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 改名字了
天色愈发的晚了,她们两个唠叨着名字的问题,并没觉得多么害怕。
“大妮……二妮……”远远的声音传来。
“是爹爹来迎我们了,快点走着……”,姐对她说道。
“爹……,我们在这里”,越发的加快脚步了。当一个不甚健壮却很高的人急匆匆停在面前时,晓杰心中对父亲的孺慕之情止也止不住。
她爹穆老大呵呵笑着,上前解了她的篓子背在自己肩上,用他的大手一手牵着她们一个,走在路上,身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就像父亲对她们的爱那么深。
“我和你娘急坏了,这个时辰不回,我猜你们就来了这,以后别走这么远,省得我们担心”。
又转过头看着二妮也就是晓杰,说着:“我的二妮可见是好了,脸上有颜色了,那天呦,唬的爹半夜没睡着”。
又摸摸她头上的布巾子,“我的女儿看以后哪个敢动着”。
似是对她许了承若。又转向她姐说道:“大妮,一会爹替你背会啊,好好看着你的弟弟妹妹们,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一个都不能少”。
多么朴实的承若,多么好的父母啊,为了一个都不能少这句承若,多年后即使风云变化,有再多困难也是她们聚在一起的动力。
晓杰忽然记起“爹,我们还捡了八个野鸭蛋呢,爹爹,大姐说我们都有大名了,你叫大名吧,二妮不好听,是不是啊,姐姐?”她扬起笑脸,欢快的对她爹爹说着。
“是啊是啊,是妹妹看见的,妹妹是个有福的”,姐姐也很高兴插了一句。
“是吗,真是太好了,我们偷偷加餐,我觉得小名好听呢,你想让爹爹改了,也好也好,听你的好吗”?
他们爹爹补充一句。而听到这一句,她们真心的笑了。“我还以为爹爹会说给嬷嬷呢,爹爹真好”。
她顺势抱住了爹爹的胳膊撒着娇。“看看,真是个小丫头,还跟爹爹撒娇耍赖的呢,看你大姐多稳重,看看你,瞧瞧瞧瞧,叫了大名也是长不大的孩子呦!”。
她爹对她的撒娇显然很高兴,嘴都合不拢了,真是个好爹爹。
“大妮,哦哦晓红,待会回去你悄声把蛋煮了,拿回我们屋里吃去,要不牙祭就飞了,快走吧,免得凉着了”,爹爹正色道,难得幽默一把。
姐姐没让爹爹给她背篓子,她爹无法只得拿晓杰拿个小点的给她背了,三个人走的路程明显加快,她们正赶上吃饭的末班车,吃上了一口热饭,她们背回来的草不少,够用个几顿饭,嬷嬷依旧没给她们好脸色,仿佛欠她十五吊钱。
晓杰一点不在意,吸溜着黑糊糊也觉得香甜,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只是几个小小的鸭蛋。这是她在异境得到的小小的满足,虽然明天她依然会为干繁重的活而苦恼;虽然明天她依然为食不果腹而忧愁,虽然明天她依然会为在异境举步维艰而烦心,然这一刻她是舒心高兴地,不仅仅是鸭蛋,是对生活下去的希望。
晓杰对着她看的连个弟弟眨了眨眼睛,一点没有逗引小正太的压力。娘丝毫不理会她们姐弟之间的互动,只是吃着饭,看着她满眼的神采,满脸的高兴似有所思。
兄弟两个瞪着晓杰看,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不知所以然,不知所措。丫的低调点不好啊,晓杰鄙视着自己,怎么能够呢,比在现代时第一次发奖金还嗨。
她和姐姐有心事,麻溜吃完饭,依然是晓杰先吃,剩下的给姐姐,下次她一定多拿一个碗,这样她有压力,让小姑娘吃她的口水,虽然她更小。
晓杰拍了拍一直没弄明白的弟弟们的头,示意他们先回去等着。晓杰小声在他们耳边咕囔了一句“野鸭蛋”,声音小的可以,但是她知道他们听见了,因为她在他们的眼中也看到了光彩。
进屋去收拾并不顺利,晓杰和姐听见似乎有争吵声什么的,似是孩子孩子的,她和姐对视一眼,心里想着难道野战事件暴露了,也不对,即使败露了也没什好吵的。
她们径直进了堂屋,没什么好怕的,见她们进去,她爹朝她们投个笑脸,帮她们一起收拾起了桌子,看那一摞,显然她两个个拿不了,恰好二婶子家大丫就在跟前,“大丫,你和姐姐们一起搬出去可好?”她爹叫着大丫。
大丫瞪她们一眼“那是丫头们干的活,我哪能干呢?”大丫刚说完。
二婶接着插言道“她嬷嬷不让干呢,那哪是我们大丫干的活啊,大丫和她姑姑一样,瞧瞧这手,细皮嫩肉的,是个大家小姐,这女儿啊,要娇养,是不是啊娘?”。
晓杰和姐姐同时抬起头看向她,冗长的脸上隐约还有激情后红晕,真强悍敢去外面干野战。“你真恶心”内心鄙视着她。说罢抬起头看着嬷嬷,一副求赞同的样子。
大姐儿又低了头收拾了显然司空见惯了她的说话风格。嬷嬷没理会她,只是吩咐小姑,赶紧屋里去绣花,赶明个嫁了人看嫁妆不够怎么办,晓杰这时趁机打量一眼娇生惯养小姑,个子不高,随了嬷嬷的浓眉大眼容长脸,脸面微黑,上面有几粒小小的褐斑,鼻子挺着,嘴唇不算薄,没有二婶的刻薄相,长的就是个清秀,算不上出挑。
小姑见晓杰看着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责怪,看着不是个脾气暴躁的,把跟前的碗筷摞了,就进屋去了。再看四叔,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个子不高,大概最多有,大约和二叔一般高,比三叔稍矮,和爹爹比差得多,爹爹得有大约的样子,精瘦的骨架子,也是稍黑的皮面,模样比不上孪生小姑,见晓杰看他,凶神恶煞的瞪着她,要挥舞他的手。
见她隔得远,又转头去盯看红了眼圈的三婶子……。看三婶子?我心里**着,奸情……想象出了奸情的味道。鄙视自己,精神层面得有多么匮乏呀!大丫和二婶子被嬷嬷打发回了屋里,也让爹爹离去自是不提。
姐姐搬着碗筷慢步走出去,晓杰则擦桌子,爷爷很遵守家规,女人不上桌子,即使进堂屋里吃饭也男女分桌,搞那些形式,要打扫收拾三张桌子,一张炕桌,一张八仙桌并地面卫生,擦完那咯吱响的老八仙桌,她没打招呼就出去了,隐约听到三婶说我又不是不能生……才不抱养别人……不跟我亲……等等。
隔音效果真好,听不明白。晓杰回厨房时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嬷嬷后脚进来“作孽的蹄子,好好的烧什么水,柴不花钱哪,叫你娘出来,我有话说”.。
刻意朝着我们那屋叫嚷,似是说给我娘他们听。她娘匆匆进来,嬷嬷见她没走,也没说什么,“老大家的,你的绣花好,趁这一阵有空领着大妮多绣一绣,让二妮去搂草,恁大了光吃不干养着好干什么?换几个钱给老四许门媳妇,让她小姑的嫁妆体体面面的,再就是天冷了要过年了置办东西,咱们好过年,老二家的调理身体的药老贵了,一副药十几文大钱,你还有钱吗,拿来我先使使,等老二家的调理好身子给你生个大侄儿岂不是好”?
嬷嬷径自叨说着,一副为她娘好的样子。晓杰瞪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貌似她爹娘只是大哥大嫂吧?貌似她只吃饭不干活你能让她活下去?貌似不是她娘不能生吧?貌似真生了也不会管她娘叫娘吧?真是神一样的逻辑思维,大脑皮层异于常人啊!
“娘,我刚寻思着要开口问你借几个大钱呢,老二落水后吃的药还没吃那大夫钱呢,前些日子孩子几个轮流伤风也花了不少钱,我还没出淘弄呢。要不你先把钱给补上了?”她娘一鸣惊人,刚说完。
嬷嬷急匆匆就走了,一边都囔着“这日子怎么过呦?填不满的轱轳井呐!问我要钱门都没有……云云”。
只是去了,晓杰上前抱住她娘的胳膊,跟她撒着娇“刚跟爹爹说好了,既然大名都取了就叫起来嘛,叫我晓杰吧,娘……娘……二妮多不好听呢,好不好……”,装小孩有压力,撒娇也挺有压力的。
习惯就好了,她娘看着她,笑容溢满了整张脸,让整张脸霎时国色天香起来,她看了都觉得好看,觉得娘一定是十里八乡,哦不是整个镇子上最美的人了。
晓杰抱着她娘的胳膊,她娘顺势搂住她,“恁大的人了惯会撒娇,叫弟弟笑话你我可不管,好啊,以后咱家的人都叫大名,响响亮亮的做人有底气”。
回了屋闩好门,就这微弱的灯光,晓杰冲姐姐使眼色,姐姐不理她,见她要急眼了,姐姐才慢吞吞拿出一个小布包来,打开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八个青皮的野鸭蛋,在灯光下闪着迷人的色泽,晓杰用手止住了小弟脱口而出的欢呼,毫不客气拿了给爹娘一人一个,她和大姐一人一个,两个弟弟把剩下的平分,一人两个。
她爹娘推辞着说不要,她强硬的递给他们,“我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她没说出来有难同当,因为她潜意识里希望她家已经这样了,不要有难。
这是晓杰记忆中最好吃的鸭蛋,直到若干年后,她们都记着,记忆犹新……大弟只比她小一刻钟,长得没有她高,她一直把他当小孩子,他固执地只拿一个,剩下的那个塞给了弟弟
。晓杰摸摸他的头,说道;“真好,我们以后过好日子,天天吃鸡蛋”。
她没看姐姐和爹娘,只是对着和她几乎一起生出来的弟弟说,她俩毫不犹豫点了点头,晓杰知道她的一家人都狠狠的点了头,包括那只有5,6岁的小弟弟。
把吃完的鸡蛋皮毁尸灭迹后,晓杰洗了脚,又一次躺在了那穿越来的大炕上,躺四个人完全不嫌挤,此刻她满心都是暖和和的,一点不嫌冷,她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疼爱她的爹娘和兄弟姐妹。晓杰带着对明天的希望中进入了梦乡,睡之前甚至提醒了姐姐和两个弟弟,从明天开始只叫大名,新的名字,新的开始。明天我她又是穆晓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