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陷空岛(11)
韩彰与蒋平出现在锁风轩的院子里,而此时展昭恰好刚刚用湛卢剑削断了白玉堂的单刀。韩彰怕白玉堂吃亏,抬手就给了展昭一飞镖。此时展昭正是背对着韩彰,听到耳后风声不善,急忙低头一躲。飞镖躲过去了,没防备白玉堂突然抬起一脚,正好踢在展昭的腰眼上。展昭哎呀一声摔倒在地,白玉堂举着半截的钢刀冲上来,一下子将刀按在了展昭的脖子上。
蒋平冷眼看着,直到白玉堂抓住展昭,才嘿嘿笑着走了过来,对白玉堂道:“小五,昨天你们不是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天不见就打起来了?”
看到展昭怒目而视的样子,蒋平笑道:“展大人,我这五弟到底是怎么惹着你了,说出来,我替你教训他可好?”
展昭冷哼一声道:“蒋四爷此时如此说,岂非是哄骗展某?”
“哦?此话怎讲?”蒋平没想到展昭第一次开口跟他说话,竟然就是兴师问罪,不由得来了兴趣。
展昭冷笑一声道:“你们五鼠弟兄,尤其是蒋四爷你与安乐侯的恩怨,卢大哥已经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包大人,展某也略有耳闻。此番前来,我一不是为了挑战,二不是为了抓人,我是带着开封府包大人的诚意,来与蒋四爷说明我们的打算,本意就是想跟你们一起携手对付安乐侯。可是我人还没上岛,就被蒋四爷你灌了一肚子水扔进了地牢。如今你这位五弟又出言不逊,跟我说什么猫鼠不两立的话。看起来,包大人的一番诚意只能被白白辜负了。”
说到这里,展昭打量了蒋平几眼,冷冷地道:“如此,我们也不必废话了。蒋四爷,你还是把我关回地牢好了。”
蒋平听展昭提起了安乐侯,又见他态度如此强硬,心中一动,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只见白玉堂脸上神情尴尬,半截钢刀架在展昭的脖子上,却舍不得碰到他的皮肤半点,心中便有了数,忍不住笑道:“展大人如此说,岂不是在骂人了?我们五鼠弟兄虽然是草莽出身,做人的道理却还是懂的。什么地牢,不过是一场误会。既然开封府如此有诚意,展大人你也稍安勿躁。来人,带展大人去休息,不可怠慢。”
展昭被夺了宝剑,蒋平却没有让人绑他。展昭也不挣扎,而是从容地跟着带路的家丁走了。白玉堂目送着展昭的背影,一脸的不舍。蒋平冷笑一声道:“戏演够了吧?还不跟我走!”
说着,蒋平转身便离开了锁风轩。白玉堂眉头一皱,知道接下来的事才是重头戏。能不能劝服四哥,就看自己的了。想到这里,白玉堂急忙跟上,陪着四哥和二哥回到了聚义厅。
进了门,兄弟三人坐下。蒋平冷眼看了看白玉堂,不冷不热地道:“说吧,为了见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玉堂瞥了一眼蒋平,想到展昭和他为了劝服这个病夫费了多少工夫,便忍不住心里憋气。倔脾气一上来,白玉堂也冷哼一声,随意往椅子上一坐,却没理会蒋平,而是对二爷韩彰道:“二哥,这几天的事你也知道,你来评评理,四哥这事做的是不是不地道。”
韩彰没成想小五竟然会第一个问他。这两天发生的事,蒋平倒是都没有瞒着他,他自然知道展昭上岛抓小五,然后被蒋平设计擒住,关在地牢,然后小五又来找四弟要人,最后将人直接安置在锁风轩的事。至于再多的内情他就不知道了。站在韩彰的角度,他并不认为蒋平的事做的有问题。毕竟展昭只是一个外人,还跟他们五鼠多多少少有那么点过节。蒋平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小五。倒是小五,对这个展昭有点太在意了,确实应该好好劝劝。
韩彰这样想,自然有什么说什么。白玉堂一听就皱了眉,便说道:“二位哥哥,你们对展昭有戒心,恐怕只因为他是开封府的人。然而就像我当初跟你们说的那样,要想扳倒安乐侯,我们只能依靠开封府。在这一点上,我们跟展昭的目标是一致的。”
“这怎么可能?”韩彰皱眉道,“如果开封府想要对付安乐侯,当初为何还要阻止我们刺杀他,还抓了大哥和三哥?”
白玉堂料到韩彰会如此说,便解释道:“官府办事自然跟我们江湖上不一样。安乐侯的确是无恶不作,但是要杀他却不能我们来动手,更不能在开封府门前就动手。昨天展昭跟我说了一个计划,这计划是开封府的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一起想出来的。而展昭这次来陷空岛就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这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促使朝廷调查安乐侯在陈州的恶行。两位哥哥,如果你们肯配合的话,扳倒安乐侯,为芷晴姑娘报仇雪恨,便指日可待了。”
“包大人想出来的?”韩彰皱了皱眉,忍不住看了蒋平一眼,“小四,你抓住展昭以后,他没跟你说?”
蒋平嘿嘿一笑,摇头道:“那时候灌得跟个大肚蝈蝈一样,他迷迷糊糊地一直喊五弟的名字,根本没说什么计划。”
听蒋平如此说,白玉堂忍不住心中一动。他诧异地看了蒋平一眼,忍不住问道:“你是说,他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蒋平笑嘻嘻地道:“那是自然。”
“当真吗?”
“当哥哥的还能诓你不成?”蒋平眨着小眼睛对白玉堂笑,“五弟,你跟那个展昭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被我抓了,却一门心思要见你?他又不是不认识我,难道在他眼里,陷空岛就只有你锦毛鼠白玉堂一个人不成?”
白玉堂脸上一热,心中更是几番起伏。盯着蒋平愣了半晌,最后却咳嗽一声,说道:“四哥,你是要说正经事,还是要继续聊我跟展昭的关系?”
蒋平知道他难得不好意思一次,便也不再逼他,只是笑道:“当然是先听正经事。说吧,你的展大人到底跟你讲了个什么计划?”
白玉堂听蒋平这样说,又忍不住心里动了动。但是二位哥哥都等着他继续说正事,也只得收敛了心神,继续说道:“这个计划其实并不复杂。但是如果想要说清楚,却必须从朝廷如今的形势说起。”
说着,白玉堂便将当初的真命天子一案挑能说的跟二位哥哥介绍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场案子之后,皇权更加集中,然而当初太后的势力却被庞太师与八贤王瓜分。而如今朝廷上八贤王几乎已经完全倒向了皇上,而庞太师的角色却有些暧昧。他一方面很忠于皇上,另一方面又跟八贤王总是作对,隐隐已经有了两虎相争之势。
而我们当今这位少年天子,自幼与庞太师的大儿子庞统交情深厚,如今庞统已经封了侯,远在襄阳做他的大将军。太师身边只留下了庞昱这个小儿子,自然是十分宠爱。爱屋及乌,皇上对庞昱也是一直很宠信的。当初庞昱刚刚弱冠之年,皇上便把他跟庞统一起封了侯,又把去陈州赈灾的重任交给了他。可见对他十分看重。现在开封府和我们要对付庞昱,其实难点并不在他身上,而在他身后的人。”
说着,白玉堂看了一眼蒋平,见他神情略有松动,便追问道:“四哥,你觉得他身后这两个人,知不知道庞昱的所作所为呢?”
蒋平冷笑道:“一个太师,一个皇上,如果这种明摆在太阳底下的恶事他们也不知道,大宋朝的气数也就差不多了。”
白玉堂点头,“四哥说的对。太师知道,皇上也知道。但是他们对这件事的态度却并不一样。太师知道,但作恶的是自己的儿子,他就算想管,也绝不会大义灭亲。因此,他采取的态度恐怕就是遮掩与拖延。而当今皇上虽然年纪小,却是一位圣明仁慈的君主。他的圣明让他不会对庞昱的所作所为坐视不理,而他的仁慈,却让他对这位故人的弟弟下不了狠心。因此,他跟太师一样,虽然未必会帮着遮掩,却一直拖着不肯办理庞昱。包大人这个主意,就是让我们把这件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让皇上不得不管,也让太师没办法继续遮掩。”
说到这里,白玉堂突然盯住了蒋平,笑道:“四哥,你觉得把展昭扣留在陷空岛,能起到这种作用吗?”
蒋平微微一怔,深深地看了白玉堂一眼,突然冷笑道:“说来说去,小五你还是惦记着展昭啊。”
白玉堂笑了笑,答道:“四哥刚才派人软禁我跟展昭,不早就把我们当做一伙儿了么?我此番跟他打了一架,一方面是为了见你一面,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跟你说清楚。另一方面也是想告诉你,我虽然相信展昭和他背后的开封府,却一门心思也是为了我们几个兄弟,否则,以我和展昭的能力,打出陷空岛,并没有任何问题。”
“是吗?”蒋平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白玉堂,“小五,前几年你后山的独龙桥练得不错,莫非已经有把握带着展昭一起跑了?”
听蒋平如此说,白玉堂已然知道,原来蒋平早就预备了对付他这个后手了。想到这里,白玉堂便看了一眼韩彰,认真地道:“二哥,你也跟四哥一样,不相信五弟的判断,认为开封府和展昭都不可信吗?难道你们就认准了行刺这一个办法?你们就不想把庞昱的恶行公布于天下,让包大人把他明正典刑?如果你们真是这样想的,那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了。为了兄弟义气,我这就跟你们再次进京,这次的行刺,我去了!宁可粉身碎骨,也不让四哥说我白玉堂是个不讲义气的小人!”
“五弟!你何出此言!”韩彰是个直肠子,听白玉堂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心中伤怀,急忙道,“四弟也绝不会真这么想你。小四!你快说两句话啊!”
蒋平虽然嘴上一直拿话刺白玉堂,其实心中对白玉堂的话早已认同了。此番见白玉堂急了,刚要开口缓和,就在此时,只听得门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见到三位庄主跪倒便喊:“三位员外爷,大事不好!茉花村的丁二侠突然闯进岛子,口中嚷着让我们放了他妹夫!已经提着刀往聚义厅这边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