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白门楼下,马中赤兔,日后还要征战千里;这人中吕布,却已走到了最后的一幕。

五花大绑之下的吕布,披散着纠结的长发,仍不失英雄之气,吕布不是无智之人,即使在这绝境,仍得尽力一博,于是,他对座上曹操说:

“明公不过怕我的武力罢了,我归愿,天下不足忧!明公领大军,我领骑兵,试问天下谁能敌?”

曹操一听,拈断几根长须,吕布毫不惊惶的镇定态度,不由得让他有所触动,而吕布的允诺,也并非没有让他动摇的地方,他是爱才之人,要不然关羽此刻岂能仍在座中?赵子龙在长板坡乱箭之下如何能活?人中吕布啊!杀不杀?

曹操一时真的很难决断,他不由把眼光转向边上的刘备。

吕奉先一见,心中大宽,知道或有契机,便急向在座的刘备道:“当时某辕门射戟,使君可还记得么?纪灵之围,使君仍记得么?”吕布心直,他以为刘备会帮自己,他们毕竟曾以兄弟相称,他也帮过刘备大忙。

刘备侧着脸,却不答吕布的话,转身对曹操一揖道:“明公,你不记得吕布当初是如何对待丁建阳董太师的吗?”曹操饶是一世奸雄,听了脸色也不禁一寒,当下再不犹豫,挥下让手下带吕布下去行刑。

吕布倒也并无惧色,走过刘备面前,一口浓痰正吐在刘备脸上,怒道:“最没信用就你这家伙了!”刘备不为所动,举手拭去若无其事,身后关张两人,本是性烈如火,但此刻却只装看不见,因他两人性子忠直,若对阵吕布,就是无取胜之术,也敢怒骂他三姓家奴,但刘备偏偏真的有负吕布,他们着实也无话可说。

那绳索套上颈间,想到自己颠簸的一生,吕布不禁心生悲凉,时世造英雄,自己本只愿傍得名主,成就自己做一个名将,可惜乱世之中,奸雄当道,奈何自己几次效力的,都不是为了个女人就翻脸的老色鬼,就是如此翻脸不认人的伪君子,若是能觅得真正的英主,自己又如何会落到现在被人鄙为三姓家奴的地步?!

绳索慢慢收紧,吕布不禁远远朝刘备等望去,眼光先落到关羽身上,想起仍无下落的某个人,心刺痛了一下,再转向坐在关羽身前的那个人,胸中激愤难以名状,好你个刘玄德,君子报仇…….可是看到颈上的绳索,恨不能立刻挣脱了扑过去,只奈何颈上一疼,却是被架在颈脖上的利刀划了一下,急火攻心,全身崩紧,胸中炽热,魂灵仿佛要脱离身躯而去。

天间一抹残阳忽被乌云遮去,却听“啪”的一声,那绳索寸断,吕奉先大吼一声:“某不服!”

几个刽子手被吓得屁滚尿流,过了半晌见吕布没了动静,伸手过去探了,才知断了气息,方去报了曹操。

却说吕布一股戾气不散在天地盘旋,被一道惊雷劈落,这魂魄竟随闪电进入一个被雷所劈的异世落魄小厮之上,人中吕布,何等强横?

那个落魄小厮的魂魄被吕布之魂一逼,顿时烟消云散,连做鬼都不能了。

......

苍茫天地之间,荒凉原野之上,坐落着一个孤零零的小镇,小镇是在古代戍边城堡的遗址上建起来的,围墙房屋全用黄土夯成,和大地混成一色,要不是高高飘扬在空中的一面残破红旗,距离远了还真不大醒目。

小镇名为青山镇,却看不到一棵绿树,一根野草。

从玉京行省过来的商队出了铁刀壑再走十八里就能到达此地打尖歇马,因此镇子上多是些酒馆铁匠铺之类的买卖行,酒馆能为疲惫的旅人提供一碗解乏的烈酒。

铁匠铺能为经历了长途跋涉的骡马更换蹄铁,当然也出售土造的长刀短匕,在这个纷乱的年代,土匪横行、盗贼四起,能保命的唯有自己腰间的家伙而已。

镇子中心有一根三丈高旗杆,旗杆上挂着一面红旗,这面红旗也早已看不出颜色,但依然高高飘扬在青山镇的上空,为西域和玉京行省往来的商队指引着方向。

镇民是历代戍边士兵和流放囚徒的子孙,在西北住得久了口音也变成了统一的西北话,玉京行省在他们心中成了一个遥远的回忆,在土生土长的新一代年轻人的心中,玉京行省更加是一个抽象的符号,他们的心中的家园,唯有青山镇。

......

此时,晴朗的天空,凭空想起了一道霹雳。

西部干旱少雨,遍地黄沙,很少响雷,更罕有雷雨。

青山镇位于峡谷口不远,一年倒有三百天是刮大风的日子,百十户人家靠着牧马放羊,种几亩耐旱的高粱为生,日子过的贫瘠困苦,但总还能过得下去,比起那些随时处于土匪威胁之下的其他青山镇来说,已然算是很幸福了。

镇民一共不过百十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伙彼此都很熟悉,唯有镇外一户人家独来独往,除了大人隔三差五到酒馆打一葫芦烧酒,和掌柜的闲扯几句之外,基本上和其他人没什么来往。

这家人只有叔侄二人,住在堡北外的土坯房子里,以牧马为生,大人四十多岁,黑瘦的男人,沉默寡言,为人和气,从不拖欠酒钱,孩子大约十四五岁,干枯瘦小倒像是十一二岁的小子小子。

从来不和镇上的小孩一起玩耍,叔侄俩是十年前从玉京行省流落至此的,来历不是很清楚,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寻仇的、躲债的多了去了,谁也没有闲心去管这个。

有一天,镇上赵四放羊回来,操着手抱着鞭子正晃晃悠悠走着,忽然看见那户牧马人家的院子里躺着一个人,小孩在旁边跪着,赵四赶紧过去一看,原来当大伯的已然死了,尸身上看不到伤口,兴许是得了什么暴病而亡的。

镇上的人听说以后都来围观,这年月死个把人实在太平凡了,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可是这孩子的反应却有些让人吃惊,死了大伯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流。

谁也没有想到,此时孩子的脑袋里已经换了一个灵魂了!那便是吕布,吕奉先!

“这孩子兴许是二楞子。”

镇上人这样说。

但是酒馆掌柜张三却不这么认为,作为青山镇有头脸有身份的人,他慷慨地伸出了援手,收养了这个又瘦又矮又有些二楞子嫌疑的小孩,又号召镇民凑钱买了口薄皮棺材帮着把大人发送了,当然这孩子家仅有的几匹马也归了张三所有,“他叔欠了我五两银子的酒钱呢。”

张三逢人便说,以此显示自己这外财来的光明正大,当然镇民也不稀戳穿他的谎言。

张三的酒馆里面,掌柜的正趴在柜台上拨拉着算盘,耳朵上夹着一支秃笔,他一边算账,一边问话:“叫啥?”

“吕布。”

“多大了?”

“十四。”

“会干活不?”

小孩没说话,只是轻轻摇头。

“这么大孩子不会干活,看来是被雷劈傻了。不过,到了我这里不管你傻还是呆,想要吃饭就得学着干活!砍柴、烧火、斩肉,要学的多着呢,等杂活干的让我满意了,就让你升级学跑堂,这里面的道行可深了,一般人我不教他,今天就说这么多,那里有碗剩饭你先吃了,晚上就在牲口棚子里睡,记得半夜给马加草。”

剩饭是半碗高粱糊糊,不知道哪个客人吃剩下的,早已凝固成一团,凉的没法下咽了,吕布刚要过去端碗,一直在旁边收拾桌椅的女孩却抢先把碗端了起来向灶台走去。

“回来!你作啥?”

张三呵斥道。

女孩指着灶台咿咿呀呀比划了一番,原来这么漂亮的女小子小子竟然是个哑巴。

张三会意,把算盘往柜台上一顿,道:“灶已然封了,热碗剩饭就要浪费几根硬柴,划不来,就让他吃凉的,不碍事。”

女孩无奈,只好把碗端回来,吕布接了碗开始吃饭,少年显然是饿极了,三下两下就把剩饭吃了个干干净净,可是这点剩饭实在太少,吃完以后少年的肚子依旧咕咕直叫,不过这就不是张三所关心的了。

“那是你的被卧,抱着去外边睡吧,夜里别忘了给马加夜草。”

张三说完,打了个哈欠,示意他可以滚蛋了,吕布抱起自己从家带来的被卧,默不作声向门外走去,在门口正好和哑巴女孩打了个照面,不知道她啥时候出去的,看见吕布抿嘴一笑,两人便擦肩而过了。

张三骂道:“这么晚出去作啥!不怕狼把你叼了去,赶紧进屋睡觉。”把女儿赶进里间屋,在关门的那一刻,望着吕布瘦小的背影张三又忍不住抱怨道:“又瘦又呆,三棍打不出个屁来,这小子莫非真是二楞子?”

屋门吱吱扭扭的关上了,将温暖和亮光也隔绝了,牲口棚里清冷清冷的,月朗星稀,夜风如刀,吕布刚躺到干草堆上,就觉得身下有个热乎乎的东西,扒出来一看,原来是个烤的焦黄的红薯,撕开皮里面热气直冒,想必是那哑巴女孩刚才出门偷偷放的。

吕布呆了呆,慢慢吃了起来,风呜呜的吹着,远处传来凄厉的狼嚎,牲口棚中的草堆上,短短一天之内经历了人生剧变的少年终于止不住心中的哀痛,大滴的眼泪落在干草上,但是他并没有哭出声来,而是用坚强的语气低声说道:“大伯,我没有忘记你的话,没有在人前流泪。”

一条温暖的舌头舔过来,帮吕布舔去脸上的泪水,原来是张三家养的一条小狼,几个月大的小狼用天真的眼睛望着吕布,似乎在安慰他,吕布止住泪水,把半个红薯省出来给小狼吃,小狼开心的直摇尾巴,一人一狼分吃一个红薯,吃完之后互相依偎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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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忠魂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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