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子锦
第五章
晚上的秦淮河和白日的是完全不同的。现在的秦淮河灯火通明,画船萧鼓,客人去去来来,周折其间。河房之外,置有露台,朱栏绮疏,竹帘纱幔。两岸水楼中,风气吹来娇软媚香,各妙龄男倌团扇轻绔,缓鬓倾髻,软媚着人。这就是秦淮河花船的特色了。
“大人,子锦到了。”佯装娇媚的声音响起,一个随后走了进来,一身骚包的大紫,美得雌雄莫辨。后面还跟了一个男子,大半身子都被这人挡住看不清模样。
朝央坐在厢房里闭着眼睛倾听着清倌们弹奏的丝竹之音,听到花娘的声音时才睁开了眼,淡淡的看了过去。
子锦从花娘身后走了出来,一袭淡紫色长裙及地,身披蓝色薄纱,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雅之气,头上三尺青丝黑得发亮,斜暂一支木钗,木钗精致而不华贵,与这身素装显得相得益彰。
向着朝央福了福身子,如水击磐石的声音响起。
“大人。”
朝央这才扬起了嘴角,朝子锦招了招手,“过来。”
“是。”
子锦也扬起清雅温柔的笑意,走进朝央顺着她的手坐到了旁边。
“你们下去吧,不准让人来打扰。”
朝央的话落,花娘利落的带着其余人尽数退了出去,走时不忘朝朝央抛了个媚眼顿时让朝央眼皮一跳。
“子锦,你说花娘这女人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的”朝央好笑的开口道。
“子非鱼安之鱼之乐”子锦轻笑,身体小心翼翼的靠近朝央,朝央没有拒绝。
“也是,随她折腾罢。”
说完之后朝央似不甚在意的笑笑,只是眼里的一丝异样没让人察觉。
花娘的秘密除了当事人就只有她知道了。花娘把自己打扮成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都是为了一个女人,爱上了一那个女人然后为了对方折腾自己……可惜那个女人却极度的厌恶她。
花娘的对那个女人的爱即可怜又可悲。
在云祁这个女权国家,一个女人就相当于别国的男人,女人可以三夫六侍,但相对的也必须养家,沉浮在官场或战场。
花娘佯装成男子的模样,以皮相来引诱那个女人,只是那个女人却是越来越恶心花娘。
你可以想象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装扮成女人还‘不知廉耻’的勾引对方吗?
能这么做又是代表爱的有多深呢?
朝央是不懂的,女人对女人的爱
但这不妨碍她对自己的人的护短。她内心底对那个女人提不起好感。
“六个多月了,大人有六个多月没来看子锦了,子锦很担心……很担心……”
子锦的声音拉回了朝央的思绪,低头看见子锦闪烁着光的眸子,不禁伸手抚上他的脸,“子锦,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别说死。”子锦眉头一皱,“子锦知道,大人你是最厉害的。”
“你总是那么相信我。”
朝央抚摸着子锦柔顺的黑发,纯正的黑色如泼了浓墨一般非常的漂亮。
子锦乖巧的半躺半倚的靠着朝央,突然抬头看向朝央,“大人今天要宿在花船吗?”
“嗯。”
低低的应了一句,朝央疲惫的闭上了眼,只手上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子锦的头发。
子锦闻言扬起了欣喜的笑意,但是在看到朝央又闭上了眼睛之后心里狠狠的揪了一下,大人的身体似乎总是那么不好,就算什么也不做也是那么容易疲惫。
子锦轻声说道,“子锦去给您铺床。”
“嗯。”
朝央睁开眼睛朝他笑笑,“房间点一些安神的香吧。”
子锦眼里划过一抹担忧,从朝央身上站起出了房门。
朝央白玉般的手指抵在太阳穴上按摩着,身体传来的疲惫感和虚弱感让她全身无力。
她出生的时候根本还不足月,加上又是由于猛烈的药物所致,所以她的身体简直是严重先天不足。
先天不足通过后天的好好调养也不会有多大效果,但是如果连调养都不当那就更糟了。
在女皇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发展自己她就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错处和把柄都会被打入地狱爬不上来她一点也不敢大意。在这种环境下她的命就是由药物来吊着的,相比之下别谈调养了只要不透支了自己就很让人满意了。
就像那个用了她六个多月来完成的案子如果再多来几次她一定会由于身体不堪负荷直接死去的,这并不是她自己吓自己,而是她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有多糟。
前半个月又是落了水染上了风寒,不过她用了半个月好歹整得自己可以出门了。
她并非不想好好养好身体,而是她不得不让自己能有自保的能力,能让自己不会被人随便拿捏随便欺凌。
她现在是亲王,该布置的也布置好了,现在她也是到了可以好好修养的时候了。
只是,真的可以放松了吗?
朝央半垂的眸子底下是深深的疲惫,还有一段路不得不走啊。
子锦细心的抚平被褥的每一条褶皱,底下垫着的棉被足有两床,绵软柔滑质地的锦被上被绣上繁杂却美丽的图腾,床边垂着花青色的床幔,空气之中似有若无的飘荡着清新好闻的香味。满意的微笑,再次扫视了一遍房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才缓缓的步出房间。
待她看到朝央时朝央正在闭眼休憩。
“大人……”子锦小心翼翼的轻声唤道。
“嗯?嗯。”
朝央只是嘴角微动,伸出手由着子锦搀着她。
来到了那间专属的房间,闻到熟悉的味道只是还参加了一缕不同的味道,想来子锦按他的吩咐点了安神的香。
不用细看她也知道这个房间定是无一寸不精细,子锦对她的细心程度是无可挑剔的。
给朝央脱下外衣,脱下鞋袜,给她掩好被子子锦就准备出去放下床幔,却不想自己手腕被人一把拉住。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朝央嘴角微扬,“子锦,我也想你了……”
“大人……”子锦的声音有着他自己都能发觉的颤抖。
回头绽放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意,向来清雅的脸上染上从未有过的明媚,回头一笑百媚生这句话此情此景竟是一点也不违和。
子锦关上房门的时候压抑的啜泣声便忍不住的爆发了出来,长睫挂上了新露,将背靠在墙壁上,右手抚在心口。
“子锦。”
花娘一身深紫的衣服勾勒出姣好的曲线,伸手用食指挑起子锦的下巴,对上那张满脸泪痕的脸。
不待子锦说什么,花娘开口说道,“她回来了,你也好好的休息一下了。”随即又加了一句,“你照顾不好自己又怎么能照顾好她。”
说完留下身后两个小侍,放开了子锦,留下一个曼妙的背影。
“是啊……”
低着头,久久的,子锦呢喃道。
————
此时的朝凰正满脸不耐的坐在书房,眼里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一旁伺候的书童靳紫此刻也是满心的不岔和愤怒。
殿下落水修养了半个月也不见那四个侍君来探望主子更别说来侍疾了,这还不算,刚才见着了主子还明目张胆的讽刺过来而且也不见有一丝的恭敬丝毫不把这个太女府的主人他们的妻主放在眼里。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以前殿下是个没心眼的傻子还好,现在主子恢复了神智他们也敢如此,真是太过胆大妄为了。
“靳紫,刚才那个是孤的侍君”
朝凰看向自己的书童靳紫,问道。
知道太女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靳紫丝毫没有怀疑朝凰的问话,回道,“那是殿下您的第二个侍君左千尘,是左丞相的独子。”
“左丞相是否是为了云祁连教育儿子的心力都没有了看来还是母皇的不对呢,拘着了左丞相,左丞相劳苦功高就应该让她安度晚年怡子弄孙才好啊。”
朝凰幽幽的说道,听出了里面意思的靳紫心肝一颤,暗道,恢复了的殿下真恐怖,还有这意思是要让左丞相告老还乡脑子里自动飘过左丞相四十岁还风韵犹存温和的脸,不由的擦了擦冷汗。
“你且说说那些侍君和……孤的事情。”
朝凰似笑非笑的盯着靳紫,眼里深沉一片看不出情绪。靳紫顶着这样的微笑压力倍增,暗道不傻了的殿下真是让人倍感压力,越来越像朝堂之上的女皇陛下了,不愧是殿下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四个侍君都是在殿下您十岁生辰时按侧君之礼迎娶回来的,按年龄排的位置,第一侍君万宣,乃是万将军的嫡子,第二侍君左千尘,乃左丞相的独子,第三侍君花无涯,乃是江湖鼎鼎有名的神医唯一的弟子,第四侍君西风锦,乃是西风国的太子,皇后的嫡子。四个侍君皆是姿色顶尖,各有所长,第一侍君的聪明才智若不是身为男子怕事入朝为官也是左丞相一般的人物,这连女皇都是承认的。第二侍君的才情极好,誉满皇城。第三侍君医术无双,在神医仙去了之后就是唯一的神医传人了,地位超然。第四侍君身份是最高的一个,虽然冷淡了一些,但是却是四位侍君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那模样也就只有谨亲王可以压下几分了。bbalabalabala……”
靳紫先是好好的介绍了一番各侍君的家世和优点,再小心的看了眼半垂着眸子的朝凰,边又把几个侍君这三年来所做的事细细的将了一遍,一边说一边看着殿下的脸色。靳紫的话倒是没有夸大其词和落井下石,但是她一心忠于自己从小照顾大的主子,对于敢对主子不敬的四个侍君的映像实在不能说好,便丝毫也没有包庇的意思事无巨细的把四个侍君做的好事都过了一遍。
朝凰听完只觉得,那四个侍君怕是还没长大的小孩什么才情誉满皇城,聪慧才智堪比一国丞相,什么地位超然的下一任神医!都是女皇为了她才给那些人渡的金么?什么给她的算计和挑衅,这明明那就是一群小孩不满的时候拿人出气的样子,朝凰失望的吐了一口气,还以为会很有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