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回忆是如此惨痛
我听的分明,弘昼和弘历若是想单凭一张嘴就想和吕默对峙出个所以然来,只怕根本不是吕默的对手。
而吕默绝非等闲之辈,他能几个月的时间,把张琪之他们耍的团团转,而且还伤了胤礼这员大将,可见其心机多深。
想着他是人精,我也担心他们兄弟两个存不住气在出事,忙的从楼梯下来。
弘昼和弘历虽然在气头上,但是身后的动静他们还是立马觉察到,待他们转过身发现是我都是一愣。
许是我出现在这里很意外,而吕默则是用他的一双眸子紧盯着我看,好似对我的出现他既意外,又觉得迟早会来。
弘历和弘昼见我来,就不再和吕默争论,自来在我身边,“额娘,你怎么来了?”
我瞧着吕默的身影,不论是身处还是个头,气质来看,真的就像是同一个人,除了那张脸不一样意外,别的没有什么好疑心说不是他的。
原来张琪之当初的提醒是对的,我忽然觉得后怕,若是当初玉树没有忍住,而是在平民区或是他的胭脂铺里,对我和胤禛下手,是不是现在我们已然尸首异处了呢?
想到此处我回应弘历和弘昼话,自然也是故意说给吕默的听,“想来看看这里关着的是不是老相识呢?”
弘历和弘昼闻声都往吕默身上看去,他们面面相觑不解的问,“额娘。你的意思是?”
我想着单独和吕默说说话,试探一下他的反应,所以对弘历和弘昼说道,“你皇阿玛方才找你们商议事情,到处找不到,原来你们两个是在这里,现在还不快去勤政殿报道?”
弘历闻声知道我是故意支开他,他不放心的说,“可是额娘你、”
我说道,“我没事。魏贤就在外头。更何况这里是天牢,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弘历闻声细细想了想,最后依了我,临走前对我说。“那我们就在外头等额娘。若是有事额娘就叫我们一声。”
为了不使他过多的担心。我应声说“好。”
弘历带着弘昼走了,只是弘昼临走前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我,最后架不住弘历的力气。被拽走了。
吕默一身白袍,身上虽然沾了些尘土可是丝毫没有看出什么落魄的感觉,他站如坚韧的松柏,脸上镇定自若,好似根本没有觉得被胤禛抓住就是死到临头。
我摒退了魏贤,此时此刻整个地下室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在牢笼里我在牢笼外仅此而已。
吕默立在牢笼之内,见我一直盯着他看,他忽的冷笑呲之以鼻的看着我,“哼,皇后?”
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只见他下一秒便收了刚刚的表情,浅笑着问,“皇后屈尊来这暗无天日的地牢,是有什么事吗?”
想着他还没有亲口承认自己是玉树,我自然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任何试探他的机会。
我说道,“虽然两位阿哥刚刚唤我额娘,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皇后?”
吕默闻声微楞,许是不知道我会这么说,我见他这般,心里多半有数,我往牢笼处走近了两步,紧盯着他的眸子说道,“莫不是真如我所想,你我还真是老相识吗?”
吕默见状眼神躲闪一瞬,最后盘腿而坐,像是个散人一样,丝毫没有觉得地牢肮脏,倒是觉得习以为常。
说道,“皇后如果觉得是那便是好了,反正相不相识都是这样了。”
他立如芝兰玉树,容貌姣好,怎么也不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不由得觉得他太可怕。
我忙的说道,“那可不一样,如果相识,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会很感兴趣,甚至要着急难过!”
吕默闻声不知道我到底要说什么,他忽的有些不耐烦,抬眉问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着他若真的是玉树,若兰应该和他说过入宫的事情,所以我说道,“本宫数月前在京中偶然认识一个女子,她蕙质兰心,又漂亮温顺皇上也很是喜欢。”
“前些日子皇上出宫和那个姑娘说过要接她入宫做皇妃,她虽然没有答应,可是想来这回是必然会答应的。”
“若是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想来你是不同意她入宫的吧?”
吕默的表情从我说起若兰开始,他便有些不安,甚至眉头簇簇蹙起,在他心里只怕不愿意叫若兰入宫,因为他会认为这是一步下下棋。
我盯着他看,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没有逃过我的眼,而他此时却呲之以鼻的笑说道,“皇帝好色成惰,最好不要去糟蹋人家的姑娘。”
闻声我没有因为他的话恼怒,而是继续说道,“那个姑娘叫若兰,是在京中开了一家胭脂铺,她不但性情温和,而且又爱做善事,本宫和皇上都很喜欢她。”
“对了,她还有个哥哥叫玉树,这位公子人如其名芝兰玉树,不知公子认识他吗?”
吕默闻声没有了最开始的平静心态,起身不悦的回了句,“不认识。”
不认识?
我只觉得讽刺,苦笑道,“我瞧着他和公子的个头一样高,身材也一样,眉宇间多少有些相似,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亲兄弟呢!”
吕默见我来了就说这些,他睨了我一眼,眉头微蹙,似乎在隐忍什么,说道,“皇后是闲着没事做吗?跑到天牢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谁家姑娘要入宫,谁家的公子有高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的话对他来说,总是词不达意,甚至直逼他的心门,我含笑又道。“其实本宫在平民区的时候就怀疑过玉树和若兰,因为他们总能雪中送炭,而我们就连锦上添花都做不成。”
“因为他们知道,一个人若是想收买人心,必然要雪中送炭才最能叫人记住好处。”
“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叫那些穷人家知道他们的好,记住对朝廷的恨,以吕兰溪和吕默对朝廷的恨意,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
“对吗?玉树公子。”
我话至此处极其肯定的盯着他看,他闻声微楞,一双眼定定的看着我。可是他明明是。却不肯承认,“我并不是什么玉树,你认错了人。”
他不愿意承认?
是为了保护若兰吗?
我正想着,就听吕默问我说。“那个渔网的主意是你出的?”
吕默的话问的极其轻松。我以为他是在意我出的是个馊主意。我笑回道,“是啊,是我瞧着你屡次伤害无辜。所以出个主意杀杀你的锐气,不想会一举成功。”
吕默见我笑了,他也笑了,只是笑的冷冷的,叫人觉得邪-恶。
只听他问我,“知道我为什么最讨厌鱼腥味吗?”
我看着他不言语,而他则看着那屡不知打哪照射来的阳光看,语气如此沉静却盛满痛苦,“因为当年我在宁古塔受虐,冬天他们叫我们赤膊凿山,夏天叫我们穿棉衣干活,而且给我们的食物不是馊了就是臭了。”
他所说的我有想过的,所以并没有感到意外,所以我静静的听着,只是没有想到他接下来的话,却叫我瞠目结舌。
只听他说,“有一次,他们饿了我们十多天,最后拎了两桶活蹦乱跳的鱼来,说是给我们解馋。”
“你能想象到一群人饥饿难忍,生吃那些活蹦乱跳的生物是什么滋味吗?”
他的眼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玩物,他的笑如此鬼魅叫人不敢看他的脸。
我低眉心里慌乱,生吃活鱼?
我忽然觉得他仿佛经历了人世间最可怕的事情,但是他却没有因此停止诉说。
而是继续在我耳边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很恶心,却被人告知不吃下去就得活活饿死,或是吃掉对方才能生存,所有我讨厌鱼腥味。”
他话至此处眼神空洞无神,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可是却依旧说道,“你永远不知道宁古塔是个什么地方,它堪比地狱,更甚于地狱!”
“若是叫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去那个地方,只怕一时一刻你们都活不下去。”
他话至此处一双眼像是释放了心里的污秽一样清亮的看着我。
我只觉得心里阵阵恶心,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过往说的如此云淡风轻,如此的不在乎?
如此的血腥他却无动于衷,我忽的恼了,说道,“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去宁古塔,若不是他犯了错,犯了不可弥补的错,谁会把他们发配到那里去。”
吕默见我质问他,他仿佛是被触碰了什么底线,一双眼紧瞪着我,怒问我,“难道发配那里去的人就是有罪之人,该死之人吗?”
“难道你们坐在这紫禁城里,想尽荣华富贵就是应该的吗?”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是啊,这世界上哪里是有应该和不应该的呢?
我只觉得被他所叙述的事情惊恐的难受,他却不打算放弃跟我叙旧,又问我,“你要不要听听我去宁古塔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呢?”
我闻声微楞,不知他为何会主动跟我说宁古塔的事情,他见我不解,他却冷笑说,“听闻洛青山的少主很想听。”
我只觉得他疯了,风魔的把自己的真心都给泯灭了。
就听他开始说来,“若是我的家人都还在世上,他们没有因为文字-狱被牵连,我现在应该已经和自己心爱的女子成亲并且有了孩子,我们的家庭一定会过的很幸福。”
“可是却因为一场文字-狱,把我所有的畅想都给摧毁了。”
他话至此处恼怒不休,一双眼不知该恨谁,说道,“就是去宁古塔的路上,我的未婚妻被那些畜生糟蹋含恨自尽。”
“我的妹妹和我的兄长以及我年迈的家人也是在路上被折磨而死,临死前他们都说,这一路上还不如黄泉路上痛快。”
“你一定不知道,等我们到了宁古塔的时候,我的家人剩下的已然寥寥无几。”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我一直不解他明明独活,为什么还要出来兴风作雨,为什么不能隐姓埋名,平平静静的活着。
我没有想到他会发生那些常人不能经历的痛苦,自己心爱的人,自己的兄妹,都一一惨死在自己眼前,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绝望,才能叫生存下去。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眼神深谙叫人看不到底,只听他又道,“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等我们到了宁古塔,地狱般的生活便开始了,可是我却不怕,因为已然受了旁人不能受之苦,所以我便日日隐忍,直到有一日看管我们的牢头喝酒喝多了,我便亲手杀了他,并且烧了牢房。”
“当时牢房里还有很多人,可是我却没有救他们,因为我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死了才是解脱。”
“我杀了许多人,可是他们却不敢告诉胤禛我逃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若是说了,他们也活不成了。”
他说到此处,眼睛里都是光茫,好像是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般。
可是下一秒,只听他含恨又说“所以胤禛,他根本不配做皇帝。”
我只觉得这个牢笼里的男人,他虽然身袭一身白袍,可是却浑身是血,他太可怕了,他的遭遇可怕,做的事情更加可怕。
原来仇恨真的可以将人折磨成这个样子,我有些恼,有些痛心棘手,自斥则他道,“那你呢?你又凭什么配杀害那么多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吕默闻声好笑的问我,“杀人?难道胤禛这辈子杀的人少吗?我们吕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难道就不是人命吗?”
“我的祖父他以去世多年,他依旧要把他的尸体挖出来鞭挞,难道他就是正人君子吗?”
吕默话至此处怒瞪着我,好似你把我当做了胤禛,当做了那个叫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罪魁祸首。
见状我只觉得,他的恨真的可以将胤禛碎尸万段,所以我宁可他恨我。
而面对吕家的事情,我当初也是很意外,可是事情已然发生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我自生气,气他的族人,也气自己当初不该跟拿我知道的历史去影射曾静,这样胤禛就不会听了去,就不会真的发生吕家的事情。
不知不觉我怒了,可是却不知道生谁的气,我斥道,“这又怪谁呢?你们明明知道这个国家不是言论自由,又何必咄咄相逼说皇上的不是,难道散步谣言说皇上杀兄弑父,夺位逼母就是应该的吗?”
“你们所说每一条都足够叫你们株连九族,可是却受到朝廷警告后不知收敛。”
“你的祖父他是罪有应得,你们的族人也都是受他所害,以为认识几个字,多了几本书就可以胡说八道,难道他就不是这一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吗?”(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