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来访
琼娘点头,“我也看得出曹女师对囝囝是认真地教导,没有丝毫藏私,办善堂一事也不急在一时,明日我先去牙行挑小丫头,我要亲自给囝囝与娅姐儿长眼!”
次日下午,琼娘带着大小郭婆子亲上杭州三大牙行领回六名八到十岁的小丫头及两名擅长针线与厨艺的婆子。
陈淑雅,曹芸等也出房门来看,都说琼娘挑的这几人不错,于是陈娴雅将那八人全数买下,当场将两名婆子与两名相貌一般的小丫头给了琼娘。
“姆娘,如今你的身份不同往日,是我的干娘,亦是娅姐儿的祖母,日后你一个人在杭州替女儿做事,不能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我看这四个人不错,姆娘先将她们的身契收起来。”
曹芸与紫莺等人也劝道:“如今妈妈是单门立户的太太娘子,妈妈的脸面也是大小姐的脸面呢!”
最后琼娘留下了两个婆子与一名丫头,“姆娘留下三个粗手糙脚的,这一个识字的给大小姐留下。”
陈娴雅仔细打量那名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丫头,只见那名丫头容貌虽普通,脸上既没有惊惶也没有凄苦的神情,便问道:“你祖籍何处?因何卖身?”
“回大小姐,奴婢祖辈都是杭州人,因父母病,兄妹多,不得不如此!”那丫头先行了个礼再小声答道。
曹芸见状也来了兴趣,“你读了些什么书?”
“家父是一名塾师,便随父亲乱七八糟地读了点书,学了几个字。”
“你父亲如今可收学生?”陈娴雅突然想起她计划在盛宅开办免费学堂一事。
“回大小姐,去年起父亲常病,便不敢再收学生了。”
“你家可在杭州城里?”
“奴婢家住城南鹅头巷!”
“姆娘。我想在盛宅办一个专门教穷苦人家孩子识字的学堂,正好差一位有耐心的先生,我想先给他家一百两银子治病。病好后再请她父亲到盛宅教贫苦子弟识字三年,当然如果他不愿意。这银子也给他,当我们做的一件善事吧!”陈娴雅没想到这么快便能做下一件善事,琼娘也很高兴。
那丫头神色激动地跪下给陈娴雅磕了三个头,“谢大小姐大恩!”
曹芸笑道:“这丫头倒有些意思,请大小姐先给她赐名!”
“我喜欢紫色,如今我身边有了个紫莺姐姐,以后你便叫紫衣!”
“奴婢紫衣谢大小姐赐名!”
琼娘主动说道:“既然关系到日后善堂的事务,我与阿媚亲自去一趟鹅头巷。囝囝就不要操心这事了,让那个紫衣过来给我们带路便是!”
琼娘与阿媚紫衣带着几名住在另一个院子的小厮离开后,陈娴雅才去看剩下的四个丫鬟,个个长相不俗,却浑身带着一股散漫劲儿,只好等回京调教好了之后再分配给陈淑雅与娅姐儿。
大郭婆子带五位小丫头并两名婆子去客栈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小厨房烧水洗浴换衣服,陈娴雅则对一直趴在她腿上看热闹的娅姐儿说道:“刚才那个紫衣你可喜欢?”
谁知娅姐儿小嘴一撅,“我不喜欢,她长得不漂亮!”
陈淑雅听罢大喜,刚想说话。却被碧月拉住,二人悄悄出了屋子,“你拉我做什么?那个紫衣不错。她们嫌她长得不好,我不嫌!”
“二小姐,如今不是在扬州府中,以后所有的事自有大小姐安排,况且那紫衣是大小姐亲自赐的名,说明那是大小姐看中了的。”碧月劝道。
陈淑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哼”了一声,直接回了自己的客房。
碧月小心地看看四周,见没有人留意到她们这才恨恨地跟了过去。跟着一个身份上不上,下不下的主子倒罢了。偏这主子还让人不省心,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没有了周妈妈在身边。娅姐儿的坏习惯又开始出现,这几日中午都要趴在陈娴雅怀里睡小半个时辰,否则她就整个下午的各种不爽加闹脾气,让紫莺很是头疼。
“大小姐,我抱她进屋里睡吧?”紫莺见怀里搂着娅姐儿,斜靠在椅子上的陈娴雅也快要睡着了,忙心疼地小声说道。
陈娴雅惊醒,也小声道:“不用,估摸着她也快醒了,给我泡杯菊花茶,用刚买的杭州胎菊!”
曹芸从门外进来,在陈娴雅对面椅子上斜身坐下,因为女师的身份尴尬,奴不奴,师不师的,曹芸在主家面前,那怕是自己的学生面前,若是有外客在,无请不入座,无外客时都是斜坐,也就是屁股只坐一半。陈娴雅曾数次对曹芸说,在她面前不必拘这种礼数,可曹芸却说这是她们曹家的规矩,与弟子再亲密礼都不能废,因此陈娴雅也只好由她去了。
“姑姑,那几人如何?”陈娴雅知道曹芸去看了那几个新买丫鬟。
“只有一两个能用,到了下一个大的州县,还得再买几个。”曹芸答道,对她们这些女师来说,相人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目前曹芸正打算教陈娴雅。“等她们吃过饭,趁着有空叫她们过来你也瞧瞧,将来自己做主时才能心中有数!”
二人正说着,院子里突然进来一拨人,邵智威高声道:“娴表妹,有故人来访,可方便见客?”
曹芸赶紧起身将自己喝过的茶杯拿进了里屋,紫莺则上前将娅姐儿抱走,大郭婆子向院子里探了一下头又立刻缩了回去。
陈娴雅迎到院子里一看,竟然是徐景宏与邵智威邵智旭两兄弟。
“原来是徐二少爷莅临,快请进!”陈娴雅又转向两位表兄,“难道你们两个要访的朋友竟是他?”
徐景宏却主动接口道:“我与两位邵兄在京城只是认识,并没有深交,今日在书院遇到两位邵兄却一见如故,竟然又得知娴表妹在杭州,便冒然随两位邵兄前来拜访!”对徐景宏口中的娴表妹,陈娴雅觉得牙酸,不明白他怎么如此热衷这个不明不白的称呼,如今陈家与袁家都快成世仇,他竟然还有心思帮他们两家论亲。
“徐二少爷,你可以称我为陈大或者陈氏娴雅,万不可再与我论表兄表妹!”陈娴雅正色道,对于徐景宏这种书呆子,陈娴雅觉得和他说话最好不要绕圈子。
徐景宏不解,邵智旭微微一笑道:“徐兄许久没有回京,可能不知道陈袁两家的恩怨,娴表妹心直口快,还望徐兄见谅!”
“都怪我孤陋寡闻,唐突娴妹妹之处还望见谅。徐陈两家也是世交,后人以兄妹相称亦是可以的。”徐景宏面不改色地说道,直接将表妹换成妹妹,总之就是要与她论兄妹。陈娴雅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徐景宏,难道那封从坟地里挖出来的信对他影响如此之大?如今她既没有做阁老的父亲与做翰林编修的兄长,更没有放出风声说有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因此徐家那种门庭根本不可能将她一介小孤女放在眼内,徐景宏对她的热情太反常。
这回连邵智威都听出不对劲了,“徐兄,称兄道妹也不妥吧?我家表妹还小,你可别坏了她的名节!”
“邵兄言重了,娴妹妹十岁不到,我称她为妹妹丝毫没有不敬或者亵渎之意,与名节有何关联?”徐景达说罢固执而又期待地看着陈娴雅。
陈娴雅干笑,傻子陈娴雅早不知去了哪里,如今的陈娴雅与徐家是仇得不能再仇的世仇,谁与他哥哥妹妹的?但想归想,又不好真的一口拒绝,只好硬生生地转了话题,“三位请进屋喝茶!”
陈娴雅将三人让进客堂刚坐好,就见四名新买的小丫鬟依次端茶进来,陈娴雅瞥了一眼门后的大郭婆子,也不知道是曹芸的主意,还是她的。
茶是泡了一会子的杭州白菊花茶,青碧的茶水散发着淡淡的菊花清香,为邵智威送茶的小丫鬟手抖得厉害,放下茶杯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然后茶杯便裂成两片,茶水顿时四散流淌。
那茶水正好淌在邵智威与徐景宏之间的小几上,小丫鬟吓得直直地跪到了地上,直喊,“主子饶命!”替徐景宏端茶的小丫鬟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侧过身子便将那两片碎掉的杯子拿走,扯下腰上的帕子便去抹桌子上的茶水,替邵智旭端茶的小丫鬟也只愣了愣便依样用腰上的帕子去抹茶水,二人一番动作,很快将几上的水渍弄干,低头退了出去。
很快又出来一名丫鬟将邵智威的茶补上,地上的丫鬟见没人发话,只好继续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陈娴雅抿了一口茶,看向地上的小丫鬟,眼里有一丝同情,这得多倒霉才被曹芸当成提前考验的对象,那茶杯一看就是被人动了手脚的,否则不可能一放到几上便碎成两片。
“你刚来便出了这种事,我都不知该如何罚你,对了,徐二少爷,六表哥,七表哥,你们说我该如何处罚这丫头?”
那丫鬟顿时吓得嘤嘤地哭,年纪虽不大,却有股子娇弱可人的劲头儿。
“既是新买的,随便罚罚她便是,再说也没多大的事儿。”邵智威皱着眉头道,看着哭泣的丫鬟竟有几分嫌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