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房租

2房租

待林嫣洗完衣服,吃过午饭,外面的小雨淅沥淅沥的又开始下了,林嫣也没有心情去买酱油了,索性等雨停了再说,安排林倾宏在小桌子上写作业,林嫣则在炕上铺开布料,开始干活。

林倾宏家住的房子,还是老旧的那种样式,低矮的房顶,让屋里显得沉闷压气;开的很小的窗户,泄不进多少光来,阴天下雨的时候,屋里就黑洞洞的。

母子二人一个学习一个干活,只有时间安安静静的流逝。

炕上铺满了布料,林嫣站在地上,弯着腰,半伏在炕上,拿着滑粉、短尺,一边量尺寸一边画线,半晌林嫣画好了,才抬起身子,捶了两下酸疼的腰,去炕边上取了一把大剪刀拿在手里。

林嫣抬头从小窗户向外望去,天越发的阴沉,屋里光线很暗,林嫣抬手揉了一下略微酸涩的眼睛,看到自己儿子林倾宏正乖巧的坐在小凳子上写作业,由于桌子太矮了,林倾宏头趴的很低,瘦弱的小身子专注的伏在那里,一笔一划的写的很认真。

林嫣唤了一声,责怪道:“小宏,屋里都这么黑了,写作业怎么也不知道开灯?!头那么低,以后眼睛要坏的!”

林嫣连忙打开灯,昏黄的灯光溢满了屋子,霎时间驱赶了黑暗和阴沉,给贫穷简陋的屋子添上了一抹温暖的光。

林嫣看又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气,暗自埋怨,怎么还不晴天,这才几点,就要开灯了。

“妈妈,开灯太费电了,我看的见!”林倾宏抬起小脸,认真的看着他妈妈说道。

林嫣听了一阵心酸,有些后悔刚才自己责怪的语气,孩子分明是懂事,知道家穷才想着省电,林嫣温柔的说道:“这些你别管,还是眼睛重要,只要你好好学习就行!”

“嗯!”林倾宏乖乖的点头,随即又低下头开始写作业了,不过这次记得把头抬高了些。

林嫣看着林倾宏纤细的脖颈抬的高高的,凑合在低矮的桌子上写字,样子颇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咽下心疼,拿着一把大剪刀开始裁剪布料,心里盘算着,等这批活做完,有了钱就给孩子开荤,这孩子瘦的不像话了。

“小宏妈——在家吗?!”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母子俩安静的氛围。

林倾宏听了这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直接从小凳子上跳了起来,紧张的样子全写在了小脸上,小声说道:“妈妈,是张虎子的妈妈来收房租了!咱们、咱们怎么办?”

林嫣看到林倾宏的样子,轻轻的皱了皱柳眉,拍着儿子的肩膀安抚道:“别怕,没事、没事。”

大门外面的女人没有听到回答,顿时不耐烦了,尖利的叫声里面夹杂了一些怒气,还伴随着踹门的声音,“小宏妈!别躲了,我看见屋里亮着灯了!!!”

林嫣本来也没有想躲,安抚了一下儿子,连忙抬高声音答应一声,“哎,在家呢!虎子妈您快进来吧!”说着拿了把破伞就出去接张虎子妈。

张虎子妈一边进门一边骂骂咧咧的抱怨,闲答应的太晚了,林嫣好脾气的陪着笑脸,领着进屋来了。

张虎子妈妈长的肥头大耳、五大三粗的,不认识的人乍一看背影都能以为是个爷们,她一进屋来,窄小的屋子顿时有了一种拥挤感。

林倾宏看到张虎子妈妈连忙躲到林嫣的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偷偷瞅着张虎子妈粗壮的身形。

林嫣看见林倾宏的动作,虽然用身子挡住林倾宏,还用手轻拍了一下,以示安抚,可还是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暗叹道:“这孩子怎么胆子这样小。”

“哎哟,虎子妈,你看我这做活呢,一炕的布料,都没有个坐的地方!”林嫣说着连忙卷起了炕上铺着的布料,让出一块地方坐人。其实林嫣家虽然破旧、矮小、贫穷,但是屋里收拾的整齐干净,只有炕上因为做活铺满了布。

林倾宏看着他妈妈的动作,咬了咬唇,心想着呆会他妈妈再铺好又得废好一阵功夫,圆滚滚的大眼睛偷偷瞪了张虎子妈一眼,这人真坏,他妈妈每天做活已经很累了,还给他妈妈添乱。

张虎子妈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从鼻子里“嗯哼”了一声出来,待林嫣收拾好了炕,才用手装模做样的掸了掸炕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正儿八经的模样坐了上去。

张虎子妈眼光在屋里四下一扫,就看到小桌子上林倾宏的作业本,田字格里方方正正的摆着一个个秀气的字,一笔一划的像从书上印下来的一样规矩整齐,再想到自己家张虎子那屎壳螂爬的字,不由得赞叹了一句,“你家小宏的字写的真好啊,是个上学的料!”

林嫣听了夸她儿子的话比听到什么都高兴,秀气的脸上带了笑,说道:“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安稳,也不用我操心,特别爱学习呢!”

张虎子妈说完夸奖的话就后悔了,夸了她家林倾宏岂不是直接把自己家张虎子给比了下去,顿时有些不悦,待看到躲在林嫣身后的林倾宏,白净的小脸上瘦的都没有肉,愈发显出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一副灵动聪明的模样。

张虎子妈是那种刻薄到,连句好听的话都不舍得说的泼辣女人,她这回可不会再说林倾宏长着一副聪明样什么了,大惊小怪的说道:“哎呦,小宏妈,不是我说你呦,你是怎么养孩子的,看看你们家小宏这小瘦猴样儿,怎么长大娶媳妇呦,你瞧瞧我养的孩子,我们家虎子可是壮实的很,壮的跟头小牛犊子似的,在学校哪一个小孩不怕他,哪一个……”

林嫣让张虎子妈说的心里一阵自责,林嫣怀着林倾宏的时候,就吃了不少苦,差点大着肚子流落街头,什么滋补品、营养品更是半点没见着,若是能有个鸡蛋吃,就是极好的了,林嫣生林倾宏的时候,还是早产,后来又没有奶,加上家贫,这孩子从小就没有长起来,林倾宏如今要比同龄人矮半个脑袋,又瘦又小的,这事正是林嫣的心头病啊!

林嫣她也是实在是有难处,没有钱拿什么给孩子补身子?林嫣想到这里顿时一阵发愁,不愿意再听张虎子妈在那没完没了的夸他们家张虎子,于是截断了话头,说道:“虎子也是个好孩子呢,虎子妈你来是……”

张虎子妈一听林嫣说到正事上面,立刻来了精神,暂时放下夸奖她家张虎子的话头,马上接着林嫣的话说道:“小宏妈,你是个明白人,你看都这月一号了,这个月的房钱该交了吧!”张虎子妈此时脸色板着,配上她那粗壮的身躯,颇有一种你要说个不字,就别怪我不客气的模样!

林倾宏看到张虎子妈这幅恶霸样儿,忍不住又往林嫣后面缩了缩。

“嗯我知道的,早就给您准备好了!”林嫣感觉到林倾宏的瑟缩,拍了拍林倾宏的肩膀,安抚了一下,掀开炕席一角,摸出一个小布帕来,一层一层的掀开,拿出里面的几张大票,裹好余下的钱,仔细的又掖到炕席底下。

“正好,虎子妈您再数数!”林嫣又数了数手里的钱,方才递给了张虎子妈。

张虎子妈看见林嫣手里递过来的钱,忙不迭的接过来,脸上方才有了好脸色,用手从嘴里抹了一指的唾沫,开始数钱,一见数目正好,板着的脸上这才笑开看花,只不过那副大脸盘加上血盆大口笑起来实在是不好看。

“小宏妈你这个月倒是痛快,这样多好,你也省事我也省心,省得两家都不痛快,我也不愿意催你们呦,你们孤儿寡母的我看着都心疼的慌,我就是个心软的人呦……”

林嫣哪里不知道张虎子妈这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前几个月有两次她在一号没有凑出房钱来,张虎子妈站在她们家院子里叉着腰破口大骂,大有叫人要把她们母子赶出去的架势,张虎子妈骂了半天,林嫣哭着好话说了半天,方才答应宽限几天,不然能她一来,小宏就吓成这幅模样吗?!

如今张虎子妈说的这些话,她好意思说,林嫣都不好意思听,不过也没有办法,张虎子妈是房东,现在还要租住人家的房子,她得罪不起,于是陪着笑脸说了半天,听着张虎子妈从她自己是个心软的人,直说到她家张虎子一顿能吃四五个鸡蛋,以后肯定能上大学。

半晌,张虎子妈才想到什么,站了起来,特意摆摆她那带了一个大金戒指的手,只见粗短的手指上硬套着一个金疙瘩,得意的说道:“小宏妈,你先忙着吧,隔壁不是还一家嘛,我还得过去一趟。”

“嗯,那快去吧,天不早了,这还下着雨,早点忙完早点家去,也该给虎子做饭的了。”林嫣也不留人,她早就不耐烦了,张虎子妈在这说这些废话,小宏都没办法写作业了,林嫣站起来往外送张虎子妈。

“哎哟,你看看我这劳碌命的,下着雨还要到处跑着收租子……”外面的雨还没有停,张虎子嘴上这么抱怨着,可是任谁都能听出她嘴上的显摆得意的意思。

“这是哪里的话,虎子妈您是命好,坐着就有钱收,我才是劳碌命呢,一天忙到晚也混不上口好饭吃!”林嫣知道张虎子妈妈显摆的意思,竟往张虎子妈心里说话,可是说道最后又变成自己苦涩的感慨,“我倒是没什么,就是苦了孩子……”

张虎子妈走了,母子俩恢复了原先的状态,小宏又坐在板凳上认真的写作业,林嫣重新铺上布料开始裁剪,她是做裁缝的,村里人有活计的话,就送到她这里来,她就收个十块八块的手工费,给人家做衣服,靠着这个,母子俩勉强糊口为生。

这时隔壁传来了阵阵叫嚷声,房子老旧,隔音效果不好,可以清晰的分辨,是张虎子妈和另外一个声音尖细的女人在说话,中间还夹杂这一个小男孩气愤的嚷嚷声。不一会叫嚷声更大了,还伴随着打孩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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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我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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