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幽往事道出听于谁
——————道真情心冷似寒石——————
“姐姐,姐姐,你给我说清楚!”
“安平公主,奴婢去通报。”
“让开!”安平猛地推开挡在前面的丹儿,直接冲入迦绫内室。
迦绫听到外面喧杂的人声,早已起身,端坐在镜前,平静而雍懒的梳着晚妆。
“姐姐!”安平突兀撩开门帘儿,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哦?妹妹来了!”迦绫微微侧目,“来,来,快过来坐。帮我参谋参谋,哪串簪子戴着每矗?rdquo;
这平静的阵势倒这实把安平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细眉发立:“姐姐,是你告诉父皇,四哥才是主谋,却反嫁祸三哥的吧!”
“恩?”迦绫终于转过头来,梳妆的玉手却没有停:“什么三哥四哥的,妹妹你在说什么呢!”
“你还在装!”安平的胸脯猛然起伏着,“少在我面前做作,我讨厌你这个样子!”
“没有办法”,迦绫仍是对着镜子,巧笑了一下:“什么人什么对待!”
“你!”安平听得此番言语,有些气急败坏:“你还不承认?以为我不知道吗!刚才我去请早安,父皇一大早就不待搭理我。后来,四哥亲自呈上奏折,父皇看都没看便甩在一旁,训斥四哥‘怎么,这么急?等不到上早朝就来了?’接着,又大骂他不念及骨肉亲情,为了争储,无所不用其极,明明自己做了庄,反倒又来弹劾李恪。‘若不是你妹妹给你求情,朕决不饶了你!幸好这件事知道的人少,知道的人多了,你就真活不成了!’四哥顿时傻了眼,只是跪在地上不住地认错。父皇降旨,消了他二百兵丁。我上前劝慰,父皇却甩开我,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恨!这就对了。”迦绫心西默想:“糊里糊涂的李泰,一定认为父皇知道了他谋害三哥的事儿,计谋未成,却又上书弹劾。却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帮了三哥的忙。李泰呀,这顿罚,你该受!”
“怎么不说话了?”安平桀骜不羁的笑笑:“里缺词穷了吧!妹妹求情?哪个妹妹,是你吧!昨天你低三下四的来找我,让我不要鼓动四哥雪上加霜。我还说,你怎么能糊涂到这个地步?明摆着我要帮大哥,又怎么会收手?现在我才知道,杨水茹呀杨水茹,你并非一时着急错落了子儿!而是有意提醒我去煽动四哥!如今,却还不承认!”
“没办法”,迦绫终于束好发,玉手在那朱唇微微点上一层豆蔻:“和你学的。”
“你!”
“我什么我!”迦绫站了起来,莲步款款移到安平面前:“总之我告诉你不要去挑唆李泰。你若真听了我的话,这个圈套套谁也套不进你来!可是你没有这样做,反而当下就去了魏王府,煽动李泰参李恪一本。其实,依着李泰的为人,你就是不煽动他,他也会这么做。但是你太性急,并没有想到这一层,所以......”
“所以你后来去找父皇,假意识破了我们的阴谋。父皇派人暗查,知道我真的在魏王那儿,父皇便信了。后来,今天一早,四哥不等早朝就急急上书。父皇,便更信了。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若你没有害人之心,不去找李泰;若李泰没有害人之心,不去参李恪,那这一场局,你们又如何会被圈的进来!如果说,上次的事是我的善良出卖了我。那么这次,便是你们的邪恶,贪婪,**,出卖了你们!”
安平眼角眉梢隐隐有黯然滑过。目视迦绫,轻声喃喃:“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就是从小对我呵护备至的姐姐?我不相信,这就是那天晚上对我轻声软语的姐姐?”
迦绫冷冷道:“人是善变的动物。”语尽,看定安平,仍是冷冷:“因为你善变,所以我善变。我若不如此,迟早会被你害死。”
安平低头不语,良久,徐徐:“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是吗?”
“是的!上次,包括上上次,我只是想帮帮大哥而已。”
迦绫后不觉后退几步,慢慢摇头:“可你已经在害我了,已经在害我了......”
“我从来都没有害过你!”
“你害他和害我又有什么区别!”
“可我毕竟没有害你,你却扯进了我!”安平情绪波动,语调急促而高昂。
迦绫也抬高了声音:“我只是借你来引出李泰,你对三哥放了两次暗箭,大家也算扯平!今天这件事,凭你的聪明隐慧,能扯不清自己吗?”
安平泪眼渐渐婆娑下来:“姐姐,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难过吗?”
迦绫心头也掠过无限伤感:“那天,你那样对我,利用我的善良,以及我对你的爱来套我的口风。以至于害了三哥。我就不难过吗?但你知道我为什么难过?我是在为想不通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为何利用我而难过。可是你!”玉手一指安平,“你并不是在为我做出伤你之事而难过,也不是在为计谋没能得逞而难过。你是在为输给了我而难过。你和三哥一样,总把输赢看的那么重。不同的是,他赌的是一口气;而你,是为了虚荣。”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安平有些萎靡:“我对他不仁,你就一定要对我不义吗?你是我姐姐,为什么不能包容我?为什么?”
迦绫缓缓合上双目:“若只是我,我宁愿被你害一千次、一万次。我也绝不会反击。谁让你是我妹妹,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呢!可是,还有他。我对你的仁慈,就是对他的不仁慈。我不能这样自私,成全了妹妹,而伤害了他。”
风儿阵阵掠过,不住地敲打着窗子,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
安平良久不语,突然转身,掩着面,跑了出去。
清冷的晨风,深沉不语,心寒如斯......
——————尘封的记忆——————
迦绫身子一软,跌倒在地,指尖一片冰凉。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同这个最亲、最近的妹妹发生敌对。她也知道安平缘何这般难过。
因为,她们都明白。从此之后,她们之间免不了会有种种大大小小的恩怨交锋。
她们早早的便没了双亲,姨母杨妃安排进宫之前,一直相依为命。
可如今,这是怎么了?
人真是渺小的很啊!永远都不会知道后一秒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她的心,好彷徨。
丹儿走进服侍,一见,慌忙曲身搀扶迦绫。迦绫任由她搀着,慢慢起身。吩咐她更了衣,去找李恪。
她现在无助的像一颗小草,有一种立即扑入他那暖暖的,温良厚实的怀抱的冲动。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只是安静的沉静在那个怀抱里,静静睡去,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
风轻柔的吻着她的面颊,凉丝丝的,很惬意。
迦绫情不自禁的停下身子小憩,一任清风扑面。
“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充满玩味的女声响起,迦绫一看,是安平。
“姐姐!”安平话锋一转,目指迦绫,“我奉劝你,不要痴心妄想这人间能有什么真爱,做你的梦去吧!”
迦绫略微摇了摇头,强压住心中的火焰,上前一步,好生劝慰道:“妹妹,我虽不知你为何会这样不可理喻,但我要告诉你,你错了!”
“哦,是吗?那姐姐你可得好好教教妹妹,愚妹不知,到底错在何处啊?”安平说得很慢,语调极其娇情。此时的她,举手投足间有着猫一般的媚惑,也有着猫一般敏毛舔爪的优雅,这也足以构成一种风情了。
“好吧,我今天就来给妹妹好好讲讲!”迦绫说着,不紧不慢的将身在石凳上端坐下来。俏目微闭,却也难已掩饰那一抹悲意。
“文婷”,迦绫艳唇轻启:“别的例子不举,就先来举举我们母亲的例子吧!”
“你休提她!”安平越发反常了起来,竟吐出这么一句话。
迦绫不禁一愣,她没有想到妹妹会如此厌恶这个话题。
安平没有理会,眼波微转:“姐姐,你真的以为母亲是在得知爹爹战死后,一口气没上来,猛然猝死,郁郁而终的吗?那你也太天真了!我告诉你,我为有这样一个母亲而感到耻辱!”
“这话是怎么说的!”迦绫终于按奈不住心中的怒火,教训道:“安平,你为人子女,怎可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词!你还担当的起人这个字眼吗?”
“呵?”安平轻笑:“你给我听好了!母亲临死前,是我一直在她身边陪着。若论孝道,你胜不过我!”
迦绫不语,眼眸微垂下来。
安平缓缓语气,继续道:“姐姐,你那时勤学好问,整日围着琴棋书画打转。哪里像我,成天疯玩得见不着影。”
“哎,什么话呢!”迦绫叹息一声,缓缓:“毕竟,最后的最后,是你陪着母亲走完的人生路。”
“哼”,安平冷笑:“正因如此,我才有幸得知了我原本不该得知的事情,从而,越发的瞧不起她!”
“嗯?”迦绫惊愤的看向她,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恨”,安平的目光有些凌利:“母亲是在爹爹阵亡消息传来的半个时辰前去的。也就是说,她去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爹爹已经死了。还谈什么悲伤过度?谈什么郁郁而终!”
安平说与此处,微顿了顿:“她是痨病突发郁郁而终的不假,但她却不是因为父亲痨病突发郁郁而终的!”
迦绫听得惊异。安平接过话头,继续:“母亲,她在生命即将枯萎的那段时间里。手握檀木香扇,走到窗边,对着南面那铁血沙场,吟下一句诗。这句诗,我现在还记得。”
安平说罢,闭上双目,缓缓吟诵起来:“待到明年重阳日,更有新人胜于汝。”
安平睁开眼眸,那里面,已有了些润泽。即便是这个世界上最铁石心肠的人,提到先前母亲的过往,也会经不住潸然泪下吧!
“后来”,她再度开口:“后来,我看到母亲身子一软,檀木香扇缓缓落下。那柔柔的扇面上,清清楚楚的刻了一个‘旭’字!”
迦绫猛然一愣,突兀的,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被父亲杀死的士卒——李旭东。
当时的故事,是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死!”
…………
“因为你也姓李,所以他们没有杀你?”
“我……我怕……”
“大丈夫上刀山,下火海,马革裹尸,何也为惧!”
“我……我想活。”
“威威大隋,安能容得下尔等贪生怕死之辈!”
刷————
鹏飞将军飞起一剑,刺入了罪恶的、怯弱的、胆小怕事的、旭东的胸膛里。
一声“瞳儿”撕破天地,惹人心寒。
顷刻间,黄沙满天,席卷了无数士卒与无数战马的尸体。
更多的黄沙呼啸而来,扑向已经渐渐冷却的李旭东的躯壳,之后,湮灭。
湮灭之时,还伴随着湿乎乎的液体。
不知是泪,是血,。
风还没有停,,沙也仍未尽,。
杨鹏飞毫无反抗的,任凭黄沙淹埋了自已那小小的身躯。
,如今,他是那么的渺小啊,!
他的周身已经没有了力气,,然而……
抛开那漫天狂啸的黄沙不理,昔时英猛的将军,从怀中,缓缓的掏出亮亮一泓。
那是一支珍珠耳钉,女人的耳钉。
他把它紧紧的,紧紧握在手里;紧紧的,贴在自已的胸膛上。那是可以听到心跳的地方啊!
高贵如他,精明如他,帅气如他……然而,……终也逃不过,那情之一字!
虽然,他为了大义,甘愿献出了自已的生命。但,那最后的时刻,他还是,放不下她……
高贵的他,精明的他,帅气的他……被淹埋在了那大漠荒原之下。风华绝代与年少轻狂,随之,一载,荡悠悠。
疾风贯穿大漠,如同哀哭。惶然天幕,夕阳残烧,漫空尽是血色。合着远处边城杀声,生生浸染天地苍生。
荣华一朝尽,唯余心不变。命中已注定,终难弃红颜。
然而……
“东……东……我求求你,求求你……”时光追朔到六个月前。
一个傍晚,天,还没有黑透。
在将军府后花园里。吕贳瞳双眉频蹙,对着眼前那个男子,她真正倾心的男子,缓缓开口。
“公主”,旭东抬头,正对上她那莹莹如水的波光。只是一碰,便又慌忙游移开来,目光躲闪。
“怎么了?”贳瞳问,“难道……”微微垂下眼睑,“难道,我们真的已经隔绝到这个地步了吗?”
“公主!”旭东猛然跪下,双手抱拳:“公主,您要对臣说什么,臣都已经了然于胸了!公主放心,只要有臣这一条贱命在,臣就会誓死捍卫将军,让他安安稳稳的回到您的身边!”
“嗯……”瞳儿哭了,不住的点着头。
宇文化吉谋反,全天下人都知道是李渊挑唆的。
可百姓们受不了炀帝的残暴,巴不得早日出个新君;大臣们受不了炀帝的专横,恨不能将他早日结果。
于是,顺水推舟,李渊顺利登基。接着,是李世民。
可不管哪班皇帝,都没有为难这前隋的遗孤。
甚至,唐太宗李世民还做了贳瞳的姐夫。
贳瞳很满意,真的很满意。
但做为炀帝侄儿,隋朝大将的杨鹏飞,却始终对此事耿耿于怀。
他要报仇,他要为自已的亲叔叔报仇。
有一团气焰,常常压在他的心底,久久难以散去。
他就快透不过气来,终于,下定决心。
尽管注定不会得胜,尽管瞳儿哭了求他,可心高气傲的鹏飞却毫不理会;一厢情愿的奔赴沙场。
他是那么的傲!傲得像一只盘距高飞的雄鹰。
这是一种与生具来的,隋朝帝室特有的傲气。
贳瞳自知劝不动。情急之中,便邀来了李旭东。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爱过的;甚至,这种有背常理的爱,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难忘,难忘那十几年前,二人初遇的场景。
去年,元宵夜;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一袭粉裙的贳瞳,娇花照水般走过。
玉面花黄、鬓影衣香。看呆了旭东。
十六岁、仅仅十六岁的年龄。
尚且顾不得身世门庭。有的,只是两颗什么也阻不住的,砰,砰,跳动的心。
没有人会知道,其实李旭东一开始就明白,这美丽的公主,定会是大隋最美丽的新嫁娘。可,绝不会是他的新嫁娘!
平凡百姓,贵气公主,本来就不会有好结果。
后来,很自然的,两人相爱了,又相离了。
贳瞳公主嫁给了舅舅杨广的侄儿,杨鹏飞。
故地又重游,唯有心寥寥。
今年元宵夜,花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沾衣袖。
痴情的李旭东不敢奢望什么。他只要天天看到爱人就好。天天,时时,分分;岁岁,年年,月月,一直看下去,什么都好。
于是,原本不想受人束缚的他,在鹏飞将军帐下做了小卒。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看得到那夕时的绝美公主,如今,绝美的将军夫人,吕贳瞳。
这一次,瞳儿把他找了去,他便知她是何意。
她要让他护住将军,不要让鹏飞出事。
旭东的心,猛一阵寒意。但,他应下了,为了爱人,他还是应下了。
“东”,瞳儿缓缓扶起跪在地上的李旭东:“你知道的,他现在不仅是我的丈夫,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是真的,不能失去他。可是……我又舍不得你。”瞳儿深深嘘了一口气,早已泪流满面:“其实,在我心里……”
“公主!”旭东打断她:“您是怎么想的,臣心里一清二楚。臣知道,臣都知道!您放心,将军一定不会有事。臣会全力护着将军,臣,死不足惜!”
瞳儿终于泪水盈然:“东,答应我,你千万不要出事……不要……你们两个都要给我平安回来,一根头发都不许少。你们两个人,不管失去谁,我都不会快乐。”
“嗯”,旭东点头,之后,转身,消失在了那林荫极深处……
这一仗,打得猛。
一打,便是半载。
杨鹏飞举着大隋的旌旗,杀得晓勇。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
在一片黄沙漫布的大漠荒原之上,两方展开了一场殊死较量,但……
杨花落尽秋方至,李花绽放争春鸣。纵使彪骑登龙马,命中难改赴青冥。
滚滚黄沙,淹灭了大隋的军队,也淹灭了鹏飞的心。
兄弟们如今皆数阵亡,一个不剩。
来时花辅满路,去时已荒芜。
昔日里,故人的欢声笑语,还在耳旁萦绕。
却如今,满世界,只剩下了大唐的旌旗。
敌方大灭己军,一个将军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李旭东远远的看着他。那个一向飞扬跋户,不可一世的将军,他没有丝毫逃亡的意思,仍在呆呆的站着,不动。
“你还在等什么?等李世民的手下来擒你吗?”旭东喊。
一阵狂风呼嗖而过,淹没了他的声音。
鹏飞仍是不动。
旭东终于暴发了。十几年来,从来不言悲喜的李旭东,终于暴发了。
他气,他悔,他恨。
气得是杨鹏飞这般不负责任,不管家中的妻儿,一心要去拼命。
悔得是,当初,没有冲破束缚,和贳瞳走到一起。
恨得是自已的怯弱。若他当年硬气一些,在杨鹏飞面前男人一点,告诉他,他和吕贳瞳彼此相爱,把自已喜欢的女人抢回来。那么,也不会有这整整十七年的,跻于他人脚下的卑躬屈膝与爱而不得。
够了!旭东刹时间怒发冲冠。
“杨鹏飞,你这个伪君子!你王八蛋!为了你所谓的大义,竟然一心效死!你可以不要命,但是贳瞳,绝对不可以没有丈夫!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活着回去!”
旭东走上前,一把揪住了鹏飞的衣领,要把他强行拉走。
不想,却被鹏飞甩开。
见是旭东,鹏飞突然发愣。
接着,是一瞬间的欣喜,再是发怒。
喜的是,兄弟们中,居然还有一个活着;
怒的是,这个人一定在有意逃避,不然,定不会独活。
“为什么?”鹏飞突然后退一步,双眉紧锁:“为什么你没死。”
“因为你也姓李,所以他们没有杀你?”
旭东不语。
“为什么!”将军突然吼道。
旭东一振:“因为我爱贳瞳,我答应过她,要活着回去!”
然而,出口,却变成了,“我想活”。
“威威大隋安能容得下尔等懦弱匹夫!”鹏飞一剑刺去,听得一声惊呼,“瞳儿!”天地仿佛也为之一震。
“瞳儿!”旭东仰天高呼,终于,缓缓倒下。
泪,在艳阳的照耀中,竟是血般殷红。
广广漠漠的天幕之下,那片坦荡无垠的玫瑰红;红得那么冶艳,那么剔透,那么珠光闪烁。
然而,这次红的,却是血……
与此同时,在那遥远的南边。
贳瞳正捏着一把檀木扇,对着窗子,望向这边,旭东倒下的地方。
突然,身子一软,也将零落成尘。
只余一句“待到明年重阳日,更有新人胜于汝!”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一别心知两地秋;寒鸭飞尽水悠悠。娇美风华千金户;回首相看,已成空。
迦绫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妹妹,一阵头晕眼花,天旋地转的感觉。
在她充满幻想的心中,父亲与母亲是那么完美的一对儿。他们深深的爱着对方,深深的爱着对方。
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父亲总是那么悉心的照料,即便是死,也不能阻隔他们真切的爱,他们在黄泉路上一定会重逢。
却原来,一切都只是表面的而并非实质。
母亲,她心里爱的并不是父亲,她只是利用父亲,利用他,来维持这个家。
这让她怎么接受?这残酷的事实,让她怎么接受!
安平悄然离去,留下迦绫,在这空旷的路面上,双手抱头,缓缓蹲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