易拒绝了一切人的探望。就连庄钰睿和赵兰芝,也都是来了看看孩子,给了孩子见面礼以后也匆匆离开了,没有见着锦瑟。
庄易尽量做到了不让任何人打扰锦瑟的休息。以至于,锦瑟都不知道庄钰睿和赵兰芝曾经来过。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距离庄可爱满月的日子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了。
庄易的第一个孩子,尽管是个女儿,依着庄家的意思,肯定是要大操大办的,必须风风光光的。所以,在孩子满月的那天,也就免不了锦瑟这个亲生母亲的出席了。
未免外界的风言风语,庄易在前几天就已经对媒体做出了他和锦瑟合法婚姻关系的证明,只是差了一个婚礼仪式。
而且,锦瑟的身体在庄易的悉心照料之下,恢复的很好。加上她怀孕根本没有长多少肉,身材恢复的也十分好。
这天晚上,锦瑟老实的缩在庄易的怀里,轻声开口,“满月酒孩子会很累吧?我担心她的身体……”
做了母亲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无关母亲的年龄有多大,她的心都是系在孩子身上的,人类的天性使然。
孩子缺少一个肾脏这件事一直都是锦瑟的一个心结,也是她最担心的问题。她一直没有开口,也是怕影响庄易的情绪。今天,终究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对于锦瑟的问题,庄易像是根本没有多大的触动,反倒是插了一句听起来和话题没有任何关系的话。说完,顺势又将锦瑟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
“坏消息。”
虽然不知道庄易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嘴比心快的锦瑟下意识的就回答了。
锦瑟觉得,听了坏消息再听好消息,起码可以冲掉一些不好的情绪吧。既然都要面对,她愿意选择这样的顺序。
“我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庄易的声线儿沉稳,不像是在说谎。
“什么事?”锦瑟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心弦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这件事,就是我口中的好消息了。”或许是因为这个好消息真的太好了,庄易的话还没有说完,嘴角的弧度就勾了起来。
“别卖关子。”锦瑟娇嗔一声,一只柔弱无骨的小白手儿在庄易的胸膛轻拍了下。
得知是好消息,再看看庄易的笑容,锦瑟也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他们现在所处的情况已经不是那么理想了,可千万别再有什么坏消息窜出来了。
这段时间,锦瑟和庄易之间的相处模式越发的像极了热恋中的小情侣,浓情蜜意。因此,冷清了足足五个月的帝豪府邸也再一次恢复了人气,变得喜气洋洋。
“其实可爱的身体健康状况十分好,没有少肾脏。不仅如此,她身体的各方面都很好。你生下她以后,我就让医生给她做了全身检查,前段时间你情绪不稳定,我也忘记告诉你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庄易搭在锦瑟腰际的大手不断收紧,想想仍然还是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锦瑟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的话,那么,这个健康完好的孩子就真的和他们无缘了。他多庆幸,庆幸这个小女人的固执。
是她的固执才保住了这个属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然而,庄易的话音一落,锦瑟却是着实的一惊。
“什么意思?”锦瑟不期然的睁大了美眸,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庄易的俊脸,一头雾水。
只是,看着庄易已经明显阴沉下去的脸色,锦瑟脑子里迅速晃过了一个念头,精致的小脸儿也明显阴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有人买通了给我做产检的那个中年女医生。”
虽然这样的想法不禁让锦瑟的后背冒着冷汗,但是,除此之外,锦瑟实在想不到另外一种可能了。直到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初那个中年女医生说话时笃定的语气,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坚决不能要。
要知道,那可是北沧市最好的医院,怎么会出现这样大的差错呢?这可是关乎一个小生命的严重问题的!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医院可真是造了孽了,他们一天得错诊多少个孕妇,残害多少个婴儿?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给她做产检的那个中年女医生被“有心人”给收买了。
“说你精,你还是真是猴儿精!”说罢,庄易宠溺的捏捏锦瑟精致的小鼻尖儿,阴沉的脸色也逐渐的缓和了不少。
得到庄易的肯定,锦瑟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嗖嗖的窜着阴风,不禁将自己娇软的小身子又往他那温暖的怀里拱了又拱。
先是错诊,再是枪击。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完全是针对着她而来的。到底是谁,就这么恨她入骨?再者,这两件事情的主谋是不是一个人?不管是还是不是,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锦瑟扪心自问,平时她是毒舌了点,但是对的都是好朋友。除此之外,她一没刨人家祖坟,二没烧人家房子,根本也没得罪什么人。
这个人已经不是恨她入骨那么简单了,应该是恨不得将她给碾成灰烬吧?
这人,到底是谁呢?
相比较好奇这个人是谁,锦瑟更多的其实是懊丧。怎么就偏偏听信了那医生一个人的话呢?其实,他们应该多找几家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的。要是多检查一下的话,她和庄易也不会被命运作弄的分开那么久,而丁玲也不会……
不过,锦瑟也能理解,因为这医生是邱狄介绍的,就连庄易都没有起疑心,更何况是她……
再者,那时候的她,只顾着沉浸在悲伤之中了。
“你知道是谁做的么?”
锦瑟从来不觉得夫妻之间应该有什么隐瞒,尤其,事情还是关乎他们共同的孩子。庄易的机密她不会问,但是这件事庄易既然坦白了,那就说明他并不是要对她有所隐瞒的。
“当天,我就让雷铁将那个医生的底细盘查清楚了,她是刑歆瑶的小姨。”说到这儿,庄易的目光变得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就能说通了。”锦瑟也是恍然大悟。
怪只怪,她太过轻敌了,太过小瞧刑歆瑶的本事了。她以为,经过前面的一番折腾,刑歆瑶已经是尝到了应有的苦头,算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不成想,她还有这么一出,是如此的有生命活力。一个因爱生恨,心理还那么阴暗的女人,当真是令人发指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刑歆瑶的小姨应该就是杨冉晴的妹妹吧?她怎么觉得,她们姐妹俩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呢?准确的说,她们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的相似之处。
管她们姐妹像不像,那都是锦瑟扯的闲篇儿。眼下,锦瑟若说不恨刑歆瑶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因为她从中作梗,这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丁玲更是不会发生意外。
刑歆瑶对锦瑟恨之入骨,而这会儿的锦瑟也是恨不得将刑歆瑶挫骨扬灰。这种恨,有锦瑟自己对刑歆瑶的恨,也有她替丁玲的恨。
锦瑟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圣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人若犯我,那咱们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刑歆瑶既然能下这么狠的手,那么在此之前,她就应该做好遭报应的准备。若是像是刑歆瑶这样狠毒的人都没有遭到应有的报应,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所以,她要亲眼看着刑歆瑶遭到应有的报应。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刑歆瑶的报应是她亲手给的,这叫一报还一报。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一边说着,庄易的大手安抚似的在锦瑟的腰际顺着她的腰线轻轻的摩挲着,生怕她的情绪会有太大的起伏。
原本,庄易也还没有打算现在就将这件事告诉锦瑟的。但是,既然她今天问到了,那不如就让她彻底的安了心。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和刑歆瑶谈谈。”
锦瑟的小脑袋轻轻靠在庄易的胸前,声音闷闷的。
她承认,她确实被刑歆瑶卑鄙的行为给恶心到了,心里郁闷是难免的。再者,想起丁玲,锦瑟的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好。”
庄易当然明白锦瑟的意思。
这口恶气,如果锦瑟不能亲自出的话,怕是这辈子她都不会太好过。
“枪击事件,有眉目了么?”
事情要一件一件来解决,这个道理,锦瑟懂。但是,作为当事人,她却是很难做到淡定。
“暂时还没有。”说到这里,庄易的眉目一沉,随即补充道,“刑少鸿那边也在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了。”
这件事,庄易选择了暂时隐瞒。因为,这一切还没有到真正拉开序幕的时候。
毕竟,锦瑟还在月子期间,就算再怎样,他也要给她一个安安稳稳的月子,不让她在这段时间再出什么差池。
……
最近,锦瑟真的觉得时间是一眨眼的就飘过去了。转眼间,明天就是庄可爱的满月宴了。
这天,庄易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去接个人。男人自然是要有自己的事情忙,在这一点上,锦瑟表示支持。所以,她也没有过问。
今天的她就算是出月子了,终于获得了自由。这会儿,心情还不错的她正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客厅里逗趣儿呢。
这小家伙儿真是可爱的不得了,不怎么哭,经常都是笑。她只要一笑,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一般,逗得锦瑟也是咯咯直笑。尤其是她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就像是葡萄珠子似的,十分水灵。
这边,欢天喜地。
殊不知,那边——
机场,庄易在接到锦重天以后就开车直奔北沧市他名下的某一栋别墅。这一路上,庄易和锦重天的表情几乎是如出一辙,都是一样的沉重。
到了别墅,庄易带着锦重天直奔楼里。
别墅的大门刚被打开,只听一声——
“爸……”
锦阳就站在别墅的门口,看着锦重天的目光有些迟疑,声音中也是带着些许的不确定。
“别叫我爸,还是叫叔叔吧。我知道你不是阳阳,我的儿子,在五岁的时候就离世了。”锦重天历经沧桑的目光就这么看着锦阳,目光中带着难言的沉痛,像是要从眼前的锦阳身上看到什么似的。
听了锦重天的话,锦阳明显一怔,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没错,他的的确确不是锦阳,他的真实名字叫做——皇甫辰。
要追究锦阳的真实身份,那就要追溯到大概十七八年前以前了。而锦重天之所以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离世了,自然是从庄易的口中得知的。
至于庄易,他虽然比一般人更有能力,但也没有到神算子那样玄幻的地步。他之所以知道这一切,还要源自李淼生前的日记。
李淼生前的日记里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真正的锦阳,早在他五岁那年就离世了。
那年,小小的锦阳高烧不断。起初,李淼只以为是小病,也就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在小诊所吃吃药打打针。但是,这病断断续续的拖了一周,锦阳就烧成了肺炎,也因此丧了命。
或许是因为血缘这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时候,才刚三岁的锦瑟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丧了命。她只知道自己好久没见到哥哥了,那个她唯一的亲人。所以,她整天的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得已,李淼就打算去福利院收养一个男孩儿来给锦瑟做哥哥,替代了锦阳的位置。收养的这个男孩,就叫皇甫辰。
虽然皇甫辰比锦阳的年龄足足大了三岁,但是小小的锦瑟哪里会知晓那么多,根本不懂得年龄段的认知。相反的,她和皇甫辰十分投缘,真以为那就是她的亲哥哥了,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着。
直到现在,锦瑟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哥哥早就在十七八年前就去世了。
李淼的日记还有她满满的自责和歉意。她说,对不起锦重天和方若秋,更是辜负了方若秋临死前的嘱托。
那一天,血染锦家的那一天,她带着一大笔钱还有两岁的锦阳以及刚刚满月的锦瑟兄妹俩逃离了那场灾难,逃离了血海,从南安市逃到了北沧市。她答应了方若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锦阳锦瑟抚养成人。
当然,李淼不否认,她之所以答应,不仅仅是因为她和方若秋的主仆情谊,主要还是因为她对那一大笔钱财动了心。
不过,尽管这样,她也是真的要把锦阳锦瑟顺利抚养成人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偏偏在那一年,她认识了孙子顺,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嫁给了他。
孙子顺天性好赌,将她所有的钱财都赌输了。当她醒悟,发现自己嫁错了人的时候,已经晚了,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时的她才只把锦阳带去小诊所看病,耽误了病情。
一年前,当庄易第一次看到所谓的“锦阳”的时候,他就已经起了疑心。这个“锦阳”,他怎么看,都和小时候的锦阳相差了很多。但是,那时候的他只不过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直到看到了李淼的日记,他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孩子,你不用觉得拘谨。如果你愿意,就叫我一声锦叔,锦家和皇甫家,都是当年那场灾难的受害者,我相信你和我的目的一样。”
说到这里,锦重天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叔父托我转告你,他随时欢迎你回皇甫家。”
皇甫辰,就是皇甫雨珊的亲堂哥,皇甫烈的亲侄子,皇甫雄的独子。
当年那场浩劫,之所以皇甫烈一家躲过了,是因为他全家移民美国,根本不在国内。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装作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只当是一场意外。然而,在暗地里,他也在一直寻找皇甫辰的下落。
隐忍这么多年,他等的就是有朝一日将刑世景这个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虽然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但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锦重天若说自己不难过,一定是假的。只是,事已至此,再多的难过都换不回儿子的命。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整治了刑世景这个恶毒小人。
当然,李淼的日记中不仅仅是记载了这一点。包括她的跳楼自杀,也并非是锦瑟认为的那般殉情,她只是终于受不了良心的折磨了,绝对愧对锦重天和方若秋,愧对锦瑟锦阳,愧对锦家所有人,这才选择了以死谢罪。
除此之外,李淼的日记中还记载了当年那场浩劫的前因后果。
当年,锦重天是当之无愧的赌圣,成了当时赌界最聚焦的任务。而他,是师承于庄钰睿。庄钰睿和刑世景,又是同门的师兄弟。
锦重天在赌技方面天赋异凛,青出于蓝胜于蓝。所以,他的势头很快就盖过了自己的师父庄钰睿和师叔刑世景。除此之外,刑世景觊觎锦重天貌美如花的妻子,也就是方若秋,很久了。
由此,心里就生了歹意。
作为锦重天师父的庄钰睿,原本,自己的徒弟这么出色他是应该感到骄傲的。但偏偏,刑世景在他的耳边说了句“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原本庄钰睿心里就已经不舒服了,从那时候起,庄钰睿的心里就越发的不平衡起来。
因此,庄钰睿决定和刑世景联手,就在锦家为锦瑟举办满月酒的那天,制造了一场屠杀。说是屠杀,其实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只是锦重天一个人。
但是,因为皇甫雄夫妇目睹了这一场屠杀,就成了无辜的受害者,一起被灭口了,死的着实冤枉。
那场屠杀,对于庄钰睿来说,只是除掉一个压在自己头上的人。然而,对于刑世景来说,却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在赌界,他被庄钰睿压惯了,但是却看不惯锦重天身居高位。尤其,锦重天还是个晚辈。
锦重天死了,他们都可以松一口气,也可以少个人压在他的头上。再者,锦重天死了,方若秋就是他的了。
当时的刑世景都已经做好了打算,不管用尽什么方法,都要逼着方若秋就范。奈何,方若秋的一颗心只系在锦重天的身上,宁死不屈,最后竟是选择了自尽。
这一幕血腥的场面,当时,六岁的庄易就活生生的看在眼里。也正是因为这样,庄易的性子变得越来越自闭,不愿与别人说话,甚至是排斥。包括,他的父母。
当时,庄易,李淼,锦阳,锦瑟几个人恰好一起躲在一张餐桌下面。庄易也亲眼看到,紧张到极点的李淼究竟是用尽了什么方法才让刚刚满月的锦瑟没有哭闹出声。
因为,李淼知道,若是他们被发现了,谁也难逃此劫了。当然,这里的“他们”,绝对不包括庄钰睿的老来子——庄易。
也正是因为庄易的暗中帮助,李淼才得以成功的带着锦阳锦瑟出逃。那时候的庄易,只有六岁。
那场满月酒,皇甫辰并没有到场。事出之后,刑世景也曾让人找过皇甫辰的下落。奈何,皇甫辰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谁也找不到。就连后来他的叔父皇甫烈找他,也依然没有找到。
那场原本属于锦瑟的满月酒在血腥中夭折了。慌忙中,庄钰睿和赵兰芝竟是忘记了带走庄易。
那天晚上,庄易在所有人都走干净了以后他才出来。那一刻,他满脑子都是锦瑟在李淼的怀里憋得小脸儿通红的模样儿,她是那么的无助。
当然,若是说那时候的庄易就对锦瑟动了什么儿女心思的话,那就太扯淡了,他没那么早熟。那时候的庄易,只是心疼那个婴儿。也不知道,她究竟被带去了哪里。
或许,也是因为,她的名字是他给取的,所以才会更加关注一点。这些,都是小孩子的正常心理。
那时候,庄易正在学习《锦瑟》这首诗,恰逢锦叔家喜得千金。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他不过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锦叔竟然真的听了他的提议,给这个女婴取名叫做锦瑟。
所以,对于那个小女婴,他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情结。不过,还是那句话,当时的他根本不懂那么多,什么爱情啊缘分啊纯属扯淡,最多也就是觉得有些特别而已。只是一个孩子对于另一个孩子的同情,双亲尽失的同情。尤其,罪魁祸首还是他的父母。
他还记得,这个小女婴刚刚出生的时候锦叔问过他,要是这个小女婴给他做老婆好不好?
当时的庄易只不过就是那么一听,也没有深刻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更是不懂老婆二字的真正含义。但是,就是从她满月的那一天晚上开始,他的心里就惦记起了那个小女婴的安全。庄易不否认,是因为愧疚。
可能缘分并不是注定的,但是有些事情却是注定的。比如说,庄易竟然意外的发现了锦重天没有死,还有一口气。
那时候,庄易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定要救活锦叔,而且只有这一个念头。锦叔对他们全家都很好,他根本不懂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待锦叔和秋姨。
所以,他立马联系了自家的私人医生,也就是高仁。但是,当时的高仁因为怕得罪刑世景,怕被刑世景知道了会找他秋后算账,他硬是做了一个见死不救的医生。
这也是后来庄易对他冷嘲热讽的原因。
情急之下,庄易才想起了不久前已经移民美国的皇甫烈,也就是雨珊的父亲。也是那时候,皇甫烈知道了自己哥哥嫂子的真正死因。
如此,锦重天才保住了命。
自那以后,庄易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性格变得更加孤僻了。
直到自己有能力开始,庄易就开始了寻找锦阳锦瑟兄妹俩的行动,也暗中和刑世景较劲。不知道刑世景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一直都防着他。
直到那一天,锦瑟的一句“我叫锦瑟”,他知道,他终于可以对还在昏迷着的锦叔有个交代了。不过,那个时候庄易对锦瑟还没有半点儿的感觉,只是松了一口气,一口吊在嗓子眼儿多年的气。
若说庄易爱上锦瑟的原因,自然也不是因为什么缘分之类的。只能说,锦瑟占据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庄易性格孤僻,很少和人接触,尤其是女人。但是,锦瑟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因为他知道她的身份,也对她有所愧疚,所以锦瑟成了第一个和他有接触的女人。
而且,锦瑟的自身条件不错,一个和她相处久了的男人若是要爱上她,并不稀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庄易只认真的接触过锦瑟一个女人,所以产生悸动,再由悸动到爱情,也就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这对于性格孤僻的庄易来说,爱上锦瑟简直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水到渠成。
一冷一热,天雷勾动地火。
这会儿,别墅里的三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坐下说话,别墅的门就再一次被打开了。
看着门口出现的人,庄易没有赶到丝毫的意外。没错,就是他把刑少鸿叫过来的。如今,他们之间已经不必要再有些什么隐瞒了。
自从在丁玲的丧礼上见了一面之后,他们这一个月以来都没有再联系过。
“叫我来做什么?怎么?想通了,要和我言归于好了?”刑少鸿倒是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做外人,嘴角带着妖孽的笑容,直接走到沙发边上坐下了。
“是你想通的时候了。”
面对刑少鸿调侃还略带挑衅似的话,庄易就像以往一样从容的应对着。
他们这样相处习惯了,心里也都明镜似的。当年,庄易之所以会和刑少鸿决裂,就是因为刑少鸿明明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就是他的叔叔刑世景杀的,还要回去为他做事,假意投诚。
当时,庄易一点都不赞同刑少鸿的做法,甚至是坚决反对。在他看来,整治刑世景,不一定要让刑少鸿回去认贼作父。正是因为刑少鸿的执意,才造成了他们之间那样尴尬的关系。
至于刑世景杀害刑少鸿父母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家产。刑少鸿的父亲是长子,再加上刑世景不务正业,刑家老爷子的心自然是更加偏向于大儿子。如此,心狠手辣的刑世景才起了杀心。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刑少鸿妖孽的俊脸上始终带着勾人的微笑。
他们都知道,这一刻,他们都等的太久了。刑世景绝对是个老狐狸级别的人物,若是真的想要把他给扳倒,绝非容易之事。因此,在这一切彻底结束之前,都要从长计议。
……
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庄易才回到帝豪府邸。才刚一进主楼的门,本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锦瑟立马起身,快步迎了上来。
目前,锦瑟和庄易的相处模式,是多少人都羡慕的。一来不缺热恋中小情侣该有的激情澎湃,而来不缺婚姻中夫妻间该有的相濡以沫。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一边说着,锦瑟十分自然的接过庄易脱下来的外套,贤妻良母的模样十足。
男人在外工作,她是绝对不会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催的。她放心他,也相信他。
“想我了?”在看到锦瑟的那一刻,庄易所有的疲倦都烟消云散了,嘴角带笑,也不等锦瑟回答,又自顾自的接上了自己的话,“我就知道。”
闻言,尽管锦瑟娇嗔的丢给庄易一个白眼儿,还是关心的开口,“吃饭了么?”
“吃过了。”
说完这句话,庄易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拉着锦瑟来到沙发边上坐下,模样十分沉重。这样的庄易,倒是看得锦瑟十分疑惑,心想这是怎么了?
在到了摊牌之际的时候,庄易忽然又有了犹豫。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当锦瑟知道了这一切之后,都有可能发生些什么,最坏的结果又是什么。
“你现在的情绪怎么样?”庄易幽深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锦瑟精致的小脸儿,修长的手指贴心的拨了拨锦瑟胸前调皮的长发,拨到了耳后。
“挺好啊。”听了庄易的话,锦瑟不禁失笑,觉得他有些太过谨慎了,忍不住开口打趣,“怎么了?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说罢,锦瑟精致的小鼻子故意凑到了庄易的身上嗅嗅,自顾自的开口,“这也不对啊,我没闻到女人的香水味儿。”
这次,换做是庄易失笑了,心里却是不免一沉。这一次,庄易觉得自己真的是无法衡量了,究竟是他的父母对不起她全家更严重,还是他自己对不起她更让她不能接受?
父母做的孽太过深重,以至于他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样的现实,对于锦瑟来说,着实太过残忍了,他确定锦瑟坚强的心性能够承受的住,但是他不确定锦瑟愿不愿意面对那样残忍的局面。
只是,不管愿不愿意,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
“我要和你说的事情十分严肃,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这一次,庄易的神色是真的十分严肃了,音色也更加正了不少,就连握着锦瑟的手都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心里“咯噔”一下,说实话,锦瑟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庄易,更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只是直觉,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
“说吧。”绷紧了心里的那根弦,锦瑟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她感觉有种什么要呼之欲出,好像所有不明白的都要明白了似的。
然而,庄易却是没有再继续说,只是拉着锦瑟直接上楼,直奔三楼的某间房间,那间被他锁起来很久的房间。
锦瑟记得,当时的她对这件房间是充满了很深的好奇的。但是,当她再想进去的时候,发现门已经被锁死了。
这会儿,锦瑟已经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她好奇这间房间里究竟有什么,也直觉这房间里的东西或许会和她有关。
要不然,庄易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然而——
随着门被打开,锦瑟跟着庄易的脚步进了房间。出乎她的意料,这件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特别有震撼力的东西,只是在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相片,黑白相片的下面,是一个柜子。让她颇感意外的是,那相片上不是别人,正是杨冉晴。
“这是……”什么情况?
锦瑟的声音有些迟疑。虽然她察觉出了不对劲儿,但毕竟不是神算子。仅仅一张照片还是不够的,主要的,还需要庄易的解说词。
然而,庄易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径自走到柜子前,一把拉开柜子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已经泛黄的旧日记本,转身递给锦瑟。
锦瑟看着庄易,依旧是一头雾水,但还是接过了庄易手中的日记本,然后翻开。
只一眼,锦瑟就看出来了,这是小姨的字迹。锦瑟重新抬头对上庄易的目光,在看到庄易肯定的眼神儿之后,开始一页页的翻阅这本日记,看看小姨究竟记录了什么。
起初,锦瑟还是站着的,后来就直接坐到了椅子上。等到完完全全的翻阅完这本日记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抬起头,锦瑟瞅瞅墙上的照片,再瞅瞅庄易,声线儿颤抖着,“这是我妈?”虽然从来不熟悉,但是这样的称呼说出口,锦瑟觉得异常亲昵,十分自然。
庄易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此刻,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无需隐瞒,再也不需要隐瞒。
“那我爸呢?”
小姨的日记里明明写着,他们都去世了。那为什么这照片只有一个人?
“锦叔还活着。”
这之后,庄易还说了很多,说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给了锦瑟一个长长的交代,解决了她所有的疑惑。
在知晓了这一切之后,锦瑟的心情久久的都不能平复。试想,换了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接受吧?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遭遇竟是这样的。
一切,都好像是个梦一样,还是个可怕的噩梦。
良久……
“恨我爸妈么?”庄易轻轻的将锦瑟揽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声音晦涩低沉。
恨么?
能不恨么?恨不得让他们立马赎清罪孽,得到应有的惩罚。任何的私心,都不能成为害人的正当理由。
尽管庄钰睿是受到了刑世景的挑唆,但是做了就是做了,这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的做法付出代价,无可厚非,天经地义。
“恨。”
简短的一个字,锦瑟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说不恨,谁信?估计庄易也不会信。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没有人知道,她是多么渴望父母的陪伴。小时候,看着别人一家和和美美,她只有躲起来自己舔舐伤口的份儿。
谁又能体会她的无助?还有……她的亲生哥哥。
虽然早就知道锦瑟的回答是什么,但是庄易的心里还是狠狠的沉了一下。想象的,和真实面对的时候,总归是不一样的。
“那处理这件事的权利,我交给你。”
其实,庄易也觉得自己的那句恨不恨十分多余。是啊,怎么可能不恨呢?若是换了他,也不会不恨吧?所以,他不觉得锦瑟这么想有任何的不对。
庄易的这句话,着实让锦瑟一惊。她以为,庄易会为他的父母说说好话,但是,他没有。非但没有,还将决定权交给了她。
对此,锦瑟并没有拒绝。
虽然她和自己的父母可以说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但那到底是她的父母。她相信,他们是爱她的。而她,也爱他们。更何况,之所以没有接触,也是因为不得已。而这个不得已,恰恰是因为被人害的。
但是,锦瑟还没有傻到因为这样就和庄易怎样怎样。她理解他的为难,也感激他当时对自己父亲的出手相救。
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连到他们的感情和婚姻。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了,是么?”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锦瑟不觉得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秘密。想必,刚刚那件事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秘密了吧?
尽管,直至此刻,锦瑟还没有从那个天大的秘密中完全回过神儿来。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依着锦瑟的脑子,庄易完全相信她有这个能力。她不问不说,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想法。
“那我猜对了么?”锦瑟两条胳膊十分自然的环上庄易的腰。
“你说呢?”
话音未落,庄易已经俯身,在锦瑟扬起的小脸儿上落下轻轻一吻,吻了吻她的泪痕。
的确,锦瑟早就开始猜了。而且,她十分肯定,哪怕庄易的赌技再好,赌场也不过就是个掩护他真实身份的幌子。他的真实身份,不仅仅是对她一个人保密,而是对所有人都要保密的——特工。包括丁玲丁当的身份,都只是其中之一。
况且,如果不是有这个真实身份,庄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力?总之,就算是说破了天,锦瑟也不会把庄易的身份往黑帮的方面考虑。若说刑世景是黑帮,她倒是信。
还有她刚刚知道的那个故事,锦瑟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甚至觉得,庄易之所以选择这个职业,和那个故事是有关的,也是他要扳倒刑世景的筹码——之一。
“那你今天和我摊牌,是打算明天要搞砸女儿的满月酒么?”
锦瑟的双手搭在男人两条结实的胳膊上,往后退了一小步,一双还有些红肿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瞅着庄易。
庄易就知道,依着锦瑟这么精明的小脑袋,这件事儿是一定瞒不住的。而且,他也没有打算瞒。唯一的,就是要暂时对不住他们的女儿了。
“这件事解决了,我会补偿你们的。”庄易重新将锦瑟揽入自己的怀里。
“那这笔账,我就替女儿记下了。”
将坏人绳之以法,别说是搞砸满月酒,就算是搞砸婚礼,那又算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在她满月酒的时候,是事件的起始。她女儿满月酒的时候,是事件的终结。
……
……
举办满月酒的地方,当然是选择北沧市最大的酒店——鸿业酒店。
今天,如果锦瑟说不紧张,那一定是骗人的。她要见到的人,十分多。有锦阳,那个被她误以为是自己亲生哥哥的男人。还有……她的父亲。
甚至,她不知道要用一种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个父亲。上前给个拥抱?还是?
不过,不管是什么,也都要等事情彻底结束了才行。那时候,一切太平了,他们的生活都可以回归常态了。
庄家宴请的宾客自然是多的,而作为庄可爱父母的庄易和锦瑟,是一定要出面亲自迎接每一位宾客的。
庄易和锦瑟盛装站在宴会厅的门口,这会儿,宾客几乎都来的差不多了,宴会厅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就在锦瑟站的累了,打算扶着庄易歇歇脚的时候,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一个,是锦阳。那另外一个,就是她的父亲,锦重天了吧?
“哥,你来了。”
这是锦瑟的第一句话。这一瞬间,锦瑟发现,她有点不敢看自己的亲生父亲,怕……忍不住情绪。
那么久都没有见,锦瑟发现,锦阳,哦,不,应该是皇甫辰,他越发的英俊潇洒了。
锦瑟的话音刚落,皇甫辰明显一愣,随即面色才恢复自然,问了句,“瑟瑟,你最近过的好么?”尽管皇甫辰知道自己问的有些多余,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庄易有多爱锦瑟,锦瑟又有多爱庄易,他都能看得出来。也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介入不了他们。或许,早在他替代锦阳身份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没有夫妻之缘。
“挺好的,哥,你呢?”锦瑟眉眼弯弯的笑着。
她之所以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着这个称呼,无非就是想证明,不管他究竟叫什么,他都是她的哥哥。从小,他对她的疼爱都是真的,她感觉得到。
“也挺好。”
结束了和皇甫辰的对话以后,锦瑟的目光这才慢慢的转移到了锦重天的身上,带着激动。与此同时,锦瑟明显的感觉到庄易搭在她腰间的那只大手在收紧。她知道,他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锦瑟上前一步,张开双臂,轻轻的抱住了锦重天,“爸,欢迎您回家。”
就连锦瑟自己都觉得意外,她竟然会忍不住上前抱抱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或许,就是因为血缘关系,她觉得她的父亲让她忍不住就想去亲近。
只一瞬间,锦重天的身躯明显僵硬住了,眼中有激动和喜悦在起起伏伏。但到底,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所以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瞬间的僵硬之后,锦重天抬起胳膊轻轻回抱住锦瑟,“瑟瑟已经是个妈妈了,不许再像小时候那样哭鼻子了。宝贝,爸爸要看着你幸福。”
锦重天的声音带着笑意,还有涩意。
强忍住抱着自己父亲痛哭的冲动,锦瑟缓缓的退开了身,笑着点点头,而后看向锦阳,“哥,快带着爸进去。”
一对父女,久别重逢,本应该好好的诉说,却碍于隔墙有耳,只能简单的问候。在此之前,刑世景的一家已经进去了。
“相信我。”
多余的话,庄易并没有说,只是说了这三个字儿。但是,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在此之前,刑世景一家已经进去了。
锦重天和皇甫辰刚进去,庄天驰和尹慧就并肩走过来了。忘了说,在庄家和尹家两家的商议之下,庄天驰和尹慧已经举行了订婚仪式。至于结婚,按照两家的意思,要尊重年轻人自己的意思。
刚一看到锦瑟,尹慧就赶快走几步,走到锦瑟的跟前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死丫头,这段时间我都担心死你了!”尹慧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锦瑟的失踪,她帮不上忙。就连锦瑟回来,因为丁玲的离世,在月子期间,锦瑟都不见人的。所以,她们直到今天才见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和庄天驰之间的事情。为了他,哪怕知道订婚只不过是给别人看的,庄天驰对她根本没有感情可言,她还是毅然决然的答应了。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努力,努力让庄天驰爱上自己。
锦重天刚刚进去,这会儿,锦瑟的情绪还不是特别稳定,在和庄天驰尹慧打了一声招呼,说了几句以后,就继续接待别人了。
大约十分钟以后,该来的宾客都已经来了,庄易和锦瑟也相继走进了布置奢华的宴会厅。
这个时候,庄可爱有月嫂照看着,雷铁寸步不离的跟着。除了月嫂和雷铁,赵兰芝这个做奶奶的也会时不时的过去看看。
然而——
“二爷!太太!不好了!不好了!”
庄易和锦瑟才刚在特定的位置坐下,就听到了不远处月嫂慌乱的声音。二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了月嫂那有些微胖的身材,她的脸色,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惊吓一般,已经一片惨白,全身哆哆嗦嗦。
率先站起来的,是庄易。而锦瑟,紧跟着庄易就站起来了,那面色似乎比月嫂还要紧张。
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月嫂,庄易眉心紧蹙,沉声开口,“怎么了?”
仔细的听,庄易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斥责,似乎是对月嫂在这样隆重的场合如此失态的不满。
“二爷,太太,小……小姐……小姐她……”
看着面色如此阴沉的庄易,月嫂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在了庄易和锦瑟的跟前儿,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似的。
“小姐怎么了?”
瞬间,锦瑟的面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一双手紧紧的揪住庄易的袖子。
“小姐不见了……”
月嫂的脸色惨白,声音中带着哭腔,生怕庄易就这么活生生的吃了她似的,鼓足了勇气才敢说出来。
月嫂的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是因为她刚才的那番表现,几乎整个宴会厅内的人都望向了这边,也纷纷停止了交谈。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所有人将月嫂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霎时,宴会厅内就像是炸开了锅,庄家的人和锦重天父子更是面色凝重。
“什么!”
蓦地,锦瑟忽然瞪大了双眼,脚下有些站不稳,脸色煞白。要不是庄易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估计她这会儿已经因为腿软跌倒在地了。
“雷铁呢?”
三个字儿,庄易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面目阴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雷……雷先生,已经……已经派人去找了。”
说完这句话,月嫂已经瘫坐在了地上,无声的苦着,懊恼的不行,也害怕的不行。
把小姐弄丢了,二爷不宰了她才怪!
“还不快找!”狠狠的一声低喝,庄易的脸色已经阴沉的没有边际可寻了。
“是……是……”
听了庄易的低喝,哪怕月嫂已经吓得全身瘫软了,也正努力试图从地上站起来,赶紧去找庄可爱。
一时间,不仅仅是庄家的人都在找,就连在场的宾客都跟着忙了起来。但是,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宴会开场的良辰吉时都错过了,还是没有找到庄可爱的下落。
庄家的人已经急成了一团,个个面色都带着凝重。尤其是庄易和锦瑟,是当中脸色最难看的人。相比较庄易,锦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那张精致脸蛋儿上流露出来的紧张和担忧,任是谁看了都心疼。
突然——
“你们都别找了,孩子在我这里,哈哈哈哈哈……”
宴会厅的门口,一道十分刺耳的女声传入了。尤其是她的笑声,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阵毛骨悚然。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望向了宴会厅的门口,紧接着,几乎所有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因为,抱着孩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刑歆瑶。不仅如此,她手里拿着的,不是手枪,又是什么?
刑家在北沧市的地位举足轻重,所以,作为刑世景唯一的女儿,刑歆瑶自然是大家都认识的。尤其是他们所处的上流社会,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刑歆瑶。
“你要做什么?!”
因为过于激动,锦瑟的声音过分的紧张,声调儿很高,面色苍白的吓人。尤其是看到刑歆瑶手中那把黑洞洞的枪,她吓得甚至忘记了呼吸。
锦瑟迈开步子就要往刑歆瑶那边走,但却被庄易一把拉住,低声说了句,“别过去。”
“我要做什么?哈哈……”
又是一声诡异的笑,刑歆瑶手中的那把枪直指她怀里的孩子,枪口在孩子粉嫩的脸蛋儿上滑过,“我要做什么当然是看我的心情,哦,对了,也是看你们的表现。”
“你想怎么样?”
相比较锦瑟的紧张,庄易倒是淡定不少,但是声音中也有十分难掩的紧绷。
“我想让在场不相干的人都从侧门退出去,只剩下我们几个人。”刑歆瑶笑的有些扭曲,面色十分狰狞,早就没有了名门闺秀的样子。
在庄易的指使下,在场所有不相干的人都从侧门离开了,只剩下了庄家,锦家,皇甫家,刑家的人。除此之外,还有雷铁。
刑歆瑶在空旷的宴会厅给自己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枪冲着孩子。
“锦瑟,你说说,看着我这把枪指着你的心肝宝贝,你什么感受?”越是说,刑歆瑶的面色就越是狰狞。
她的这幅样子,很明显就是将锦瑟给恨到了骨子里。
“刑歆瑶,我们之间的恩怨不关孩子的事,你把孩子放了,我去换孩子。”锦瑟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指甲陷入了掌心的嫩肉里。
“哈哈哈……”
又是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刑歆瑶笑的不可自抑,“不关孩子的事?你他妈算是哪根儿葱?你说的算么?母债女偿,知道么?”
“你……”
锦瑟刚要开口,只听刑歆瑶话锋一转,声音尖锐,“庄易,我不许你搂着锦瑟这个小贱人,放开她,要不然不要怪我手里的枪不长眼!”
一边说着,刑歆瑶拿着手枪的手一边挥舞着,指指锦瑟,再指指怀里的孩子。
依了刑歆瑶的话,庄易没有再搂着锦瑟。
“小贱人,你不是说你要用自己换孩子么?来,你过来!”刑歆瑶像是个魔鬼似的露出了森森白牙。
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他们想要幸福,没门儿!她今天就要亲手毁了他们的幸福!
听了刑歆瑶的话,锦瑟没做他想,直接迈步向前。然而,才迈了一步,就被庄易一把扯住了胳膊。
“不许去!”庄易的这句话,十足的命令口吻。
“不来也行,那就不要怪我的枪口不长眼了。果然,你们孩子的命,果然没有你们的爱情重要。”一边说着,刑歆瑶的目光一边睨着怀里的孩子,“啧啧啧,这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真是可怜的紧啊!”
锦瑟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庄易一眼,而后硬生生的从庄易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挺直了脊背让刑歆瑶的方向走去。
锦瑟一步一步的走向刑歆瑶,而刑歆瑶手中的枪一直都瞄准着锦瑟,随时都有开枪的可能。
就在这时,眼看着锦瑟就要走到刑歆瑶的身边了——
“瑟瑟!蹲下!”
尹慧异常尖锐的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恐慌,场面再度陷入混乱。尤其是刑歆瑶,眼瞅着锦瑟就要死在自己的枪口下了,她不想这么被打断,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
……
“不要——”
一声尖叫之后,噌的一下,锦瑟从床下坐了起来,全身的冷汗。
“又做噩梦了?”
锦瑟起来的同时,睡觉轻的庄易也立马跟着坐了起来,一把将受惊的锦瑟拥入怀里。这个时候,也就是凌晨。
锦瑟木讷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距离庄可爱满月酒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以来,锦瑟几乎每晚都被噩梦缠身,梦着当天的情形,是那样的清晰深刻。
那天,那清楚的枪声,那样的后果,通通都是锦瑟没有想到的。
那一声枪响,确实是存在的,但是开枪的人不是刑歆瑶,而是刑世景。
那一发子弹,确实是给锦瑟的,但是中枪的人不是锦瑟,而是刑少鸿。
那天,就在锦瑟一步步走向刑歆瑶的时候,她却不知道,在她身后的某个方位,刑世景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微型手枪。
其实,在宴会开始以前,雷铁对每个人的身上都进行了扫描的。关于刑世景,是个意外。
第一个发现刑世景掏出手枪的,是尹慧。所以,她在第一时间冲到了刑世景身边抱住了他,也向所有人发出了危险信号。
同一时刻,刑歆瑶也扣动了扳机。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那把手枪早就被庄易掉了包,只是一把没有子弹的仿真枪。包括刑歆瑶怀里的孩子,也不是庄可爱,而是月嫂的孩子。
其实,这一切都是庄易等人设计的一个圈套,就等着刑歆瑶往里面钻。如果不是确定刑歆瑶手里的枪不会造成任何威胁,庄易又怎么会让锦瑟上前去冒险?包括他之前假意阻拦,也不过是演给刑歆瑶看的一出戏罢了。唯一的疏漏,就是他们没有料到刑世景身上的微型手枪。
就在刑歆瑶因为自己的手枪愣住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刑少鸿风一样的蹿到她身边夺过了孩子,而后将孩子递到锦瑟怀里,用力将锦瑟往远处推了一把,确定庄易能够接住她。而刑少鸿自己,则是替锦瑟挡了那一枪。
虽然尹慧跑过去抱住了刑世景,但是她一个姑娘,又怎么会比刑世景那样一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力气还要大?
刑世景用力一挣,就挣开了尹慧的束缚。尹慧一个没站稳,脑袋直直的撞向了不远处的桌角,昏了过去。
当天,刑世景和刑歆瑶父女,结伴去了监狱。至于杨冉晴,失心疯了,被送去了疯人院。
当时,在被警察带走之前,刑世景曾肆无忌惮的说杨冉晴就是方若秋。
对此,庄易只沉声说了句,“秋姨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这位,不过就是应你要求整了容的妻子。老狐狸,你真当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么?为了让你相信我认为杨冉晴就是秋姨,我拿到的那份DNA报告是我刻意伪造的,而不是你伪造的那份,你知道么?”
听了庄易的话以后,刑世景的面色立即皲裂,一片灰白,疯了一般的表情,彻底被打击到了,当场中风,口吐白沫。
时至今日,法院的判决书已经下来了。
刑世景,无期徒刑。这一点,锦瑟是满意的。她并非不希望让刑世景一命抵一命,血债血偿。只是,一枪结束了他未免也太便宜他了。求死不能,才是最大的折磨。
刑世景的后半生,注定在监狱中度过。
至于刑歆瑶,被判了十五年的有期徒刑。据说,法院判决书下来的当天,她就疯了。
这一切,看似都告了一段落。但是,在锦瑟的心里,却还有两个结没有解开。
至今,脑袋狠狠撞到桌角的尹慧还躺在医院里没有醒来,医生说,如果一个月之内醒不来,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至于刑少鸿——
当时,中了枪的刑少鸿立马昏死了过去,然后被人刻不容缓的送去了医院。当锦瑟赶到医院的时候,却被告知刑少鸿已经被送去国外的医院进行救治了。
那一刻,锦瑟几乎哭成了泪人,脑海中像是放电影似的播放着她和刑少鸿自相识以来的一幕又一幕。
一个男人,他可以为了你连命都不要,这样的用情至深,锦瑟明白了。或者,其实她早就明白了,只是不想面对那样尴尬的局面。
直到现在,锦瑟都没有再见到刑少鸿,也没有收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再一次将那天的所有情形在脑海中回放了之后,锦瑟默默的重新躺下,一双大眼睛就那么瞅着天花板,一眨都不眨。
“老婆。”
庄易躺在锦瑟的身边,十分自然的将她拥入怀中。
“嗯。”
锦瑟的喉咙里发出了轻轻的一声。
“为什么?”
庄易的声音闷闷的,脑袋埋进了锦瑟香软的颈窝处。
“什么为什么?”
锦瑟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为什么没有追究我爸妈的责任?”
是的,锦瑟并没有将庄钰睿和赵兰芝告上法庭。这个问题,是庄易一直都想问的,但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开口。今晚,他忍不住了。
“因为他们是你的父母,因为你救了我爸,还因为……”说到这儿,锦瑟的声音忽然哽住了,翻个身,使劲儿的往庄易的怀里靠。
“因为什么?”搂紧了锦瑟,庄易继续追问。
“我爱你。”
说罢,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什么情绪,锦瑟在黑夜中用自己的嘴巴去寻找庄易的薄唇,异常的主动。
“我更爱你。”含糊的一声之后,庄易立即反客为主。
一室旖旎……
……
……
一周之后,庄易和锦瑟共同迎来了之于他们而言十分重要的一天。
庄易欠锦瑟一个婚礼,这一点,他一直记得。所以,早在锦瑟生过孩子之后,庄易已经在着手准备婚礼的相关事宜了。如今,锦重天也回来了,更是为他们的婚礼锦上添花。婚礼的一切,都是庄易亲手策划的,包括每一个小细节。
这天,因为这样一场盛世婚礼,整个北沧市都洋溢着喜气,比过年还要热闹上几百倍。这一场盛世婚礼,十分隆重,几乎满足了所有人对婚礼的美好憧憬和向往。无论男女老少,皆是一饱眼福。
那一长排的豪华跑车像是一条游龙穿梭在北沧市的繁华街道,只为向全世界宣布一个消息——今天是庄易和锦瑟的大婚之日。
很多年以后,亲眼目睹了这场婚礼的人在提起来的时候,还记忆犹新,津津乐道,可谓是空前的盛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真是独一无二。
这样的盛世婚礼,怕是几个世纪都难得见上一次。
这会儿,露天的婚礼场地,在亲友的见证下,锦瑟正挽着自己父亲锦重天的手臂一步步的走向典礼台上那个身姿挺拔的英俊男人,那个她的男人,那个她女儿的父亲。
这一路,明明只有几十米远,锦瑟却像是走了很久很久,思绪也飘了很远很远。这一刻,她是心安理得的走向她眼前的那个男人,身心皆是轻松。因为这样,就连她的笑容,都比以往更加明媚了几分。
因为,就在来婚礼现场的路上,接连发生了两件喜事。
第一件。
彼时,锦瑟正坐在婚车内,庄易就坐在她的身边。刚坐上车没有多久,庄易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打电话过来的人,是一直在医院陪伴处于昏迷状态的尹慧的庄天驰。
他,是特意打电话来道喜的,也为自己不能到场而感到抱歉。除此之外,庄天驰还告知锦瑟,尹慧就在刚刚已经醒过来了,身体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只是失忆了。
医院里,刚醒过来的尹慧第一眼就看见了守在床边的庄天驰,眼中带着迷茫,因为昏睡太久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你是谁?”
只一瞬,庄天驰就知道了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告诉尹慧,“我是你的未婚夫,庄天驰。”
也是在这一刻,庄天驰想通了。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要和尹慧共度余生。一个女人可以为他付出至此,他何必还要固执于一个已经是他婶婶的女人呢?
再者,眼前的这个女人,绝对值得他将自己的后半生交给她来保管。
那一刻,庄天驰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老天收走了那些他带给尹慧的不愉快的回忆,给了他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第二件。
在得知尹慧已经平安无事以后,锦瑟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就连她看向车窗外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着的。
然而——
“停车!”
一个晃眼,锦瑟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坚定的声音脱口而出。
司机被锦瑟的这一声叫的一头雾水,一时间有些为难的看向庄易。在得到庄易的默认后,终是将车子停了下来。而锦瑟的这一声,也成功的叫停了整个婚礼车队。
不仅是后面的车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连路边看热闹的路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袭白色婚纱的漂亮新娘下了车,英俊潇洒的新郎也跟着下了车,紧紧跟在新娘的身边,寸步不离。
一时间,人群沸腾了。原本,只是一场盛世婚礼就足够令人艳羡不已了,现在同时看到了颜值极高的新郎新娘,大家的内心就更是骚动不已了。
除了羡慕,就剩下羡慕了。
新娘提着裙摆,目光直视前方,目标明确的走向路边的人群。准确的说,是人群中的其中一人。
终于,锦瑟站定在人群中某个人的跟前,仰着一张精致的脸蛋儿,眼眸潋滟,像是在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这种情绪,极为复杂,有惊喜,有激动,还有一点点的生气。
“既然你平安无事的回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或许是因为过于激动,锦瑟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质问。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站在她对面的男人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一沉,像是对锦瑟的说话语气极为不悦,“这位小姐,我们认识么?”
蓦地,锦瑟一怔,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这个自从出国治疗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的男人,这个让她在每个黑夜深深自责和愧疚的男人,这个她担心了二十几天的男人。
“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状况的锦瑟语塞了。
“少鸿失忆了。”一道优雅的女声传到了锦瑟的耳朵里。
循着声音望过去,锦瑟这才发现,刑少鸿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宋微。
什么?!
失忆!
刑少鸿也失忆了?
锦瑟还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只听——
“微微,这位小姐是……?”刑少鸿的声音有些迟疑,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落到宋微身上的时候却是充满了温柔缱绻。
“锦瑟,庄易。”
宋微对刑少鸿回以温柔的一笑,分别介绍着,然后补充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闻言,刑少鸿琥珀色的眸子微闪,而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目光从庄易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锦瑟那张经过精致妆容的脸蛋儿上,唇角微扬,妖孽的笑容再现,“新婚快乐,祝你们幸福。”
“谢谢……”
锦瑟勾起唇角微笑着回应,心里想着,失忆了,也好,忘掉那些不愉快,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
想必,刑少鸿已经和宋微在一起了吧?
少鸿,也祝你幸福。
锦瑟默默的在心里念叨着。她不爱刑少鸿,但是刑少鸿却在她的心里占据了一个极其特殊又重要的位子。
对于刑少鸿的祝福,庄易点头示意,“如果有空的话,欢迎参加我们的婚礼,我给你们留位子。”说罢,庄易侧过头低声在锦瑟耳边道,“老婆,我们该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放下了心里的石头,锦瑟在和刑少鸿道别之后,就和庄易重新坐回了婚车里,车队继续向前缓缓而行,好像刚才的小插曲根本不存在。
殊不知——
“为什么要假装失忆?你明明……”
锦瑟和庄易离开后,宋微疑惑的看着刑少鸿。但是,她也明白了,他今天叫她来,只不过是看中了她的演技。只是,哪怕明明知道是演戏,这一刻她也不愿意松开紧握着刑少鸿的手。
奈何——
刑少鸿妖孽俊脸上的笑容在锦瑟离开后完全散去,面无表情的从宋微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声音冷清,“既然无缘,何必让她愧疚增添她的心理负担?”
……
……
锦瑟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锦重天带到了庄易的身边。锦重天也郑重的将她的手交到了庄易的手中,嘱咐道,“我把我的心头肉交给你了,好好待她。”
“谢谢爸,我会的。”
郑重承诺以后,庄易带着锦瑟走到神父跟前站定。
“庄易先生,你愿意接纳锦瑟小姐成为你的妻子么?在以后的日子里,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我愿意。”
这三个字,庄易用郑重的语气说出,用一辈子来证明。
“锦瑟小姐,你愿意接纳庄易先生成为你的丈夫么?在以后的日子里,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锦瑟先是看看身边的男人,而后目光坚定的看向神父,声音笃定,“我愿意。”
“我宣布,此时此刻,你们正式结为夫妻。”
在神父的一锤定音之后,婚礼现场一片欢呼。最闹腾的,还要数作为伴娘的丁当和皇甫雨珊。如今,她们身边站着的男人分别是邱狄和雷铁。而邱狄和雷铁,责无旁贷的成为了这场盛世婚礼的伴郎。
“亲一个!亲一个!”
“亲一个!”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起的头,现场的声音和掌声十分整齐而又有节奏,汇成了一片和谐。
瞬时,庄易和锦瑟的头顶上方飘起了玫瑰花瓣雨。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庄易转过身,将锦瑟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自己,俯下身就对着锦瑟温软的唇瓣精准的吻了下去。
事发突然,处于紧张状态的锦瑟甚至都忘记这个时候自己的眼睛是应该闭上的。
“老婆,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专心点……”
庄易的声音含糊,只有锦瑟一个人能听到。
闻言,锦瑟忍不住翘起唇角,缓缓闭上了眼睛,原本是垂在身侧的两条胳膊缓缓的还上了庄易的腰身,享受着这个美好的亲吻……
——正文完——
现在是2015。03。23的凌晨三点二十分,在憋了七天之后,我终于出现了。
截至此刻,本文的正文已经全部结束。明天开始,更新番外,大概是两章。包括二爷和瑟瑟的婚后幸福生活,以及咱们庄可爱小姑凉的戏份。简介中的片段,会在番外中,亲们若喜欢,就继续看看。
另外,重中之重的事情,亲们,千万不要看完大结局就抛弃了伦家啊!新文正在筹备中,近期上传,上传之后会在本文发布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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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好歹看一眼,若是不喜欢,再拍死我也不迟啊!是不是这个道理捏?
最后,感谢大家的一路追随,你们辛苦啦。
祝:生活美满,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