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血光
第二日自梦中醒来的云峥颇为尴尬,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与安玖同榻而眠,虽然是都穿了衣物,却亲密相拥,彼此皆是衣冠不整。看着依然沉醉于甜蜜的美梦中的那张美丽的笑靥,耳边回荡着昨夜那悠扬婉转的笛声。风流云谪仙的那颗心醉了,并且开始为除了陈五可之外的女子跳动。他之于五可,魂绕梦萦若许年,此时看来,却不过是一份青春少年懵懂的初恋,一份对美好未来的幻想和憧憬。从没想过,这份年少情地竟是这么轻轻松松的被击碎,抵不过真真实实的安玖对他那份默默相守情怀。那份《越人歌》里的缠绵悱恻的痴情。
当那温润如玉的少年意识到这一刻的时候,心中有些惶恐,可当他看见那初升的朝阳映红了自家小娘子粉红的脸颊。那娇慵地睁开的惺忪睡眼,看到自己后,那明媚的双颊顿时又添一段嫣红,红得如同五月盛开的桃花,那微微翕动的娇艳红唇,仿佛向他发出无言的邀约。云程不知一向颇能自律,清心独过的自己到底怎么了,竟鬼使神差般地将自己抖动的双唇贴上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自家娘子的气息是那样的清新可喜,甜蜜如桃花。
相较于玉隐斋的温馨甜蜜,芙蓉堂内陈五可的公公婆婆,云千里与罗氏正吵得厉害。
由于肖姨娘近来常常在夜半惊醒,总是无端地害怕,说是总梦见有人要害她腹中的孩子。云千里心疼她腹中娇儿,又沉醉于肖姨娘那娇俏动人的微笑,那撒娇的神气,那满眼的痴迷。肖姨娘曾私下对他言讲:“老爷您就是弥儿的天,若是你不要弥儿了,弥儿就去死。若是老爷有个好歹,弥儿也不独活。”云老爷已经将近不惑之年,太久没有复习这样让人热血沸腾的语言了,如今猛见那青春娇美的面庞对自己发出这样的誓言,多像《上邪》中的所描述的那样:冬雷震震夏与雪,乃敢与君绝。于是,他越发的疼爱弥儿。
如今的柳氏,每日里关心的只是紫月马上及笄了,要给她寻个怎样的人家才好。峥儿的课业,峥儿与安玖的夫妻关系。程儿与陈五可是否合好。
每日里只要自己一进芙蓉堂。她同自己就不讲别的。厌倦了,真的厌倦了。这哪里还是当年山东那座小茅草屋中那柔情脉脉,以自己为天的罗红喜。是不是这女子过了三十五岁后,不光容光退散,难道所思所想也只有儿女之事,日常家务。要么就是要为难相公的妾室?
昨夜听着弥儿在梦中的哭叫:“夫人,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只求您让我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我就离开云府,只要平平安安生下他,我就离开,难道您就这么铁石心肠,到底,他是三个公子的弟弟,老爷的亲生骨血。”他就想到一定是自己平日不在的时候,罗氏可能为难了她。白天问她说什么也不敢说的,只说夫人带自己极好。原本请安是应该跪的。罗氏却始终给她留了座位。
等到弥儿睡下了,他私下里曾问过弥儿的贴身丫环兰宇。兰宇先前什么都不肯说。待到自己以再不说就将撵出陈园相威胁。兰宇才哆哆嗦嗦说出实话。原来,她每天早上陪着肖姨娘那里去给夫人请安。夫人总会拿出一碗燕窝粥给姨娘喝。姨娘每回喝完燕窝,总是觉得腹内丝丝疼痛。却又怕夫人责怪,不敢不吃,又不敢对老爷说。
原来,与自己同床共榻了二十五年的贤妻私下里竟是这般的恶毒。外面的云家父贤子孝,贤妻良母的传言都是假相。她根本容不得别的人生下自己的骨肉。当年,如果红乔不是她的亲妹,她也一定早早对红乔下了手。这样看来,当年治红乔与死地的那段谣言也一定与罗氏有关。
夜半时分,睡在爱妾身边的云千里,想到这些事便辗转反侧。却苦于没有抓住真凭实据来惩罚这个恶毒的女人。
就在这时,那肖弥儿开始痛苦地满床打滚:“老爷,救救我。弥儿好疼,弥儿好疼。”云老爷忙披衣起来,将肖姨娘搂入怀中一番安慰。但那温柔的细语轻言对弥儿似已失去了效用,她披头散发,一脸泪痕,紧紧地抓住千里的手不住摇晃:“弥儿快死了,弥儿快死了,老爷救我,老爷救我。”
眼见自己的爱妾不是一般的痛苦,云千里不知所措地唤醒外间服侍的丫环兰宇。掌灯过来一看,主仆二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肖姨娘的下身都是血,竟然染红了云千里的中衣。云千里嫌恶地脱去中衣。心间却在想,难道罗氏在她每日给弥儿吃的燕窝中下了毒?以致于孩子早产,或是胎死腹中?”
想到这里云千里不由得怒发冲冠。披衣下床直接去找芙蓉堂找那心若蛇蝎的毒妇算账。外间一个机灵的小丫环早已将房中的一切怕个**不离十,在云老爷起身穿衣之时,早已飞也似的走近路,穿小径,一路小跑着去给自家夫人通风报信。
芙蓉堂内,罗氏卧房。秋妈妈方起来起来解手,却发现自家夫人忽地坐起身来。悉悉索索地披衣。秋妈妈忙掌了灯。以询问的目光望向罗氏。罗氏低低叹道:“自从听完来福与我说了那事以来,这几日我就心惊肉颤,坐卧不安。总觉着要出事。这时越躺着,心里越憋闷。不如起来坐着缓口气,方才好些。”
“夫人,您说,来福跟您说的都是真的吗?”秋妈妈小心翼翼地看着烛光下罗氏那张忧愁的面孔。
“初时我也不信,又私下叮嘱来旺媳妇仔细盯牢了,她果然天都要去侧门那儿呆上半个时辰左右,说是大夫说,总在屋里头呆着对生产不利。要多走动走动才好。”
“如果来福说的是真的,那么她最近几日就快生产了。我让你找的稳婆可找好了?”
“我早已经把她接近府来,随时准备候命。夫人,老妇不明白,这明明是看那贱人笑话的好机会,您为何还要救她?何况那孩子若是生下来,还要冠上老爷名姓,岂不是云家的羞耻。”
罗夫人叹道:“秋妈妈,你哪里知道。我也是前几月才晓得,与肖弥儿相好的那个后生,正是程儿奶娘的幼子。程儿的奶娘,一直因为当年她长子惨死的事在忌恨老爷,我一直怀疑,红乔死前的那段谣言,一直与她有关。我保住肖弥儿的孩子,也正是为了澄清自己的清白。如今,程儿也大了,也娶了媳妇,以前那些事事非非,也该让他明白。不能总让他以为,我这个做母亲的,是他的杀母仇人。”--by:daliineda|4438503294720811401|107-->