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一部的最后一章
第三天。
Johnson’sspecia1走秀当日。
……相较绝大多数秀场设在室内,这次公孙选择了将T台全然的暴露在室外。这样的环境难以营造大部分设计师所追求的迷离现代氛围,但这次公孙是铁了心走自然风格,才不会管那么多——他甚至连Led屏幕也没有用几块。这回的T台是木头架起来的高台,因为苏梅岛的沙滩偏窄,观众席最外侧其实是架在浅海里。这样的构架很容易让人觉得粗陋,好在公孙在细节上下了心思——T台的桩柱,观众席的座位上都涂了彩色指绘,是当地人用了黄绿二色画下棕榈树叶,蜥蜴和贝壳,搭配上这次不拘小节的主题,感觉上是粗放并且欢乐。
骆林现在在后台坐着,手心微微的蒙了汗。这里的化妆师不比他以前遇到过的,会待他坐定就掰着他的下巴开始干活;相反的,这次的化妆师——或者说是在脸上画画的师傅——穿着宽T恤和懒汉短裤,一边高声的谈笑,一边随便的往他脸上戳一下抹一下。不仅如此,就连模特们的头发也是随便吹吹了事。这样的情况,不由得让骆林略微有些忧虑。工作人员现在本应拿着蒸汽熨斗帮他们整平裤缝,现在却一个个的拿了大托盘盛了切片的西瓜,用英语问着:
“有人要西瓜么?很甜哦?”
……这根本不是他理解中的后台……
骆林呼了一口气,站起来准备去换衣服。比起骆林的严肃表情,其他的模特有的还是一副没睡饱的样子,慢悠悠的移动着。而主设计师公孙叼着一片西瓜,自人群中挤了过来,终于在骆林面前站定了。
公孙把嘴里的西瓜咽下去拍了拍手,很疑惑似的问骆林:
“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开心嘛。想什么呢?”
骆林将脸侧的头发放到耳后去,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有点担心等下的走台……我毕竟没什么经验。”
“至于么……”公孙“嘘”了一声,拍了拍骆林的肩:“你只管放轻松就好了。我知道你一个新人看着后台这么乱会担心,但是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我们这次本来就是要凸显轻松的氛围,就算你在台上跌倒了,笑一下爬起来就好,就这么简单……记得显得开心点,我就这一个要求。”
骆林点点头,轻呼了一口气。
公孙随便的眼神变得稍微认真了些,嘴角上扬起来,最后补了一句:
“做你能做的,记得享受过程……你会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模特的。”
……离开场只剩五分钟,模特们换好了衣服,排成了一排。
观众们全部坐定,场面变得安静下来。
骆林站在头一个,踏着Joycecoo1ing“whatarewewaitingfor”的随性节拍,走进那耀眼却不刺目的阳光里。
……
……这次走秀在之后被人称道了很久。
公孙其人在设计界一直就是个异类。他的风格太过于多变,表现出来的意象又太过于戏剧化,所以设计出来的衣服虽漂亮,可穿性却是很低。然而这一年,他在一个不上不下的时间段推出了一个不左不右的发布,却又是讨了顾客的好,又获得了专业人士的好评。其中,那第一个出场,又在最后和公孙一起上台的主秀,他的照片在几本著名的杂志上被登载了很多遍。
在照片上,骆林笑得很开心——那笑容并不倨傲,也没有刻意的诱惑;甚至他的下巴还微微扬起了一个角度,显得有些孩子气。他上身穿的是一件左右搭襟的近无袖民族风上衣,袖口开到肋下,腰间用了白色的宽亚麻腰带凸显廓型。上衣的颜色以赭色为主,上面锈有泰国传统的水型花纹,让纹饰的精致平衡了手工印染的粗放;因为大面积的赭色容易让人感觉模糊和疲惫,公孙用了宽窄不一的白色竖条纹来冲淡这颜色,在民族风情上更添加了现代感。腰带的重点在细节处——简洁的腰带边际上缀着半排华丽的银白色金属装饰,仔细一看才能发现,原来这装饰是上了漆的、泰国舞中所用的尖指饰。
这繁复的上衣用了一件利落的白色短裤来平衡,轻重感顿时分明。骆林脚下穿了一双草编的细带凉鞋,坚韧的带子绕着他的脚踝,经过几个简单的不对称打结,一直延伸到膝盖下方。综合来看,这一整套的设计显得分外明快,甚至骆林原本担心的妆容和发型都被证实是恰到好处:略微散乱蓬起的头发有着自然的慵懒感,而右侧颧骨下的几抹彩绘带出了图腾式的男性阳刚。
骆林的眉眼间距不像欧美人那样短,平时显不出硬汉般的决绝眼神,但在这场秀里反倒变得出乎意料的适合。他走的步子沉稳而不轻飘,肩肘处却相较平时更加的放松,配上脸上愉快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来自南洋小岛上大男孩——他身上没有压抑感,更没有忧愁的氛围。你看到他向你走来,只会觉得他阳光而可爱。
……许多高级服装的秀场上,模特或者面容严肃得像黑手党,或者表情诡谲得像演诙谐剧。但是除却这主流,骆林和公孙也一起证明了,用自然且随性的方式,依旧能展现出服装的内涵。
待到骆林和公孙在走秀最末处上台谢幕时,响亮的掌声充满了这狭长的海岸。
……
走秀结束已经过午。骆林返程的飞机是在晚上起飞,会是第一批离开苏梅岛的。因此当别的模特们卸了妆在岛上四处游览的时候,骆林把箱子整理好,只安静的坐在海滩边上,等着再晚些去登机。
远远地,公孙向他走了过来。这个并不算年轻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草,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头红发很是显眼。公孙在骆林身旁坐下了,左腿曲起,将手肘放在膝盖上。
公孙没有转向他,只是问道:“一个人看海,不会觉得寂寞?”
骆林面对着海面,笑了笑:“还好。”
“好景色要和人分享才开心啊……你应该拍点照片,给女朋友带回去。”
骆林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我没女朋友……”
公孙拍了自己的头一下:“ohmyfau1t,也有可能是男朋友才对……”
骆林苦笑一下:“……也没有。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
公孙听到这话,皱了皱眉,疑惑道: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你以前是有过什么不好的经历吗?怎么谈起这种事情一脸的不开心?”
骆林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露出了点灰心的表情:“也不是……只不过我觉得恋爱之类的东西,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
公孙呼了一口气,手放在脑后,干脆仰倒在沙滩上和骆林讲话:“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你还年轻呢,真不应该摆出这种脸……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奇怪了,你的性格也太温和了,感觉无欲无求的。虽然挺让人喜欢,但是这样长久下去,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骆林把头埋得更低些:“……对不起。”
公孙把手指放在鼻子下面蹭了蹭:“嗨,这又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我是觉得,你应该多一点激情,不管是在什么方面。你在T台上表现的很不错,但是平时就缺少了那种……怎么说,锋利感吧。如果你想成为一个更好的模特,真的应该让自己变得强硬一点。就连爱情什么的,也是一样的道理。”
骆林表情有点拘谨,还是点点头,轻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公孙看了看碧蓝的天,这回把眼睛都闭上了:
“没人能知道以后的事情,就好像二十年前我才没想过我会在北京住下,而且娶了个摩托车手做老婆。但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们才更要好好的争取未来。不然,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
末了公孙把右手举起来,耍帅似地做了一个持枪指天的动作:
“加油吧,handsomeboy!”
骆林失笑,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
八月十四日晚,骆林自泰国飞回上海。
飞机是第二天凌晨三点半降落的。那个时侯天是一片死黑,虽然是夏天,依旧是带有凉意。
航班上的人不多,稀稀落落的几个旅客很颓靡地往出口走。在接机的地方,何式微的身高实在是太显眼,就算仅仅穿着简单的黑西装和收口白色短袖,依旧可以让骆林一眼认出来。
骆林把脑后的头发压了压,带着微笑向何式微走过去。
何式微很自然地把骆林的箱子接过去:“欢迎回家……累吗?”
“在飞机上面睡了一会儿,还好了。”
两个人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往停车场走。在上车前,骆林轻声说了一句:
“何大哥,这次去美国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不给你丢脸。”
何式微看他的眼神认真而坚定,也真心的应了一句“好”。
……
八月二十三日,段非飞往美国纽约。
隔天,他坐车来到西四街的纽约大学录取办公室。原本就租住在长岛的他,来到这里花不了十分钟。
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将他不带什么微笑的脸拍下来,印在学生Id卡上。过后这上了年纪的白人男人再次翻阅了他的材料,很严肃的对他说道:
“对于因家庭献金入学的学生,我们会放宽大部分要求。但是只有一点,请你明白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你会拥有最大限度的自由和权力,但请你学会自律,并且学到知识。”
段非沉默的点点头。老男人站起来和他握手,终于露出了些许微笑:
“希望以后你会成为一名令我们为之自豪的校友。”
自办公室出来后,段非仰起头,在异乡的天空下,兀自握紧了拳。
……
九月二日,何式微应父亲的要求飞往深圳,开始为期三个月的基建辅助监督工作。
何式微很是头痛的对张奕杉说:“这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爸搞建设但我是搞模特的,他们是怎么想的?”
张奕杉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没办法,谁叫那边的人想见你老爸的儿子呢?况且我觉得叔叔也是有感觉了,觉得把你留在上海会出事。”
何式微很久都没说话,最终只问了一句:“奕杉,如果以后我和我爸把话挑明了,你会帮我说话吗?”
张奕杉一愣,随即又是一脸的笑:“问的什么蠢问题……别说是我,我爸都把你当亲儿子了。”
何式微和自家表弟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
九月十四日,Lgmcamp进行分地区面试,骆林飞赴北京。
他的面试官是个风度绝佳的黑人。面试官将他的简历仔细的看了,问他:
“你最欣赏男模是谁?”
“steveho.”骆林老实回答道——这是何式微的英文名。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老板……”
面试官爽朗的笑了,继而又问:
“你如何看待模特这一行业?”
骆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认真道:“我可以从中发现不一样的自己,并且用这个新的自己来帮助别人。”
面试官点点头:“……非常有趣。”
一周后,面试结果公布,骆林位列大中华区第一名,顺利入选Lgmcamp,是十七人名单中唯一的华裔。
……
十月十九日,骆林例行公事的到楼下查看信箱。
上个月水电都交过,这个月的水电费还不到来的时候。只是有一封很单薄的平信躺在信箱里,骆林拿过来仔细看了。
邮戳和收发信人的地址都是英文。骆林垂下眼睛,将信拆开了。
——“第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写了很多论文,也被拉到图书馆里做讨论。我选了心理,经济和政治科学,里面应该总有一门有用的吧。”
——“请你再等等我。”
——“我爱你。”
没有署名。骆林将信纸攥成一团,过了很久才又把纸页展开抚平了,放回到上衣口袋里去。
……
十二月一日,骆林为了后天将在美国开营的Lgmcamp开始打包。
他的书桌前堆了十六本英文书。他想了想,拿了最上方的一本ToeFL词汇放到背包里。
这几个月来,他把除了工作以外的所有时间都贡献给了英文学习。虽然公司说给他雇好了一个不算昂贵的翻译,骆林还是认真的想取得外语沟通的能力。
最近几天,天气已经开始转冷了。将背包整理好之后,骆林从衣柜里把衣服拿出来,仔细的叠好放在箱子里。他的衣物都是黑白灰三色的基本款式,冬季外套也只有厚呢大衣和羽绒服各一件。然而骆林对自己贫瘠的衣物储备并没有什么不适,对他来说,工作时出彩就好,平时的招展并不是他的风格。
正忙活着,门铃响了。骆林跑过去将门打开,从屋外带进来些许的冷气。
何式微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站在门外,对着他笑。
骆林稍微有些吃惊:“你不是说下周才回来……”
何式微走进屋内,将皮手套脱下来:“下周你都走了,我还怎么送你……后天我要去新加坡,正好和你一起走。”
骆林想起来什么似的,匆匆忙忙的往厨房跑:
“啊,正好昨天隔壁王阿姨给我送了一袋茶树菇,我等等煲汤给你喝……”
何式微看着他开始忙碌的背影,眼神慢慢的软化下来。他把长风衣脱了放在一边,又把手中纸袋里的东西取出来,走到骆林的卧室里。
骆林的箱子半开着,看起来是打包正到末尾。何式微把手上拿着的米色美利奴羊毛围巾卷起来,放到衣物间的缝隙里,再把拉链拉上。
骆林刚把沙煲自柜子上取下来,看何式微脸上带着些莫名的笑意,不由得问:
“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见到你就是开心的事情。
何式微笑着摇了摇头:“汤要多久才好?”
……
十二月三日,骆林将乘今天下午的飞机飞往美国纽约。
上午九点,骆林提着一个不算小的黑色箱子上了何式微的车。因为当天下午何式微也要飞到新加坡去,他们便约好了一起走。
到达航站楼的时候离登机时间还有一会儿,两个人过了安检,拖着各自的手提行李,慢慢的去找登机门。浦东的二号航站楼在横向设计得极长,纵然是装了电动走道,行走的速度仍旧是快不起来。
因为要去的是热带国家,何式微今天只穿了白色的无领绸衬衫,连西装都是七分袖的。虽然他带了厚针织围巾也走在室内,但依旧感觉到有些冷。相比何式微的狼狈,骆林身上穿着厚实的呢大衣,鼻尖都热得有点发红。
察觉到何式微的不适,骆林下意识的把何式微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继续走自己的路。何式微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心脏那里不对劲的感觉又泛上来,怎么压也压不住。
骆林见何式微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想了一下便停下脚步,准备把外套的扣子解了下来:
“衣服还是先给你穿,不然会冻感冒……”
他们所站的地方右手边便是洗手间。何式微呼了一口气,忽然把手上箱子的拉杆放开了,任箱子倒在地上。
“放在这里应该没问题吧……”何式微这么低低的说了一声,随机劈手将骆林的背包夺过来也扔在地上。骆林没反应过来,“什么”还没问出口,就被何式微给拉进了洗手间里。何式微踹开最近一个隔间的门,手在背后将门锁上了,不待骆林有什么发言的机会,就把人抵在了墙壁上吻了上来。
骆林整个人都懵了。何式微的右手放在他的脑后,左手将他的右手腕握紧了贴在何式微的左胸前。骆林的嘴唇原本只是无意识的张开,何式微的唇舌却毫不顾忌的攻进来。头脑一片空白时骆林只将眼睛无助的向旁看了看,数秒钟以后才明白,那抵着自己舌头缓慢旋转的,原来是何式微的舌。
骆林似乎是被这个事实吓到了,想推开何式微说不要这样,那声音堵在喉咙里却比呻吟还要撩人。何式微的气息更重了,右手从骆林的脑后移到前面来,箍紧了骆林的下巴。何式微的头侧了侧,已经起了反应的□也贴上来,靠得和骆林更近了。骆林真的是急了,正准备很下心对何式微一拳打过去,何式微却在他的下唇上轻轻地啮咬一下,结束了这个粗暴的吻。
何式微喘着粗气向后靠在了门板上。骆林觉得头脑里乱的厉害,若不是隔间里的空间窄小,他几乎就要倒下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种怪异的气氛维持了很久,直到骆林很是疑惑又懊恼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
“……你说呢?”何式微的心情很好似地反问道,抬起下巴露出了很淡的笑容。原本发冷的身体经过这么一折腾也热了起来,虽然下半身的状况显得有些尴尬,但是和骆林的吻,的确比他经历过的所有吻都感觉好得多。
骆林的眉毛皱起来,将脸埋在了两手间,好半天才说:
“你不是同性恋……”
何式微利落的打断道:“我没这么说过。”
于是骆林的头更低了,整个人苦恼的像是要钻到地里去。这副样子落到了何式微眼睛里,反而是可爱的要命。
不忍心再欺负他,何式微最终放软了口气:
“你按你觉得舒服的方式来理解就行。但是拜托你,别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骆林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何式微看骆林是准备沉默到死了,叹了一口气道:
“你一个人先走吧,洗手间总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好意思了,只能在这祝你一路平安。”
骆林看他从门边移开,似乎想赶快冲出去。但是最终还是看了何式微一眼,脸上有点疑惑的神情。
何式微苦笑一下:“我这状况,暂时还出不去。”
骆林的脸瞬间就红了,解了门锁,兔子一般飞快的跑出去。
何式微本来想说“记得给我打电话”,但人都不见了还说什么?
……不过自己打过去也是一样的,幸亏他昨天说服骆林将那个黑莓带上了。
……
等坐到了飞机上,骆林的脸上几乎能冒出可见的热气来。他还是没有从刚才的一吻中反应过来,待到发现自己热出了一身汗,才慢慢的把大衣脱下来放在手上。
背后的衬衫已经湿了一小片。骆林很无助的对着机舱顶的阅读灯发了会儿呆,最后只能把眼睛闭上。
身旁有人走近了。
“小骆骆~让我坐进去哦,我的位子靠窗~”
骆林下意识的站起来给来人让座,等到发现了这人的语气和称呼有些奇怪,才蓦然抬起头来。
面前的张奕杉穿着一件拉风的黑机车夹克,脖子里缠着白貂皮围巾,甚至还带了一顶复古的翻毛军帽(ps都是仿的,这货害怕杀生)。骆林的脑子里又是“嗡”的一声:
“奕杉……怎么是你?”
张奕杉“啧”了一声,利索地在骆林身旁坐了下来:
“怎么不能是我?我就是公司派给你的翻译啊。正好我也趁此机会去度假,说不定你们还飞到迈阿密拍海滩大片呢……”
张奕杉还说了些什么,骆林却没听进去。他向后靠到椅背上去,只隐隐的觉得:
这次的美国之行……好像会和自己想的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